第42节
宋氏门口站了一会儿,周氏看着了,“夫人,那佛豆子,还捡么?” 宋氏捏了捏额角,“捡啊,怎么不捡……”多捡几个佛豆子,过不久到了地下,也让阎王爷看着佛祖的面子上,少判她几年。 周氏吞吞吐吐,片刻后道,“夫人,那账册,您知道吗?若知道给老太太不就行了,省的镇日窝在这小佛堂里。” 宋氏没说话。 —— 夜里盛菲菲到了家,回去便扑在床上哭了起来。 小儿子幼时就被宋老太太送去宫中伴读,阮氏从小如珠如宝的宠大盛菲菲。瞧她哭了连发髻也顾不得散开,连忙与翠竹跑过去,“娘的乖宝儿,你这怎么了,一回来就哭?谁得罪你了?” 盛菲菲什么性子她还是清楚的,旁人难欺负到她头上。 盛菲菲气恼的在床上抓出了几个印儿,哭声又大了些。阮氏心疼,忙喊起翠竹,“快把二小姐扶起来,瞧哭成什么样子了?”一会儿又让翠竹出去弄湿毛巾,自己慢慢哄着她。 盛菲菲本来就被宠的性子急,阮氏哄了一会儿便抬起红彤彤的眼儿,气骂道,“那盛明珠连同她姨娘都是个傻的!我今日被她们害的,丢大人了!”说完又捂着眼睛靠在阮氏怀中哭了起来。 第三十一章:盛若秋 “刘氏?”阮氏眉头微皱了起来,这几日也不见她跟女儿有什么接触,盛菲菲又只是哭,“她怎么的了?你到是先别哭,跟娘说出了什么事儿,我也好给你做主?” 夜里诗会的事情,又一半都是她自己个儿给作的。可盛菲菲自己个儿显然不这么认为,取下帕子,睁着通红的眼睛便对阮氏道,“我好心好意带着盛明珠去郡主参加诗会,你道她怎么待我的?” 阮氏看着她,盛菲菲只要一想起今儿那些同伴们看自己的眼神,就一阵哽咽,“我好意带着她去融入京城的圈儿里,又怕她没什么话题,找个话题给她,她竟然嘲讽起了我。就是前些日子,娘你送她那镯子,如今郡主怕都以为我欺负她这个刚乡下来的庶女呢!” 说到这儿,盛菲菲捂着眼睛,不停哭了起来。 “什么跟什么?”阮氏半天没听明白,盛菲菲说一半儿哭一半儿的,她便问道,“那盛明珠欺负你?我瞧她不像有那个胆子的。” “她自没那个胆子,指不定就是那刘姨娘教的。”盛菲菲也不提自己是故意想让人丢丑才出了那样的事情,只觉得自己个儿受了委屈,就要找回场儿来。 阮氏在盛府中向来以女主子自居,自也见不得女儿受委屈,便道,“你哭个什么劲儿。左右她们娘两都住府里,你受了什么委屈,娘都能给你找回来。不过一个妾罢了,便是打了她都没什么话说。” 盛菲菲却不依,“那盛明珠走的时候跟宋瑜一起走的。万一出去跟宋瑜说了些什么,我丢不起那人!” “内宅里手段多着”,阮氏戳了戳盛菲菲的额头,“早让你从前多学着点。你jiejie虽说跟我不对付,她可比你强不止一星半儿点,且等着吧。总叫那刘氏有苦说不出。” —— 盛谦一直忙述职的事情,月后总算偷得一日闲事,那封述职的信也总算给吏部呈了上去。而就这日,嫁入江府的盛家大小姐盛若秋也回了娘家。 这还是芸娘回府这一月头一次见到宋老太太。 “你从吏部忙这忙那的,跑了这么许久,老太太也没说帮帮你。”到底是自己的枕边人自己心疼。黄mama将洗脚水端了出去,芸娘便在床边看着他脚底的燎泡,“早知道京城是这个光景,还不如不回来。” 盛谦摇了摇头,他虽然喜爱芸娘,可到底男子心中想的和女子不一样。 “我瞧着灵珠是个念书的好苗子,她也喜欢”,盛谦道,“囡囡如今年纪也不大。说亲也早,整日在盛府里拘着也怕她无聊。京城里的学院多,有专收女子的女院,还有宋阁老执教的君兰学院。” 君兰,顾名思义,君子如兰。 “就去女院?”,芸娘也没指望两个女儿读出什么花样,毕竟在她眼里,女子最后的归宿还是要嫁人。 可盛谦从小把盛明珠当宝贝一样疼,后来又觉得对不起灵珠,更是宠到了心坎上。从不觉得她们比男孩差什么,“送去君兰书院妥帖些。女院那里女四书五经,整日里教些以夫为天,学也学不出个什么”,又想起当日灵珠说的话,笑了笑,“灵珠爱读书,我还指望着咱们盛家出个女状元。” 大魏自开国以来,虽没有出过女状元。可是大魏的国书却和大周不同,明令女子可以入学可以入仕。 “哪有女儿家家的考什么状元?”芸娘推了推他,“原本灵珠还不念叨呢,被你送那支金笔带拐了性子,要是去了那宋阁老执教的书院,家里再出个女呆子,妾身可不依。” 盛谦便将她揽入怀里,“你生的女儿,哪有呆的?”又哄她道,“其实那书院也好。毕竟以后适婚嫁的男儿日后也莫过在里面挑。明珠那样的性子,吃不得一点苦,与其日后盲婚哑嫁,不如让她挑个自己喜欢的。” 芸娘心里意动,嘴却还硬,“哪由她的,婚事向来还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盛谦知道她同意了,也没继续说。君兰学院盛暑时开学,如今快十月份,要想再进去还得找些门路。宋老太太虽和宋家有些关系——可盛谦心里清楚,他亲娘不乐意帮他这个忙。 “我最近一直忙着别的事情,你在府中如何?日子还好吗?有没有人为难你和女儿。”盛谦问道。 芸娘笑了笑,“谁闲着为难我。这几日囡囡也乖,带着灵珠读书认字儿呢。”又似想起什么的问道,“书院是要去的,可我寻思着还是得找个西席老师。囡囡性子本来就懒,琴棋书画六窍只通了一窍,我看着京城这些小姐们比并州那些还要活跃,时不时的便聚会,又是扫雪煮茶,又是歌舞会友,总不能让她落了下乘。” “她房里那古筝早落了灰,你还想着让她学那东西?”盛谦倒是有心想将长女培育成才,可她就是只知道吃喝玩乐,“囡囡一个女孩子,过的畅意就行了,没必要比来比去的。” 芸娘瞪了他一眼,实在没办法,盛谦便举起手,“好好好,那我去找她说可以吧。”一旁伺候的黄mama,从底下给他拾起靴套在脚上。 等人出去了,“我瞧着你什么就在心里头吞着”,黄mama看了眼芸娘,“这府里头下人嘴上没个把门的,又踩低拜高的。你倒也跟老爷说上一说——” 芸娘脸色也不好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盛谦不在时,厨房里送来的饭菜都是些冷饭素菜,月银阮氏说给,如今快一个月也没见一两银子,还有明珠和灵珠两个日常吃的补品,叫了厨房也没人理。 诸如此类,若不是黄mama和金枝勤快,她们这小院好似都没个下人使。 “这怎么说,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我要是说了,老爷去给咱们院子出头,闹到老太君那也没什么理,说不准连老爷都得挨一顿数落。”到底这盛家不是她们自己个儿家,而且芸娘也看出来了。 她那婆婆不喜欢自己,连带着明珠两个也没多大感情。 要不然呢,都是亲生的孙女,落地到现在也没说接回京看看。 “先忍着罢”,芸娘道,“等老爷述职了,说不准就分出去住了。” 黄mama摇头,一边往外走,“你就盼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