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程千仞很懵逼:“我家乡话?越塔送人头?” 徐冉:“八……八的智障?” 程千仞:“……” 顾二:“对!你能抽到他,不就是‘八的智障’吗!” 徐冉:“你别乌鸦嘴啊,万一我能赢呢!” 林渡之:“心态稳住,只要千仞不抽到傅克己,我们就有希望!” 程千仞:别啊,这是flag吧。 抽签继续进行,殿内私语声此起彼伏,一盏茶过去,傅克己依然不动如山。 程千仞承载着朋友们的期望面对签筒。 “十八号出列——” 他们松了口气。 是位一起打过马球的师兄,大家当过队友,也算熟人。 两人见礼后,刘镜拍了拍程千仞肩膀,以示鼓励。 此时站在殿内的参赛者皆为两院精英。不像外界追逐噱头,盲目吹捧‘第一天才’的吃瓜群众。 “竟然抽到刘师兄,胜负大概五五开吧,谁胜都不好。” “勉力获胜的一位,也没力气再去挑战赛了。可惜。” 顾雪绛解释道:“去年参加过双院斗法的师兄们,比如周延、刘镜、张越云等人,一般战术稳重,决赛之前隐藏实力,让人看不出深浅,将底牌杀招留到最后。总之他们会在毕业前的这次比赛中拼尽全力。你看他周身威压不露,但我听说他已是凝神境……” “不过没事,你也快突破了,胜负五五之数,还是比抽到傅克己强。” 四傻正暗自庆幸,忽又听一阵喧哗。院判闭着眼似在假寐,任由大家低声争论。 原来傅克己抽到了周延。周延去年决赛打进前十,南渊懂行的武修都期盼他今年能进三甲。 “这场能赢吗?” “悬吧。” “我南渊签运怎么回事?战力卓越的几个,要么抽到劲敌,要么抽到同院人!” “只能等挑战赛扳回名次了。今年我们做东,起码要比去年强,前十占五位才不算跌份。还有三甲,也必须占一个吧!” 大家忧心忡忡地等,谁知到了文试抽签,南渊的运气又回来了。 顾雪绛与林渡之先后抽到稳胜局。邱北竟然抽到原下索。南渊学子恨不得大声欢呼,顾忌场合,只能用眼神彼此拥抱。 殿上见礼的两人倒很是淡定。 一上午过去,综合来看,两院签运半斤八两。 百余位督查队员鱼贯出殿,将对战安排张贴于学院各处,消息飞速传出去。半个时辰内,单城南‘金堆玉砌’一家赌场,就有三万两赌资入局。一个时辰后,飞凤楼里的说书先生已经编出新故事,为茶客罗列决赛看点。 *** 整个南渊沸反盈天,只有西北角某座客院安静如故。 白玉玦看着庭中葱郁青松,心思却不在秋景,也不在即将到来的决赛。 “傅克己那天为什么会去?问清楚了吗?” 屋里六七人,大多比他更烦躁,正来回踱步,坐立难安。 陆裘应道:“还没有,他没接我们的请帖。” “糊涂!帖子当然不能下给他,你应该给原下索。” “好不容易铤而走险一次,谁知半路杀出个傅克己。”想到此人与一位卑微剑侍说话,却丝毫不给他这个主人面子,钟天瑾郁气难消:“你家的几位供奉难道胜不过他?那天为什么要退回来?” 白玉玦冷笑道:“能胜又如何,他是剑阁大师兄,圣人亲传弟子,与他为敌意味着与剑阁为敌。这件事情,你还想让更多势力牵扯进来?” 大家都明白,只要烟山上那位圣人一天不死,剑阁就还是天下第一宗门。 难捱的沉默中,有人心慌丧气:“机会难寻,再次布局需要时间。怎么办……” 白玉玦放下茶盏,指尖微颤:“其实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离开南央之前,请花间雪绛赴宴。大家走明路了结恩怨。” 张诩摇头:“就算我们可以设法脱身,免于南渊学院问责压力,但他怎么会来送死?请再多中间人,写再长求和书,他看一眼便知是鸿门宴。” 白玉玦缓缓道:“难道你们忘了,他是什么样的人?” 众人细想旧事,心惊之余明白此法可行,又生隐秘喜悦,一时无言。 钟天瑾忽问:“诶,那个程千仞查的怎么样?我听说他要突破了?” 陆裘想了想:“他出身东川边镇,从前穿衣寒酸,话少老实,不合群,脾气好,被人当面嘲讽也能忍。在一家面馆做过伙计。好像家里还有个弟弟。他邻居见过,长得很好看,后来不知去向……” 钟天瑾不耐烦地打断:“什么乱七八糟的,说重点。” “没有重点。他一夜悟道之后,性情大变,行事狂傲嚣张。这些你们都看到了。” 白玉玦回忆起那把与克己剑争锋的旧剑,不由皱眉:“他的剑法师承何处?” 陆裘:“有人说是胡副院长,程千仞在算经课以威压伤人,闹得全南山后院都知道,胡先生亲自出面带走他。” 钟天瑾:“剑法不重要,我看他打马球就觉得不对劲。一个东川人居然会打马球!” “马球应该是花间雪绛教的。他这三个朋友,都很难对付。不管用什么方法,必须让他赴宴时只身一人,否则大事难成。”白玉玦微笑道:“真希望他保持从前作风,刀山火海也敢单枪匹马地闯。” *** 徐冉与原上求的战斗是决赛第三场,留给她的准备时间只有五天。 别人越说她赢不了,她就越想赢,躲在青山院没日没夜地练刀。 程千仞见她状态不对,出剑打落斩金刀,把人带去林渡之的诊室。 “让顾二给你讲讲青雨剑,知己知彼,磨刀不误砍柴工。” 徐冉现在脑子里只有一道刺破雨帘的剑影:“你们说,青雨剑到底多快?真比我的‘日出’更快?” 顾二:“闹市杀人,无人能见。” 徐冉:“什么?” “这不是我说的,原上求去皇都之前,以快剑于青州成名,全青州人民送给他的。” 顾二:“复赛你与他对招,有没有注意他的剑?” “剑身狭长,滴雨不沾,与我斩金刀相击时,剑面有微光亮起,像一堆鬼画符,看着就眼晕。” “那是邱北刻下的二十八道破风符文。注入真元后,连成一个破风阵法。使剑更轻更快,威力也更强。” 顾雪绛娓娓道来:“青雨剑属寒,且剑路诡谲,专克你炽烈至极、刚猛霸道的斩金刀。原上求这个人,发疯起来出招没有章法,尽是杀招。你不要与他以快打快,更不能以伤换伤。” “还记得你与钟十六的战斗吗?像那次一样,我们得动脑子,讲策略。” 徐冉点点头,皱眉不说话。 程千仞知道她心结所在:“说不定这场决赛,就是你的突破契机。你放手去打,无论输赢,都是好事。如果打完火候还没到,便只当添油加柴了。” 徐冉终于笑起来:“好!” 她该吃rou吃rou,该喝酒喝酒,还看了决赛的前两场比斗。 这一日轮到她上场。 演武场被人群层层围住,四面看台座无虚席,甚至有人连夜占座位。 辰时渐近,北面看台上的大人物们陆续入座,两位主角却迟迟不见人影。当值的一众执事汗如雨下,立刻派督查队员四处寻找。 徐冉正在医馆与相熟的女医师聊天,把姑娘们迷得晕头转向。 她平时穿院服,只用红发带束起高马尾,今日却换了件崭新的红色骑装,其上金线刺绣熠熠生辉。 程千仞在锦绣庄为逐流订过一批衣料,没等用上,弟弟便被他送走了。于是他带朋友们去置办行头。徐冉得到这件骑装后,一次没穿过,今天才舍得拿出来。 “天啊!你穿上这身衣服,更威风了!”“我看你一定能赢,全院你最厉害!” 徐冉神采飞扬:“哪里哪里,院判之下,学院第二而已。” 顾雪绛今早听到了一个坏消息,原上求很可能因此发疯拼命。他本想劝徐冉弃权,话到嘴边,只变作一句:“好好打。” 程千仞昨晚去‘金堆玉砌’下注,默默押五百两买朋友赢。现在见她这副样子,心想赌输也认了。 徐冉背负双刀,迎西风走向演武场中,山海般的欢呼声淹没了她。 *** 客院马厩边,一群人围着布衣少年。 “发生这种事,大家都很遗憾。” “想开点,月有阴晴圆缺,驴有旦夕祸福嘛。” 原下索见他们说来说去,就是说不到点子上,急道:“你先安心打决赛好不好?我在这里照顾它。” 原上求被吵得心烦,霍然拔剑:“整个马厩都好好的,为什么只有大花生病?谁害我大花?!” 人群顷刻作鸟兽状散尽。 原下索很无奈:“南北气候差异大,体质稍弱的人都会水土不服,何况是驴?走了,没人闲到害驴。” “一起去。我在台上打架,速战速决。你在台下照顾它,别让它离开我的视线!” 于是金衫白面的书生右手持折扇,左手牵着一头病驴,出现在演武场边。 第62章 美人赠我金错刀 “你们今天不让它进去, 我也不打了。” 因为原上求的坚持, 双院斗法迎来历史上第一个非人观众。 原下索顶着各色惊奇目光,淡定地把驴牵进看台第一排。大花无精打采, 垂头丧气, 一步三喘, 周围人昧下良心也夸不出‘神骏威武’四个字。 开阔的演武场中,徐冉独对西风, 红衣如火, 气势凛然。 她的耐心已被消磨干净,只剩越烧越烈的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