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这是菜单，您先看看吧。”幸平纯上前递上了菜单。 但坐在座位上的王者对此兴致缺缺，他碰都没碰那份菜单一下，直接开口问道：“满洲熊掌，能做吗？” 面对这预料之外的点餐，幸平纯愣了愣，那似乎是华夏名满天下的满汉全席里的菜肴吧…… “对不起，我们这里没有满汉全席……” 但是看这位客人的样子，似乎并不是故意刁难，而是理所当然的模样。 “那来份俄罗斯黑鱼子酱吧。” “这也没有……” “法式煎鹅肝，这总有了吧？” “抱歉客人，请点菜单上的菜品好吗？” “啧……”吉尔伽美什皱起眉头看着那份被无数人翻动过的布满指印的菜单，耐着性子稍稍翻上几页就扔到了一旁，“这些无聊至极的东西我可没有兴趣。” “算了，你就随便做一道配得上本王的料理出来吧。” “随便做一道……” 面对随性到已经为所欲为的客人，幸平纯深感苦恼。 但即便如此，也没有将他的要求置若罔闻的说法，为步入的客人端上满意的料理是猫屋一直以来的宗旨，她在厨房里认真思考着究竟要做什么样的料理。 “那位客人似乎品尝过不少高级料理的样子……”幸平纯在冰箱与储藏柜里翻找着，“既然这样的话，厨房里的食材……” 厨房里大多都是早上物流公司送来的普通食材，唯一称得上高级一些的，就是那块牛rou，虽然不是神户牛rou这样的顶级和牛，但也是东京边上地道的若柳牛，做成料理也很美味。 但牛rou的品阶稍低上一些，做成煎牛排或者烤牛rou的话，其中的rou质差异就很容易觉察出来，幸平纯想了想，很快做出了决策。 “那么就做这道料理吧。” 「红烧牛rou」。 用辛香料来为其增色，使蔬菜为其平味，以此将牛rou的深邃衬托得愈为高远，这即是幸平纯打算为那位难缠的客人准备的料理。 “红烧牛rou的话，还是要选牛腩rou吧。” 虽说也有人用牛臀rou或是牛腱子rou来进行红烧，以寻求那熟后的胶质感，但带筋的牛腩才会有属于红烧牛rou的那份香糯可口，口感也不会很柴。 而香料的话，幸平纯并不喜欢搁太多的香料以至于盖过了牛rou本身的美味，因此除了用少许的白花椒粒与葱姜蒜来去腥以外，只加了两味香料——玉桂皮与八角。 寻常的红烧牛rou里，大多只单加土豆进行烹饪，充其量再多加一些胡萝卜，但幸平纯还加了一些西红柿与洋葱在里面，那些富含汁液的蔬菜在最后的成品根本不见踪迹，因为它们都已经完全融入到了红烧牛rou的汤汁里。 以冰糖着色，酱油与适量的盐进行调味，翻炒、焖煮、大火、小火，即使是最后加入的蔬菜，也在充分吸收汤汁的同时增添了口味的层次感。 “这是您的料理，请慢用。” 摆放在金发的王者面前的，是满满一大碗的红烧牛rou，那rou香连同米饭的清香一起，诱惑着吉尔伽美什的味蕾。 “这种程度的料理……” 但抢在他之前，幸平纯先发话了：“既然料理都已经做出来的话，那还是要尝一口的吧？” “哼，你根本不知道让本王吃到难吃的食物，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罪过吧？”并未使用幸平纯准备的餐具，吉尔伽美什手心一晃，拿出来一双装饰得夺目闪亮的黄金筷子，“本王就尝尝看吧。” “请便。” 幽暗的碗底内，闪耀着暗红色的汤光，而被汤汁缓缓攻陷的牛rou与蔬菜，如同在爱人的眼神中永无止尽地沉沦着，并在灯光下变得闪闪发亮。而在那极致视觉享受的同时，还有难以言喻的独属于红烧牛rou的复杂香味。 在那香气的驱使下，吉尔伽美什挑起一块牛rou送到口中。 “咕噜咕噜……”他嚼动着口中的牛rou，那意料之外的美味，使他情不自禁地感叹着。 “这牛rou的口感……还真是无与伦比。” 即使比起当年在神明的筵席上所品尝到的料理也丝毫不逊，刚刚入口的牛rou如同包含生命般在舌尖跳动着，就像他吃下去的不是一块牛rou，而是一头倔强的牛。 那连同筋膜一起极富韧性的牛rou，每咀嚼一次都有着不同的感受，西红柿与胡萝卜的清甜，土豆的软烂，与洋葱与香辛料还有炖煮到合适的鲜美牛rou的rou汁一起凝结成醇厚的汤汁，而后如咀嚼牛rou的奖励一般，源源不断地从口中的牛rou里溢出。 “人类，竟然在食物方面的研究比其他学术更早达到的信仰的领域吗……还真是讽刺啊……”他不禁这样想着。 不知咀嚼了多少次，在那软嫩的rou块终于在口中化开咽下去的时候，似乎牛rou的美味都在空气中化为实体缓缓上升着，而轻飘飘的过往时光，则从未如此清晰地在他的碗中显现。 那诞生于此世的远古最初之英灵，被这道料理引领着通往了遥不可及的过去。 他想起来了，在过去，他也曾品味过这样的美味。 在从前，孤高的王者吉尔伽美什也有过称为朋友的家伙。 那是与他身处同一时代的，名为「恩奇都」的存在。 本体不过是rou体凡胎的少年，是由神明制造，为了制衡轻蔑万物的英雄王的人形兵器。 他们在乌鲁克的神殿前交锋对峙，兵刃相对，本应殊死一战的两人，却因为同样的勇猛而惺惺相惜。在最后，恩奇都违背了神明的命令，就此成为了吉尔伽美什的独一无二的友人。 他们曾经在漫天黄沙的战场上比肩作战，也曾共同扶持着度过绝望的泥沼，吉尔伽美什如同太阳一般燃烧绽放着最广袤的光芒，而恩奇都，是唯一能睁眼直视着那明光的人。 为了惩罚吉尔伽美什的傲慢，天神派出了能使山岳震撼，大地颤抖的天神公牛，乌鲁克就此陷入了饥荒的七年。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一起付出了艰苦卓绝的努力，才将那头所向披靡的神兽击杀。 而在那之后，恩奇都更是代替吉尔伽美什承担了神罚的震怒，素白的长衣与明澈的湖绿色眼眸，就此消失在了吉尔伽美什的生命中。 “如果我死了，还有谁能理解你呢？你恐怕会陷入到无边的孤独之中吧……” 在死之前，清绿色的少年所苦恼的，也是有关于他的事情。 在吉尔伽美什的宝库之中，没有白昼，也有宝物的光辉将天空彻底照亮，没有夜晚，也有星星点点的亮光化作繁星，但是没有感情，没有陪伴，却只能让这位王者陷入漫长的孤独中去。 他拥有了无限的财宝，无限的宝具，却再也没有人，再也不会有一位名为恩奇都的少年，注视着他，露出温和而矜贵的笑容。 “现在想起来，恩奇都的手艺还真是一般啊，好歹也是神兽的rou，竟然烤成了那样……” 感伤的情绪只维持了数秒，在下一个瞬间，吉尔伽美什又恢复了身为王者的傲慢，嘴角露出令人发麻的轻笑。 他自顾自地高声说着：“喂，那边的女人，本王赏识你，你可愿成为本王专属的厨子？” 面对这样莫名其妙的要求，幸平纯只能敬谢不敏。 “好吧。”吉尔伽美什了然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强求下去，而是换了另外的话题。 “看在你带给了本王难得的愉悦的份上，我就赐给你这个吧。”吉尔伽美什慷慨地说着，从王的宝库中搜寻着宝物。 “等等……” 遗留在桌上的，与他一直以来的风格不同，是一口黑漆彩绘的字盘钟，精雕着展翅欲飞的凤凰纹饰，与猫屋与柜台竟然分外相称。 “我还会再来品尝你的料理的，只是，与这些蝼蚁坐在一起，还真是令人心烦啊……” 说着这样的话，吉尔伽美什走出了猫屋，留下猫屋的客人不满地议论着。 “什么嘛，这家伙！” “也太自大了吧！” 他们自然不知道，这是在神明面前，以傲慢无礼而闻名的远古之王。 而他们同样不知道的是，尽管吉尔伽美什拥有着三分之二的神性，三分之一的人性，但他自始至终都以人类自居。 起初认可神明，保护国度，而后憎恨神明，守护人类。 享乐与美食是什么？是堕落吗？ 不，那是人性。 吉尔伽美什，便是这样的存在。 第54章 menu.054 酱油炒面 “皮卡丘, 十万伏特！”带着红色棒球帽的少年热血沸腾地喊道。 “皮卡皮卡！” 听到主人的命令, 蹦蹦跳跳的皮卡丘一跃而起，在周遭爆发出耀目的惊人电流, 一路噼里啪啦向外流窜的蓝光电弧从天而降, 毫不拖泥带水地劈向了不远处的机器人。 “不……不要啊！” “轰——” 在隆隆的爆炸声中，驾驶舱内的三人化作了流星, 闪烁片刻之后, 才以一道璀璨的弧线跌落到天边，消失在远方。 “好讨厌的感觉啊——”小智他们隐隐还能听见这样的惨叫声。 假如拿起望远镜的话，大约两分钟之后, 才能在离这里很远的山坡上发现那三人的踪迹——不，准确来说是两人一猫。 “又失败了啊……”挂在粗壮的橡树枝上, 满脸被电得焦黑的女青年, 那一头靓丽的紫红秀发却还诡异地保持着原有的色泽。 “是啊。”如风干的腊rou般同样悬挂在一旁的男青年也苦笑着点了点头，“又失败了……” “唉……”他们异口同声地叹了一口气。 “喂，你们不要泄气啊喵！”额头上镶嵌着金灿灿的金币的米黄色猫咪举起了爪子, “你们这样的话，还怎么……” 大概是情绪太过激动，它的身形晃了晃，一不留神从卡住的树枝缝隙间掉了下去。 “咚——” “好痛啊喵！” “喵喵你没事吧！”蓝发青年连忙朝下大喊着, 结果动作幅度太大，本来摇摇欲坠的树枝被他压断，连带着旁边的人一起也掉了下去，“啊, 啊，啊啊啊啊——” “诶？奇怪了……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啊……”落地之后，他喃喃自语道。 “武藏，小次郎，你们两个笨蛋快从我身上下去啊喵！”身下的喵喵大吼着。 “不好意思啊喵喵……” 稍稍整理了一下着装的他们，开始总结起了这次失败的经验教训。 “我不是说了吗，要对付那小子的皮卡丘，一定要准备防电的材料才行。你怎么就不记得呢，小次郎？”武藏用有些危险的语气开口说道。 “可是，我们之前打工挣来的钱，就只够买这样的材料啊……”负责邮购材料的小次郎弱弱地回应道，“如果要用防电的特种材料的话，可是会花很多钱的。” “这……” “那就只在外面铺一层绝缘体吧，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喵！”下面的喵喵出着主意。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呢？”小次郎一拳打在手心，“喵喵你真是太聪明了！” “嘿嘿，还好啦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