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天天又再点了点头，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江道君无奈离开之后良久，天天才摸了摸小龙的爪子。

    “小龙，娘亲她，是不是不要我了？””小龙还没来得及回答，天天又继续说，“娘亲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她最爱的就是我了呀？”

    某蛟不知道如何接话，只是拼命点头。

    “二十年小龙，二十年是多久，你知道吗？”

    从这一天开始，小龙多了一项任务，每过一天，就用爪子在天天住的洞府里的强上画一道横。

    和熙峰道君猜测的差不多，在凌天秘境关闭半个月后，江子恒所在的丹符峰上空，出现了劫云。

    看到劫云的那一刻，凌云宗所有的弟子，都是激动的，因为他们宗门又要多一个元婴期的修士了。因为江子恒是变异雷灵根，所有几乎所有人都确定，他一定能顺利结婴，而且很快。

    而此刻让大家都十分激动的江子恒却有些不好过，他满脸满身是汗，表情也有些痛苦。

    江子恒回到了他被百里墨用了药的那个晚上。他看着自己借着药性将沈随心压在了身下，清清楚楚的，他看见了她的容貌。第二天，他看着她被扔进了天河，去了凡俗。这一回，他果断地跟去了。他因为觉得都是自己的错，所以不敢太过靠近沈随心，只是住在了她隔壁，守着她和天天。然后不时地，在沈随心有难处的时候搭把手。沈随心一直就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她很快接受了她。然后，他们成了亲。在沈随心一身红裳，开口叫他‘夫君’的时候，在天天慢慢长大，开口叫他‘爹’的时候，江子恒都是流了泪的。因为，他其实是知道的，知道这是结婴的心魔考验，都是假的，可他，想要再幸福一会儿。

    在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沈随心抱住了他，她的怀抱，一如记忆中那般温暖。天天也哭着抱住了他的脚，江子恒觉得，自己似乎被定在了原地，可他不能不走，他慢慢地推开了她。

    沈随心哭着问：“夫君，你真的这么狠心，要撇下我和天天吗？”

    江子恒只是慢慢抬手，擦干了她的泪，“随心，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有多好？”

    下一刻，沈随心的身体就开始寸寸裂开，很快，她就成了一个血人。“子恒，我好想你，你来陪我好不好？我一个人害怕。”

    江子恒将依旧不断在冒血的她拥入怀中，“我也很想你。可是天天还小，我得好好照顾他，等他长大了，我就去陪你。你要等等我，别走的太快了。”

    之后的事，水到渠成。劫云消散之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然后就地盘膝坐下，开始参悟。

    又一次，江道君接到了来自玉华山熙峰道君的传音符，告知他，元婴大典的具体日期。江道君无奈笑了笑，玉华山的熙峰道君，果然是什么都吃，只是不吃亏。这会儿江子恒顺利结了婴，只是还在稳固修为，完全来得及赶上大典，江道君便答应了下来。至于带谁一同出席，他也有了主意。

    很快，江道君招来了百里墨，“你师傅恐怕没有这么快出关，这回玉华山的那位新晋元婴，一直都能跨阶炼制丹药。我也问过了，炼制凝神丹的灵植，咱们宗门虽然不齐，玉华山却是有的。所以这一回，你和我一同去玉华山吧。”

    百里墨自然是应下了的，他也希望，自己的伤势能早日痊愈。“师伯，子恒他也去吗？”

    “嗯，元婴大典还有好些日子，到时候子恒应该出关了。他和天天都该出去走走了。”

    百里墨想起了沈随心，自然知道天天就是江子恒的儿子。至于沈随心已经的事，他也听回宗没有多久的上官玥说了。

    第十四章陪伴

    凌天秘境关闭一个月后，江子恒出了洞府，他的修为暂时稳定了。现在，他想做的唯一的事，是见一见天天，在他心里身份已然大不相同的天天。即便他见了天天之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也想先见见他。

    江道君时刻关注江子恒的情况，在第一时间就赶了来。看着修为涨了，面容却憔悴了许多的江子恒，江道君一时无言，只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旁人大约是没有注意到的，只以为江子恒是雷灵根修士，这结婴就如探囊取物般容易，可江道君却知晓，江子恒结婴的时候其实是有些波折的，因为当时有一小段时间那劫云的颜色不对，隐隐地有些黑气，那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只不过，江子恒现在能站在他跟前，就说明他已然战胜了心魔。他的儿子，从来都是好样的。

    看着江子恒目光所向，江道君道，“你去看看天天吧。对了，关于沈随心的事，天天年纪还小，所以我没和他说实话。我只与他说，她娘亲在凌天秘境里头修炼，二十年后才能回来。”

    “父亲？”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当时在场的弟子，我已经着人再三嘱咐过了，他们什么都不会说。只要你不说，天天什么都不会知道。随心的事已成定局，就不要让天天伤心了吧。”其实伤心是难免的，只是早晚罢了，但江道君希望，天天能少伤心多久算多久。

    江子恒不得不承认，江道君说的每句话都是对的。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比真相更能抚慰人心。江子恒慢慢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江子恒进洞府的时候，天天正在数数，“一二三四五小龙，这是多少了？”

    “三十。昨天是二十九。天天小主子，你每天都问这个问题，不累吗？”他只不过是每天回答，都觉得好累。二十年啊，现在才过去了一个月罢了。只是稍微想想他可能要回答那么五六七千次，他就觉得口干舌燥。

    “不累呀，这墙上多一条横，离开娘亲回来的日子就近了一天。小龙，你说娘亲会不会因为想我，然后提早回来呢？”小龙很想说实话，估计不会。天天最近却极爱自问自答，他只是轻轻地靠在了小龙身上，轻声呢喃，“我知道不会的。”

    本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江子恒听着天天和小龙的对话，最终明白了天天的意思，他这是，在计算着，沈随心什么时候能回来。江子恒觉得心里酸酸的，天天这会儿的期望越大，将来的失望也就会越大。在某一瞬间，江子恒很想告诉天天真相，长痛不如短痛。

    “呀，是江真君来了。”小龙抬头的时候，看到了站在洞府门口，脚步迟疑的江子恒。

    闻言，天天回过了头，“江叔叔。”

    看着天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江子恒什么都再说不出来了。他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而后，走到了天天跟前，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脸，低声道，“乖。”

    江子恒从来没想过，他能有个儿子。当他知道的时候，天天已经这么大了。错过天天的成长，江子恒不是不遗憾的。更遗憾的是，他没法再和沈随心说‘对不起’，说‘谢谢’，甚至说说‘做我的道侣吧，我们一起陪着天天长大。’

    “天天你最近，都做了什么？”良久，不知道该如何与变了身份的天天相处的江子恒才终于张了嘴，问了个不痛不痒的问题。

    “跟着爷爷认字，等娘亲回来。”天天的答案，十分地简单。

    江子恒几乎没有犹豫，将天天抱进了怀里，“以后不管天天要做什么，叔叔都陪着你。”

    接下来的一整天，江子恒都陪在天天身边，陪他认字、习字，陪他说话，陪他用饭，陪他午睡到了一天的终结，江子恒按照天天的意思，在洞府的墙壁上划了一条横。在那一刻，他也存了希望，在这洞府的墙壁被刻满横线之后，沈随心就会好好儿地站在他们的跟前。

    确认天天睡了之后，怎么都睡不着的江子恒起了身。江子恒起身的时候，小龙也抬起了头，江子恒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轻步出了洞府。

    “师兄。”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子恒很快回过了头，看到上官玥从暗处慢慢走出来，“玥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么迟了，你怎么还没休息？”做了百来年的师兄妹，江子恒对于上官玥的关心已然成了自然，只是他确认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对上官玥也就只剩下对于师妹的关心了。

    听了江子恒所言，上官玥笑的有些苦涩，“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在闭关。我在这外头，等了一天了。我想看看，你什么时候会出来。我等了那么久，还以为等不到你了。”

    上官玥说完这话，停了许久，然后才继续说，“师兄，我前些天从百里那里听了一个特别好笑的事，他居然说天天是你和沈随心的儿子，百里神识受伤了之后，真的不是一般的糊涂，是不是？”说完这话，上官玥嘴角带着僵硬的笑容，一双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江子恒。

    江子恒知道上官玥想要的是什么答案，可他必须说实话，因为不想再继续耽误她，“玥儿，不想笑就勉强。百里他说的，都是真的。天天是我和随心的儿子，我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我不信！你们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师兄，我知道你心肠好，你是看沈随心死了，天天一个孩子可怜，所以才勉强认下他的是不是？其实没有必要的呀，他是雷灵根，就算他不是你的儿子，宗门也是会待他很好的，你又何必背这个黑锅呢？沈随心她就是个不检点的女子，谁知道天天的父亲是”

    “住口！”江子恒好久没有能开口，因为他十分努力地压抑自己的怒气，在听到上官玥说沈随心死了的时候，他现在才知道，他不想从任何人口中听到这个字和随心联系在一起。他宁愿相信父亲安慰天天的话，随心只是在凌天秘境里修炼，二十年后，她就会回到他和天天身边。这会儿上官玥口不择言，他的怒气一时间也再压抑不住。

    “你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