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乔乔不由就想到前段时间景琰对她的质疑,当时他说的风轻云淡,但乔乔每想起来一次就会头皮发麻。见景琰视线又落在向他们靠过来的小东西,她下意识去拉他的袖子,喃喃道:“哥哥……” 景琰真是被乔乔这副小白兔的样子惹笑了,见她双眸水润润的看起来又乖又软,他不由抬手触了触她的眼睛,很耐心的问她:“怎么了?” 乔乔也没法告诉他自己怎么了,书中从未写过景乔怕狗的事情,就连书灵也从未向她提过。可此刻这么明显的漏洞摆在眼前,乔乔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她感觉自己现在无论怎么说,都像是在刻意掩饰。 也好在景琰自那次后再也没追究过这件事了,他见其中一只狗狗总喜欢往他身上贴,于是就俯身将它抱了起来。 毛茸茸又小小的一团,景琰去抱它时它特别的听话。这时的景琰动作很温柔,垂着眸子弯唇笑起来特别好看,乔乔看着他,有那么一瞬她感觉自己迷失在了他的笑容中,竟觉得这个男人从未黑化过。 自从在梦中得知景乔失明的原因后,乔乔心中就有了主意。 既然她做的与失明有关的是预感梦而不是预知梦,那就说明她还有自救的可能。于是乔乔就打定主意不选景乔当时穿的礼服,她不仅仅要选择和她不同的衣服,她还要处处和她不同。 最不同的一点,她不会因为好奇心而去窥探景琰的秘密,那天的生日宴她决定从头到尾都不离开宴会厅,安静的等待结束。 书灵不在了,乔乔也不知道自己这些事能不能做,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会不会成功,但她没有退路了。她望了眼窗外阴沉沉的天色,她宁可崩了人设改变剧情走向,也不敢去冒失明陷入绝望的危险。 在生日宴还有一天的时候,负责这处的管家请乔乔去宴会厅看看。 她去的时候身边跟着的不只是管家,还有几个帮忙的佣人。 一行人向a座城堡走去时,乔乔走在最前面,景管家跟在她的后侧,这样浩浩荡荡的队伍在其他人眼中很有排面,乔乔知道这是身为公主该有的排面,只可怜她却只有在成年的这几天才能享受到。 到达宴会厅的时候,乔乔发现这里的场景和从梦中看到的一模一样。只不过乔乔不是景乔,她沉默了一下,吩咐管家撤下了几样明显的大件,她不想看到和梦中一样的场景,这让她感到不安。 当乔乔还想着把宴会厅中的血莺花换掉时,景管家终于忍不住了。她一直觉得这五公主因为不受宠会比较好打发,没想到要求会那么多,她看了眼几乎大变样的宴会厅,板着脸解释道:“血莺花是国花,这个不能更换。” “那就留着吧。” 其实乔乔也是第一次这么麻烦别人,看东西换得差不多了,她对景管家不好意思的笑笑,准备一个人转转。 此时她还要找一处隐蔽的位置,既能让人不注意到自己,同时还能远离门边。只是地方还没找到,就被一位不速之客打扰了。 “听景管家说,五jiejie把她布置好的好多东西都换掉了呢。” 景芸来的时候排场很足,她带的不仅仅是自己的生活管家,还带了两个随从。进来后,她不知对管家耳语了什么,管家就带着随从离开了。 没人跟着她了,她自然能无所顾忌的讽刺乔乔。这个时候的她脸上没有半分笑容,扬着下巴走到乔乔面前,高傲的像只孔雀。 “听说二哥和三哥一会儿也要来这看看呢。”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景芸似笑非笑的看着乔乔。“你还真是好手段啊,我费尽心思才和二哥亲近起来,结果你三言两语就给挑拨了。” “你想做什么?有了三哥还不够,现在还要把二哥从我身边抢走吗?” 乔乔不想和她有过多接触,但景芸却扯住她的手腕不放她离开。 “怕了?” 大厅中忙碌的佣人不少,但大多数集中在中央,此时景芸仗着自己劲儿大就使劲的去捏乔乔手腕,她狠着一张脸说道;“被人遗弃的公主,真不知道你还活着干什么,我要是你,早就跳湖死了算了,没想到你还有脸活到十八岁成年。” “怎么样?被人拥护的感觉不错吧?看着父亲还肯为你办成年礼,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个公主了?” 乔乔站的此处正对门口,在景芸还在威胁她的时候,她刚好看到景睿和景琰进来大厅。 她挣扎了下,结果景芸捏的她更紧了,那力道大的像是想将她的手给拧下来,乔乔也是不解,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景乔,你要是聪明的话明天就别出现在加冕仪式上。” “我告诉你,我是绝不会让父亲给你加冕公主冠的,到时候你要是敢接,我就敢让你第二天从古堡消失!” ……说来说去,她还是想当古堡中唯一的公主。 乔乔见景睿和景琰已经向她们所在的位置看过来,于是她赶紧垂下了脑袋。 “你放不放开我?” 乔乔是个好人,她的mama也从小教她不能与人为恶,不能起害人之心。 这些她统统都记在心里,但她并不是个任人欺负的傻子,对于一次次陷害她的人她并不准备放过,所以当景芸扬着恶劣的笑容对她说‘不放’时,乔乔不顾手上的疼痛,硬生生将自己的手给扯了回来。 砰—— 在景睿和景琰向她们走来的时候,乔乔往后跄踉了一步,直接撞在了后侧的花瓶上。 花瓶被巨大的撞击力带倒,而乔乔也顺势倒在了地上,瓷器碎渣扎入她的手心,顿时带出了一片血迹。 “小六,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你要一次次害我?!” 在众人因着变故朝她赶来时,乔乔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喊出这句话。她身子一直在发颤,眼泪从眼眶中一滴滴掉落看着极为可怜,景芸愣在原地,看到景睿几人过来,脸色都变了。 “景芸,你在干什么?!” 碎片满地,红色的血滴在尖锐的瓷器上让人看着心惊,景睿心中一跳,刚想去扶乔乔,身边的景琰却先他一步将人扶了起来。 “不是我,我没有!” 见景睿脸色铁青,景芸下意识就要去拉他的手,景睿嫌弃的将人甩开,他听到乔乔扑在景琰怀中呜咽的哭着,似乎还说着什么。 说什么他是没有听清,因为他的视线全部落在碎掉的花瓶上。 “这是白帝国送的彩璃花瓶,上面还有白王后亲手刻的字,景芸,你闯下大祸了。” “什么?!” 景芸瞪大了眼睛,这时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伪装也不要了,恶狠狠的就要去扯乔乔。 乔乔一缩,景琰很轻易就将她护在了怀中,微微一后侧就躲开了景芸。 “六妹,请你冷静。” “你让我怎么冷静!” 景琰护着乔乔的样子真是刺痛了她的眼睛,她虽然有手段有城府,但她到底还是个十六七的姑娘。她看着景琰红了眼眶,大声吼道:“你从来只护着她不管我,我是被冤枉的!” 几个哥哥中,虽然景芸和景睿关系最亲,但她最喜欢的还是景琰。 她一次次的想要弄死景乔,不仅仅是因为她阻了她第一公主的身份,还因为她有景琰的宠爱,求而不得的东西,往往是最令人在意的。 “景乔,你别在那装了,明明是你故意摔倒的,彩璃也是你打碎的,你出来和哥哥们解释清楚,这些事都和我没关系!” “是我自己摔的,彩璃也是我打碎的!”哭了好久,乔乔也觉得自己该说句话了。 刚刚她歇斯底里的那句太用力,此时她声音有些发哑,她眨着眼睛将泪水挤出眼眶,看着景芸又加了句。“当初也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入湖中的,更是我怀恨在心才在课堂门口将柔弱的你推倒,是我是我都是我,什么都是我……” “景芸,这样你满意了吗?” “……” 景芸肯定不会满意,但是乔乔满意了。 当景琰按着她受伤的手抱她回去时,乔乔对景芸露出了笑容。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很像电视剧里的恶毒女人,但那又怎么样呢?乔乔平生最恨的就是被人诬陷,她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曾经景芸加注在她身上的憋屈,就算她此时不能一并返还,但也绝不会让她好受。 经宴会厅这一场戏,景芸纯真小公主的形象算是彻底废了,当时大厅中看景芸的视线各个都变了样儿,就连景睿也是对她厌恶到了极点,直接下令把她关了禁闭,还说要将这件事如实报告给父亲。 “三哥,你要相信芸儿啊,我真的没有推她。” “你帮我劝劝二哥好不好,让他不要关我禁闭,不要让他把这件事告诉父亲,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啊!” 当景芸要被人拉走时,她还不死心的去找景琰。她知道景琰是兄弟四人中脾气最好,也最为宽容的人,于是哭的惨兮兮的去拉景琰,想要博得他的心软。 只是……他真的会心软吗? 乔乔知道这时的景琰只是初期黑化,所以她吃不准他对景芸存了几分兄妹情。 然后乔乔就看见准备带着自己离开的景琰忽然停下脚步,他叹了口气弯身去帮景芸抹去了眼泪,乔乔心中一痛,听到他柔声对景芸说:“别哭了。” “三哥哥——” 这还是景芸第一次感受到这么温柔的三哥,她以为自己看到了希望,却没想到景琰下一瞬就将她打入了地狱。 别哭了。 仅此一句,是景琰对她最后的怜惜。 接着她就跌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景琰将乔乔抱起,他没有为她求情,也没有说会相信他的话,温柔到过头代表的是无情,他再也没有看她一眼,走的时候比景睿还要决绝,这是她受到的最残忍对待。 …… 乔乔的伤口不深,但血流的不少。 回来时景琰手上沾了她不少血迹,血腥味刺鼻,但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忙前忙后的先找来医生给她包扎。 “五殿下,请您配合我一下。” 直到医生处理时才发现,她伤口里还含了几片碎渣,医生按着她的手想帮她夹出,但她疼的一直哭,小手颤颤的还总往后缩。 景琰从旁边看了一会儿,见医生急的汗都出来了,于是沉默的走到乔乔身后,把人往怀中一带,控住她的手就压在了桌子上。 “来吧。” 怀中的人还在抽抽搭搭的哭着,可这个时候的景琰却一点也不心疼她。乔乔泪眼朦胧的抬头看向景琰,景琰垂眸回视,抽不出手来,他就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以示安抚。 “疼吗?” 伤口包扎好后,乔乔还窝在一边可怜兮兮的。景琰松开她坐到了她对面,小姑娘好像是生了他气般,闷声说道:“疼,我都要疼死了!” “嗯,我知道你最怕疼了。” 乔乔也就是仗着景琰宠她才敢那么骄纵,刚才他按着她的手让医生戳她伤口时,力道强势又不温柔,当时她疼极了,于是红着眼眶还咬了他一口。 如今他不仅不生气还好脾气的对她笑了,乔乔眨掉眼中的泪水去看他,看到那人正拿着湿纸巾一根根擦拭自己染血的手指,指根修长白皙,动作优雅从容,莫名的气场很足。 等他手指擦拭干净了,他似乎不满残留的血味,后来他又去仔仔细细的洗了遍手,回来时见小姑娘还在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他脚步慢了一瞬,向她走了过来。 “乔乔——” 乔乔其实已经不哭了,但她眼眶中还有积存的泪。景琰靠近时顺手就帮她把眼泪抹去了,漂亮的眸子星光内敛,他执起她的手轻触她的伤口,乔乔听到他垂下眼帘对她说:“既然怕疼,那以后就别再做傻事了。” 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血液开始流通不畅,乔乔瞪大眼睛看向身侧的男人,结结巴巴道:“哥哥、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景琰笑了笑,他仍旧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可乔乔却有些害怕。 他是看穿了吗? 其实刚才宴会厅的那场戏,是乔乔临时起意的。 她没有忘记景芸把她推下湖差点弄死她的事情,也从未忘记她每次的陷害。她不是不想反击,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所以她才会借着今天宴会厅所有人都在的情况下忽然反击,她只是想让景芸也尝尝被人陷害的滋味,打碎彩璃是个意外,她也没想让自己受伤。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