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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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再过了三分钟,那位小哥又在前方拦车。 司机怎么敢停下来,乘客都已经吓哭了:“我们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啊……” “没有!”女司机镇定道,“gps定位还是在正常路上的,我们走继续走不要停,也不要回头!” 两人互相安慰着,好在再往前走了很久,虽然路还很黑但都是一路平静,再没出现那位拦车的小哥。 “我就知道,只要不回头,当看不见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年轻的女司机自信地道。 “你从哪听来的这些。”乘客顺着心口,好奇地问,“靠谱么?” “当然,我可是法医。”女司机话一出口,原本还好奇的乘客脸色一白,几乎都要说不出话来,仿佛女受了一次惊吓。 “别怕啊,我学这个,一是因为当年觉得这种医患关系最稳定,二是学了这个不怕我妈催婚,”女司机吐着悲伤的苦水,“你不知道啊,我们医疗大学读的久,等毕业都二十七了,头两年家里催婚把我催疯了,然后我选了法医,就再也没有遇到几个相亲的了。” 女乘客呵呵了一声,连遇鬼的事情都忘记了,立刻拿出中年妇女指责儿女不孝的气势,叨唠着司机这样太过分了,如果是她的女儿,一定去单位那闹得她非换工作不可。 女司机唯唯诺诺,瞟着后视镜里坐在后座的帅小哥,一边纠结一边转移着她的注意力——这肯定不是人啊,停车跑肯定是跑不过鬼的,再者现在回头万一惹急了人家怎么办,还是先顺其自然吧。 帅小哥非常抱歉地看着他,坐在副驾的后方,努力不让乘客看到。 小雨渐渐散去,天空中露出久违的月光,照亮了山路。 女司机这才想起,她们走的这条小路就是邙山陵园的方向……真是找死啊。 过了一会,又路过几个看出不年代的坟包,到一处三岔路口上时,后视镜里已经没有那位小哥。 一瞬间,仿佛吊着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女司机感觉浑身发软,导航也看不清楚,再也开不动车,停在路边摸着眼泪,乘客也一脸心有余悸:“刚刚你总是看后视镜,是不是那东西现在已经走了。” 两人抱头哭了一会,女司机打着火挂上档,看了看方向,选了右边的路,启动时却突然无名火起,对着后面就是一声咆哮:“做鬼就可以这么没礼貌了吗?搭个车吓哭我们就算了,谢谢都不说的一声的?” 发泄之后,她愤愤地向前开了一截,就见前面猛然出现一个人影,一个急刹之后,发现又是那个小哥:“你有完没完了,是不是还要我送你回去啊?” “刚刚真是抱歉,忘记说谢谢了,”小哥幽幽道,“可是你们不能走这条路,否则就回不到人间了。” 他指了指远方灯下的远方,树声幽幽,远方的空间里,似乎有点点灯火,但地图上,却是没有这个村落的。 “……” …… 为那两位过客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后,邵渝看着那片奇异的世界,考虑着进去的办法。 他的禹步爆发力特别强,但元神形态不支持用来长途跋涉,就借了顺风车过来,看着那辆车走上正确的道路,他松了口气,却听到一声轻笑,雌雄莫辨,带着嘲讽和叹息,被轻风吹过。 “她走不了的,哪条路都走不了。”那声音道。 邵渝左右一看,没见到任何人鬼——这不太正常,按理说,这里阴气汇聚,怎么可能一个鬼都没有。 但他已经不是以前只会用手抓鬼的年轻人了,靠着大鱼的教导,他已经学会了聆听。 聆听世界的声音。 那是一种境界,将自己的感知绵延而出,只要站在大地之上,便可知晓天上地下的一切细微动静,以前有大鱼在身边,他并没有感知到什么特别。 这次不一样。 他听到普通草木在阴气汇聚下的萎靡的呻吟,听到槐木吸收阴灵时的欢喜,听到古早的坟墓下一袭红衣的女子在哭啼,听到兵俑里战魂的嘶吼,听到整个大山下那巨大迷宫的回响,还有一处城的喜悦,它仿佛在感慨自己的重生。 那城就是远方没有影子的怪异。 邵渝回想着大鱼教他的东西,收敛了气息,缓缓踏入那没有影子的世界。 这应该是怪异的本体,先前的车站角落,是它延伸的触须。 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黑夜在一瞬变成白天。 城很小,近千人的数量,卫兵拿着青铜武器,人来人往,展现着曾经的繁华,低矮的民房,劳碌的平民,有的清贫有的富足,非常的古老,只有城主是石木大房,但也只有三十来个平方,其它人只是草木搭建,需要大量精力维护,才能勉强遮挡风雨。 这个远古的城市祭祀着图腾,并让一位巫女祭礼,巫女接受着巫力的馈赠,拥有治愈与预言的力量,邵渝耐着性子在城里寻找着大鱼,小心把自己隐藏在人群里,变幻出相同的装束,听着城里人说着听不懂的语言。 他很快找到了许教授。 这位温柔的教授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在外边的职业,而是真正将自己当成了一城之主,正温和地对着自己的巫女女儿说着什么,对邵渝视而不见。 就在邵渝准备询问的时候,巫女突然在喊一声,泪流满面,拿着骨匕放在颈上,一脸你不答应我我就死给你看的表情。 许教授城主则愤怒地拒绝了她——周围的卫兵已经要来抓她了。 巫女身形瞬间变换,从治疗瞬间变成了刺客,身形变化如鱼,一双骨匕在她手里几乎开出花来,一个侧身反转就避开铜刀,系着小铃铛的纤细脚踝踢起人来简直像烈马,三名卫兵肋骨都被踢断,一名断掉腿,一名有些倒霉,直接撞上石墙,折了脖子。 于是许城主亲自下场,父女相残,文雅的教授仿佛被天神附身,一举一动都带着莫大威能,女儿几乎是被压着打,眼看女儿就要不支时,一名英俊青年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铜剑对着许城主背上就是一刺。 许城主被袭击,受了重伤,却还有余力反手打飞他,年轻人从地上爬起来,正要补刀,邵渝皱眉,挡住了他,女儿拉住了那个年轻人,两人嘀咕了两句,飞快跑了。 许城主一脸悲愤,眼中含泪,半晌才勉强起来,起身没有先治伤,而是先向邵渝道谢,语言不通,但动作是看明白的。 邵渝说不用。 许城主眼里闪过迷惑,跟他用普通话交流:“龙祖在上,我能听懂你的话。” 邵渝也不拐弯:“你仔细想想,别被虚假记忆骗了,你不是这里的人。” “我为尹族之主,你不可胡言乱语,”到底是被这个陌生人救了,城主语气并不太冲,“我尹族虽不如当年壮大,却也不是任人欺凌的地方。” 鸡同鸭讲了半天,邵渝知道这个城叫尹方城,南面有一个大商国,他是商属的方国,名为尹方,巫女喜欢上敌对鬼方的族长,现在两个人已经私奔了,估计还带了孩子。 城主悲伤地说刚刚女儿说自己的儿子是鬼方那人孩子:“我傻,真傻,怎么会相信她先前说的,自己和黄帝之母一样是踩了神足印而怀的神子……” 邵渝看明白了,城主显然已经有了记忆,无法恢复,等他平静了一会,于是换了个说法:“那你最近有没有遇到奇怪的鱼?” “我族泉眼中最近有了一尾七彩神鱼,你说的可是这个?” “谢谢!”邵渝转身去看。 泉眼在城中心,是巫女经常祭祀的所在,他知道那个地方,于是飞快地走过去。 巨大的泉眼被石磊高,不让一滴有机会溅出,几条细细的精致的铜兽口在下方吐着清水,不时有人抱着陶罐过来打水,他爬上石头,低头一眼。 水波泛起,阳光下泛着七彩,一条又黑又丑鱼的大鱼正在其中甩着尾巴,啃着其中那团白光圆润的石头,大有粘上去不愿意下来的模样。 大鱼! 邵渝激动地都要哭出来了,欢快地就要跳下去,然后撞在一层阻碍上,仿佛水下那层不是水,而是一层钢化玻璃,几乎把他的元神撞成一张纸片,水下的大鱼依然在啃石头,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本能就想把这水的力量吸掉,但回想起先前被打出去的惨像,邵渝没有妄动,城主不知何时走过来,说这条鱼出现那天,他们就想把鱼吃了,可惜那天开始,就无法再下泉眼,他们就认为这是神赐下的鱼。 “这鱼,出现多久了?”邵渝认真地问。 “从出现到现在,有四十多天。”城主数学不错,数了一会绳结就给他答案。 邵渝估计了一下,他和大鱼分开的时间大约是半个多小时,所以在外面一分钟,在这里就是一天么?真是这样,一时半会倒不用急着回去。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毕竟也是这次的目标,邵渝思考着要怎么带他们出去,出去倒是简单,这里踢他的速度超快,关键是大鱼、鱼啊! “那小子的武器上有毒。”城主神色苍白,仿佛不久于世,“我必不久于人世,然后继无人,又有鬼方在侧,这可如何是好……” 不知为何,他仿佛对这个陌生的少年有一种奇怪的好感,忍不住向他吐露心中艰难,尹方和鬼方都是小族,依托圣山灵气生活,然这些年灵气越来越少,远不如数千年前三皇五帝年间处处是圣地,经过数次迁移,他们为灵气、水源、猎物多方争夺,仇恨越深。 他女儿天赋极高,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大巫境界,为了不被鬼方的细作伤害,他向来对女儿要求严格,不让她兼顾旁事,只许修炼,结果谁知好不容易修练有成,竟让鬼方连人一起骗了去。 邵渝心想这不正常得很么,小女孩管太紧了只知道学习,一但松开,那还能不浪到天上去,再来一个长的好的会说甜言蜜语的男人,几乎就是手到擒来了,只能劝他看开一点,这个号就当飞了,你还年轻,再练个小号吧。 城主似乎也知道自己的错,开始和他商量自己的徒弟挺好的,本来是给自己女儿准备的,现在只能临时弄上来试试,希望他能撑起这千年城市的大粱。 说着,城主还叫来了一名年轻的勇士,肌rou强健,神情坚毅,听说可以轻易打杀妖魔精怪,是城里的第一勇士,就是长的太普通,巫女和鬼方男在一起可以称一句郎才女貌,和他在一起,就可以说是美女野兽了。 邵渝和他们打了一架,发现这些人个个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便经常和他们对练——他本就有禹步这种大杀器,当学会他们的这种rou搏斗术后,战斗力可说一日千里。 就在第十天时,城主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那天晚上,杀声震天,火光四起。 鬼方联合另外一处远方部族,从水道入口袭击城池,里应外合,打开城门,他们佩戴着羊牛虎的头骨当面具,下手狠辣,没有一个人能在他们手下留下性命。 在邵渝认真的聆听里,每一个死去的灵魂都飘散在空中,被这怪异的城市吞噬, 邵渝本来还没怎么在意,只是想保护好许教授,但却看到鬼方的面具战士将一位平民杀死时,他的魂魄露出衬衣牛仔裤的本来面目,被这个奇怪的空间一口吞掉。 原来如此! 邵渝瞬间明白了因果,这个城市肯定被毁灭掉了,所以现在在重复这次灭城的过程,等这些灵魂全城了养分,怪异就会圈养更多的灵魂进来,重复先前的历史。 现在正是城市的收割时间,肯定没那么多时间关注小地方的损失,那么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就是立刻吸走力量,带走大鱼和教授,怪城肯定来不及反应。 一名鬼方士兵扬起骨刺,扎向一名婴儿时,柔弱的母亲拿自己的脊背挡在前方。 随后,士兵看到自己的无头的脊背。 “好像忍不下来。”邵渝在城主感激的目光里挥挥手,踩着禹步,捏着城主递来的骨匕,划破天空。 第36章 不弃不放 遁入风中, 沿着轨迹出现在目标身后, 骨匕切割脖颈——在城里学的刺杀动作有如行云流水, 割完一个跳下一个。 刀锋啜饮鲜血的,生者温热的触感, 利刃与颈椎的尖锐的摩擦……那是猎杀生的命的感觉, 属于战争的感觉, 邵渝开始还是有一点不适和难受,但随着数量增加, 这种感觉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愉悦的快感。 就像在游戏里杀掉敌人,游走在生与死边缘的每一次胜利, 都可以感来长久的满足与慰藉, 平息着内心的躁动,让精神越发的冷静与清晰,从而投入下一次猎杀。 然而,这种猎杀突然被阻挡。 阻挡他的那名强大的战士, 正是上次偷袭城主并泡走他女儿的男人,对方一身骨甲,肩膀上的骨刺在阳光下反着森寒光芒, 手中长枪从黑暗里扑出, 仿佛等待了无数时间,在邵渝恰巧露出空门那一刻刺来,一击便是要害。 扎进心脏的一瞬间, 邵渝是惶恐的,那是一种死亡降临本能的恐惧。 他看着扎出的枪尖,甚至有点可怜地喊了一声:“大鱼,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了。” 远方似乎传来一声冷哼,但他感觉自己已经听不清楚。 随即,身后长枪拔出,邵渝怔在原地,摸了一把心口,感觉没有一点伤口,也没有感觉到一点痛。 哦,对了,他突然想起,现在自己是元神,本就没有要害,按大鱼的说法,灭杀元神必须专门的武器或者功法才可做到。 简直要被自己蠢哭了,这就是没有经验的后果啊! 哪怕元神不会脸红,他依然巨尴尬,反应过来的一刹,心急地挽救可怜的面子,瞬间再踩禹步,暗影一般出现在鬼方之主身后,左手自后而前推颈,右手自前而后抹喉。 那动作太诡异太凶狠,一击即中,对方脖颈飙血,长枪反手从肩上擦过,扎向邵渝同时转身飞退。 邵渝怡然不惧,迎枪而上就要补刀,却突然一滞,仿佛被大网卷住。 旁边突然传来一句诡异咒语,周围黑线成网,将他的元神禁锢,难以前行,他转头一看,正是那年轻巫女,手持巫杖,头带金饰,一手结印于胸前,反复念着几句咒语,与此同时,巫杖上那骷髅装饰猛然张口,一股浅浅绿光喷出将他笼罩,巨大的吸力传来,几乎就要将他吸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