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嗯。”程素心有些乱，应了声，平复了下心情。 苏祁林说外面的篓子里还有东西，程素心出去将篓子提了回来，翻开麦秸秆将里面的东西都翻了出来，又是吃了一惊。 蓝色，白色的卡其布两种，叠着，挺重，估摸着得有一二米，还有一小包冰糖一小包红糖，一纸包牛rou，还有五包香烟！ 布可以做衣服，是需要布票的，程家人的衣服都是大的穿完给小的，一年到头也不会做一次新衣服，最近一次做新衣服还是程素心去小学教书时，程伯正和柳瑞芳想让她体面一些，狠心跟人换了布票买的布做的衣服。 糖需要糖票，冰糖可以止咳化痰最适合柳瑞芳，红糖适合女孩子喝，对她们来说都是好东西。 至于牛rou，猪rou都很少吃到的年代，供销社那边都几乎没见过。 香烟这种东西，村里人都抽的是土烟，谁抽这种烟，实在是奢侈啊！ “这个，这孩子去干嘛了？”柳瑞芳惊呆，刚才还安慰程素心的，现在有些怕，怕苏祁林做什么违法的事儿，当倒爷已经让人担惊受怕了。 程素心不说话，只将东西都包好放在桌子上，等着苏祁林回来。 苏祁林那边和程伯正到了枣树村的沈长峰家里，刚好沈长发也在，苏祁林去了就说还钱的事儿，也没多说什么。 沈长发看到苏祁林身边跟着程伯正，大概猜到，心里有些恼，也不知道谁把消息给漏了出去，这钱还没花没涨利息就还回来了。 他面上不显，笑呵呵的接待苏祁林他们，只要苏祁林在，还有机会。 “自行车今天也还给你，费用都在这里。我借你的钱清了吧？能不能把借条还给我。”苏祁林说道。 “两清了。这是借条。以后有什么事儿，我能帮的上的都会帮。”沈长发点了点钱说道，将之前苏祁林写的借条给他找出来说道。 “多谢长发哥了。我们就不多留了，改天再见。”苏祁林说道，跟沈长发告别。 程伯正看着苏祁林还清了债务，的确是六十，多点利息也不算太多，算是松了口气。 “祁林，你别怪爸多嘴，沈长发他们那样的人，少来往的好。你是个好孩子。”回去的路上，程伯正骑车，对苏祁林说道。 “嗯，爸，我知道了。”苏祁林说道。 “那投机倒把的事儿，要是有人查到就麻烦了。咱都是普通人，别做那些危险的事儿。”程伯正又说道。 “这事儿咱们回家说。”苏祁林说道。他得想想怎么说，才能说服他们，和程家一起成为最先富起来的一批。 嗯，从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的利弊讲起？讲之后会兴起热潮？ 现在不开放，那些胆子大的一般都是混混不正干的人，真的是反面教材。 沈长发能够做的超前，也是本身胆子大，无所畏惧，同时背后有人有底气，一般小老百姓，可不敢，尤其是程伯正这样公认全村最老实，连外号都叫程老实的人。 第12章 鼓动（捉虫） 程伯正苦口婆心，在路上又说了些，直到了村口的地方才停下来。 他们离开村子的时候就有乘凉的人打了招呼，这会儿回来自然又有人来打了招呼。 “程老实老实了一辈子，唉，得了这么一个女婿，简直是，上辈子不知道造了什么孽。” “是的，八成是程家前些年把程家的福气都给占光了，程老实小时候穿金戴银的吃好喝好，真是羡慕死个人，他现在就只能生女儿，有个弟弟跟没有一样，这就是叫风水轮流转。” “挺可怜的，我就说前些天，那小子那么勤快一定是装的，借了钱还不起，就装乖，啧啧” “当初我妈介绍我大表哥给素心，他们还不乐意，嫌弃我大表哥年纪大，又瘸腿。” “你得了吧，你大表哥都快四十了，人长那德行，老光棍，还想人家素心啊。” “看看现在这个，长的是好看，是年轻，比我大表哥差远了啊，我大表哥起码人老实，不会乱借钱。” 八卦的心，让那些知道一点事情的人在程伯正和苏祁林回家后，热烈的讨论了起来，各种说法态度都有，比较一致的是都觉得前两天苏祁林的靠谱完全是因为借钱心虚所以装勤快，程家啊，招了个不靠谱的混子上门女婿，可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不管人们怎么八卦，苏祁林和程伯正回到了程家。 “祁林把钱还了，借条也拿回来撕碎了，自行车也还了。清了，都别担心了。”程伯正进屋子说道。 “那就好。祁林你说说这些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么多？”柳瑞芳说道。 “是这样的……”苏祁林给几人说起来。 “我收了鸡蛋还有一些杂货，拿去县城卖，那有个自由市场，挺多人的，下次我带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我买的这几包烟，其实是想遇到县城的人打个招呼的。不贵的，也就三毛一包。” “这个牛rou，是我在路上看到有人车抛锚了，过去帮着推车，人家送的。我也不知道会是牛rou，可能是大人物，不在乎这点东西，你们不要担心了，我保证，说的都是真的。” 苏祁林将经过说了下，略过了他看出吉普车毛病那段儿，感觉自己跟交代罪行一样，明明是去挣钱，是好事啊！ 几人听着苏祁林的话，消化了一段时间。 “你说没人管倒卖了？”程素心问道。 “没人了，你看看谁管沈长发他们。现在大家就是不敢，政策已经放宽了，不是以前那个样子了，地都分给大家了，发展要靠自己。”苏祁林说道。 “爸，妈，素心，我现在是程家的一份子，自然不会害大家，只想让程家的日子越来越好。咱不用说家里穿的衣服破，也不说吃的差，也不说住的不好，就说小七吧，好好的孩子，听不到，也不会说话，若是挣够钱就带小七去省城的医院找好的医生检查检查，说不定能治好呢，我以前在家的时候就有一例这样的病，看的及时治好了，一点影响也没有。”苏祁林正色道。路上想了下，与其说那些大道理，不如从细微入手，小七程落英的病，是程家的痛，若是有机会能治好，哪怕是真的被抓起来，估计程伯正也在所不惜。 苏祁林也不是忽悠他们，剧情后面程家挣了些钱，有魏林煜的介绍，带小七去省城看了，虽然没能彻底治好，不过戴着助听器能听到一点声音，那医生说要是早些来，可能会治好的。 果然说了程落英的事儿，几个人的脸色变了变，不像之前那么态度坚决了。 “你说的当真？”柳瑞芳问道。 “当真，这事儿我不开玩笑的，得去省城大医院让名医看，用好的仪器和药。”苏祁林技术说道。 “要做的话，我来吧，你们都别参合了。”程伯正沉了下说道。小七程落英之前去县里医院看过，说是治不好了，这事儿在医药不发达的乡村，发生的几率挺大，有人聋了哑了一辈子，一家人没什么办法，已经认命了，此时苏祁林的话给了他们希望。 老实人为了女儿也豁出去了，不过心里还是不放心，不想其他人牵涉进去。 “爸，我去了一趟有经验，还是我来，明天我带素心去看看，也不做什么，让素心回来跟你们说。素心你看呢？”苏祁林说道，心中也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苦笑。 “好。”程素心神情凝了下，看着苏祁林点头说道，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 “这事儿你们要小心点，出去低调，别让人注意了。”柳瑞芳想了想也松了语气，不过也觉得害怕，让他们小心些别被发现了。 “没事儿，到时候戴草帽去，脸上抹点锅底灰。”苏祁林说道，心里擦汗，终于算是说服了。 “素心你看看，要是不行千万别逞强。有什么事儿的话，我来。”程伯正说道。 他们心里肯定还是没底的，毕竟是老实人，对于可能被抓了做典型，被人戳脊梁骨，有着很强的羞耻心。 过几年再回想现在的担忧害怕，估计自己都要笑话自己了。 所谓对错，很多时候是相对的。 “我会保护好素心的，你们放心。好了，大家就这么说定了，都放宽心。红糖和冰糖能放，这个牛rou没有密封包装可不能放久了，天气热，坏了就可惜了。”苏祁林说道。 说了这一通，大家终于算是放轻松了一些。 牛rou切下来一点，剩余的用油纸包了放在了放红薯的地窖里，那里温度低，能放东西。 柳瑞芳去凉拌牛rou，程素心叫了小五小七进来，冰糖给了他们一人一颗。 小五认识冰糖，放在嘴巴里弯起了眼睛，一脸幸福。 小七还小，记忆不长，舔了下尝到了冰糖的甜，十分惊奇的看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仿佛在说，这亮晶晶像是小石头的东西味道竟然这么好！ “放在嘴巴里，能吃。”程素心看的心酸，对小七说道，做了手势。 小七将冰糖放嘴巴了，眼睛慢慢弯起。 在物资缺少的年代，一点点糖，都可以轻易的让人有幸福感。 柳瑞芳凉拌好了牛rou，端了进来。 “我去打麦场里叫心兰他们回来！”程伯正拿了件外套对柳瑞芳说了句出了房间。 柳瑞芳也没拦着让他去了。 程伯正向来这样，柳瑞芳也是一样，有好吃的也不会自己吃，都是先让孩子们吃。 “素心，我看缸里的水用了一半了，我去拉点水也洗个澡，先走了，路我知道了，洗完就回来。”苏祁林象征性的吃了一口，跟程素心他们说道。苏祁林白日了跑了一天，晚上又和程伯正去了枣树村一个来回，身上汗的粘腻，想去洗个澡顺便再拉一点水回来。 苏祁林出去套车，程素心也跟着帮忙。 两人弄完，院子门口传来脚步声，几声低语带着急促。 月光下三个姑娘进来，其中一个被另外两个拉着，显得有些暴躁的样子。 “慧兰，你以为你是男人吗？爸都说没事了。”女孩子软语低声道。 “我就是我们家的男人！别以为我们程家没人敢打架！”显得有些高的声音带着怒气道。 苏祁林看去，是程家的老二程心兰，老三程慧兰，老四程颖慧，说话的两人是老二和老三。 苏祁林尴尬，程家老三是程家姐妹中最暴躁的，可能是因为家里没有男孩子，程伯正又老实，其余女孩子都挺温柔的，到了老三这里产生了变异，没有留长发，头发短的从背影看像是男孩子，性格有些暴，胆子大，只要知道了，绝对不吃亏。 谁要是敢欺负自家人，她就敢和谁对着干。 记得看剧时，老三和村里的妇女骂战过，还和原主苏祁林打过架，着实有些彪悍。 第13章 关了灯 “心兰，你们先带慧兰进去！”程素心也听到了，开口说道，也提醒了他们，苏祁林人都在这里了。 “嗯，大姐，我们这就进屋。”程心兰看到一边架子车旁的两人忙说道，赶紧拉着程慧兰进屋子去了，程慧兰挣扎着被拉进了房间里。 “她们可能对我有些误会，你帮我解释下。”苏祁林在人进屋后对程素心说道。 “我会说清楚的。”程素心悠悠说道。 “……我先走了，等我回来。”苏祁林看了眼月光下的程素心道。 苏祁林拉了车子出去，程素心回到房间里，其余人不是含了糖就是在吃牛rou，老三程慧兰还气呼呼的坐那里。 “打麦场那边人多，爸可能没跟你说清楚。我再跟你们说下吧。”程素心拉住程慧兰说道。 柳瑞芳把还不怎么懂事儿的小五小七带去洗漱，留了他们几个说话。 “心兰你是大人了，慧兰，颖慧你们两个都上了高中，也有自己的判断。是对是错，你们自己看。”程素心最后说道。 “钱还了就行。”程心兰道。 “他今天出去了那么一下就赚了这么多钱？”程慧兰惊讶道，她的注意点在这里。 “看上去是这样的，我明天会去那边看看情况，只要不违法，我觉得可以试试。小七的病要治，妈的哮喘到了冬天犯了也要吃药，咱家这老房子到了暴雨天就漏雨，早就该修了，你们上学的钱还是借了谭叔的，等麦子卖了，或者我发工资才能有钱还上。咱家里太穷了，不想办法不行。”程素心缓缓说道，声音柔和又透着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