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
果然,盈盈自屋里走出来的是汪语蝶。她笑着,笑的张狂。大声回道:“成!打完四十鞭子两个都留给你,让你享享齐人之福!” “汪语蝶你疯了么?你凭什么来我们苏家耀武扬威!”苏妁气极,跃过那些人径直来到汪语蝶跟前,“啪”一巴掌甩在她的右脸上! 捂着火辣辣的脸,汪语蝶怒瞪着眼抬起头,眸中狠厉隐隐透着杀意,喝道:“把她也给我吊上去!” 应声,先前绑云娘的那个汉子凑过来,伸手就要抓苏妁的胳膊!可他明明朝着苏妁的身上抓去,手却莫名的使不上力。 低头再看时,胳膊已不见了…… “啊——”那人还未反应过来,倒是苏妁吓的尖叫一声往后趔趄了好几步,摔倒在地上。她看着不远处掉落的那个血淋淋的手臂,一阵儿反胃! 接着便见十几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从墙头上跳下来,团团围着她,将她护在中间。几乎是同时,一双温热有力的手搀在她的腰上,将她从冰凉的地上抱起。 看着眼前这一幕,汪语蝶愣住!他虽未近身儿见过谢首辅,但凭着几次远远见驾也大约知道是个什么型的,她笃信此时站在一堆锦衣卫中间的男人,正是谢正卿! 只是她想不通,苏家不是将首辅彻底开罪了么,怎么他会对苏妁这般温柔? 苏妁回头,见从背后抱着自己的是谢正卿。 “大……大人?”她只一错讹,接着想起大哥大嫂,立马急道:“快!求大人救救民女的哥哥嫂嫂……” 无需谢正卿下令,他只往苏博清和云娘那儿看了一眼,周边的锦衣卫们便纷纷从腰间抽出了绣春刀,那刀身在晚霞的最后一抹烧灼下,泛着萧萧寒光。 谢正卿一甩身上的大氅,将苏妁的头揉在胸前,大氅将她的视野笼入一片黑暗中。 “换个地儿,不要在苏家溅血。”他沉声命道。 苏妁大约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也不挣扎,乖乖的缩在他的大氅里。那些场景自然也是她不愿看的,但因着心中害怕,她还是紧张的瑟瑟发抖,手不自觉的搂上谢正卿的腰。 她这点儿小动作,却让谢正卿今晚的所有不愉快皆烟消云散。他喜欢她偶尔的主动,比如那晚做噩梦时像只猫儿似的钻进他怀里哭,比如这会儿将小脸儿紧贴在他的胸膛上,双手像抱一棵大树般紧紧抱着他。 他低头在她发间吻了下,有大氅的遮挡,旁人未有留意,可刚刚被放开的苏博清却看的清清楚楚! 堂堂当朝首辅,连天子都不放在眼里的人物,竟对妁儿这般爱惜!苏博清错讹了一瞬,接着便着急去看云娘。 锦衣卫们得了令便押着那些护卫出了苏府,也不知去往何处,只是结果显而易见。 云娘业已被锦衣卫们放下,只是绳子还未来得及解,苏博清边慌忙解着,边低头扫视那两鞭子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一鞭子抽在了腰上,一鞭子抽在了胸上两指的地方。 万幸的是,未有伤及要害之处。不然那么粗的鞭子抽上,一个女人饲育儿女的幸福就要彻底毁了。 院子里清理的干净,连先前溅的血和污物也一并清理过了。谢正卿这才将苏妁放开,用只她一人可听见的声量说道:“我在之前你下车的地方等。” 苏妁点点头,这时苏博清却过来了,他朝着谢首辅下跪,行了个大礼,既而拱手道:“首辅大人,草民想求个恩典。” 因着是苏妁的大哥,谢正卿也未难为,沉声道:“说吧。” “大人,刚刚被锦衣卫带走的那些人中,其中有一人,草民想求大人赏由草民处置。” 谢正卿应允。岑彦带着苏博清去追上那些人,由着他挑。苏博清挑中的,便是之前两番对云娘动手的那个男人。 借了把绣春刀,苏博清亲手废了那人的双臂,这才觉得xiele愤,将人又交由锦衣卫们统一处置,自己则回了苏府。 他回来时,见爹娘与叔父一家及下人们皆被放出,谢首辅已不在。云娘被丫鬟扶着坐在石凳上上药,而苏妁手持着先前那些人用的那条皮鞭,与汪语蝶针锋相对。 “苏妁,你们苏家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们汪家之事,你如今还想杀我不成?”汪语蝶红着一双眼,胆子已被先前的锦衣卫吓破了,如今说起话来也是愈发的没底气。 苏妁指指一旁坐都坐不住的云娘,冲着汪语蝶诘斥道:“我不会杀人,也不敢杀人!但也不能任由着你大摇大摆的从这个门进来,搅得苏家哀嚎遍地后,再大摇大摆的从这个门出去!” 说罢,她挥起鞭子往汪语蝶的身上抽去! 不多不少,正好还了云娘的那两鞭子。之后她便将鞭子往地上一扔,怒喝一声:“滚!” 汪语蝶也知如今苏家人多势众,外面还有锦衣卫守着,她再呆下去也讨不得半分便宜,只得带着满腔愤怒和两道伤痕哭着跑出了苏家。 苏家四老看着这些也无意拦,云娘今日的确受了委曲,苏妁这两鞭子打下去虽说劲儿和那些男人没得比,但总算是帮云娘讨了个公道。 丫鬟给云娘简单上完药后,便与杨氏桐氏一起扶着云娘回了屋。苏博清虽也想陪云娘,但知道苏妁一会儿便要随谢首辅离去,只得先将心思放在她这边。 “妁儿,你来下,我有话要问你。”苏博清拽着苏妁去了偏堂。 …… 一盏茶的功夫后,苏妁离开苏府,回到了马车里。 第六八章 通政司接了锦衣卫的暗报, 很快便派了新的衙役过来接班,看守苏府的秩序恢复正常。 方才苏妁离开前已将全部实情告诉给了大哥苏博清, 却只对爹娘说苏家必须要留下个人在外面接应,以防再有类似今日的事情发生。若是她也回苏府来, 有意外状况时便无法如今日这般, 及时去告知官府了。 一个姑娘家的独自留在外面, 苏明堂与桐氏固然是不放心, 但想到今日的状况,也是心有余悸。的确是该有个人在外探听消息,眼下也只有苏妁有这份自由了。 最终,苏明堂也只得点点头, 再三嘱咐苏妁诸事小心。 送走苏妁后,苏博清回房遣退了丫鬟。云娘平躺在床上, 满脸皆是泪。 见是苏博清进来,云娘立马往里侧了侧身子想要回避,奈何身上的伤划过整个前身, 稍往一侧转动都能引起一阵儿蚀骨的痛! “别乱动!”见她疼的一头汗,苏博清赶忙大步迈至床前按住她, 将她身子重新扳正。 既然转不了身子,云娘便只将头朝里侧着,不与他对视。 苏博清垂下头, 不知如何解释。他知道云娘难过的不是身上的伤,和受的那些辱,她难过的是他负了她。 三年前, 云娘的爹娘走的突然,且死因蹊跷。两个大字不识的人竟能留下遗书,且还是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