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谢正卿脸色不甚好,莫名的严肃了起来,语气也带着深深的埋怨:“问你自己!进宫前苏明堂没教你宫中jian险,别人给的东西不要随便碰?” 在杜晗昱进屋欺负她时,她便知晓自己是遭人下了毒,只是她并未比别人多碰什么,唯一入口的那杯琥珀酒亦是众人皆饮了。 “我……”苏妁又自责又委曲,心虚的不敢辩驳。半晌才抬起一双水雾蒙蒙的桃花眸子,可怜巴巴的望着谢正卿。 他眸色依旧凌厉,吓得她嘴巴一哆嗦险些就要哭出来。可转头又一想,不对呀。就算她一时大意中了别人下的毒,又关他方才欺负她什么事儿? “可你也不该……”刚鼓起勇气质问半句,又怯缩了。她紧抿了抿嘴,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无辜的看着谢正卿。想了想,又改口道:“可我爹也没进过宫啊。” 是啊,他倒是一时忘了,她爹也不过是个才抬上来的从五品小参议,自己都没见识过前朝后宫的险恶,又哪来的心计教导女儿。 “行了,别哭了,欺负你的人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了。”谢正卿伸手哄孩子似的,在苏妁湿湿的头发上拍了拍。 发丝湿湿凉凉的搭在肩膀,苏妁这才下意识的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 先前初醒时的恐慌让她忽略了这些最基本的,如今一看自己的外衫早已不知去处,只余那件轻丝的水红抹胸,顿时吓的双手挡在胸前! “呵呵,”谢正卿的一声嗤笑,愈加让她害怕。她只得让身子渐渐往水中沉去,一双噙水的眸子求饶似的望着他。 谢正卿退后半步,倨傲的俯视着只将头浮出水面的苏妁,声音冷漠:“我若是对你有半分想法,第一次在书房时你便逃不掉了。” 苏妁一想似乎也是,那时自己送上门儿去被他逮到了,他都没有半分失礼的举止,甚至还装模作样的陪她唱完那出戏。 可是刚刚他又…… 她带着几分不太信任的眼神看着他。 似是看穿她心中所想,谢正卿正色询道:“你可知今晚中的是何毒?” 苏妁摇头。她自然不知这世上还有媚药这种东西。她只知迷药,可又知自己是间续着有意识的,便不会是中的迷药。 “你中的,是一种波斯奇毒,非要男人亲吻过后方可得解。” 苏妁瘪瘪嘴,这是当她三岁小孩儿吗?不过罢了,事已至此,有个台阶下总好过将那些记在心里。 她敷衍着“噢”了一声。 谢正卿转身上了池岸,在一旁的木施上取了件厚袍子披在身上,头也不回的往阁外走去。 只心忖着,傻丫头,还别不信他的话。这种媚药说是要合欢方得解,其实哪有那么玄乎!不过就是身心极致的兴奋愉悦下,会冲淡药力罢了。 而对于一个幽居深闺的小姑娘来说,方才那一记强吻已是莫大的身心刺激,足够她兴奋愉悦好一阵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回归剧情喽~ 第四五章 月笼薄纱, 已至子夜。 苏妁坐在一辆黑檀木的小马车里辘辘往苏府行去,自己也没搞清楚先前是怎么一回事。 谢正卿走后, 她草草沥干了裙子上的水,披了件木施上挂着的斗篷就出了芙蓉池。还没搞清自己的所处位置, 就被几个丫鬟‘请’到了殿外的马车里。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出了宫。 她记得爹说过, 宫里晚上是要落钥的, 非十万里加急根本无法重启宫门。可也不知为何, 自己所乘的这辆小马车竟出入无间,未遇到半点儿阻碍。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后,马车在苏府大门前落停。苏妁原本还在担忧叩门后又要挨顿戒尺,但一踩上步梯她就怔住了…… 爹娘和大伯大娘, 还有霜梅五人就开敞着大门站在门外!眼巴巴的观望着自己。 “爹,娘, 大伯,大娘……”苏妁没敢问为何,却是眼里透出惶惶之色。 还是楚夫人桐氏心疼女儿, 不待她迈下来就急急迎上前来,一口泫然欲泣的哭腔:“妁儿, 你没事儿吧?” “没……没事儿啊。”苏妁颤巍巍的回应,心忖着难道是自己中了媚药之事已传回家里了?那他们岂不是以为自己已经失身了。 想到此,苏妁又忙补了句:“娘, 您放心,妁儿好好的,一点事儿都没有!” “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苏明堂边说着,边拉家人往府里去。待大家都迈进门槛儿了,他才转头又看了一眼那马车的全貌。 虽未进过宫,却也知这等规制非一般官员可享,心中隐隐又生出几分不安。不过女儿若是撒谎,他这个当爹的定能辨别得出,她如此笃定说自己无碍,那就是当真无碍了。 苏妁的大伯苏明山与大娘杨氏,也跟着站在门外等了苏妁一个来时辰,不管带着几分真正的担忧,总归是寄人篱下,扮也要扮出几分真心。 入大堂后,得知苏妁到现在还未吃什么东西,霜梅便去厨房备夜间宜消化的吃食。而苏明山与杨氏也拉着苏妁嘘寒问暖了一番,自觉意思尽到了,才回了房,让他们一家三口再说说。 这时苏妁才知道一大家人在此焦灼等待,并非是因着得知自己遭人下了药,而是杜晗昱在宫中被刺死之事业已传至宫外,死因是宫里进了刺客。 这个恩典是当时同在宫中的杜淼再三求得的,若不然,杜晗昱便要冠上一个yin·乱后宫的罪名。不仅自己死得一身sao,还拖累家族蒙羞。 再怎么说杜家也是效忠首辅的,谢正卿便成全了他,为杜家留了最后一点体面。 而苏妁爹娘的忧心正也因此。女儿头次进宫就遇上宫中混进刺客,还闹出了人命!他们自然担忧女儿安否。 所幸苏妁安安稳稳的回来了。 入睡前不宜吃糖,霜梅做了两碟不甜的糕点给苏妁端来。苏妁用了半口便觉难以下咽,本着粮食不得浪费的心思勉强吃掉了已动的这块,之后便回房歇息了。 只是躺在床上,她迟迟入不了眠,脑子里不住回想的皆是杜晗昱的死状,及他之前拦下她时说过那些话。 ‘头几月有个方士来到杜家,对我爹说杜府祠堂压了太岁,四角红云覆罩,今秋八月恐有血光之灾。唯一的破除法子,便是在东边找处紫气祥应之宝地重修祠堂。’ 当时她糊弄他说那是鸿运当头,让他停了重修祠堂的念头,可想不到他竟真死在了金秋八月。 压了太岁便是在太岁头上动土,红云覆罩那是天子之怒,如今看来那方士还真是一语成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