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其他两人大概也是知道他是最不可能上位的，于是对孙德利这个名义上的竞争者他们都是努力拉拢，试图让他站在自己的队伍里。 而面对他们伸出的橄榄枝，孙德利是一根都没接，那些送上门的好处他更是不收，只做自己的分内事。 这其实是有些不近人情的，但孙德利虽然不是什么大清官，可不该拿的他也不会伸手去拿，而另外两个副镇长就不一样了，那手黑着呢，就孙德利就不止一次听到他们收了谁谁谁的好处帮忙做了什么。 大概是因为背景够深，那两人的胆子也特别大，做起事来只看好处不看结果，这样心黑手黑的人，孙德利是一个也不想接触的，那不是嫌命大吗？ 两边的人见拉拢不了他，又看他乖乖夹着尾巴做人不捣乱，心里虽然还是有点不满，却也暂时放过了他，专心对付自己的劲敌去了。 其实这两个副镇长一开始的竞争还是很理智的，手段也在正当竞争的范围内，可越到接近选举的日子，他们的关系就越僵，甚至到了恨不得弄死对手的地步，私底下手段开始升级，捣乱下绊子层出不穷，就差买凶杀人了。 最后，其中一方先一步收集到了对手贪污受贿以及挪用公款中饱私囊的证据，把人给举报了，没多久对手就被带走调查，而举报的人自然也志得意满的得到了镇长的位置。 本来事情到这里，和孙德利其实是没什么关系的，他依旧当他的副镇长熬资历，心想着什么时候有机会能再进一步，要是不行，就这么干到退休养老也是不错的。 但显然这位新镇长不是这么想的，他只要一看到孙德利就想到之前孙德利不肯帮他的事，自然看他就越发不顺眼，总在工作中找他的茬不说，还老想着找机会把他弄走。 然后机会还真来了。 安康镇旁边的安平镇在十年前上一任镇长到了年纪就立刻申请了退休，上面找不到人接手这个烂摊子，于是就让地方自己选择一位合适的人选调度过来。 安康镇的镇长一看，这可是瞌睡遇枕头了，他就是觉得孙德利老在自己面前晃着碍眼，但人家本职工作做的好好的，也没什么把柄可以抓，滑不溜丢的难对付的很，现在把人退出去接管安平镇，一来就不用看他在自己面前每天晃荡了，而来吗，虽然是去当然镇长之职，可安平镇就是个几百人的小镇，镇长的权利怕是连普通大一点的村子都不如，加上那儿危险的很，指不定哪天孙德利就给波及的渣都不剩了呢？ 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的安康镇长二话不说，连通知孙德利一声也没有，就把他的名字报上去了。 本来大家就为这个事情犯愁，谁都不想自己或者手下被调去那个鬼地方，现在见有人提名了，心里那个乐的，也不管里面有什么弯弯道道，稍微审核了一下孙德利的资料，见没什么问题，就拍板决定下任安平镇长就是他了。 等孙德利知道的时候，书面文件都下来了，他想不去都不行。 明升暗降，他恨不得当场撕了一脸虚伪笑意对他说恭喜的安康镇长。 最后孙德利自然是来了，当然和安康镇长的梁子也结下了，每次见面都忍不住冷嘲热讽的怒怼对方，反正他们现在平级，谁也高不过谁，孙德利也不准备再挪位置了，他就要在这里干到退休，人无欲则刚，他怕个鸟！ 可以说安康镇长是既成功又失败了，他本意是让孙德利远离自己，并且得到点教训，现在孙德利是离开了，但教训说不上，相反人家底气更足了，每次去开会，只要会议上有安康镇长在，他就必然坐人家对面膈应他不说，身后还会带个变异者明目张胆的恐吓他。 ——不过由于被恐吓到的人不止安康镇长一个，以后再开会，县里就不许他再带变异者去了。 孙德利答应的爽快，然后转头要是遇上需要到安康镇的时候，身边的变异者就从一个变成了两个，还是看着就像是要爆炸的那种——其实他是专门挑选的火系变异者，这个系的变异者看起来比别的系的危险，但其实还是在安全范围内的，他也不是真想闹出人命的。 但安康镇长也是普通人，他不知道啊，所以每次看到孙德利和他带去的人，都像是吞了粪一样的脸色难看，那表情对孙德利来说可有趣了。 咳，话题扯远了。 镜头转回安平镇镇长办公室，孙德利沉默了会儿后发现气氛不对，就这么安静着也不是个事儿，干脆开口问道：“那你们能找到发生这种变化的原因吗？” 他想着要是不行，他就厚着脸皮到县里求助，总不能让一镇子的人都陷入危险。 魏子华和钱斌两个都是一头雾水，他们昨晚跟着探测仪却在半路就没了线索，自然不知道源头是什么。 倒是梁邦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我觉得可能和医院里的那个人有些关系。” 医院里的那个人？ “你说小安啊？”孙镇长这两天也没少往医院跑，对安斯艾尔这个乖宝宝一样的男孩很有些好感，他自己的儿子也只比安斯艾尔（看起来）大了几岁，这么多年却少有能和儿子在一起生活的时候，如今看到安斯艾尔，难免有些爱屋及乌了。 见到梁邦点头，孙镇长反而不太相信：“不可能吧？我觉得小安是个好孩子，不像是会做什么坏事的。” 孙镇长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安斯艾尔那种从里到外透出的乖巧气息可不是能假装出来的，只要看一看他那双剔透纯粹的眼睛，就知道这是个表里如一的好孩子。 虽然到现在为止他们也没查出安斯艾尔的身份，但至少可以确定，国际上的危险人物档案里绝对没他这号人，而安斯艾尔的年纪看着又小，身上的异能反应也很细微，他们更倾向于这是个刚觉醒不久的变异者。 梁邦其实也认为安斯艾尔看着不像危险人物，不然他们当初就不会把人送医院去了，后来的几次接触里，安斯艾尔给他的印象也很不错，安静平和，和他们这种全身都是危险气息的变异者完全不一样。 但这不能降低他的怀疑。 他十分理智的分析道：“当时探测仪是在医院附近断了线索的，目前我们镇上就他一个外来者，如果有什么特殊事情发生，和他扯上关系的可能性很大。” “而且，目前位置我们还不清楚他的异能是什么样的，说不定当时的特殊反应是他动用力量造成的。” 因为昨晚探测仪的数值一直没有超过安全线，所以他目前也是倾向于当时并不是有什么人在做危险的举动，而可能真的只是个意外。 魏子华和钱斌倒是除了救人时，后来再没见过安斯艾尔了，但听镇长和队长对他的印象都很不错，自然也没有往坏处想。 只听魏子华在听了他们的话以后，突然像是想到什么的对他们道：“我好像在网上看到过一个帖子，里面说以前有些变异者会在练习异能的时候影响到周围的环境，造成空气里的异能能量提高，不过这种现象好像也不会持续太久的样子，只是……你们也知道现在变异者基本是不怎么练习异能的，所以我也不太肯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对的。” 孙镇长：“所以，你是觉得小安私底下是在锻炼自己的异能？” 魏子华见他看向自己，连忙摆手道：“我就是随便猜猜而已，现在应该没人会这么做的吧？”那不是找死吗？ 孙镇长却不这么觉得，他转头对梁邦道：“听马医生说，小安现在确实是失忆了，所以他可能不知道这些事情，因为好奇动用了异能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你们去把你们队里那个给人测异能值的仪器带上，我们到医院那边去看看。” 第15章 孙德利带着人抵达平安医院的时候，安斯艾尔正在和医院里的两个人学习华语。 因为（他们以为）安斯艾尔失忆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所以两个人很体贴的不去问安斯艾尔的事情，而安斯艾尔目前的交流能力也只提留在说“你好”“再见”“吃了吗”这样的简单常用语上，要他解释清楚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现阶段显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实际上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其他人以为自己失忆了呢。 孙镇长这几天里没事就会过来看看情况，所以看到他三个人都不意外，但是看到他身后跟着的三人时，就有点吃惊了。 马医生迎了上去：“怎么大伙儿都过来了？是出什么事了？难道有人受伤，还是……发病了？” 他说的发病，自然是指的变异者在自爆之前会有的发狂之类的症状。 听他这么说，连孔茹都开始担心了，她到镇上不过一年，目前还没碰到过变异者发病，但她是知道其中的严重性的。 但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变异者虽然出现意识不清、发狂之类的症状后，并不是立刻就会自爆的，中间会有差不多好几天的潜伏期，足够人们反应过来把发病者隔离起来。 而且虽然没见过，她却是听说过，如果真的有变异者发病，巡逻队的人会把发病的变异者送到林子里的一个全部由钢铁浇筑而成的铁房子里锁起来，那房子光是墙壁就足有一米厚，就算是变异者在里面自爆也毁不掉它，完全可以保障其他人的安全。 这听起来虽然很残忍，但每一个被送进去的人都是自愿的，他们也不希望因为自己伤害到其他人。 所以孔茹这会儿担心的，是不知道哪个人出事了。 他们小镇就那么大，大家都很熟悉，不管谁出事，都是让人不能接受的。 孙镇长可不爱听这话，夸张的呸了一声后嗔怪的白了马医生一眼：“说的什么话呢，大家都好好的，哪有什么发病不发病的。” 听说不是为了这个，马医生脸色都轻松了，也不管孙镇长的白眼，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那你们这是？” 孙镇长正色道：“昨晚镇里有些情况，我们怀疑小安可能有在联系异能，所以就过来问问他。” 联系异能对变异者不好这点马医生自然是知道的，他扭头看了安斯艾尔一眼，后者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话，却依然努力听着，那认真的小模样别提多稀罕了，尤其在看到马医生转头来看他的时候，还勾着嘴角朝他露出一个甜度十足的乖巧笑容。 看得年近五十却依然单身的马医生心里都升起一股爸爸看自家乖儿子的激动和自豪。 哎呦喂，这要真是他儿子，他这辈子都值了。 要是回头真的查不到小安的身份，不如他就干脆收养他得了？ 带着这个念头，马医生恍惚了一会儿，才在孙镇长的叫唤中回过神来。 在他发呆的时候梁邦就问孔茹：“能不能说说他昨天都做什么了？” 他是知道这几天晚上都是孔茹陪着安斯艾尔的，所以才特意问她。 但孔茹却告诉他：“小安身体好的差不多了，老住在医院里也不是个办法，所以我们昨天就给他收拾了新房间，就我隔壁的宿舍，我们昨天就出去买东西和整理房间，没做什么特别的啊。” 才换了地方就有古怪的事情发生？这事越看越觉得和他有关系了。 “那晚上他在做什么？大概凌晨一点点左右？” “那时候当然是回房间睡觉了啊。”孔茹示意他看安斯艾尔的脸，不满道：“小安今天精神可好了，我们早上六点半就起来了，可你看他这精气神，你觉得他像是昨晚熬夜了吗？” 梁邦等人都盯着他的脸看，金发的少年回了他们一个有些羞涩内向的笑容。 看着确实不像，这皮肤好的，连眼袋都找不着，比小孩子都好呢。 孔茹还在说：“早上小安还和我说他昨晚睡得好呢！” 回过神的马医生也接着道：“其实你们过来问也是白问，小安的华语还没学好，难点的话都听不懂，更别提给你们解释了。” 孙镇长摆摆手：“这我当然知道，但是你也知道这事对他们变异者不太好，小安现在不是失忆了嘛，他要是不记得这些又瞎摆弄自己的异能，很容易出事的，所以我才带他们过来给小安看看。” 马医生一听也是，虽然他是医生，但变异者的事情，还是变异者最懂。 “那你们看吧，别吓到人家孩子就行。” 孔茹甚至在边上用最简单的话语的给安斯艾尔解释了一下他们是来干什么的，让安斯艾尔别怕。 说得好像他们要做什么恐怖实验似得。 实际上刚刚他们的对话，安斯艾尔并不是完全没听懂的，至少他知道他们是来找自己的。 而他们说的“昨晚”这个词，早上安斯艾尔才听孔茹说过，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 再加上现在孔茹的解释，安斯艾尔就知道，他们似乎是因为昨天晚上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才特意过来找他的，但并不是他做了什么坏事，只是有些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并不认为自己昨晚有做什么特别事情的安斯艾尔非常配合的随便他们检查。 实际上也确实查不出什么，安斯艾尔的魔法师职阶是法圣，也就是所谓的半神级，这几乎是所有人类魔法师所能达到的最高等级了，再往上走就是低位神，但那几乎不是凡人能做到的，可以说安斯艾尔在凡人世界里，就是最强的那一小群人。 而这里的变异者，至少目前他在安平镇看到的这些，最多也就是中级魔法师/战士的水平，只要安斯艾尔不放开自己的魔力，他们甚至都无法察觉到他身上有力量存在的痕迹。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人。 安斯艾尔之前受过伤，伤口上的残留的异能对普通人来说完全是毒药，安斯艾尔能这么快恢复，就说明他不可能是普通人。 所以在在场的三个变异者看来，安斯艾尔应该就和他们所猜测的一样，是个刚刚觉醒没多久的变异者。 他们用rou眼看不出安斯艾尔身上的变化，只能借助仪器为他检查。 可以探测出被探测者是否是变异者的仪器和异能探测仪一样是个方便携带的小装置，它看起来有点像机场车站里安检员们用来给乘客做检查时用的那种手持式的金属探测器，但上面是带屏幕的，可以探测出人体周身的异能数值。 安斯艾尔乖乖长着让他们在自己身上扫了一圈，听着那根黑色的棒子发出嘀嘀嘀的声音，同时液晶屏幕上也跳出了检查结果。 检查是由懂行的魏子华做的，所以结果自然也是由他告诉大家。 “异能数值非常低，确实是刚刚觉醒不久的状态，而且很平稳，增长度也不高的样子，并没有任何危险性。” 没有危险就好，大家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安斯艾尔看起来实在太小了，如果他的力量增长过快，自然命就更短了。 不等其他人说什么，钱斌在一旁嘀咕了一句：“虽然没有危险，但我们怎么和他说不能练习的事情？语言不通就是麻烦。” 众人一想也是。 梁邦想了想道：“不然我们晚上再看看？就守在他房间边上，要是到时候还有反应，应该就能确定了。” 孔茹就道：“那不如你们今晚在我那儿呆着吧，我在这里对付一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