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节
他说罢,继续道:“为陛下而战!莫要叫陛下失望!” 兵士们再齐声:“是!!!” 声音方落,城门外便响起阵阵马蹄声,姜未笑得更为狂妄,畅快道:“开城门!” 守门的侍卫一左一右,奋力推开繁重的城门。 尘土与士气迎面而来,打头高马上坐着的人正是平定军的知军,他翻身下马,走到姜未跟前,便跪下道:“将军,属下来迟了!” “不迟不迟!为陛下效忠,多晚都不迟,来了都不迟!” 知军拱手,姜未叫起,眯眼看了他身后黑压压的一片,大约一万人。平定军有七八万人,若是全部过来,肯定要惹人生疑。 但此时是人越多越好,他命平定军分批而来,趁夜行动。最迟明晚,平定军就将全部赶至太原城。而按照李凉承亲信所说,他已在西夏动手,最迟明晚,他的部分帮手也能赶至太原来助他。 届时他的兵力岂止十万?! 这一回,赵琮这只瓮中鳖,他捉定了! 他越想,心中便越畅快,双手一抬,便高声:“跟我走!” 他率先上马,一展披风,怒摔缰绳,骏马疾驰而去。 他的身后,兵士们全部跑步跟着,手中火把高举,点亮一路。再后便是黑压压,充满气势的平定军。 李大人带着太原府的厢军反倒落在最后,他气得只能带着人立即跟上。 赵琮落脚在一处三进宅子中,在一个很幽静的巷内,他们到得巷口便停下脚步。姜未伸手遥指远处宅子,高声道:“西夏细作便在其中!但求活捉!” 众人应是,高举火把的两列精兵先跑进巷中,再次依次排开,照亮一整条巷子。 平定军知军带来的这一批人,几乎都是弓箭手,是姜未之前特特要求的。 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知军话不多说,直接部署,不一会儿巷中的每道墙上与屋顶上几乎都布满手拿弓箭的兵士,他们的方向,全部都在赵琮所住的那个院落。 姜未眼睛再度半眯,他也想直接一把火烧了赵琮了事,省时省力,再顺便烧了杜誉这个老东西,还省得夜长梦多。 但他所求的尚多,赵氏宗室并非无人,他要大义,更要名声,不能如此草率了事。 他的副手最知他心意,当下便高声朝宅子处放话,说的都是大义之言,洋洋洒洒强扯正义,更是要对方速速就擒。 这些话一字不差地落到赵琮等人的耳中。 赵琮没怎么气呢,其余人全部气得不行。就连白大夫都胡子一翘,气得直发抖:“荒谬啊陛下!姜未这是要造反哪!荒谬!” 路远也小心道:“陛下,咱们是否要做些防备……” 赵琮淡定非常,只说了一个字:“等。” 姜未根本不敢立即对他动手,他倒要看姜未有什么本事。 外头打探的人很快便回来,回禀道:“陛下,外头全是弓兵。” 杜誉都有些发抖了,更别提白大夫这样的老人家,他气得抖得话都说不出来。 路远苦着一张脸,倒不是怕自己没命,弓箭无眼哪!他们就这么些人,陛下的安危要如何办?他常在御前行走,姜未手下的精兵到底有几分能耐,他也是常听陛下说的,杜誉的那些人如何与之对抗? 穆扶敛眉,也站在身后,脑中转得很快。 他们手上倒是有兵,且还不少,更是常年训练,只可惜远水救不了近火! 现在这个情况,他就是朝外头递信都递不得。 但与旁人不同,他倒不是很慌,这几日的相处下来,他越发确定这位皇帝不简单。见这位皇帝老神在在的模样,也知道有后手。 他反而有些期待,不知到底是个什么后手。 邵宜原路返回,刚从城墙翻过来,他便匆匆往陛下所在赶去。 远远地,他便瞧见灯火映得半边天都亮了,他心中一慌。他已来不及赶至陛下身边,他也不敢靠得太近,只是又朝前头跳了几户人家,牢牢趴在屋顶上,小心探头去看,终于瞧见队列中打头站披着鲜红披风的姜未。 他只考虑瞬息,便从身后拿下随身带着的短弓,他一点也不犹豫,微微直起身子,眯眼便拉开弓箭,将之对准姜未。 瞄准之后,他的手将要落,忽然几户宅子之外,屋顶上已有弓兵瞧见了他。 他的箭还未来得及出手,已有四道羽箭先往他射来。 他为了躲开羽箭,十分仓促地将手上的箭射了出去,身上却也中了两箭。 弓兵们用的都是长弓,伤害极高,两箭直接朝他心房而去,邵宜一阵疼痛,眼前眩晕,却还记得不能被人逮到。即便将晕,他也记得转身先朝下滚去,避开其余的弓箭手。 而邵宜仓促射出的箭,用的是短弓,即便到底还是伤着了姜未,却因为他那一躲,射得有些偏,并未射中姜未的眼睛。羽箭仅仅射中姜未的手臂,姜未直接将箭拔出,再高声道:“城中还有细作同党!速速去搜!” “是!” 立刻有一列兵士转身朝邵宜的方向去搜人。 借此机会,姜未亲自高声道:“我劝你们莫要再躲!快些出来!伤人毫无用处!此处是太原府,是我大宋疆土!莫要再挣扎!” 其余将士高声附和,声音震天响。 震得整座太原城显得越发寂寥,仿若空城。 第204章 杀杀杀 声音这般响, 昏昏沉沉的染陶也醒了过来。她迷糊着听到外头震天响, 忽然一个愣神,便立即起身, 嘴中仓促道:“陛下!”腰腹间还是一阵疼痛, 她皱紧眉头又往后倒去, 到底是伸手撑住床铺。 昏迷的染陶都能醒来,可想而知其余人等是如何。 堂堂大宋皇帝, 被姜未这般羞辱, 在场几乎没人能够受得住。 只有两人还依然镇定,一个是赵琮, 另一个就是穆扶。 也就路远性子活泼, 跟着赵琮已久, 他鼓起勇气道:“陛下,这该如何是好?您倒是说句话啊!” 赵琮反倒笑眯眯,继续道:“不急。” 路远眼圈儿一红:“小的贱命一条,不当紧, 可是陛下您——姜未太不是个东西!姜家一家都该死!” 赵琮淡声道:“有他们死的时候。” “……”路远一噎, 满腔担忧再说不出口, 他们屋中待着的几人面面相觑,忽然都跟着平静了不少。 大约到下半夜时,外头还是火照半边天。包围的人也时不时放几句狠话威胁,赵琮暗自笑,知道姜未这是故意的,好叫全城百姓知道他占理, 身负大义。 姜未越在意,他心中反而是越定。 他还真有几分担心姜未万一脑袋一热,什么都不顾。 路远也冷静不少,见已是半夜,便焦急问道:“陛下,您的头可还疼?要不您去睡会儿?” 赵琮忍俊不禁,要说路远这个小太监也是十分有意思,前头还怕得快哭了。被他说两句,镇定下来,这样的时刻,直接又劝他去睡觉休息。 他笑着摇头:“无碍,还能撑住。” 路远看向白大夫,白大夫赶紧道:“陛下,下官给您再瞧瞧?” 赵琮点头,叫他到跟前,白大夫弯腰正要看。染陶的声音急急从外传来:“陛下,外头这是——”声音中尚有虚弱。 赵琮高兴抬头:“醒了?” “婢子醒了,外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染陶只记得晕过去前的刺客,途中也曾迷糊醒来过,却什么也不记得。此时十分紧张,她当他们真的遇上了什么大危机。 “不碍事——”赵琮还是那句话,话音未完,外头又有人进来回禀:“陛下,外头有些不大对劲。” “如何不对劲?” “城外方向似有人在‘吐火’,只是这火吐得有些大,连连吐了好几下,蹿得十分高!即便外头这么多火把,也能瞧见!” 赵琮心中一定,起身,亲自走至门前,朝东方看了眼,恰好看到最末一点光照。 赵琮露出满意笑容,看样子,谢文睿来了。 姜未自也发现了,他眯了眯眼睛问道:“那是什么?” 副将几个仔细辨认,说道:“似乎是老百姓们常爱玩的火,每回节庆,城中许多人家都放的火。” “大半夜的,放什么火?再者,哪来这样高的?” 姜未并非没见过百姓玩这玩意儿,只是这一回的火有些过高,他有些不放心,索性道:“你带上一百来人去瞧瞧是怎么一回事,正好,下一拨平定军也该来了。” “是!”副将数了人,一同往城外去。 姜未借机又高声嚷嚷几句,将士们再度附和,用以震慑赵琮等人。 “大王?此人该如何办?”之前在城外林子里的那波人此时也藏身城中,邵宜不巧,重伤后,就落在他们院子中。 被称作大王的人眼中精光一闪:“先藏起来,别叫人给搜了去。” “成,那咱们可还要继续看好戏?” “看,为何不看?”大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难得有这样的戏看。” 天边开始泛白时,姜未等人依然守在巷子四周,每隔一个时辰便有人喊话,劝“细作”归顺大宋,“细作”自然是毫无反应。 姜未的耐心几将耗尽,但他知道自己性子急是为大忌,勉励忍耐,依然叫人不时喊话。 这番动作,搞得即便天色已亮,太原城依然犹如死城,没人敢出门。 出城打探消息的副将带人回来,禀道:“大人,又来了大约一万五的步兵,眼下正往城中来。至于吐火,下官去看了,是城外一户富裕人家办喜事,请了杂耍,那是南边传来的新鲜玩意儿。那户人家,现也已被咱们包围。” 姜未听到平定军又来了一万五,心中高兴,觉着计划全部按照自己打算进行,就未把后头的话当回事。再者吐火那种玩意儿,本就逗人一乐,怎能当真? 他高兴地连道三声“好”。 城中一万多的兵力,城外一万五的兵力,以及源源不断正往此处赶来的其余平定军、西夏援兵。 姜未信心大增,白日里头,由每隔一个时辰喊一次话,变为隔半个时辰喊一次话。就连普通兵士都跟着日益不耐的姜未而变得浮躁,他们都已有些等不及。 厢军统领李大人途中倒是说了不少话,姜未置之不理。 李大人索性道:“姜大人不听我话,那我这便走!” “慢着!你去何处?!”姜未叫住他。 李大人冷笑:“我去何处,姜大人还无权过问吧?我只听命于杜大人!” 姜未也冷笑,拿杜誉压他?他烦杜誉那个老头已烦了太久,他哼笑道:“李大人,往后你可就不是听杜大人的话了。” 李大人眉头一皱:“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未笑,随后便下令:“将他们一并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