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周锡兵的房子面积不算大, 最常见的两居室而已。从阳台到客厅,不过是短短的是十几步路罢了, 行走在两端的人就如离开地狱回到了人间, 温暖到让人忍不住打个寒噤。 客厅的灯光柔软如最清亮的月色,轻纱般的柔光下,王汀正跟小苗苗头靠着头,一起认真看动画片。她们在讨论动画片中,大草原上的小木屋到底能不能建起来。小苗苗十分肯定:“马上就能建好了, 爸爸很能干的。” 旁边,她的母亲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笑道:“好,那明天苗苗跟爸爸一块儿搭积木盖房子。” 她抬起头来看着丈夫。丈夫冲妻子露出了个温柔的笑容, 然后走上前,伸手准备摸女儿的脑袋,手却挨了一下,被妻子拍到了旁边。妻子嫌弃道:“你身上还带着寒气呢,别过给了女儿。” 现在女儿可千万别生病,生病影响了植皮术后愈合就不好了。 齐师兄愣了一下,伸出的手垂在了半空中。他的手一向干脆利落, 目标明确, 此刻, 他却竟然像是不知道该将这只手放在哪里才好了。 “师兄。”跟在他后面进客厅的周锡兵, 露出了个温和客气的微笑, 主动伸手招呼对方到空调前, “吹吹吧,把寒气吹走了,再过去。” 警察的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总叫人觉得别有深意。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齐师兄微微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走到了周锡兵旁边。这一次,两个男人明明并排在在空调前面,却谁都没有再吭声。 水果切成了小块装在水果碗中,仿佛夜光杯中的玛瑙与宝石,在灯光底下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师嫂细心地给水果块插上了牙签,然后端着水果碗递到了他们嘴边。周锡兵笑着谢过了,接了水果去了沙发上坐下,不时拿牙签戳着往王汀嘴里头塞。 小苗苗就靠着他俩的胳膊底下,还在津津有味地看动画片,嘴里头咀嚼着王汀喂给她吃的水果,不时赞叹一声动画片的内容,引得王汀与周锡兵发出一阵阵的轻笑。他们三个人依偎在一起,看上去似乎更加像是一家三口。 齐师兄微微眯起了眼睛,再凝神时,对面看着他微笑的周锡兵脸上全是毫无退缩之意。 客厅里头有笔记本电脑中传出的动画片声响,有小苗苗不时发出的观片感受,有王汀在边上的附和以及师嫂有一搭没一塔的闲聊;不大的客厅温馨且热闹,柔和的灯光底下,王小敏都彻底忘了今晚的惊魂记,一直跟着动画片的内容情绪跌宕起伏,不时发出一声惊呼。 王汀抬起头来看周锡兵,后者用额头蹭了蹭她的脑袋,笑着又喂她吃了一块猕猴桃,安慰她没事了。 这天晚上,齐师兄一直没有再到沙发旁抱着自己的女儿。他们一家逗留了一个多小时就回去了。周锡兵原本想要开车送他们,却被师嫂态度强硬地拒绝了。地铁站就在旁边,他们出去坐地铁就好,不值当这样子车来车往的,浪费汽油还污染了空气。 周锡兵没有再坚持,王汀这一晚上受到的惊吓不小。他不忍心再让王汀跟着自己奔波,可他又不敢将王汀一个人丢在家里头。两人原本想送他们一家三口到小区门口,却被师嫂再一次坚定地拦住了:“行了,我们两个大人带个孩子还能丢不成?你们在屋里头好好待着吧。怪冷的天,别再跑进跑出的。” 王汀下意识看了眼齐师兄,后者冲她微微点了点头,夸奖了一句:“家里头布置的挺好的,看着就叫人舒服。”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空着手也不抱小苗苗。王汀心里头有些发抖,想要说两句什么却不知道怎样开口,倒是王小敏还沉浸在动画片的氛围中,跟只能听声音的小桌桌讨论的意犹未尽不算,还要各种天真明媚地问王汀:“小苗苗的爸爸是不是特别厉害啊?他会不会盖房子啊!” 王汀笑了,迎上了齐师兄的眼睛:“苗苗刚才还说,师兄你能盖出更漂亮的房子,她给你递木头。” 齐师兄的眼睫毛垂了一下,似乎是微笑的模样,他没有回应王汀的话,转过身在前面走:“走吧,我们该回家了。” 他的身上穿着的是一件藏青色的长款大衣,也许是穿的年头有些久了,远远的,厚重的颜色底下也显出了轻薄的脆弱。王汀抿着嘴唇看他远去的背影,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喊出了声:“师兄,你抱抱苗苗啊,不能全让师嫂受累。” 师嫂笑了起来,立刻在自己女儿脸上亲了一下:“没事儿,我们家小苗苗是个苗条的小姑娘。” 王汀却跟是较上劲儿了一样,强调道:“不行,师嫂,这是师兄应该做的!你多辛苦啊,他就该多做点儿!” 她的语气过于激烈了,师嫂一时间有些尴尬,想要掩饰性地笑一笑,王汀却盯着齐师兄的眼睛,不肯示弱:“师兄,这是你欠嫂子跟苗苗的,你必须得好好补偿。你以后都该凡事先考虑了她们再做决定。” 师嫂脸上显出了茫然的神色,下意识地问王汀:“这是怎么了?齐鸣,你有什么新打算了?”她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可能在外人面前驳了丈夫的面子,立刻改口转移了话题,“王汀,不早了啊,我们先走了,你们也早点儿休息。” 她急着往前跟上丈夫的身影,王汀却不肯放弃,几步走上前,拦在了齐师兄跟前,脸上带着笑朝小苗苗眨眼睛:“苗苗,我们今天骑大马好不好?” 小苗苗眼睛一亮,立刻伸出手去。师嫂有点儿畏惧地看着丈夫,生怕他不高兴。最终齐师兄还是伸手抱起了女儿,让她骑在了自己的肩头上。小苗苗发出了一阵欢快的笑声。 电梯门合上了,带走了他们一家三口。 王汀捂着嘴巴,靠在周锡兵怀中,努力不让自己眼中的泪水流淌出来。 周锡兵二话没说,直接将她抱了起来,笑着调侃道:“要不,你也骑马,我给你骑。” 即使是带有暧昧色彩的玩笑话,也没能让王汀的情绪从悲伤忧愁中走出来。她看着周锡兵,眼神中有惶恐有茫然也有无措。周锡兵将她抱回了家中,合上门以后就捉着她的嘴唇开始亲住不放,在她喘息挣扎的时候,他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像是警告一般强调:“咱们怎么说的啊,以后都不要为别人的事情干扰了我们的正常生活。” 屋里屋外的温差足足有二十多度,王汀的身子忍不住在突如其来的温暖中战栗了起来,周锡兵已经捉着她不放,甚至连去卧室都等不及了,一下下地亲吻啃噬个不停。他近乎于蛮力地扣着她的手,不让她推拒,也不让她继续思考下去。他们说好的,不再关注那些事,只认认真真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 直到王汀洗完澡蜷缩在被窝中时,周锡兵才搂着她开始正正经经地说话:“齐师兄是个有正常民事能力的成年人,他有能力做出自己的选择,也有义务为他自己所有的行为负责。警方只相信调查结果与证据,其余的,你不要再想了。” 王汀身上绵软得厉害,最后一丝力气都跟被榨干了一样。她软软地蜷缩在周锡兵怀中,沉沉地睡了过去。齐师兄最后还是将苗苗扛在了肩膀上了,不是吗?只要他还记得自己身为丈夫跟父亲的责任,那一切都还有停下来的机会吧。 第二天早上,王汀起晚了,来不及做早锻炼瑜伽。王小敏委委屈屈:“我有喊你的,可是帅哥把我关掉了,不许我说话。” 王汀伸出了胳膊,安抚地摸一摸王小敏的脑袋,表示没关系。反正她昨晚已经运动的够彻底,到现在胳膊腿还使不上力气来呢,估计昨晚上吃的那一顿火锅蕴含的热能也被消耗干净了吧。 她懒洋洋地准备翻身下床的时候,周锡兵开了房门进来,手中端着一杯温水。见她起床了,他先在她嘴唇上啄了一下,然后喂她喝完了温开水才开玩笑说要帮她换衣服,被王汀嗔怒着掐了他一把,他才笑呵呵地搂着她又亲了起来:“现在嫌弃我了,昨晚是谁抱着我不肯撒手的?” 王汀瞪他,恶狠狠道:“怎么啦?你很有意见吗?” 她昨晚彻底地放纵着自己,在欲海中沉沉浮浮,有一次甚至感觉自己快要死过去了。那种彻底被充实的饱胀感才能填补掉她身体中好像缺失掉的一部分。 周锡兵笑了,轻轻咬着她鼻子的尖端,连忙保证:“这哪里敢有意见啊,小的荣幸之至。”他搂着人狠狠地吻了一会儿后,在王汀抱怨着上班要迟到的时候,才撒开手放她换衣服,“跟你说个好玩的事情。” 昨晚上带陈洁雅回派出所的民警又跑了一趟超市,结果还真通过监控找到了陈洁雅跟那个塞给她条形码的男人分别开了一个储藏柜。民警按照监控上提示的方位,打开了真正交易用的储藏柜的门,结果在里面真的发现了一包结晶体,量还不少,足有二两多重。 王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没有想到陈洁雅会瘾头已经这么大了。一百多克冰.毒,这意味着什么?难道她担心父母管得严,出门的机会太少,想要一次性多囤积点儿货?这一次她竟然连奶茶包的伪装都不要了,公开地使用冰.毒? 周锡兵憋笑憋得厉害,看她惊惶的模样,忍不住又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然后才揭开谜底:“派出所的人一看这架势,赶紧带回所里头去检验。一百多克的冰.毒,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了。结果你猜,他们回去一检查,才发现原来这东西是冰糖,不是冰.毒。” 疑似毒贩子的男人被警方反复讯问得吃不消了,只好承认自己忽悠了陈洁雅。他谎称自己手上有货,想骗点儿钱花花,于是就用冰糖冒充冰.毒,企图蒙混过关。陈洁雅则不承认自己有购买毒.品的意向,反正咬紧了牙关不松口,坚决不承认自己上当受骗了。 王汀哭笑不得,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圈以后,陈洁雅还是被人给骗了。 吃早饭时,王汀还感慨了一句:“人家买到假毒.品还要报警,一百来克冰.毒差不多要好几万了吧,她竟然也不当回事。富养女儿不是这样富养的啊!她爹妈到现在还不卡着她的钱的话,她肯定会活活折腾死自己。” 周锡兵摇摇头,这种情况他看多了。还有人被送到医院抢救去,父母还偷偷找人买了毒.品送到病房给孩子静脉注射,结果被护士查房时发现了。他们的爱,有的时候盲目得叫人瞠目结舌,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王汀缓缓地喝着粥,感慨了一句:“陈洁雅这一次得感激她上当受骗了,一百多克,她要是拿到手上的话,足够她判死刑了。” 周锡兵的目光沉了沉,原本听到这个消息时,觉得不对劲的那点儿感觉更加强烈了。 王汀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抬起脸来惊惶地看着周锡兵。陈洁雅这是做什么?她为什么要拿出一大笔钱来购进这么多冰.毒?她到底是存的什么主意?她的背后,又有没有什么人在指点? 周锡兵伸手摸了摸王汀的头,给她夹了一筷子银鱼干,笑道:“吃饭吧,会有人盯着陈洁雅的。” 既然她不安分,警方自然不会坐视不管。无论是她购买冰.毒自用还是存了其他什么主意,只要盯着,就肯定能够发现问题。 第89章 玩偶(二十九) 周锡兵送王汀去单位上班以后, 直接将车子开到了自家辖区范围内的派出所。这边跟周锡兵所在的派出所之间有合作项目,周锡兵直接将电话打到了自己单位所长的手机上, 接了这边的工作。 吴所长挺乐呵的:“行啊, 你能者多劳,刚好就两头跑吧。反正现在咱们这边也没什么要紧的大事。” 周锡兵笑着谢过了领导。等挂了电话,他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今早他没跟王汀提昨晚那几个小偷的事情,就是怕再勾起她的回忆,吓到了她。可这帮子人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跟骆远背后的案情是不是相关,他必须得摸清楚了。包括昨晚跟踩着点一样出现的齐鸣,究竟是来试探王汀的还是其他什么意思? 他大踏步地朝街道派出所走去,昨晚值夜班的民警正打着呵欠准备上班, 见了周锡兵就笑:“周哥,那两个小偷我仔细给盘问了,两人都是在附近一块区域常年摸手机的,都是几进宫的人了。不过他们没有团伙,都是单兵作战。至于那个袭击嫂子的人,偷嫂子手机的二流子说他不认识。昨晚上,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周锡兵微微蹙额, 看了眼周边, 朝民警压低了声音:“李泉, 我也不瞒你。我觉得这两个人不是单纯的偷手机。前头一个被我摁住的, 几乎是在我身边做的案, 简直是故意引我去追他。后面一个更加明目张胆, 你看到监控没有?我老婆人还在大灯底下站着,旁边都是人,他就这么明抢,故意把我老婆引到了小巷子里头,旁边有个人伏击她。要不是我赶过去的快,我老婆现在人在哪儿都说不定!” 李泉的脸上闪过了惊惶之色,连连强调:“周哥,我真是认认真真地审问了,没发现什么问题。这两人从天擦黑就开始在外头晃悠着找目标了,都是冲年轻姑娘下的手。其中那个二流子口袋里还有个人的手机还没有来得及脱手呢!你看,我这实在问不出什么情况来。” 周锡兵点了点头:“你什么行事我还不放心么。我就是觉得这事儿邪门,怕是我办案得罪了人,人家报复到我老婆头上来了。你想,咱们大老爷儿们皮糙rou厚的挨两下子没什么,就当是有人给我挠痒痒了。可我老婆一个坐办公室的小姑娘,她哪里能受得住。她昨晚上吓得做了一宿的噩梦,我看了都觉得我是个混账玩意儿,白连累了人家姑娘。” 李泉有点儿犯愁,试探着问:“要不,周哥,你跟我进去一块儿问问?昨晚人还是你逮到的呢,这也算是第一现场的接手人了。” 周锡兵笑了笑,冲他使了个眼色:“你问你的,我不说话,在边上听着就行。对了,这两个人的户头查一查,看看最近他们有没有钱进账,是不是谁找他们故意吓唬人来了。” 李泉点头应下,带着周锡兵往审讯室里头去。这两个小偷都是昨晚人赃并获的,单看案情本身都简单的很,毫无推脱的空间。 周锡兵先听李泉又仔细盘问了一回一开始将他引开的小偷。这小偷绰号老三,原先是在城北一带作案的,这半年功夫也到附近晃荡,目标人群都是年轻女性的手机。李泉看着老三笑:“你这是大冬天怕在外头没有地方歇脚,故意盯着我们周哥在旁边,趁机下手,好捉了你送看守所吃牢饭?” 老三连连摆手,愁眉苦脸地强调:“这绝对没有的事儿。我哪知道旁边有个警察啊,我要是知道,打死我也不伸手。” 周锡兵先是看着他笑,然后突然间收敛了神色:“你不知道我是警察?” 小偷对作案区域内的巡警都了如指掌,作案时都会避开时间点跟人。周锡兵已经在这边小区住了好几年,他不相信这小偷对他一无所知。 老三苦着脸,战战兢兢道:“我,我这是真没留神警官你啊,我没看到。我当时看到附近没有巡逻的警察,那女的手机就在口袋边上,我一下子手痒没忍住,就伸出手去了。哪知道她反应那么快啊。警官你反应也快,我没跑两步路就叫你给摁住了。” 周锡兵阴沉下了脸:“你的脚步可不慢,我可是绕着追了你一大圈子。我看你改邪归正,练个跑步什么的,说不定还有前途。” 老三额头上一颗接着一颗往外头冒汗珠子,死活咬紧了牙关,坚持强调他就是临时起意做的案子。当时没注意周锡兵的存在,他跟二流子也不熟。认识归认识,都是一条道上混的人,但彼此不搭界,没关系。 二流子更加脸皱成一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强调,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看着街边有个女的手里抓着手机,但心不在焉的,所以就冲上去抢了。他没想到那女的彪悍的很,竟然骑着共享单车撞他。 “我没打她。二位警官,我发誓,我真没动她一根汗毛。她凶得很,直接骑着车子朝我身上撞,要不是我躲得快,我就要被轧断腿了。我偷了她的手机我承认,可她也不能直接这样撞人啊,我也有生命健康权的。” 李泉拍了下桌子,似笑非笑:“嗯,我是不是还得把人家受害人拉过来给你赔礼道歉啊!你那不是偷,你是从人家手里明抢。抢劫罪跟盗窃罪是两个概念,你该不会心里头没数吧!你再好好想想,要不要戴罪立功?” 二流子下意识地抹起了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结结巴巴地强调,他真的是不知道。早晓得会这样的话,打死他都不会抢那只手机。摸到手里头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了,压根不是苹果机,就是个普通的国产手机,估计出手都艰难。他本来想随手丢掉的,可那女的实在追得太紧,他没找到机会。 周锡兵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盯着这个二流子看。跟前头的老三一样,他也强调自己根本没有跟任何人联手,他一直都是单干。昨晚犯下那件案子纯属巧合,他也不认识后头突然袭击王汀的那个人。当时有人扑上去的时候,他还有点儿发懵呢。 这两人都是几进宫的老油条了,尽管警察再三强调积极举报可以从轻处理,可他们还是咬紧了牙关不肯松口。 周锡兵没有继续跟他们耗着。反正一个盗窃,一个抢夺,两人都证据确凿,可以丢进看守所当中关上好些时候,等着案子审理。 他将昨晚上案发现场附近的录像全都调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一整天,重点盯着那个袭击王汀的人看。这人的出现突如其来,好像是一下子就跑过了监控,恰好在死角里头,监控没有拍到他的脸。 昨晚巷子口附近灯光暗淡,王汀在猝然受袭的情况下也没有看清楚袭击者的相貌。就连对方的身高,王汀还是通过垃圾桶跟大楼的描述给确定出来的。对方个头大约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之间,身材比较精干,大约是练家子,动作快的很。如果不是齐师兄一家到来,惊到了他,王汀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如果让王汀再去询问附近的大楼以及其他固定资产,也许能够确定出这个人的相貌来。但是周锡兵并不想这样做。为了这个案子,王汀已经耗费了许多心神,他实在不忍心让她再回忆一次昨晚的遭遇。直到此刻,周锡兵才能完完全全体会受害者家属不愿意受害者对着警方回忆自己遭遇的心情,真的于心不忍。 他将附近的监控视频又翻了出来,开始沿着时间点往周边查找,最终将目标锁定在药店前面的一个中等个子男人身上。这个人,应该是从这边就盯上了自己跟王汀。 周锡兵捏了捏眉心,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接了王汀的电话。 王汀单位食堂发职工福利,饭卡上钱没有用完的可以去食堂领食堂自制的食物。每个月能刷六十六次饭卡,没用完的部分,五次换一斤卤牛rou,两次换一斤鱼丸或者rou丸。王汀从搬到周锡兵那儿住开始,早晚饭基本上都不怎么在单位解决了,饭卡上还有三十五次没刷。她问周锡兵是多要点儿卤牛rou早上配粥吃,还是多要点儿丸子好后面直接烫火锅。 周锡兵笑了,他喜欢跟王汀讨论这些话题。包括家里头的桌布是不是得换了,冰箱里头的食材得赶紧吃掉了,周末得大扫除,将纱窗什么的全都拆下来好好清洗赶紧;这些,都让他有种踏实过日子的感觉。 他清了清嗓子,想了想:“那咱们要五斤卤牛rou,鱼丸子跟rou丸子随意,一起要五斤吧。” 王汀点了点头,随口念了一句:“那咱们今晚给师嫂跟小苗苗送点儿过去成不?师嫂泡了酸萝卜,说要给我送过来呢。她带着苗苗来来回回的实在太不方便了,我们过去拿吧。” 无论如何,齐师兄还是让王汀感觉受伤了。周锡兵暗自吁了口气,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直接说去齐师兄家,可是现在,她的说法已经变成了师嫂跟小苗苗。周锡兵点了点头:“嗯,行,你先跟师嫂说一声,别到时候扑个空。” 王汀心情挺不错,偷偷摸摸跟周锡兵炫耀:“我会做泡萝卜鱼片,回头我给你做啊。味道不保证,不过王函说好吃。” 周锡兵笑了起来:“能让王函说好吃,味道肯定坏不了。”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定下晚上一块儿先去齐师兄家里拿泡萝卜,然后再回家做饭吃。 外头响起了敲门声,王汀笑吟吟地转过身给对方开门。余磊见她眉开眼笑的模样,禁不住露出了个笑容来,调侃道:“哟,这是跟谁打电话呢,这么高兴。” 王汀将手机揣回了口袋,答非所问:“我师嫂做了泡酸萝卜,喊我过去拿。” 余磊笑容更深了:“你还真是好满足,泡酸萝卜就能让你高兴。” 王汀立刻强调:“哎,你别瞧不上啊,泡的好吃的酸萝卜条味道简直就是一绝,配粥喝啊,用来做泡萝卜鱼啊还有碳烤鱼,都特别好吃。” 余磊笑了笑,长长地吁了口气,收敛了脸上的神色,近乎于郑重一般:“王汀,我是来向你辞行的。我的工作已经彻底交接完了,每天去江市分局报到。今天过来,跟你道个别。” 王汀惊讶地抬了抬眼睛:“这么快!我还以为起码要将务虚会开完了,你才走呢。领导,你这样不厚道啊,都没给我们一个表现的机会。” 余磊笑了,扶了扶眼镜:“算了吧,以后保不齐没多少时间就要来局里头开会的,别搞得跟十八相送一样了。我就跟你说一声,我拿你当自己人,肖副局长也说你是可造之材。以后在局里头,你少说多听多看,咱们这一批里头,总要有人往中层上升的。” 这话已经非常露骨了。王汀没料到余磊会跟自己说到这样的地步。她惊讶地抬了下眉毛,笑了:“领导这是器重我的意思了?不胜荣幸,不胜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