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可是,小马驹不是之后就走了吗?”凌茴疑惑的问道。 “是又走了,你们离开燕北之后,它又去王府门前徘徊了几次。”蔺羡顿了顿,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这次我离开燕北,这小家伙断断续续跟了我一路,它自己还拐了个伴儿。” “这倒是奇了。”蔺镜点点头说道。 “大凡神骏都是有些灵性的,我瞧着这两只小家伙与你二人颇为投缘,便带了回来。”蔺羡道。 “噗!”凌茴凑近小马驹,想摸摸它,没想到被这小家伙喷了一脸口水,猝不及防!一旁的并肩王府也没能幸免。 “还是个有脾气的主儿呢。”蔺羡随意擦了擦,便解了缰绳对蔺镜说道,“今天父王教你骑马。” 小马驹被解了缰绳,撒欢儿似的围着蔺镜直转悠,将小马头低低的伏了下去,一副求抚摸的萌样,完全不似喷蔺羡与凌茴时的傲娇。这,还真是差别对待! “看来,这是你的马。”蔺羡将缰绳放到蔺镜手中,轻笑道。 蔺镜心中微漾,他认识这匹小马驹,前世它跟了他十年,征伐一生。它曾带自己毫发无损的闯过匈奴大军的骑兵阵,多少次于万军险情中与对手搏得生机,是真正的神勇无双。久违了,追云! “哥哥,哥哥,你能不能跟它说说,让它也喜欢我!”凌茴轻轻拽着蔺镜的衣角儿,委屈巴巴央求道,一双幽黑雪亮的杏眼眨啊眨,眨得蔺镜心里柔软成一团。 “可以。”蔺镜轻声应道,之后将手掌在小马驹上拍了拍,附在它耳边低语几句。不知道一人一马交谈了什么,其后,蔺镜牵着凌茴的小胖手,在小马驹的头上摸了摸,虽然小马驹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到底没有躲开。 马厩里的另一只小马驹不甘被忽略,可劲儿踢踏着蹄儿,追云稍稍扭了扭头,立马退了几步,离凌茴远远的。 凌茴:“……” 蔺镜:“……” “……”蔺羡默了默,指了指那只小马驹解释道,“那是匹小牝马。” 这,这马也是会吃醋的吗?凌茴来了兴趣,立马跳到小牝驹跟前儿,一人一马互相望着,同样湿漉漉的眼睛,不远处一人一马将她们望着,静静地一动不动。 忽然,小牝驹微微低了头,求抚摸。 这反转!凌茴顿时笑了,刚刚那只喜欢哥哥,这只喜欢自己。她冲不远处的小马驹示威似的,扬了扬下巴,那意思明晃晃在说,你个自作多情的。 到底凌茴年纪小,没叫她另牵马,蔺羡父子一人一匹,凌茴由蔺羡带着。小牝驹眼巴巴的看着一行人热热闹闹的走了,情绪低落的嘶鸣一声。 凌茴回头冲小牝马安抚道:“等你长大一些,我也带你去玩。” 咦?被嫌弃了吗?!小牝马委屈巴巴低头吃草,多吃草,快些长大。 凌家有专门的跑马道,三人在跑马道上站定,蔺羡说了一番注意事项,亲近牵着马带蔺镜溜了一圈。 蔺镜前世被封为定北侯,岂有不会骑马的理,但此刻也不好拂了父亲一番好意。记得前世也是这般年纪,战国公命家将教自己骑马,就算骑得好了,也不会得到他的赞扬,反而是自己的二弟,更得父亲喜欢,手把手的教,不会也没关系,稍稍做得好了,便得父亲大赞一番。 那时蔺镜只觉得,自己身为战国公嫡长子,将来是要承袭战国公府的,父亲严厉些是应该的。没想到啊,战国公竟不是自己亲父。当初父王跟母亲说清自己身份时,心疼的母亲直落眼泪,直骂战国公小人心肠。 原来母亲在他未出世的时候,便给他取好名字,单一个镜字,偏偏战国公在镜字前面加了一个辞字,辞镜辞镜,要多不吉利有多不吉利。 而如今重活一世,幸会亲父亲母,蔺镜铁硬的心肠逐渐柔软了下来。见父王不厌其烦的给自己检查缰绳马鞍,蔺镜微微笑了。 “你现在年岁还小,先这样练着,平时拳脚功夫也不可荒废,咱们蔺家军的骑兵是不用马镫头的。等你腰腿的力量够强劲了,这马镫头也是要撤的。”蔺羡在一旁教导道。 蔺镜一一应了,追云前世便是他的马,他只需在跑马道熟悉几圈,很快便得心应手起来。他好巧不巧扭头一看,璎璎被父王带着,骑在枣红色的大马上,很是欢快呢。 好像有哪里不对?!他的小媳妇儿为何要由别人带着?!不行,你们下来,一定要将璎璎拐到自己的小马上来。 蔺霜来到跑马道时,便看到前面一大一小两匹马你追我赶,顿时吓得魂儿都没了,镜儿才多大,也敢和他父王飙马。 蔺羡老远见了蔺霜,手里的缰绳微微收了收,马速慢慢的降了下来,直至蔺霜跟前停下。蔺羡见蔺霜虎着脸,以为他和小镜子出来骑马没带着她,生气了呢。 其实他是有所准备的,他在燕北特意带出一匹果下马来,由六宝牵出去溜了,是以他们刚刚在马厩里没有看到,六宝一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涨红着脸,很羞耻的牵着那头别扭的果下马去外面转悠,要不是碍着并肩王的身份,他一定会反抗的,哪有老爷们儿溜这种、马的。 正巧,六宝在半路上老远就瞅见蔺霜来了跑马道,便也匆匆赶了来。将果下马的缰绳硬塞到蔺霜手里便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了,估计是觉得没脸。 蔺镜见状眉心一跳,他父王是不是虎,哪有让怀孕的女人骑马的,即便是温驯的果下马也不成啊!想了想,蔺镜将追云拴在一旁的木桩上,自己跑过来帮娘亲牵果下马。 蔺羡见蔺霜得了果下马,心里松了一口气,转手在枣红大马的马屁股上扬了一鞭子,回头示意蔺霜跟上。 这一大一小,能比吗?况且果下马又不是追云,蔺镜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看娘亲,嗯,冷气笼罩,看来今晚他父王不仅没有晚饭,估计得去跪搓衣板。 蔺羡带着凌茴策马跑了一圈,见霜霜还站在原地没动弹,心里十分不解。她不是有马了吗?怎的还是如此不快。 见父王下马朝这边走来,蔺镜眼疾手快的将凌茴抱走,两个小人儿牵着追云去一旁说话。蔺镜余光正扫到娘亲冲父王挥鞭子,嗯,没看到,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娘亲手中那条马鞭才不是他的呢,不是他递的,是娘亲自己抢的,对的,就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并肩王日常:霜霜怎么又生气了?! 凌鉴:“呃……怀孕的女人脾气难以捉摸些是有的。” 季行简:“霜霜向来脾气爆?!” 蔺镜:“没办法不生气吧?” 凌茴:“我还小,什么都不造,但只要是哥哥说的,那就都对。” 蔺霜日常:阿羡哥哥怎么又惹我生气呢!! 柳氏:“怀着身孕的时候,脾气是有些说不清。” 季夫人:“并肩王不知女人心?!” 蔺镜:“难道不该生气吗?” 凌茴:“姑姑,我要吃甜糕,另外,哥哥说的都对。” 23333,连儿子都不帮你说话,赶紧加油生小包子!! 说实话,并肩王蔺羡的人设是有些直男的,呃,是直男不是直男癌。他永远搞不清霜霜为什么生气。。。 追了个神剧《三餐物语》,全程都在哈哈哈哈哈哈 ☆、第四十五章 五月光景,院里的青杏可以摘了,徐茂一大清早指挥着下人忙活开来,足足摘了三大竹篮,又命人挑挑捡捡,将青中带黄,酸甜可口的给凌家送去,将青杏给蔺霜送去,其余的用蜜或者盐渍成一罐罐的,以备不时之需,讨好小人儿用。 是以,凌茴在家看见这么一大篮子杏,心情很微妙,她没记错的话,阿姊是喜欢吃这种青中带黄的,她自己喜欢蜜饯儿。看来这徐茂真是无孔不入啊。 柳氏将一篮子杏分成两部分,三分之二用来鲜吃,剩余的三分之一洗净晾干放蜜罐儿里渍着。 “今年的杏怎得这样寡淡了?”柳氏自言自语道。 “还好啊。”蔺霜扶着肚子进门来,晃了晃手中的青杏继续道,“五嫂,你尝尝这个。” 柳氏接过,一颗又一颗,味道真不错。 蔺霜神色微妙,忽然问道:“这么酸的杏子,你……你不是不爱吃酸吗?” 柳氏:“……”是啊,是不爱吃酸,今儿是怎么了。 “该……该不会是有了吧?”蔺霜回过神来提醒道,她知道五嫂生璎璎的时候伤了身子,日后恐怕难再有孕,可如今口味都变了,十有八九是有了的。 柳氏闻言一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想想已经近两个月没来月事了,不过她的月事一直不准,毕竟难再有孕是她爹爹亲自给她诊断的,几番思绪如潮,方道:“霜霜,这事儿先不要叫你五哥知道,等看看再说。”她怕他空欢喜一场。 “何事不准我知道?”凌鉴从外面进门来,问道。 柳氏、蔺霜:“……” 凌茴从一旁钻了出来,将嘴里的杏子咽下,替娘亲和姑姑回道:“就是我可能有小弟弟了,也可能没有,在没确定之前,先不给你知道。” 柳氏、蔺霜:“……” 凌鉴怔然,伸手摸摸凌茴的小脑袋顶,向柳氏道:“这事儿可马虎不得,我去找个郎中来。” “爹爹,娘亲不就会看么。”凌茴不解的问道。 “傻丫头,哪有自己给自己看的。”凌鉴正色回道。 凌茴心中一喜,她可以肯定这次不是乌龙,她一定会有小弟弟的。见爹爹旋风似的出去了,凌茴瞅了瞅那多半篮子杏,顺眼了许多。 及至郎中来,确认之后,凌鉴仍是抓着郎中不放,问东问西,直至把郎中烦得够呛,若不是碍着凌家家大业大不好得罪,也早抬脚跑了,这后生又不是头一次当爹,怎还如此紧张?最后吩咐他将杏收起来,有双身子的人是不宜多食的。 其实,凌茴倒有几分明白爹爹的,爹爹是凌家嫡孙,大伯父凌銮一向痴傻就不提了,作为嫡孙的爹爹,是凌家已成亲男丁中唯一没有儿子的,祖母已经明里暗里想着给爹爹纳妾了,都被他一概挡了回去。娘亲这一胎,来得太及时。 思至此处,凌茴不觉皱了皱眉头,她突然想起一些事儿来,前世凌家彻底破败的原因。 前世的时候,父亲出了一趟远门后便生了场重病,之后身子一直不大好,娘亲怀了身孕之后,父亲又出门收买金石之器被人骗去一大笔银子,祖父接连在外面赌,又欠了不少债,凌家那时已无那么多银钱周转,三房的叔伯们趁机提出分家。 紧接着父亲被人从王寡妇那里抬了回来,全身□□着,到家时已然受惊中风瘫痪,母亲一气之下早产,生下阿霄后便撒手人寰,其后父亲也郁郁而终,阿姊一辈子都不肯原谅父亲。 凌茴想到这里,心绪一阵低落,悄无声息的跑了出去。其实,就算前世,爹爹也算是个好爹爹,他病重时仍挣扎起来,每天都作上一幅画,交给她出去卖,不然,她的日子恐怕要更加艰难几分。父亲最后的遗言是“时不我待,时不我待矣。” “你这小丫头,我听说凌婶有身子了,你怎么坐在这里哭?不像你啊。”蔺镜挨着凌茴坐下打趣道。 “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前尘往事。”凌茴低声叹道。 “要说哭,也是我该哭,你那个胞弟生来就是跟我作对的。”蔺镜叹道。 重生之后,两人都极为默契的不提前尘往事,今日见他主动感慨,凌茴感到颇为稀奇。 “那哥哥再多说一些,我想听。”凌茴声音微哑。 “凌叔叔这回后继有人了。”蔺镜依然感慨道。 凌茴眉毛微挑,后继有人?这么说她不算人咯?! “你别误会,哎,我就直说了吧,这小子将来出息着呢,十五岁中状元,二十岁挂金龟袋。”蔺镜突然觉得脑门疼,她的胞弟一直看自己不顺眼,就像她如今一直看徐家的人不顺眼。 “那真是不辱没祖宗门楣。”凌茴道。 “所以呢,你这小丫头此刻就别多愁善感了。” “我觉得有些事儿发生的很蹊跷。”凌茴将前世凌家彻底败落的事又说了一遍,里面有蔺镜知道的,也有蔺镜不知道的。 一番沉思,蔺镜忽然悟道:“凌叔叔高风傲骨,不是个品味低俗的人,我听说镇上那个王寡妇其实也算不得寡妇,只不过她男人为生活所迫进宫当了阉人,再也没回来过,那王寡妇倒是越来越放荡,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真的吗?”凌茴忽闪着圆圆的杏眼问道。 “你看,凌叔叔,季叔叔和我父王,这三人相交深厚,脾气相投,季叔叔多年无嗣也一直未纳妾,我父王更不必说,没道理凌叔叔是个私德有亏的人。”蔺镜解释道。 这么说,凌茴倒想起一件事来:“我上辈子没见过季家爹爹,季家爹爹在我正式过礼之前出了事。” “先是季家,再是凌家,最后是蔺家,各个击破啊。”蔺镜突然冷笑道。 “什么各个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