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她因着正在内间收拾，故而那两人没有见到她，但她却透过屏风的缝隙清楚的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男人正是齐慕越，而女人……是林羽璃。 听说这事，佟贵妃的第一反应就是荒唐！齐慕越不是这种不知轻重的人，她自己的儿子她了解，他不可能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他一定是被人设计了！ 佟贵妃第一个怀疑的便是淑贵妃，她想要打压他们母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她一直防着她，却不曾想此刻是在这里挖坑等着她！竟然使出这么恶毒的计谋来损毁齐慕越！ 若齐慕越真的被人抓到和林羽璃牵扯到一起，那么不管他是不是被人设计的，这梁子必然是和赵云琛结下了！夺妻之恨，岂能轻饶！即便赵云琛明面上不会来报复齐慕越，那么想要把他拉入自己的阵营也是不可能的了！ 此计不可谓不毒！佟贵妃当即便沉了脸色，她看着那个宫女，已经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但她没忘了此刻还有齐慕雅和她同行，齐慕雅是养在淑贵妃膝下的公主，她必然不会向着自己！ 一切都是设计好了的，齐慕雅必然也是参与其中的！不然她们不会恰好走到此处的时候碰到这个宫女，也不会恰好听她讲述了这些秘辛。 思及此，佟贵妃狠狠的瞪了满脸无辜的齐慕雅一眼，而后赶紧派人去把偏殿的两个人给分开。俗话说捉jian成双，只要没被人当众捉到齐慕越和林羽璃在一起的证据，一切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接收到佟贵妃冷肃的眼神时，齐慕雅却故作惊诧和尴尬的道：“羽璃表妹素来和九弟感情好，但是……她不是嫁给赵将军了么？怎么会做出这等糊涂事呢？” 佟贵妃没说话，她在思考着解决之策，而得知了这个大八卦的齐慕雅则款款的离开了。她必然会把这件事告诉皇上，而佟贵妃却无法阻止她。她只能在皇上去之前，把一切处理干净！ 她是贵妃，宴席即将开始，她不能缺席，否则就会引起皇上的注意，这样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齐慕雅没有直接去找皇上告密，但她却装作不经意间把这个大八卦透漏给了一个素来和佟贵妃不和的妃子。妃子没让人失望，赶紧把这事告诉了皇上，皇上自然龙颜大怒。 这不只是家丑，今日来贺寿的还有西疆的皇子和公主以及封地上的亲王，其中不乏一些与他素来不睦的人，只是此时他还没能力彻底除去他们。他是天子，不会容许别人看他的笑话！ 宴席开始的时候，太后注意到了赵云琛身旁的空位，便询问了几句，问为什么林羽璃没来？ 赵云琛便回答说方才林羽璃不小心弄脏了衣物，此刻已然去了偏殿更衣去了。去了有些时候了，他表示有些担心。 太后也很担心，便派人去偏殿看看。佟贵妃顿时坐不住了，她不知道手下处理的怎么样了，万一太后的人去捉个现成可怎么办！ 太后这么一提，皇上也注意到齐慕康竟然没来，还有齐慕越，这两个兄弟这么大的日子竟然也不来参加，他顿时觉得不悦了。 恰在此时，齐慕康却春风满面的走了进来，皇上脸色不悦，质问他去做什么了？为何现在才来。 齐慕康便告诉皇上说，方才路过瑶华殿外的人工湖时，发现那荷花都已经开了，甚是美丽高雅。此时尚未到荷花开放的季节，然而荷花却在天寿节这日齐齐开放，想来是祥瑞之兆。刚才走到那里，忍不住驻足多看了一会儿。 皇上一听，龙颜大悦，当即便要出去观赏一番。鉴于宴席人员众多，他也只带了佟贵妃跟齐慕康走了出去，太后懒得折腾，便留在宴席上震场，一同留下的还有齐慕雅。 皇上出去之后，强撑的笑颜顿时沉了下来。他对于那些荷花不感兴趣，他之所以随着齐慕康出来，就是为了去收拾那个闯祸的逆子！ 现下这里没有什么外人，正是处理家事的好时机，于是他便匆匆的朝那偏殿而去。佟贵妃一看皇上走的方向，脸色顿时白了！但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她必须赶紧跟上去，争取把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 一入大殿，扑鼻而来的是一股子yin靡的气息，整个大殿里隐隐透出一股子男女欢好之后特有的味道，再加上满地凌乱的衣衫，这个场景简直让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之中。 佟贵妃的身子晃了晃，迎上皇上冰冷的眼神，她的脸色愈发的苍白。不是已经派人来处理了么？为什么现在还是这个样子？看来回去她得好生惩罚一下这些办事不力的宫人了！ 皇上没有动手，他手下的公公赶紧有眼色的上前去查看那拥在一起陷入沉睡的男女，顺便拾了几件衣物盖在他们身上遮羞。皇上全程冷着脸，额上的青筋几乎都要爆开似的。 然后随后，公公的一席话却让在场的诸人松了口气。 他道：“回禀皇上，贵妃娘娘，这二人是西疆公主和昭王殿下！” “西疆公主？” “昭王？” 皇上和佟贵妃异口同声的道，而后皇上暗暗的舒了口气，冷冷道：“把他们给朕弄醒，穿好衣服！” 说着，皇上便一甩衣袖走了出去，佟贵妃亦随之来到了殿外。管他是谁设计了这一出，只要不是她的儿子就好！竟然把齐慕昭和封青瑜凑到了一起？ 经过这么一出，封青瑜只怕也没别的选择了！除了嫁给齐慕昭那个没什么前途的王爷，她还能如何？而且她的名声也彻底的毁了！活该，谁让她当初那么得瑟，放着皇子不选，却非要自降身价嫁给一个将军的！ 皇上此刻心里的想法跟佟贵妃差不多，也有一种出了口恶气的感觉。想到前些日子被封青瑜当众驳了脸面，现在这口恶气出的实在是太爽了！原本给她提供了更好的选择她作死的推拒了，现在看她还有什么脸面再跟他谈条件！到头来还不是要做他的儿媳妇？哼！还是个颜面尽失的儿媳妇！ 第一百四十八章 湖中的尸体 不管心里如何暗爽，明面上皇上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愤怒的模样。毕竟是在他的寿宴上，他的儿子做出了这等丑事，他还是需要小惩大诫的！ 这事原本其实可以悄么声的解决了，给封青瑜留下个体面的。但远远的太后竟然领着一干朝臣的家眷和嫔妃一边赏荷一边朝此处走来，看到他站在门口，众人齐齐的朝他行礼问候了一声，现下便是他想要把事情给压下来也是不成的了。 恰好此时，大殿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夹杂着哭泣和厮打的声音，以及一个男人的求饶声，这种场景，想让人不多想都难。 皇上冷着脸看了看众人的脸色，沉声道：“把门打开！” 随即，发髻凌乱，满脸泪痕的封青瑜和狼狈不堪的昭王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封青瑜的脖子上依稀还能看到欢好过后留下的痕迹，众人只消一眼便已了然。 鉴于皇上的脸色太过阴沉，在场的诸位都没敢再看第二眼。他们简直要呕死了，干嘛非要跟着太后跑出来赏什么莲花啊！这下倒好，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但愿皇上不会迁怒于他们才好！ 事实上，皇上现在可没心情管众人的心思，他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甚至不知道是该奖赏他那不争气的儿子一顿，还是惩罚他一下。 今日之事，他约莫猜的出是有人设计陷害的，且不管那人是什么什么目的，但此举至少算是让他狠狠的出了一口心头的恶气。冲着这一点，他也不会深究下去。 现在首要的是先处理当下之事，所以皇上便让人拉开尚在厮打的两个人，沉声道：“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齐慕昭性子素来软弱，刚才封青瑜那般强悍的殴打他，他也没有还手，此时好不容易被宫人从她手下解救出来，他脸上青青紫紫的说不出的狼狈。 但纵使如此狼狈的时候，他还不忘恭恭敬敬的给皇上行了个礼，这才缓声道：“启禀父皇，儿臣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儿臣只是觉得有些头晕便被人扶到了偏殿休息，醒来……就这样了。” 相较于他的平静，封青瑜简直可谓是化作了市井泼妇，若非被宫人强行控制着，她还想上前去厮打齐慕昭。若是现在手里有把刀，她肯定毫不犹豫的把齐慕昭给大卸八块！ “大鸿皇上，本宫是被人设计了！今日之事，你必须给本宫做主，否则我们西疆不会善了的！”封青瑜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不礼仪了，此时完全暴露了她在西疆皇宫时那刁蛮傲慢的本性。 闻言，皇上顿时沉下脸来，他微微敛眸，眼中盛满了讽意。这个女人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竟然还敢跟他这么说话？她是被西疆送来联姻的，从她进入大鸿的这一刻开始，她的生死就已经由不得西疆了。 之前他之所以一直由着她闹腾，也不过是不想和西疆撕破脸，毕竟两国目前还算是合作关系。但这种合作关系并不会持续太久，大鸿早晚有一天是要吞并了西疆的，只不过现在有北宛虎视眈眈罢了！待解决了北宛，西疆还有存在的余地么？ 想到这些，皇上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一些。现在他看封青瑜，也不过是把她当作一个将死之人而已。对于快要死的人，他自然要给予最大的宽容！ “西疆公主，你希望朕如何给你做主？”皇上的语气无波无澜，甚至还带着几分讽刺，“你既然已经和昭王有了肌肤之亲，便是朕现在处死他也无法挽回什么了。” “本宫不管！”封青瑜暴怒道，“本宫才不要嫁给他！本宫堂堂西疆的公主，岂能嫁给如此废物！” 闻言，皇上脸色愈发阴沉，连带着在场的众人也都变了脸色。这封青瑜是真蠢还是怒火攻心失了分寸？她口中的废物可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她是西疆的公主身份尊贵，难道齐慕昭身为大鸿的皇子身份就差了么？ 当初她驳了皇上的颜面弃皇子不选而选择了赵云琛就已经让皇上很不高兴了，可此番她却没有那种身为联姻公主，政治牺牲品的自觉，竟然还敢当着皇上的面出言不逊，她真是嫌命长了！ “青瑜，不得放肆！”未待皇上说些什么，身后便传来了封绍钰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他冷着一张脸走了过来，率先跟皇上行了个礼，歉然道：“还请皇上恕罪，孤的这个皇妹被孤的父皇宠的有些无法无天了！还请皇上看在两国合作的面子上，暂且不要追究青瑜的罪过。” 对于这个识大体的封绍钰，皇上自然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尤其是他说的，看在两国合作的面子上，而非是西疆的面子上。 还有这个“暂且”用的巧妙，他只是求他暂时不要追究封青瑜的责任，等西疆的使团离开了大鸿，届时怎么处置封青瑜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么？ 等封青瑜一死，他派人发给西疆个暴病而亡的诏书，他们又能如何？ “西疆皇子言重了，朕岂会跟个孩子计较。”皇上浑不在意的笑了笑，复又叹了口气，望着那衣衫凌乱的一对男女，沉声道，“事已至此，还是寻求个完美的解决之策才好。切不能因为此事伤了我们两国的和气！” “孤正有此意。”封绍钰回道。 “三皇兄，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本宫是被人设计了！你们不给本宫做主，本宫要回西疆去找父皇做主！”封青瑜睚眦欲裂的瞪着他们，眼中透出了刻骨的恨意。 封绍钰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微微的勾了勾唇角，淡声道：“皇上，青瑜毕竟是我西疆的公主，可否先让人带下去给她收拾齐整？” “自当如此。”皇上说着，便挥了挥手让手下安排了下去。 闹闹腾腾的封青瑜被带了下去，齐慕昭也被人带下去查看伤情了。耳边顿时清静了不少，皇上的脸色也随之和缓了许多。 此时，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太后却忽然开口道：“既然羽璃没在这偏殿之中，那她在何处？” 皇上这才记起他们一开始是以为里面苟且之人是林羽璃和齐慕越的，既然他们两个没在这里，那此刻他们在哪儿？ 林羽璃的死活他是不在乎的，但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皇上还是意思意思的询问了几句，“羽璃呢？可曾派人寻找？” 他身边伺候的洪公公赶紧回道：“回禀陛下，已经着人去寻找了，但还没有消息。” “会不会是迷路了？”不只是谁说了一句。 “她自幼在宫里长大，不会有什么事的！”皇上沉声道。今日可是他的寿辰，偏生出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心情。 一旁齐慕雅温声道：“父皇，今日是您的寿辰，君民同乐的大日子，切不可因着这些烦心事影响了您的心情才是！” “九公主所言甚是。”佟贵妃也适时的劝解道，“皇上，您是今天寿宴的主角，没有您，这宴会也无法进行下去。寻找羽璃的事便交给宫人们去做吧！” “是啊父皇，儿臣们都等着向您献礼呢！”齐慕雅柔声撒娇似的道，“您可不能辜负了儿臣的一片孝心呢！” 齐慕雅的话让皇上很是受用，提到这个，他就忍不住冷下脸来，望着佟贵妃道：“越王哪去了？” “臣妾……”佟贵妃脸上有些难堪，她也不知道齐慕越此刻去了那里，或许是被淑贵妃设计藏了起来，就是为了给皇上添堵，让皇上厌弃他。 正说着，人群里忽然有人喊了声：“快看天上！” 众人下意识的循声望去，却见漫天的纸鸢随风飞扬，纸鸢下面挂着一幅幅醒目的祝寿对联，上面写着“指南山而作颂，倾北海以为樽”或者“三祝筵开歌寿考，九如诗颂乐嘉宾”等。 纸鸢和对联洋洋洒洒的至少有四十个，此情此景，好不壮观！皇上的心情因着这一幕顿时拨云见日。 这种形式的祝寿，虽然花费不高，但胜在用心且新颖。皇上坐拥江山，什么好东西没有，便是再华贵的东西落在他的眼里也不过是寻常之物。所以现在这种祝寿方式可谓相当的契合他的心意。 众人纷纷对此种祝寿方式赞不绝口的时候，忽然远远的湖面上又响起了一阵阵悠扬欢快的笛声。众人循声望去，却见远远的一艘小船缓缓的行驶过来，船上站着一个华服公子，正是一直不见人影的齐慕越，他此时正吹奏着一曲《国泰民安》的舞曲改编的曲子，行至岸边的时候，一曲恰好吹完。 小船方一靠岸，齐慕越便身形轻盈的纵身跃到皇上身前，恭敬却不失欢快的道：“儿臣恭祝父皇寿与天齐，万寿无疆！” 截至目前，皇上心中的滞郁完全一扫而空。他望着面前半跪着的儒雅的齐慕越，欢声道：“越儿有心了！快些起来！” “谢父皇！”齐慕越浅浅一笑，犹如春华夺目。 皇上一高兴，自然要大肆褒奖一番，顺道赏赐了齐慕越和佟贵妃一番，之前的那些插曲也都被他刻意忽略过去了。 今日的寿宴，佟贵妃母子可谓是出尽了风头，齐慕雅附和着众人恭维着他们母子，小心的掩藏住眼底的阴沉。 虽然被齐慕越新颖的祝寿方式扳回来一局，但事情还未结束呢！他们高兴的不要太早了！ 有了齐慕越珠玉在前，后边那些人无论如何祝寿也无法超越过去了。宴会继续进行，京城知名的戏班子在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麻姑拜寿》的选段，紧接着又是杂耍表演，还有几个千金贵女们的献艺…… 整个宴席可谓宾客尽欢，众人都选择性遗忘了下落不明的林羽璃以及丑闻缠身的封青瑜和齐慕昭。 直到宴席接近尾声，皇上乏了协同佟贵妃之流一同退下的之后，众人才开始讨论起今天看到的那个大八卦。 出了这种丑事，封青瑜必然是要嫁给齐慕昭了，而且她的名声也算是彻底的败光了。齐慕昭的母妃出身低微，他本人也没有什么强劲的势力，心高气傲的封青瑜嫁给他做王妃不憋屈死才怪！ 再加上她今日还不知天高地厚的顶撞了皇上，以后等她成了昭王妃，想必是有她的好果子吃了！ 原本众人都以为今日皇上该借机宣布封青瑜同赵云琛的婚事了，但没曾想还有这么一个大反转。其中最为高兴的就属林文恬了！ 原本以为她不得不嫁给赵云琛做妾室，上头还得有两个公主压迫着，她这辈子算是没有出头之日了。不曾想，封青瑜却出了这等丑事，一下子她就少了这么大的一个威胁。 再加上林羽璃下落不明，她祈祷着她最好被人给无声无息的弄死了才好。还有就是齐慕雅，既然西疆公主已经不能嫁给赵云琛了，想必皇上也不会强迫赵云琛娶了那九公主了。不然的话，他刚才至少也该提一提此事，探探赵云琛的口风的。 朝臣的婚事最适合在宴会这种非正式的场合提出来，一来是为探探他们的意思，二来为了撮合。 但方才皇上从头到尾都没提及此事，林文恬觉得，或许他改了主意，不想把齐慕雅嫁给赵云琛了也未可知。封青瑜嫁给了别人，林羽璃若是再消失了的话，那么赵云琛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这样想着，林文恬脸上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不过目前也不知道林羽璃如何了，她索性派手下去打听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