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节
边走黄丫边给她系斗篷,三月底马上四月,桃花含着花苞要开花的季节,结果来了一场倒春寒,冻坏了不少花骨朵,冷风凉飕飕的比寒冬腊月还要刺骨头。 姜如意说:“叫人出去喊老爷了吗?” 黄丫说郎中刚到,她就让人出去报信了,估计这会儿老爷该在来的路上。 黄丫想了想没忍住:“要不要回个话给三爷?” 姜如意想着他一大摊子事儿,白天忙完营子里的事儿,夜里又要看四面八方各州县递过来的折子,看完了还要把关铺子生意的人叫过来问一遍话。 姜如意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每天还要把账单给看一遍。 他现在忙得已经整个人瘦了一圈,她心疼得不得了,她在减肥,他好像也在减肥一样。 可人家忙得正事儿,你一个老娘儿们能唠叨啥? 他回来都是下半夜,梆子敲了三声,比三更还要晚,他冰冰凉的一个人掀开被子进被窝,躺的离她远远的,等人让被子给唔得热乎了,才轻手轻脚地过来抱住她,亲亲她。 姜如意难过地想,两人好久都没那个了。 可她看着他越来越瘦的一张脸,比之前帅了,还成熟了,感觉经历了一个冬天,他整个人大了一圈,成熟了很多。 如果之前是个大男孩,现在的钱昱已经变成男人了,人稳了很多,很多情绪更加往里头收。 其实是她越来越看不透他心里想什么。 她摇摇头:“不用麻烦三爷。” 但是钱昱还是知道了,刚好营子里没什么事儿,不过是照常练兵,他检核了一遍,让把书信折子送到姜家,他就骑着马先回了城,张鄂不放心也慌手慌脚找了马,抽着马屁股追上去。 一路快马进了城,守在城门上的小兵刚想骂,哪个龟孙儿敢在城内跑马,张了半个最,后面的字原封不动吞回肚子里。 姜家这头,胡军医正在跟宋偲对峙,几个问题就把他给烤糊了,宋偲脸皮子厚,胡说八道两个人从师不一样,他学的那一套他不明白也是常理之中。 胡军医气得两片胡子都飞起来,眼珠子瞪圆指着宋偲:“你说有专治太太这症状的方子,不妨拿出来给我瞧瞧?” 宋偲那眼睛去看人群里头的大姐,大姐缩着脖子,让鹊娘挡在自己前头。 这时候姜如意也进来了,一群人脖子抬起来朝她看过去,宋偲就觉得自己上下嘴唇还在动,可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了,杏子还特意在家里头给他说她伺候姑娘洗澡,说她身上哪儿有颗痣,说她虽然是个瘸子,但是两条腿外头瞧着一点不像,摸上去也不是瘸子。 宋偲就用自己的眼睛去摸她的腿,摸她的身子,找杏子说的她身上的那些痣。 大姜氏说:“小妹你来的正好,先生算出来你刚生了娃娃,说你娃娃一个月内会有血光之灾,你还不快过来给先生瞧瞧?” 宋偲下腹一热,把手放在衣服两边狠狠搓了搓,做好准备要去给姜如意相手相。 姜如意脾气再好,谁要是敢往她闺女身上打主意,她就能跟谁玩命。 她说:“打哪儿来的骗子,谁让他进来的?” 大姜氏道:“我让的,怎么?” 姜如意让人把宋偲叉出去,大姜氏上前一步:“小妹,你就忍心看着咱娘没命?” 胡军医听不下去,吹着胡子插嘴,说太太的病没那么严重,怎么会伤及性命。 大姜氏一扭头喷他一脸唾沫:“主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得着你个狗奴才插嘴!” 胡军医脸一黑,他是奴才,可也是皇子辈儿的奴才,以前给当兵的瞧病,人家还得喊他一声大人呢。 姜主子生了皇家的孩子,姜主子就沾了皇家的边儿了。 您是个啥? 偏偏他是个笨嘴拙舌的,肚子里憋了老多气,脸红了变紫,紫了又红,不知道该怎么骂过去。 他一辈子做惯了斯文人,跟大姜氏这种人自然没法子打交道。 姜如意说:“胡大人官拜六品,连县老爷瞧了他也要行礼作揖的,我可不敢做胡大人的主子。” 大姜氏脸白了下,很快又恢复过来:“小妹,我看你是想着等娘死了,你还霸咱姜家的产业吧?为了这么点儿钱财什么话都敢说了。你敢说这个,我就敢让人回了县太爷,我倒想瞧瞧县太爷见了这个老东西到底是谁要磕头下跪。” 姜如意吵不过两个孩子的妈,让人把宋偲给带下去,大姜氏跺脚拦着不让:“小妹你心真狠啊,连自己的亲闺女也不管了?要是我有心害你,害咱娘?明儿就让你阿姐我被雷劈死,我好心为你好,你反倒这样。亏得咱娘这么疼你,你倒要把她往火坑里推!” 姜如意看大姜氏眼泪主子往下滚,一双眼睛被眼泪糊得挤成一条线,这模样是装不出来的,大姜氏是真心为纪氏好,她就是瞎子也能看出来。 下毒这事儿倒真不像她能干出来的。 宋偲被两个人架着往外赶,走了几步才恍然回过神的模样,扯着大嗓门喊说姜如意的孩子这个月肯定要生一场大病,熬不过去小命都保不了啊! 刚好钱昱进来,听了后半句,腿迈过门槛,自己打了帘子进来,道:“什么病会要了爷闺女的命?” 第九十七章丫鬟秋萍 一屋子里的人除了宋偲全都矮下去行礼,宋偲左右看看,脑子一木,反而胆子大了,他回答钱昱的话,假模假样地曲起食指中指无名指,在空中拨弄了几下,捋着他没有的胡须,闭着眼睛摇头晃脑道:“这病来的奇怪,会无故溺下,然后水米不进,最后吐血而死。” 姜如意心揪着疼,明知道囡囡身体倍儿棒,喝奶的时候贼有劲,长出来的小牙rou都带着有劲儿,一天变一个样,跟个小猪仔儿似的身上的rou呼呼地长,头发又浓又密。 可是听宋偲这么讲,心还是慌了一下,两只手握着拳头狠狠用了两下力,突然身子一轻,人已经被钱昱扶了起来。 “怎么出来了?”他皱着眉把搀她起来,拉着坐到一边,呵斥黄丫:“怎么伺候的你主子?” 一屋子的人还保持着福身的姿势,黄丫滑跪下来请罪。 宋偲有点儿摸不准状况,一个劲儿往大姐那边使眼色,大姐躲在鹊娘后头装鹌鹑。 刚才母夜叉大姜氏一下子像被人抽了骨头去,脸上堆满了笑,自己站起来过去喊妹夫,怎么今儿这么早回来了?吃饭了?路上吹着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