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程太守顾不得跟她争执,推搡着她们俩回后头去,这时候突然听见“咔嚓”几声上锁的声音,程太守一跺脚,喊一声:“不好!”匆匆绕着屋子去看通往后院的那几扇门,发现都让人给锁住了,只剩下那扇就是通向外头的院子的门还大敞着。 顾沂到了傍晚时分才回来,顾家大门上了锁,他贴在门上,轻轻扣了三下门栓:“是我。” 里头余氏顺着门缝看了一眼,然后是一阵开锁的声音。 门只开了一个小缝,顾沂泥鳅似的钻进去,然后啪一声又把大门给锁上了。 来到堂屋坐定,顾沂伸手在左手边宽大的袖子里一掏,摸出来一叠厚厚的银票,杨氏没见过银票,认不得,立在一旁伸着脖子问这纸是什么? 余氏呸一口:“没见识的东西!这可是的银子!” 余氏把下人全都打发走,屋子里就剩他们三个,凑上去问儿子里头有多少?顾沂不慌不忙地数着,数了有一会儿才说:“五十张。” 余氏瞄了眼上头的面值,一坐地上了。 顾沂是个孝子,一张不少全都交给余氏保管,杨氏扶着余氏起来:“天老爷,几辈子都花不出去啊!” 顾沂端着茶喝了几小口,笑着说:“这也就是个零头。” 杨氏嘴张得能吞下个鸡蛋,余氏回去自己屋子藏银票,杨氏往顾沂坐的那张椅子上一挤,半边坐在他的上,搂着他的脖子香了一口:“咱家爷本事可真大。” 顾沂笑着从袖子里摸出个翡翠镯子,塞给她:“不要让娘瞧见。” 杨氏又惊又喜,一边试镯子,一边随口道:“程家那口子被人抓走了,还能活命吗?”高兴归高兴,她总觉得心里有点虚。 顾沂脸色往下微沉,瞥了她一眼:“瞎cao什么闲心?有好日子,踏踏实实地享受就是。” 杨氏觉得也是,就是这几日和太守夫人还有小程氏相处得挺不错,看到她们这样下场,觉得相公的心有点太狠了 她把手沿着顾沂的领子口钻进去,摸到他的心口上,狠狠地搓了几下:“让我探探,这里头长得是不是颗石头心!” 顾沂倒是觉得无毒不丈夫。 程太守倒霉,那是他太蠢! 他随口哄他几句话就信了,这样的人,不骗他,骗谁? 他给程太守献计,让他在席面上,在钱昱的酒里头,这样就能用钱昱的人头向南朝廷将功赎罪了。 钱昱死了,他顾沂也算大功一件,钱昱没死,倒霉的还是他程太守。 可笑的是,程太守竟然还想着投靠北军,巴上钱昱的,偷偷把砒霜换成了,还让小程氏去给钱昱倒酒。 愚蠢至极,偏偏又至极。 不过顾沂也是早就算好了的,钱昱用膳,每道菜、每口茶、每口酒,都要经由三人试过无事,他才会入口。 砒霜药性猛,服下不出片刻就会毙命,如果程太守下的是砒霜,那口酒根本就到不了钱昱的口中。当场事败,反而给了钱昱一个诛杀他的理由。 程太守死了,那五千两银子还有美艳俏人的小程氏才是他的。 可惜了,可惜了如花似玉的小程氏。 顾沂叹了一声,这样的花容月貌就要成为刀下鬼了。 余氏回到自己屋子,先把银票藏到床底下的小匣子里,用锁锁上,再锁进大柜子里,把钥匙也专门找个匣子锁上。等藏好了才又重新出来,快到堂屋的时候听见里头杨氏娇滴滴地扯着儿子说:“爷日后可不能忘了我的好。” 然后看到儿子往她怀里塞了个翠绿色的韭菜叶宽的镯子。 余氏眼睛一瞪,叉着腰进去,噼里啪啦把余氏从儿子身上打开:“大白天的就,就这么想男人?” 杨氏飞快地把镯子藏进袖子里,脑袋往胸口一捶,乖巧地虚心挨训。 余氏朝她头顶呸两口,顾沂看她这样就皱了皱眉,偏头去续茶,余氏继续骂杨氏:“你也别忘了自己身份,就是个玩意儿,以后哥儿还是要娶正牌夫人的。你要是敢没眼力见儿瞎捣乱,掏空了哥儿的身子,我现在就把你给卖出去!” 杨氏粗着脖子顶了一句:“我可是八抬大轿嫁过来的。” 余氏插着腰哼哼一声,冷笑道:“那也是小老婆!” 杨氏又咕囔了句:“小姑子不也是给人去做小老婆去了吗” “我打死你个烂舌头的小娼妇!黑心黑肺的贱蹄子,我们顾家的饭都喂狗了吗!”小顾氏是余氏的心头一根刺,碍着儿子面子不敢问,杨氏这算是摸了老虎了。 顾沂看着扭打做一团的两个人,杨氏本来也是泼辣的,这会儿还不敢直接对婆婆动手,发髻被扯了下来,披头散发的,余氏揪着她的头发根儿,让她把脸露出来,一边朝她脸上唾,一面伸爪子去挠,杨氏不敢打,只能张嘴去咬。 余氏又瘦又灵活,一闪一避,杨氏是一点便宜没占着。 顾沂看了一会儿觉得母亲实在有些过分了,才叫停:“好了,我差人去打听过了,小妹她日子过得好着呢。”顾沂纹丝不动地坐在原位上。 余氏停了手,扭着脖子朝他看过来,两只漆黑的眼珠子闪着光。 “她被那位钱三爷收了房,现在就挨着三爷的主帐住着。” 杨氏咬着唇缩在角落里捋头发,余氏则乐坏了,嘴简直要咧到耳朵根儿了:“那以后我岂不是成了京哥儿的丈母娘了?” 杨氏在心里呸了一声。 顾沂没说话,余氏想去瞧瞧这位便宜女婿,也不知道龙窝凤窟里生出来的人是不是也是两个鼻子一个嘴。 以后等闺女成了皇妃娘娘,说不定还能给她挣个诰命呢! 余氏喜滋滋地说着,那边杨氏用鼻子发出冷笑,顾沂赔笑着:“那儿子也给你挣一个一品诰命,到时候两个头衔让您放着手里扔着玩儿!” 这边,小顾氏正拉着云柔跪在主帐外头,要为昨天那事儿给姜如意请罪。 云柔觉得太冤枉,跪了一会儿两只膝盖钻心地疼,偏头看小顾氏,还是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刚才什么样现在还那样,好像底下那两条腿不是她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