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节
还不如不解释呢。 陆拂桑尴尬的想揍某位爷一顿。 偏秦烨还装无辜,“爷说错什么了吗?还是媳妇儿又想多了?” “滚、滚……”陆拂桑没好气的骂着,想从他怀里抽身出来,却被他笑着拥的更紧。 这么一闹,再沉重的心事也烟消云散了,什么宁负天,什么失忆,只要相爱的能人在一起,再多的阴谋诡计、明枪暗箭都不怕。 ☆、三更 嫁给我你幸福吗? 今晚上的这场认亲大戏,在秦烨和陆拂桑这里如浮云掠过去了,但在其他人那儿,却犹如一座大山,难以跨越。 回到邱家后,邱震进书房前,喊住了宁洛丹,“我们聊聊吧。” 宁洛丹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点点头,接过邱国忠手里的轮椅。 邱国忠不放心,想要跟进去,宁洛丹不置可否,邱震却阻止了,“爸,您回房歇着吧。” “阿震……” 邱震别有意味的笑笑,“爸,我们还是两口子呢,有些话,您听了不合适。” “好吧。”邱国忠无奈离开,却也没敢走太远,站在门外的国道上,点了根烟,面色凝重的吸着。 房间里,俩人面对面坐着,不过是一人在冰冷的轮椅上,一个惬意的靠在柔软的沙发里淡淡浅笑。 “喝茶吗?”宁洛丹很随意自在的问,似乎一点都没意识到俩人的关系早已变了。 邱震摇摇头,目光复杂的看着她,从他懂事开始,他眼里就只有她一个,别的女人再美再好都跟他无关,那时候他便固执的认定,她就是自己要共度一生的人,哪怕她对他不够喜欢,他也愿意去包容去等,他相信,只要他对她一直好,总有一天会把她的心捂热,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是多么天真可笑。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宁洛丹给自己泡了一杯,优雅的喝了口,抬手摸摸自己的脸,“不认识了?” 邱震一语双关的道,“好久没仔细看了,是有些陌生。” 宁洛丹笑笑,似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深意,放下杯子,看着窗户外的夜色,带了几分惆怅和失意道,“还以为你是觉得我老了呢?” 说完这话,不等邱震反应,便又自嘲的解释,“今晚看了那么多年轻的姑娘,忽然就生出几分岁月不饶人的感慨了,美姿不谙世事,哪怕嫁了云清还跟小女生似的娇憨可爱,李倩也是一样,跟了陆明泽,还能保持住以前的洒脱率性,就是陆拂桑,孩子都生了,却一点妇人的痕迹都没有……” 闻言,邱震的心里不可抑制酸楚起来,“洛丹,你的意思是,嫁给我后,你一点都不幸福吗?别人的婚姻里,女人都不见世故成熟,唯有你觉得自己老了?你是在埋怨我不能一直把你当公主捧着?” 宁洛丹笑了笑,“就知道你会想多,我没有那个意思,阿震,我就是突然感怀一下,这大概是女人的通病吧,见到比自己年轻貌美的,难免会失落羡慕,我并不没有怪你的意思,而且,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呢,不会忘。” “那你幸福吗?”邱震看着她问,心里涌上小心翼翼的期待。 宁洛丹眸光闪了闪,“阿震,我……” 不待她说玩,邱震忽然急切的道,“洛丹,我们认识了三十多年,做夫妻也有十几年,所以,你说实话就好,谎言骗不了我,还更伤人伤己。” 宁洛丹眉目微凝,看着眼前的男人,头一回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狠心冷清了,不可否认,他对自己真的很好,好的让她也不是不愧疚,奈何……“对不起,阿震,我不知道什么才是幸福,我只能说,跟你在一起,我没有觉得委屈,有时候也觉得很开心……” 闻言,邱震闭上眼,握着轮椅的手,一寸寸收紧。 宁洛丹张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端起杯子,沉默的喝起水来。 书房里寂静的压抑。 良久后,邱震才平复了心情,睁开眼,眼底什么情绪都淡了,声音也淡,“帮我也泡杯茶吧,谢谢。” 宁洛丹一怔,似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邱震,他很少要求自己做什么,还是以这样的语气,不过,她并没拒绝,应了声“好”后,为他泡了一杯。 邱震捧在手里,杯身有些热,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低头看水里的茶叶上下翻滚,他不由自嘲的笑道,“这还是头一回喝你泡的茶。” 以前,都是他伺候她。 宁洛丹不置可否的笑笑。 邱震也不再矫情这个话题,说道了正事上,“关于宁赫的事,你知道多少?” 宁洛丹对他的询问,没有什么意外,“知道并不多,你想知道什么?” 邱震看着她的眼,“他真的是岳母收养的义子?” 宁洛丹反问,“不然呢?” 邱震嘲弄道,“洛丹,岳父在宴席上说的那番话,骗骗外人还行,但了解他的一个字都不会信,岳母是什么性子,你我更清楚,她即便真是被人所救,真的跟那人有眼缘,也不会把人带回家里来。” 宁洛丹笑了,“既然你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我想听你亲口说,说实话。”邱震声音冷沉,“我厌倦了被人欺骗。” 宁洛丹撇开脸,“好,实话就是,我妈一点都不想收宁赫当义子,整件事都是我爸的意思,妈不过是配合他而已,这样的答案你满意了?” 邱震目光一缩,果不其然,如果不是秦烨事先提醒他,那么此刻,他一定震惊到失态吧?“岳母为什么明明不愿意还要配合岳父?” 宁洛丹扯了下唇角,“你说呢?我爸想让一个人答应,自然有他的办法。” 邱震默了片刻,又问,“那宁赫到底是谁?” 宁洛丹平静的道,“你心里已经猜到了不是吗?有些事都摆在明面上就没意思了。” 邱震痛楚的问,“所以我就该装糊涂?任由别人骗?” 宁洛丹眼神飘远,“你觉得自己委屈吗?我又何尝不是呢?” 邱震不由失语。 ☆、四更 都是权利和野心惹的祸 沉默中,宁洛丹似有了倾诉的欲望,又幽幽的道,“阿震,你只看到你的委屈,却不知道,在这件事里,哪个人好过了?我爸,我妈,我,包括宁赫,都有满腹的委屈,你还可以找我控诉,那我呢?又能找谁去宣泄?这么说起来,我比你还要可怜,你觉得自己被欺骗、被辜负、被伤害,我呢?我难道不是?甚至,我比你还要受的伤害大,你毕竟只是他们的女婿,而我是他们生养的女儿啊。” 邱震愕然看向她,她说的这些话让他陌生、讶异,却又无从反驳,仔细琢磨,居然发现是对的。 宁洛丹垂下眉眼,这一刻,她周身的落寞倾泻而出,再无女王的架势,“当我知道有宁赫的存在时,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我恨不得毁天灭地,可我除了装傻什么都不能做,因为我不是爸的对手,我要是敢坏了他的计划,他会毫不犹豫的对我下手,呵呵,是不是很可悲?我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没办法信任,你说这样的我,自顾不暇,又怎么会去爱人、会为他人着想?” 邱震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心也一寸寸冷下去。 不得不说,宁洛丹口才了得,又会攻心术,一番话说下来,邱震都开始怀疑之前对她的失望和恨意是不是对的了,她有她的难处,她也是个可怜人,也许他不该怪她,还好,他也已经不是当年情窦初开的傻小子了,这些日子,经历的事,足以让他变得敏锐又冷酷。 他压下动荡的心,冷声道,“可我是无辜的,你们就都没有替我想过吗?你们但凡对我还有一点感情,就不会这么对待我,我不是非要坐上那把椅子不可,你们大可早点告诉我,让我死心,如此,我也不会成为你们的绊脚石,等时机到了,再一脚踢开。” 宁洛丹闻言,笑得有些凄楚,“果然,你心里在恨我了,恨我对你不管不问是不是?你是不是还觉得那一戗是我找人下的手?” 邱震死死的盯着她,“那么,是你吗?” 宁洛丹有些失控的道,“不是,我再丧心病狂,我也不会对我孩子的父亲下狠手,阿震,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在你眼里,我便是这么冷酷无情?” 邱震自嘲道,“我不知道,我以前自诩了解你,可后来发现,我对你根本什么都不清楚,你有野心,有手段,可笑我还以为你只想当我背后的女人。” 宁洛丹气恨道,“对,我有手段,有野心,可我那都是被逼的,你躺在床上了,我不逼自己争一争,那我们一家四口还有活路吗?不管是秦烨还是宁赫,他们都不会放过我们,你难道不懂?” “这么说,你还是为了我和孩子好了?” “你可以不信,但我问心无愧。”宁洛丹冷静下来,“你现在伤了腿,其实未尝不是件好事,你看魏浩然,已经吓得成了惊弓之鸟,那才是真的废了,这盘棋,我爸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下了,不止是你我,其他人也一样,都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所以,不要觉得自己委屈,更不要不甘心,想开了,你会活的轻松些。” “那你呢?”邱震看着再次筑起心防的她问,“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继续争吗?还是甘心给宁赫当铺路石?” 宁洛丹冷笑,“我凭什么要给他当铺路石?就凭跟他是同一个父亲?以前我还盼着妈能再生一个弟弟,现在,呵呵,我对弟弟这种生物简直深恶痛绝。” “洛丹……”这样的她,让邱震莫名有些恐慌。 宁洛丹闭上眼,“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爸也不会给我机会。” “那他现在是什么意思?别告诉我扶持你当副市长只是给你补偿。” “一半一半吧,补偿的心思也有,考验我的心思也有,好歹我也是他生的,如果我能顺利上位,那也未尝不可。” 邱震却不这么想,“洛丹,你我夫妻一场,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也不想看着你越陷越深,你能不能斗得过宁赫,我不知道,但我能肯定,你绝不是秦烨的对手,所以,别放任自己的野心了,免得以后收不了场。” 闻言,宁洛丹笑得有些发苦,“阿震,谢谢你,还肯为我着想,但是你觉得,我现在还能回的了头吗?即便我放下野心,我爸也不会让我收手的,我现在就是被她放在了弦上的那支箭,不得不发。” 邱震蹙眉,“你被他捏了把柄、受制于他了?” 宁洛丹默然不语。 见状,邱震便什么都懂了,“宁赫母亲的死跟岳母有关吧?” “别问了,阿震,知道的多了对你没好处。” 邱震嘲弄,“你以为这事还是什么秘密吗?” “至少没摆在明面上。”宁洛丹神色露出疲惫,“我妈骄傲了一辈子,到老了,还不是低头了?你以为她只是舍不得自己的命?错,她是不能放弃我,还有我外公和沈家,当年的事,是非对错,谁也说不清,我妈或许狠心,宁赫或许可怜,但那死去的人就是无辜的了?若不是她插足,哪来后面的事?当然,我爸或许才是罪魁祸首,他要是能管住自己,别人又怎么会有机会靠近?” 邱震一阵见血,“说到底,都是野心和权利惹的祸。” 宁洛丹怔了下,片刻点头,“对,都是野心和权利惹的祸。” ------题外话------ 晚上还有一更哈 ☆、五更 似曾相识 若不是因为野心和权利作祟,宁哲不会生出不甘,不会想要儿子继承衣钵,不会给宁赫的母亲机会,那么也就不会有后面的种种悲剧。 蝴蝶效应的开端,是他。 宁哲若是知道女儿、女婿此刻的想法,只怕也得一声冷笑,把悲剧的源头都推给他,那他又该去怪谁?如果当年不是被沈红莲看中、做了沈家的乘龙快婿,任凭他本事再大,也走不到今天这个位子,如此,他就算有野心,又能翻起什么风浪? 所以,每个人都有罪,要下地狱,谁也别落下。 宁家书房,父子俩站在窗前,背着双手,看着远处的灯火。 “义父……” 宁赫刚开了头,就被宁哲打断,“没人的时候,你就喊我爸吧。” 宁赫眸光闪了闪,然后稳稳的喊了一声,“爸。” 宁哲复杂的应了,然后感慨道,“你知道我等这一声等了多少年?” 宁赫没接话。 宁哲转过脸来,看着他,“为什么你从来不问我之前为何没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