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宁蓁闷闷地嗯一声。 跑也跑不过呀, 她不想找罪受。 树影遮盖下来,小巷一时安静。 陆执平复呼吸, 轻声道:“宁蓁,我的情书。” 他伸出手, 蓝色的信封递过去。 一团很小的水迹在上面, 应该是被他的掌心汗湿。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 陆执向来执着。 他黑色的额发湿透,眼睛却晶亮。 他伸出手,安静地等待她动作。 宁蓁指尖微微蜷曲, 接了过来。他蓦然笑了,眼里的笑意浓郁, 宁蓁有几分无措,她低下头:“那我走了。” “你先看看行不行?”他歪头笑,“宁蓁同学, 我怕你一走就扔垃圾桶了。” 她红了脸,她有那么坏吗? “看看,嗯?” 宁蓁咬唇,拆开了那封信。 白色的纸张, 黑色的文字意外地写得认真整齐。 很厚很厚的情书,全是那六个字。 宁蓁看清纸上的字,怔了怔。 他低低笑道:“知道你会赖账,我也就骗骗自己。” 写一遍愉悦一遍。 心在动,身体就永远不会累。 他写的六个字是——宁蓁是陆执的。 写了一万遍,他险些以为是真的。 他见她呆呆的模样,又忍不住心痒,喉结微动:“答不答应啊?” 宁蓁退后一步,手指捏紧纸张。心跳如擂鼓。 紧张成这样,他遗憾地收回手。 她才启唇,就被他略微烦躁地打断:“别说拒绝的话,听来听去都是那一套。” 他弯腰,对上她漂亮的眼睛,语气有点儿痞:“喂,我哪点不好?说说呗。我改啊。” 宁蓁失语,其实让她说,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一年的陆执很好,真的很好。 他见她不答,唇角微扬:“说不出来,嗯?宁蓁,说实话,你其实对我不是没感觉吧。” 一瞬间的静默,她捏紧手中的信纸,轻轻摇了摇头。 他眸中的色彩黯淡下来,很快啧了一声:“给我抱一下行不行?”他盯着她的眼睛,“就抱一下。” 宁蓁还记得上次他抱她时做的坏事,“不要,你说话不算数的。” “这次真的算数。”他无奈地笑,“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你,你又不肯想我,给我抱一下,就不来烦你好不好?” 他张开双臂,眉眼清俊:“自己过来,还是我过去?” 风吹动她淡蓝色的裙摆,他作势走过来。 宁蓁上前两步,轻轻地抱了抱他,一触即离,轻柔得让他仿佛以为是错觉。 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香气,那味道一瞬即远离。陆执手指握成拳,没再为难她:“宁蓁,你走吧。” 好歹她主动过了。 没什么不满足的。 她最后看他一眼,转身往外走。陆执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低低骂了句脏话。 他就不该心软,才放她走就后悔了。 陆执靠在墙上,手指触到裤兜里的手机,他摸出来。 点开照片。 全是同一个人。 她挺直的背影,认真写题的模样,娇憨的侧颜。 他手指上下滑动,唇边带上一抹笑。 没结束呢。 他们之间,才刚刚开始。她已经迈出了那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由他来走下去。 ~ 假期过得既缓慢又快。 那封情书被她压下相册下面,上了锁,成了宁蓁难解的两桩心事。 一件她开始追逐,另一件却应当舍弃。 幸好现在还早,两件事都还来得及。 唐琢出发去他外祖父家那天是七月十八号,宁海远和徐倩都在上班,唐琢起晚了,自己坐大巴去q市。 天气阴沉沉的,唐琢没和宁蓁打招呼,拖着行李箱出了门。 行李箱的轮子在客厅发出巨大的声响,宁蓁在房间里练舞的动作停了停。 她有几分犹豫,作为继姐,她不知道该不该送一送他。 虽然唐琢对她不咸不淡,但徐倩对她真的很好。 这一犹豫,唐琢就走出了家门。 宁蓁关了舞蹈视频,站在窗边往楼下看,小少年穿着深蓝色的t恤,拉着行李箱面无表情地往外走。 不管前世今生,唐琢应该都不喜欢这个家。 他和宁蓁一样的处境,却又不及宁蓁,好歹徐倩想和宁蓁亲近,宁海远对着唐琢却只有尴尬。 他的背影才消失,天空飘起了雨丝。 灰蒙蒙的天色,看起来很压抑。很小的雨,有渐渐下大的趋势。 宁蓁推开窗户,伸手感受了下冰凉的雨丝。 她等了两分钟,唐琢始终没有回来。 宁蓁合上窗户,拿了两把伞穿鞋出门。 她跑着去的,雨丝飘在脸上,不一会儿雨果然越下越大了。 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加快步子,很快就看到了唐琢的背影。 他还是那个速度,没有因为下雨加快步子。 “唐琢——”她喊了一声,前面的人停下脚步,回过头。 宁蓁追上去,她跑了好一会儿,喘着粗气,也来不及打开另一把伞,用自己这把遮住他,一面把另一把伞递过去:“你拿着这个。” 唐琢身上半湿,头发上也沾了雨珠,他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出声道:“不需要。” “你拿着吧,到了q市你还要走一段路,到时候雨还在下容易感冒。”她干巴巴地劝,一直知道这孩子不太喜欢她,她也从来没有凑上去自找没趣。 唐琢接了伞,宁蓁才松了口气。 “你到了以后,记得给徐阿姨打个电话,免得她担心。” 唐琢抬起眼睛,很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那是我妈,我自己知道,不需要你cao心。” 气氛冷下来。 宁蓁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了。” 强行组合的家庭本来就面临很多问题,重生回来,她虽然愿意接受这个家,但是唐琢不愿意,她也就不会已jiejie的身份自居。 唐琢撑开伞,退出她的伞下。 拉着行李箱往前走。 走了好几步,他皱着眉回过头:“你自己在房间动静小点。”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宁蓁反应过来先是尴尬,后来耳尖都红了。 唐琢的房间在她隔壁,她练舞不可能没声音,原本以为已经足够谨慎,唐琢也一直没什么反应,没想到他知道。 被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知晓秘密,除了无尽的尴尬,她还有愧疚。 宁蓁讷讷道歉:“对不起。” 她不知道打扰到他了。 唐琢没什么情绪,也不回答,转身拉着行李箱走。 宁蓁没办法,咬牙道:“唐琢,你能不能别说出去?” 雨帘中,唐琢没应声,也没再回头。 ~ 唐琢不在家,她练舞就方便了许多,徐倩和宁海远都和以前无异,宁蓁松了口气,唐琢应该不会说出去。 日历一页一页地翻,她心中的紧张感反而淡了。 宁蓁没太在意名次和奖项这种事,她欣慰的是能重新站上舞台,与以前的自己握手言和,不再逃避。 个人舞蹈,跳jazz会比较好看,她时间仓促,也不如以前熟练,因为选择跳moden jazz。 moden jazz是爵士舞的一种,由芭蕾舞演变而来,是优雅和自由的融合。 重生以来,这是她最安宁的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