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悔之晚矣! ………………………… 楚瑶听闻徐公派了人来,亦是吃了一惊,梳洗一番换身衣裳立刻出来见了两位书童。 小豆子见到来人,赶忙施礼:“公主,多年未见,可还安好?” 楚瑶眼圈一红:“真的是你,竟然真的是你……我很好,师父呢?他老人家如何了?身体可还好?刘承有没有再派人去sao扰他?” “放心吧,”小豆子咧嘴笑道,“先生好得很,刘承找了大半年找不到我们也就拉倒了,我们现在隐居在一处山林里,与周先生毗邻而居,先生没事就把周先生叫来下棋,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那就好……那就好。” 楚瑶喃喃。 小豆子这才把一张单子递了过去,道:“师父听闻公主即将出嫁,特地派我送来添妆,里面是添妆的单子和师父写给您的书信,公主您看看。” 楚瑶接过,拆开火漆,将信纸抽了出来。 徐公没有像旁人一般表达对她这门婚事的担忧,反而为魏祁感慨了一番。 “那小子一向看你不顺眼,你看他亦如是,如今他落到你手里,也不知这日子过的会多惨,想想就觉得他有些可怜。” 临了还说了句“你害我输了一局棋,让周老儿从我这里骗走了一副暖玉棋子,记得将来赔给我。” 楚瑶失笑,先前那点儿愁绪立刻烟消云散,让人去库里寻了几副极为珍贵的棋子,交给小豆子让他改日给师父带回去。 小豆子笑着接下,将周老先生和若愚师兄给她准备的添妆单子也交给了她,又说了许多徐公近来发生的趣事,这才笑着离开了,临走前还转达了几句徐公未曾写在信上的话。 “先生道楚王贪婪,怕我们到的太早,让他生出异心,困住公主,胁迫先生出山,所以特地叮嘱我们在魏使入城后,您出嫁前前来,免得给您添乱。” “若是楚王发难,您只管往他身上推,他自能应对。” 楚瑶一愣,旋即点了点头,让人将他送了出去,待他走后,对燕国方向遥遥一拜:“多谢师父。” 小豆子前脚刚刚离开,楚沅后脚就赶了过来,坐定后迫不及待的问楚瑶:“你与徐公关系到底如何?为何他诸多门生不见联络,却单单给你送来了添妆?” 楚瑶不解:“父亲说的诸多门生是指哪些?若是指大燕皇子,那只是奉燕帝之命不得不给他们授课,认真说起来其实算不得师父的门生。” 那要这么说起来你岂不是也不算? 楚沅沉着脸想着,却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旁人我且不管,我只想知道你与徐公关系如何?” “我?我是师父最小的徒弟,在大燕时曾受师父教导六年,师父对我也颇为照顾,这些父亲你都知道的啊,怎的如今又来问我?” 我当然知道!可我以为你所谓的师徒与那些大燕皇子和徐公的关系是一样,谁能想到他明明是大燕丞相,却对你这个楚国质子青眼有加? “你与徐公关系如此要好,以前为何不告诉我?这几年为何不帮我们联络徐公,请他出山襄助大楚?” 大燕一直以来素有文有徐公武有穆帅之说,可见徐公在天下文人之间名声之显赫。 若是有徐公相助,天下读书人势必随之,届时楚国将在诸国之中拔得头筹,在这场群雄四起的战乱中胜算也就更大。 楚瑶闻言面色微凝,低下头去,喃喃道:“父亲,师父年岁已高,离开燕京时就曾有言,此生决不再涉入朝廷纷争。我是他的徒弟,又怎好为难他,让他违背自己的心意,无法安享晚年?” “可你也是我的女儿!楚国国主的女儿!你难道就不为我想一想,不为大楚想一想吗?” 果然是女生外向,放着明明对大楚有益的事情不做,却只念着她与徐公的那点儿师徒情谊! 楚沅心中气恼,却又不敢把话说的太重,怕楚瑶恼羞成怒,再也不帮他们联络徐公。 遂压下心中怒意,语重心长的道:“绵绵,父亲不是那不分轻重的人。徐公若是能来我大楚,我必然不会让他受半点儿委屈。” “你告诉父亲徐公现在究竟在哪里,父亲定当三顾茅庐,亲自前去将他请来,以国师之礼相待。” 楚瑶抬眸,有些委屈的道:“女儿并不知道师父在哪里,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不与师父联络,逢年过节连个礼物都未曾送去。” 这话楚沅显然不信,觉得她是偷偷与徐公联络过,却不告诉他。 楚瑶似乎有些生气,将桌上一张信纸递给了他。 “这是师父让小豆子给我带来的信,您看看就知道了。” 楚沅也没客气,接过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只见徐公在信上说多年未曾与楚瑶联系,若非从在外游历的徒弟那里收到楚瑶即将成亲的消息,只怕要等她嫁去魏国了都不知道。 后面对魏国世子魏祁调侃了一番,又说了什么棋局的事,通篇都是废话,但语气却十分亲昵,一看就与楚瑶关系甚好,是真的把她当做自己的徒弟疼爱。 楚沅看完心里更堵得慌了,闷声道:“既然如此,那为父写封信你让那两个书童带去,交给徐公如何?” 楚瑶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谁知信件送到书童面前之后,却被他们拒绝。 “我家先生三年前开始就不收外人信件了,这是规矩,还请楚王见谅。” 他们如是说道。 楚沅气的额头青筋暴起,却又不能将他们如何,怄的生生捏碎了一个茶盏。 还是楚瑶主动把小豆子又叫了过去,当着他的面给徐公写了封信,让他带给徐公,楚沅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小豆子离开之后,楚瑶特地叮嘱楚沅:“师父收到信之后自会给您回复的,您千万不要派人跟踪小豆子,打扰了师父的清净,不然师父生起气来,是谁都不认的,我就算写再多信讨好都没用。” 楚沅知晓楚瑶这是看出了他的意图,特地叮嘱他几句,嘴上笑着应了,保证不会这样做,私下却立刻派人尾随两位书童,让他们务必跟紧,查出徐公所在。 青青皱着眉头一边给楚瑶倒茶一边说道:“公主,我看君上这样子……是不是对您起了疑心?” 楚瑶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浅笑:“他早已对我起了疑心,从穆将军进城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那……那怎么办?虽然您要嫁去魏国了,但是夫人还在楚国啊,他不会因为您……迁怒夫人吧?” “不会的。” 楚瑶摇头。 “我原本还有些担心这个,但现在有了师父这一遭事,这件事周全了。” 她说着再次看了一眼大燕的方向,露出一抹笑意。 多谢师父,让您费心了。 第15章 断绝 “大哥,你总算来了!” 孟氏看着被宫人领进来的孟泉,面上难掩欣喜之色。 “绵绵后日就要出嫁了,我以为你赶不上了呢。” 孟泉在孟氏对面坐下,接过婢女递来的茶水灌了一口。 “绵绵出嫁我怎么会不来?只是我家那小子……你知道的。” 他说到这儿轻叹一声,仰头把剩余茶水也灌了下去。 孟氏眸光微沉,两手握着茶杯,沉默片刻没有说话,因为不知道该接什么。 孟泉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些不妥,转而说起别的。 “我是真没想到君上竟然会把绵绵嫁去魏国,绵绵为我大楚在燕国为质七年,他当初明明亲口答应将来她的婚事让她自己做主,如今却……” 孟氏笑了笑,这笑容中却带着些讥讽与自嘲。 “他当初不也答应我说无论如何绝不纳妾吗?打破承诺这种事……有一就有二。” 第一次之后就会觉得这也没什么,往后就会越来越不把自己说的话当回事,一再的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孟泉摇头,想再批评楚沅几句,但想到这是在楚宫,自己meimei又是楚沅的妻子,那些难听的话说出来只会让她更难堪,便作罢了。 “我刚刚入宫时碰到了徐公的人,是来给绵绵送嫁的。” 他将这件事仔细对孟氏说了,孟氏听后神色果然好了很多。 “我就知道我的绵绵是有神灵僻佑的,她在魏国也一定能平平安安……” 孟氏说着念了句佛号,心中大定。 有穆将军的兵马随侍,有徐公在背后支持,魏国就算再如何不喜欢她,出于利益考虑也会礼遇她三分吧? 这就够了……这就够了。 ………………………… 另一边,得知徐公派了人来给楚瑶添妆的萧谨言大吃一惊。 “徐公销声匿迹多年,却突然派人给珍月公主送来了添妆,莫非这珍月公主莫真的是徐公爱徒?” 他先前还以为她跟燕国诸多皇子一样,只是徐公碍于燕帝之命不得不教呢。 魏祁却显得十分冷静,对此似乎一点儿都不意外。 “她确实是徐公门生,而且是徐公门下唯一的女徒,又因为年龄最小,所以颇受徐公喜爱。” 萧谨言嘶了一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魏祁将视线从眼前文书上挪开,给了他一个“你是不是傻”的表情。 “我与她同在大燕为质七年,知道这个有什么稀奇的?” “可是……一般人也就知道徐公教导了她,对她到底喜不喜爱怕是猜不出来吧?毕竟徐公还同时教导很多人啊,而且说起年龄小……有几个燕国皇室子孙比珍月公主更小啊。” “那些算不得徐公门生,真正拜入徐公门下被徐公承认的没有几个,除了你所知道的若愚,柏青等人,就只有珍月了。” “当初徐公被罢免了丞相之位后本就已经有了退隐之心,是因为珍月还在宫中所以才没有离开。后来他坚决辞去帝师一职,也是因为珍月已经离开燕京回到大楚,他心中没什么挂念了,这才走的那样坚决。” “不然你以为怎么那么巧,珍月公主三年前离开大燕,徐公也在三年前退隐?” 魏祁随口将这些往事说了出来,萧谨言听了更惊讶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魏祁沉默片刻,低声开口:“当初我仰慕徐公之名,也想听徐公授课,但燕帝对我不喜,怎么可能答应这种要求?” “我无法,便总是寻着机会暗中去偷听,后来被徐公发现了,他也没有拆穿我,只当是不知道。” “再后来我大着胆子向他提问,他也认真作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还送给过我几本古籍,让我带回去研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