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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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燃去水池边洗手。 “哥,我是觉得你们两个大男人搞那么亲近,别人看着会很怪异。”高兴过来,“反正我谈恋爱都没你们一半黏糊。” 高燃撇撇嘴,封北是下意识那么做的,习惯照顾他,估计现在正在后悔呢,后悔没管住自己。 高兴看青年不说话,就抽了纸巾给他。 高燃接受他的道歉,“我妈给你打过电话?” 高兴说,“你这么聪明,想必也知道电话里的内容吧?” 高燃擦着手上的水,不语。 高兴把他拉出洗手间,“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喜欢的人?是不是上次跟你开宾馆的那位?” 高燃把纸团往垃圾篓里抛,没抛进去,发挥失常。 “大妈还说你跟她提了单身主义,丁克主义,她被吓的不轻。”高兴扯唇,“你家就你一个独苗,你要是玩丁克,大伯大妈都得被你气吐血。” 高燃捡了纸团丢垃圾篓里,“你也是独苗,不还是打算以后不要小孩吗?” 高兴轻飘飘来一句,“我又没有家。” 高燃蹙了蹙眉心,“干嘛这么说自己?” 高兴讥诮,“这是事实。” 高燃揉他的头发,“好了,不要总是这么苦大仇深的样子,只要你哥我有口饭吃,就不会让你饿着。” 高兴别扭的挥开。 一顿饭在古怪的气氛里结束。 高燃没跟高兴回去,他坐上了封北的车,一言不发。 逼仄的空间,一切都闷闷的,让人堵得慌,封北把车停在路边,点根烟抽了起来。 高燃没说话,闻着烟草味出神,直到一只手扳过他的脸,温|热的|唇凑上来,他回神,“带我回家。” 封北退开一些距离,抬起眼皮看过去,像是想从青年的神色里看出什么。 “小北哥,”高燃喊了声,热切的看着男人,“带我回家。” 车子重新启动,在下一个路口调转方向,往封北的住处行驶。 某种微妙的氛围在无声蔓延,预示着这个夜晚会发生什么值得回忆一辈子的事情。 高燃的喉咙发干,他拧开男人的水杯往肚子里灌了几大口水,转动的视线瞥见了一个商店,“停车。” 封北也看见了,他叫住准备下车的青年,“家里有。” 高燃开车门的动作猝然一顿,他扭过头,眼睛眯成一条狭窄的缝隙,意味深长的看着男人。 封北咳一声,耳根子发烫,面部发红。 高燃的眼神越发炙热,“什么时候买的?别跟我说是超市办活动,买一送一,或者是满188送的。” 封北严肃着脸,“前段时间我上街,有人发那个来着,我回家才发现包里有一把。” 高燃嗯哼,“你猜我信不信?” “真的,”封北扶额,“骗你我把封字倒过来写。” 高燃提醒男人,“早倒过来了。” 封北,“……” 高燃把男人的手机拿走,跟他自己的手机一起关机,毅然决然的想,不管明天怎么样,他只要今晚。 封北带高燃回家了,后面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夜晚的a市灯火阑珊,认识的不认识的在街上游荡着,随着拥挤的人群向这个那个十字路口聚集,又各自走远。 卧室的窗户半开,有徐徐夜风飘进,裹挟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高燃趴在床上刷手机,腰上搭着一块毛巾被,年轻坚韧的身体曲线一览无遗,他不知是在看什么,嘴里不时发出啧啧声。 封北捡起地上的枕头扔回床上,他凑近,见着了一些照片,面色黑成锅底,“哪儿来的?” “长佑发的。”高燃说,“就是我那个死党。” 封北伸手去拿他的手机。 高燃往后躲开,流氓样儿的吹口哨,“放心吧,你的身材最好,作为体验者,我可以证明。” 封北看青年跟没事人似的,浑身都是劲,没有半点传说中的虚|弱,瘫||软,半死不活,他一度怀疑自己只是做了这五年里常做的梦,不是真的。 高燃瞥一眼男人,瞧出他的心思,轻描淡写的说,“不要怀疑,我是个爷们,那点疼不算什么,可以承受。” 这是假话。 其实刚起步的时候,高燃简直想死,跟训练时的痛苦完全不一样,全身上下,每块肌|rou,每个细胞,每根骨头都在惨叫连连。 高燃在心里疯狂默念九九乘法表,分析案情,想着明天吃什么,后天吃什么,大后天吃什么,各种分散注意力才扛下来的。 中段渐入佳境,后段可以说是找到了精髓之处。 高燃没有大喊大叫,也没哭成死狗,不止是丢人的问题,他不想让封北有顾虑。 总的来说,高燃相信了一点,实践果然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封北看着青年嘴角上扬,不知道是在为哪个事感到高兴,他的喉结滚动。 高燃侧过头,脸上的笑意加深,很温柔,“看什么呢?” 封北没说“看你”,实在是说不出来那两个字,牙疼,他拿走青年的手机放床头柜上,“这些照片都是假的,只要用那个ps软件一p,没有的都会有。” 高燃老气横秋,“人生在世,真亦假来,假亦真,真真假假的,不要分那么清楚。” 封北的面部抽搐。 高燃忍着腰上的酸痛把男人拽到床上,“卫生先不搞了,陪我躺会儿。” 封北把人捞到怀里。 卧室里静下来,久违的气氛在高燃跟封北之间萦绕。 高燃半眯着眼睛,像只吃饱喝足的成年豹子,放松的窝在自己的地盘。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如愿的笑意,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步,比他期待的要晚,好在还是走到了。 封北将青年额头汗湿的发丝拨了拨,粗糙的掌心摩||挲着他的脸颊,力道不轻不重,带着那么些缠||绵的温存。 高燃眼皮往下沉,他在男人的肩窝里蹭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酝酿睡意。 手机的震动声响起,不合时宜。 高燃打哈欠,“你帮我看一下是哪个。” 封北扫过来电显示,面部表情就变了,他硬邦邦的说,“曹世原。” 高燃单手撑着头,“喂。” 曹世原在那头说,“我两天后的下午到a市。” 高燃一个激灵,他从男人怀里坐起来,“不能晚几天?”两天后他要跟家里摊牌,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曹世原说不能,“我过去给你善后,医院那边也要提前打招呼。” 高燃抹把脸,“别搞的这么可怕,又不是天塌下来了。” 曹世原似笑非笑,“你确定?” 高燃没有意义的扯了下嘴皮子,眼睛往男人身上偷瞄,见他看过来,就安抚的笑笑,“真不能晚几天?” 曹世原还是那个答案,“有公事。” 高燃说,“那你忙你的,我这边不用管,人越多,局面就越难控制,我爸妈都要面子。” “随你。”曹世原的口气冷淡了些许,又恢复如常,“高燃,我还是那句话,你想要换一种生活方式,我就带你走,随时都可以。” 他又说,“我到a市会给你打电话,再联系。” 电话里的内容封北全听见了,他的面上没有情绪波动,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高燃把手机丢一边,蹙眉看着男人,“你是不是又想逃走?” 封北无奈,“不要这么紧张。” 高燃心说,我会紧张,还不是因为你有前科,他躺回男人怀里,“老话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说明还是有如意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回去。” 封北没出声。 高燃屏住呼吸,他用力握住男人的手,十指相扣。 封北哑声说,“好,跟你回去。” 高燃满意了,只要两个人同进退,不放弃不抛弃,什么困难都可以应对。 封北说,“你跟曹世原走的比我想象的还要近。” 高燃摸摸鼻子。 封北提起当年的日记,“他这几年有没有再让你写?” 高燃说,“都写完了。” 现在想起来,高燃还是想吐槽,曹世原说写满整个日记本,结果真的写满了,他通过曹世原的口述得知了一大堆屁大点事。 那种感觉很奇怪。 有个人跟你素昧平生,你却对他的生活了如指掌,也不是全部,就是大学四年,工作五年。 好像你们突然跨越了某些虚拟空间,面对着面站在一起。 高燃记得很清楚,最后一篇日记的日期是7月19,阴,那个“我”要去执行一向机密任务,说如果命大能完成任务平安归来,就向上头申请放个假,解决个人问题。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行字,高燃能明白那是一向很危险的任务,九死一生。 看样子那个“我”应该是任务失败了,没有回来。 最初高燃以为那是曹世原的日记,后来发现不是,很多都对不上号,不是他,就是他很熟悉的某个朋友,并且很在乎。 朋友不在了,曹世原拿到他的日记,后来因为某个原因丢失,因为愧疚,思念等出发点,就将日记一篇一篇还原。 高燃至今不懂,曹世原自己写,比他写更合适,毕竟他是个不相干的外人,写的时候能注入进去多少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