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不同的是，过了一会儿，就有几个端着酒杯的陪酒妹，装束打扮一看就是那种夜店女，推开包房门走了进来，笑盈盈的挨坐在男人身边。 曹渝的同学们看上去很兴奋，个个搂着身边的女子，又是喝酒又是说悄悄话，可曹渝却打发了坐在身旁的陪酒妹，起身来到了我身边。 “你不玩吗？”我抿了一口杯中的威士忌，问向曹渝。 “没什么好玩的，要是唱唱歌还行。”曹渝说着就伸出手倾身去点击我面前的点歌台。 “你不用顾忌我，这不还有其他的妹子，我可以和她们聊聊天。”我看了看一旁坐着的几个为数不多的女孩，她们多也是无事可做或者想见见世面，被男人们带了来，可见到现在这种场景，都不免的会有些无语和尴尬。 “那你还不如和我聊天呢。”曹渝点了几首歌，然后收回压在我身上的手，凝视着我说，“平常也没什么机会，和你在一次都是在工作的时候，其实我很想多了解你一些。” “了解我做什么？怕是等你了解之后，就会有‘咦？她怎么是这样？’的想法呢，还不如就这样，也挺好。”我半开玩笑的回到。 “能了解别人不为人知的一面，其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是吗？”对于曹渝的见解，我有些不太明白，可我也不想再继续下去这个话题，总觉得气氛再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对啊，那会让我觉得我已经走进了他的心，而不是被排除在伪装的外表下。” “或许吧……”我轻声应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感觉曹渝说的话在隐喻着什么。 “你的歌到了，快去唱吧！”刚好开了一首歌，我赶忙转移话题。 “嗯，听了我的歌声，可不要迷上我了呦！”曹渝笑嘻嘻的坐在了一边的转椅上，拿着手中的麦克风，深情款款的演唱起来。 他唱歌的声音轻柔，富有磁性，很好听。而他的眼神却一直没有从我身上离开，这让我有些不自在，视线胡乱的撇开，可还是要跟着他的歌声点头附和。 一曲快结束的时候，有一个男人站了起来，怀中搂着一个陪酒妹，走到曹渝身边说了些什么后，就带着陪酒妹离开了包房，不用想，就知道他们去干什么了，这也就是金海湾为何被称为“红灯区”的原因吧。 为了不让自己无聊到胡思乱想，等曹渝唱完后，我便拿起麦克风，唱起了歌，跟随着音乐，就仿佛置身在另外一便天地中。 唱了几首后，嗓子很干涩，头脑也有些发懵，我有气无力的倒在沙发中，曹渝看到了我无精打采的样子，来到我身旁。 “想不想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他在我耳边压低声音问道。 “好啊，这里面实在太闷了。”被说中的心思，我果断的答应了他。 我和曹渝在几个女人讶异的目光中一同走出了包房，刚一出门，一股舒心的气息沿着鼻腔流入胸口，顿时像吹散了阴霾般，一阵轻快。 “啊，还是外面舒服。”我又贪婪的吸了一口气，和曹渝继续朝外面走去。 “是啊，里面乌烟瘴气的，有点待不住了。” “哈哈，你竟然会有这种想法。” “这……很奇怪吗？” “因为你是男人啊，男人不是最喜欢来这种地方了嘛！” “那也是分人的，不是所有男人都……！” “是是……” 我和他边走边调侃，逗他玩真是一件有趣的事，不知不觉间心情也好了许多。和这个人在一起，很轻松，不用太在意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不自觉的都会面带微笑。 正走着，前方突然有一个女人扶着一个男人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男人似乎是喝多了，弓着背，耷拉着脑袋，女人不停的在他后背轻轻抚摸，想让他好过一点。 可是，定睛一看，这两个人怎么这么眼熟？ 不会吧？怎么可能？心突然抽动一下，我连眨眼都不敢眨，愣在原地，不可思议的望着那两个身影。 “子爱！” 试探性的叫道，我多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可是那个背影却停了下来，茫然转头，当看到是我时，她眼中的惊讶和慌张，丝毫不比我逊色。 “怎么了？”曹渝见我反常的样子，带着一丝担忧问道。 可我却无心理会，只是一步一步的朝姚子爱的方向走去，她怀中的人，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就是那个让我魂不附体，想见又无法见到的人——言奕辰。 为什么他们会在一起？ 脚下的步伐越来越沉重，当我停在姚子爱面前时，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移开了目光。 她勉强咧开嘴角，摆出笑容：“小雅，你怎么在这儿？” “你没事吧？”曹渝追了上来，可下一秒他也惊讶的长大了嘴巴看着面前的男人，唤道，“言总？” 言奕辰这才有了反应，身体晃了两晃，缓缓抬起了垂下的头，他的刘海落下挡在了眼前，让我看不清他此时眼中的神色。 他的嘴角蓦然勾了起来：“好巧啊，你们也在。” “你醉了。” 即使因为他而遭受了这么多天的折磨，心已经痛到麻木，可没想到再次见到他竟会在这种地方，而且是在别的女人的怀中。但我还是故作冷静，不愿被人发现我的狼狈以及那已经破碎不堪的内里，我拉起了言奕辰的胳膊，用平静到阴森的声音说： “我们回家吧。” 想从姚子爱怀中将他拉出来，可他却突然发力，用力甩掉了我的手掌，向后退了一步，反手搂上了姚子爱的肩膀：“没看到我还在忙吗？不要打扰我。” “你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我压抑着快要迸发而出的情绪，抖出一句话。 “你以为你是谁？用的着你管吗？这是我的自由！”言奕辰满口酒气的喊道，身子因为太过用力而颠簸了两下。 “她有男朋友！上次我们还去……！” “那又怎么样？！”言奕辰无赖的语气，令我的心沉入谷底，“只要是我想要的，什么都无所谓！” “你……真的这么想？”已经不能再忍耐了，仿佛只要多说一个字，泪水就会控制不住的流下来，明明知道结果，可我还是问出了口，真是一个傻子。 “对啊，怎么了？……吃醋了？”言奕辰眯起了眼睛，不屑的笑道，凑近我，刺鼻的酒气迎面而来，“你有什么资格？” 我的眼前一片迷蒙，就算极力在克制，可身体还是止不住隐隐颤抖，我攥住双手，冲他微微一笑：“怎么可能？你做什么我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根本就不在乎！” 我当然没有资格，我和他不过是相互利用，从一开始就答应对方不会介入对方的私生活，所以他和谁在一起，要干些什么，都和我无关。我到底在干什么？还想摆出一个妻子的模样，来挽留出轨的丈夫，简直笑掉大牙。 “子爱……我还能相信你吗？”将目光移向言奕辰身边的人，自嘲的笑着，可眼中却已经溢满了泪水。 姚子爱没有回话，或许是无话可说，连解释都不想解释了吗？ “曹渝，这里面太恶心，咱们还是到外面去透透气吧！”我仰着头，不让眼泪滑落，装作没事的样子对身后的曹渝说。 “嗯，好。” “小爱，我们也走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可不能辜负了哦。”言奕辰亲昵的挑起姚子爱的下巴，我从没见过他这幅模样和神情。 眼前这个人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言奕辰吗？男人果真是善变的生物，短短几天时间，就可以变得如此面目全非。 我翘起唇角，与他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泪水如决堤一般涌了出来。 多想就这样冲出去，可又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短短的距离用了许久，他就在我身后，可我……却无法回头。 走出金海湾，整个人就像被放了气的皮球，瘫软了下去，曹渝扶住了我，他将我扶到一边的花坛旁，梳理着我散乱在额前的刘海，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陪在我身边，抽出纸巾不停的擦拭我脸上的泪珠。 心中撕扯的疼痛，可被人安慰的感觉却更难受。 “不要……”沙哑的嗓子好不容易发出了声音，我揪住曹渝的衣袖，紧紧的攥在手里，“不要再对我这么温柔了，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曹渝轻轻抚摸过我的头发，他扶住我的双肩，将我整个人拉进他怀中，用比往常更加柔和的语调，在我耳边低语：“我想做的事情，没有值得不值得。” “我……其实……” 胸口就像堵着一块巨石，不吐出来就无法安宁，经过了刚才的事，曹渝肯定会有所疑惑，不如就趁现在和他说清楚，不管他对我有没有好感，都到此为止吧。 “我和言奕辰，我们……” “不要说了，我都知道。” 曹渝抚在我脑后的手微有一滞，他说的很平静，就像是谈论一件多么不值得一提的事情一般。 可我却被他弄的越来越糊涂了。 正文 074 不为人知的心事 “你……知道？” 我朝曹渝投去惊异和难以理解的目光。 虽然想到过他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和言奕辰的关系，可令我不懂的是，既然知道，为什么还对我表现出好感，还是说只是我想多了？ “我知道。”曹渝加重了肯定的语气，视线与我相交，扶上我的肩膀，似是思索了片刻，娓娓说道，“你和言奕辰是夫妻，公司里早都传的人尽皆知了。刚开始知道的时候，确实很意外，也觉得惋惜……” “惋惜？” “替我自己感到惋惜。”曹渝微微勾起唇角，“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对你产生了好感，为了见到你，我抽空便会去你的小区徘徊几圈，然而却没有一次遇到你，我想我和你恐怕是无缘，渐渐的也就不再去了。” “为什么……对我……”我垂下视线，已经猜到曹渝对我可能会有好感，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从那么早的时候开始，如我这般平凡的女人，到底有哪点可以吸引到他？ “为什么啊。”曹渝笑了笑，那笑中含着些许无奈，“我也经常这么问自己，我想，可能是你那时候的无惧的眼神，震撼到我了吧。” 那天，姚子爱被几个男人带回了小区，我误以为是流氓，上前推开了他们，将姚子爱拉了过来，其实心中很害怕，可身体却条件反射般的做出的反应，后来，才知道他们是大学生，如果不是他们将姚子爱带回，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感激他们，同时也为自己的鲁莽感到愧疚，可是……竟没想到，这种下意识的举动，居然会令曹渝感到震撼。 “在我还小的时候……有一次和我的jiejie外出玩耍，那时候我迷恋上了电玩游戏，非要缠着jiejie带我去玩，没想到却被当地的黑社会盯上。在我们回家的路上，穿过一个无人的胡同时，被他们拦住了去路。” 曹渝的眼睛失去了焦距，像是在自说自话一般，无光的望着前方，仿佛所有思绪都回到了过去。 “虽然听说过那一带有很多这种人，可第一次被打劫，还是非常的害怕。我躲在jiejie身后，连去看那几个人的勇气都没有，jiejie瘦弱的身躯挡在了我面前……她侧头轻声对我说，让我先按来时的路离开，她随后就会跟上来。我抓住jiejie的衣袖，想要让她和我一起走，可是jiejie却拨开了我的手，她扭过头将我一把推开，我仍然记得她那时候的眼神，坚定而勇敢……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无所畏惧的神情。”曹渝的表情在脸上变化，时而痛苦时而微笑，最终通红了双眼。 “那后来呢？”我听得出神，迫不及待的问道。 “后来……”曹渝抬头望天，我隐约看到他眼眶中闪烁的晶莹，心也跟着揪起，“等了很久，jiejie都没有出来，我再次回到小巷去找她的时候，发现她倒在地上，衣服被撕扯的破烂不堪，全身上下到处都是伤，而那几个伤害了她的人，早已经不知去向……” 我握紧了拳头，指尖戳进rou里，胸口像快要被挤烂一般，张开嘴巴，吐出一声叹息。我能够清楚的感受到曹渝jiejie的当时被侵犯的情形，因为我曾经也经历过，被郑安然压在身下，连气力都用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他扯开自己的衣服，绝望又屈辱的认命…… 可我却比他姐幸运许多，因为言奕辰的及时出现，我得救了，可即便如此，还是无法从那时候的阴影中走出，光是想想，就浑身冰凉。 曹渝的jiejie比我所经历的更要绝望，让我不由得关心起她现在的情况，可看着曹渝那张悲伤的面容，心中仿佛已经得到了答案。 “我恨自己……明明是一个男人，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如果我和jiejie在一起，或者拉上她一起跑，说不定一切都不会发生……”曹渝的声音变得沙哑，为了不让自己太难看，他用手掌盖住了眼睛。 见他如此痛苦，我伸开双臂轻轻拥住了他，想要安抚他的情绪。 “如果我能更强大一些，就不会让她被人欺负；如果我能更关心她一点，就不会连她后来患上了抑郁症也没有发现……是我害死了她……是我，丢下了她……”曹渝的抽泣声越来越大，身体猛烈的颤抖，我用力抱住他，即使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听他明确的说出来，就连我这个旁观者，也止不住悲痛和酸涩，更何况是他呢。 我没有说话，只是抱紧他，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让他不再感受到寒冷，我明白心中的伤痛被提起时，那刺骨刻心的疼痛。 等他身体颤动的幅度变得轻缓，抽泣声也渐渐消失，我才缓缓开口说道：“抱歉啊，让你想起了过去的事……” 他挣脱了我的怀抱，抬起头，红肿着眼眶急忙应道：“不要这么说！其实这件事压在我心中很久，从来都没有给别人讲过，今天能对你说出来，感觉舒服多了……或许是因为你那种无畏的目光和她一样的缘故吧……” 我点了点头，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我为能够作为他的诉说者，而感到开心。 “你不要太自责了，她拼尽全力的保护你，可不希望你像现在这样痛苦，我想……她一定会在天上守护着你，所以，不要让她见到你不开心的样子，那样她一定也会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