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越宗主他老人家,真是,真是……”太拼了!程尘双眼发直,他知道这位便宜大伯一向以家族利益为先,好像连老婆都没有,可是拼到这种程度,真是让人“肃然起敬”。 越庚寅无奈地横一眼宗主的大侄子兼镇国大师,沉吟了下,还是说了一句:“虽则我越氏近日添丁大喜,但是,族老们似乎对中元节的行事,有些……不满。” 程尘望向他,这位寡言的越氏武从俯首为礼,不再多言。 “多谢告之。”程尘点点头,对越庚寅的示好心领。 越庚寅点点头,闪了。 越氏族老?呵!就是当年说他是“鬼种”,要让程柔把他打掉的那些族老? 不满,究竟是对中元节种下越氏之种不满;还是对他这个“鬼种”竟然逆袭,不再乖乖去囚阴祭祀不满;或者说,对主脉眼见昌盛兴旺,不再有权力旁落之虞而不满呢? 无论是哪一种原因,程尘都不打算惯着这些自以为cao人生死如棋子的“族老”们。 忙忙碌碌地准备着北行的行李,大棉袄子、皮裤子、长款羽绒服、冲锋衣……能想到的通通带上。 问了越庚未才知道,所谓的越氏中秋大祭根本不是在京都举办,而是在京都会合越氏男丁后,举族北上,在华国极东极北的白山黑水处,在山阴越古宗旧地行祭祀大典。 这次大典,除了程尘归宗辨血,重中之重,自然就是囚阴献祭。 越氏不可能也不敢将一位镇国级的文师献祭饕餮,剩下的人选,只有越岩的儿子——越泉。 很奇妙地,这一次越岩参加抚灵会之后,并没有任何“喜讯”传出。 程尘听到这些消息,心头有些不是滋味,虽有怅然,但也不至于圣母到以身代之。他所要做的,就是搞定那个所谓的祖灵,消除“逆血”的隐患,冷眼旁观。 越氏兴于祭祀,也被祭祀所缚,困于祭祀所换取的一切。不是自他而始,也不会就此而终。只要越氏一天舍不得这些用族人灵性祭祀,换回的血淋淋的利益,就一天也不可能挣脱越氏既定的悲剧命运。 第83章 意外 节前最后一堂作文课结束, 程尘在校园门口又见到了一位意料之外的访者——程柔。 她坐在卡宴的驾驶座上,妆容精致, 手指夹着一根点燃的女士烟,出神地望着前方, 眼神空洞。 见到程尘出来, 她收回目光,按了下喇叭,车子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响。 陪在程尘身边的轮值卫士是董则,也不清楚他是隶属什么部门的,最大的特点与啰嗦的老蒋完全相反, 就是整个人没有一点存在感, 他要是不冒出来说话, 程尘有时真想不起有这么个人。 幽灵似的董先生非常懂得察言观色, 只在该需要他出现的时候存在。 “安大师,是程女士。” 程尘沉默了片刻,还是走上前去,面对这位“母亲”。 “你要去越氏中秋大祭?”她漫不经心地问。 “是。” “也是,越氏的血脉, 不是那么好传承的。”程柔冷哼一声,转头问,“有时间吗?你去之前,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好。” ※ 在这个世界醒来,程尘是第二次踏上这个据说是他出生之地的凡楼。 他生理上的母亲——程柔,恣意地站在楼台之上, 斜倚阑干,望着一池残荷,秋风扬起她淡青的裙裾。 “我是被我的赌徒父亲卖到越氏的,那年,我5岁。”她出神地望着池水微澜,轻吟浅唱般地说,“我不太记得我的母亲,所有记忆里,她不是在挨打就是在哭泣。 我的运气很好,又有灵赋,非常幸运地被先生选做了启灵师的培育种子。一路挣扎,踩下无数同行者,才走到了最后。”她慵懒地挑了一下眉,深吸一口烟,吐出迷离漫散的烟雾。 “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理解,或者他_妈的原谅,而是让你明白,母爱这种东西,我从没拥有过,也不会因为荷尔蒙的分泌而产生。” 程尘的眼冷了下来,本来就不报任何期望,于是也没有失望,只是还会替那个死去的孩子难过。 “我……” “让我说完。”程柔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 “无论是不是我想要的,然而,你已经存在,站在这里,传承着越氏的血和我的基因。我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想听到你陨落的消息,也不想见到你莫名其妙地消失。 我会告诉你那些你需要知道的事,然后……”她丢掉烟,清冷地笑了声,“一别两宽,再不相见?” “如果您愿意。”程尘退开几步,远离呛人的烟雾。 程柔的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角度,喃喃道:“好孩子。” “……那时我拼上自己的全部,在18岁那年终于得到了站在先生身边的资格。然后,就是那场祭祀,毁了我全部努力和心血的、该死的祭祀。 我高估了越岩的智商,也低估了他脑袋里沸腾的jingye。谁都不愿发生的事情无可避免地发生了,当我知道有了这么一个孩子,不管从什么角度考虑而言,它都是绝不应该的存在。 族老认定那是鬼种,岑家视我如眼中钉,它的存在更是我和先生之间最大的隔阂与阻碍……” 她优雅地转过身,定定地望着这个挺拔如松的少年,说:“我只所以坚持生下你,是因为……李求知给了我难以拒绝的承诺和希望。” “李求知?”程尘蹙眉深思,这个似乎总是笼罩在迷雾与阴影中的男人,又在越氏的事件上扮演了什么角色? “我信了他。那时候太年轻,胆子大得可怕,也没什么可以再失去,他给的承诺又看上去太美……” 程柔嗤笑一声,“男人的承诺。” “李求知给我做了许多秘密的检测,他似乎是对越氏的血脉颇有兴趣,而且对你报有很大的期望。在你出生前的几个月,他甚至给你准备了一个古怪的名字——蒜泥。” 程柔想起那个偶尔听到他独自狂热地嘟囔的名字,还是会对文合会会长大人的品味嗤之以鼻。 “幸好,你出生之后,李求知只翻起你的眼睛看了一眼,就莫名其妙地把你我彻底弃之如弊履。要不然,你现在就是盘蒜泥白rou了。” 程柔低笑一声,轻轻叹息。 “放弃什么?”程尘的眉头几乎要拧成个死节,这位便宜妈出生低微,用尽心机往上爬,当年和李求知也不知有什么利益交换,倒霉的估计还是她生身的孩子。现在,不就坑的他?! “不知道。”程柔很光棍,颓废又无情的模样,与上次在越先生跟前娇弱苦楚的模样相比,简直就判若两人。 “不管他原来想做什么,在看到你的眼睛时起,他就完全放弃了。他的承诺自然也成了狗屁,弄得我措手不及、狼狈不堪,很是苦挨了一阵。所以,你今天见到的才是个被边缘化的越氏启灵师,而不是越氏宗主夫人。”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奉送你一个忠告,傻孩子,离李求知远些,越远越好。不然,你会连皮带骨都被吃得干干净净。”风把她长长的黑发吹拂到脸上,遮挡住了她的神情。 ※ 程尘回到家,还有些沉浸在程柔所说的话里。这个女人的话,不可不信,不可全信。 李求知给了她什么承诺,能让她生下个完全不被期待的孩子。他又对还在程柔腹中的孩子做了什么?以致在孩子生下后,却看到孩子的眼睛就放弃了先前的企图,“蒜泥”这名字又是个什么鬼…… 程尘瞅瞅镜子里的少年,眉目如画,尤其眼睛,遗传了越三的桃花眼,乌黑有神,眼角微微上挑,说不尽道不明的风流俊俏。俩眼都是2.0,没近视远视没散光,又有什么问题? 难道是李求知未卜先知他会15年启不了灵? 程尘摇摇头,说不通。 身后的人一把扛起在镜子前摇头晃脑、一脸迷惘的安大师:“你好几天没练拳了。” “程大狼,你放我下来,还有没有点对镇国大师的尊重了?!” 程朗掂了掂,沉吟:“好像这些天是重了点。别喊了,等晚上又嗓子疼。” 安大师恼羞成怒:“我晚上那是喊哑的吗?是变声期到了,在发育!懂不?要是你不折腾,我特莫喊啥?” 自诩直男的他,对那些晚上快活的互助真有些麻木而隐秘的欣喜了。有时记得提醒自己,大家都是成年人,撸撸有益健康,但更多的时候是对自己“正直”与否的心虚。 要说就这么弯了,简直晴天霹雳,也不甘心。要是与大狼撕扯干净,做纯粹的好兄弟,想想都不可能,除非真的一刀两断,血淋淋的斩断,否则他真不敢想象,那会是个什么样可怕的情景——也根本不愿去想。 叹息一声,自己纵容的,唯有车到山前必有路,直不过去就自然弯呗! 中秋节前第三天,程尘和阿郎启程出发,老蒋和董则陪着,易清军人气质太重,有些场合不适合出现。 金秋时节,京都也满目金黄,街角路沿都放置了菊花小景,一派帝都风华。 飞机刚到京都,程尘就被驻守机场已久的禁卫荆队长截住了,说是皇储殿下已等候大师的拜访多时。 睡懵的皇储虽然有些怪,但确实是个执着的娃,看样子不去一下是过不了关。程尘看了眼面沉如水的程朗,还是点头应了。 打个招呼也费不了多少时间吧? 朝风殿下据说还是住在他的郦宫,也许是殿下渡过了生死危机,这一次安大师和他的随从们待遇好多了,没再被蒙着跟驴子似的转圈。 但是,能被允许进入内宫的,仍然只有大师一人。 朝风殿下的居室大变样,那堆机器和病床都拆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奢华的大床和满目华贵的家私。 总觉得有点不对,在卧室里接见访客?皇储果然睡糊涂了?程尘犹豫一下,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皇储正在读书,看到程尘到来,他站起来迎接。 “写得很可爱,但有些不像我,那个英雄也不像你。” 他手里的正是《睡美人》。 “啊!艺术来源于生活,总是要高于生活。”程尘略有些尴尬,睡美人写成大雕萌妹实非本意,这个,天意弄人啊! “虽然我睡了很久,但还是要讲究睡眠质量,这张床,我亲自挑的,你觉得怎么样?”皇储很认真地问。 “哈?”程尘被这360度转的画风搞得有点懵,“啊,挺不错。” “你喜欢就好。”朝风殿下点点头,突然拉住了他的手,用力一拽。 安大师一脸懵逼地栽倒在床,皇储在同一瞬间压了下来,翠绿的眼睛闪烁着激动而兴奋的光,喃喃地说:“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好,不,超乎想象……” 他力气大的惊人,深深吻住了程尘的唇,湿润而粘滑的舌头伸了进来,完全挣脱不开。 在这一刻,翻江倒海般的恶心涌上程尘的喉头,他的脑海里居然闪过一个无稽的念头——特莫老子果然还是笔笔直的! 然后,他才又惊又怒,后知后觉地想起,我艹,莫非这次小菊花要栽在这有猫病的皇储手里?谁能料到堂堂皇储青天白日的就敢“做”敢为?早知道…… 大师很后悔。 第84章 越氏族祭 程尘头很晕, 整个胃袋恶心得像是要被翻过来。他从来没想过,一个吻能有这么让人反胃到晕眩的威力, 意识海里的星星们都似乎摇摇欲坠。 他想踹开这位x液冲脑的混蛋皇储,手脚却像那些三流言情小说里描写的那样, 软软的, 根本没力气推挡,欲拒还迎,脸颊像烧着了火似的,烫得惊人。 耳旁轰鸣着各种古怪的声响,隐约听到杂乱的人声在身边叫着…… “不得擅闯!”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