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谢沛心里一动,以为对方还要去做点什么事情,于是就说道:“那好,墨小姐,告辞了。”说罢,就大步流星地进了城门。 “我呸!白长了个聪明体面相,就这种木头疙瘩,以后谁嫁谁倒霉!哼!”墨菊看着谢沛迅速消失的背影,气得直抚心口。 她身边的丫鬟,倒是在心里暗道,还谁嫁谁倒霉呢?她们这样的人,若是真能找个县尉这样的夫君,那真是上辈子积德了! 谢沛一进城门,见到韩勇恰好从门楼上下来,就走过去低声说了几句。 不多时,一个农夫打扮的老汉,就挎着个竹篮出了城门。他走走停停,似乎体力有些不济。只是当他看到了墨菊主仆二人时,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 谢沛也没走远,她替了韩勇的差,上了门楼,从墙垛之间看向了城外大路边,那两个嘀嘀咕咕的女子。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两个女子说了几句话后,就径直朝城门走来。 进城后,二人又逛了几家店铺,买了些胭脂水粉就安安生生地回了宅子…… 回到衙门后,谢沛百思不得其解,这一伙人怎么这些天都没个动静?若不是那夜李彦锦用暗器试出了墨菊是个练过功的,她都险些以为,这位小姐是真的看上她了…… 谢沛这边好几天都没个头绪,七爷李长奎那厢,却在当日就有了收获。 那天,他顺着两个小贼的踪迹和气味(好吧,主要是顺着李某人弄出来的樟脑油气味),一路寻到了城西的染坊巷。 这条巷子里因为有一家老字号染坊,从而得名。 但也因为这家染坊的存在,使得巷子里常年充满了潮湿和刺鼻的气味。 李长奎一直跟着的樟脑油味被染料药剂一冲,就变得不太明显。好在他除了鼻子,还有眼睛耳朵可以依靠。 七爷在巷子里,漫不经心地走了一圈,当走到染坊侧门口处,他的耳朵微微动了一下。 隐藏在各种嘈杂声中的一段少女的哭泣声传入了李长奎的耳朵。 “幺哥、十六哥,你俩疼不疼……呜呜呜,你们怎么还傻乎乎地回来了?杨老大不会真的弄死我的……”少女的泣语还未说完,一个阴阳怪气的男人就抢过话头道:“哼哼,没错,我怎么舍得弄死你呢?我的然宝儿!你如今可比这两个蠢货值钱多了,诶嘿嘿嘿……” 男人未尽的话语中,透出了一股肆无忌惮的yin/邪和阴森之意。他说完之后,就连原本还在哭泣的少女都闭紧了嘴巴。 李长奎眉头一皱,他抬头看了看这染坊,又看了看外面阳光普照的日头,到底还是没有立刻闯进去。 待他回到县衙后,谢沛和李彦锦恰好都在。 李长奎把他查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后,李彦锦就找出城中户籍簿翻查了起来。 “嗯……染坊巷……染坊巷……有了!”李彦锦修长的手指按住城西染坊巷一页,念了起来。 染坊如今的主人叫杨金守,有妻罗氏,以及儿女一双。 与杨金守同在染坊巷杨家居住的,还有其大哥杨金博。 染坊是在杨金守的父亲杨宝来那一辈转到杨家手里的,之前的原主是马家。只是马家的子孙不孝,为了偿还赌债,才把染坊卖给了杨宝来。 光看户籍细目,并没什么特别之处。非要说的话,也就是这染坊按例应该是杨家大儿子杨金博继承的,却不知为何最后落到了二儿子杨金守手里。 可这兄弟俩却并未因此反目成仇,家业似乎也没有彻底分割开来,而是两兄弟在一起共同生活了几十年。 谢沛看了一会,歪头道:“这杨金守的两个孩子都已十几岁了,怎地杨金博名下却无妻无子?” “诶?是哦!”李彦锦和七爷都是一愣。 “杨老大……估计就是这位无妻无子的杨金博吧!”谢沛眯眼说道:“今晚看来是又要出门夜游了啊~~~” 李彦锦和李长奎听了,都不禁一乐。李彦锦更是摇头晃脑来了句:“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 是夜,三条黑影齐至染坊巷。 谢沛和李彦锦刚要翻墙,却被李长奎拦了下来。 二人疑惑地看过去,就见李长奎从路边掰了根柳枝。随后,轻轻跃起,用柳枝在墙头上一拂。 待他落下来后,李彦锦和谢沛就见那柳枝上竟是沾了些不知名的粉末。而且,这些粉末附在柳枝上竟是不太容易甩掉。 李长奎拉着两人走远了几步,然后压低声音说道:“白日来时,我还没注意。刚才月光明亮,照在墙头上,我才发现,这里竟然有人在墙头上洒了留踪粉。这是平三门的手段,就是为了,即便有人摸进家宅,他们也能顺着这留踪粉找到罪魁祸首。” 李彦锦和谢沛上辈子都没太深的江湖经验,此刻听了李长奎的嘱咐后,也对这杨家染坊,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三人既然发现了留踪粉,那就不能再朝墙头上趴。不过为了保险,李长奎并没直接跃墙而过。他沿着杨家院墙转了一圈,眉头却是越发皱紧了。 原本按李长奎的打算,他是想找棵高一点的树,爬上去后,看看院墙后面的情形。确认里面没有问题后,才好翻墙进去。 可谁知他这一转悠才发现,杨家外面的树,竟是没有一棵高过院墙的! 看着这几棵不过才长了两三年的新柳,李长奎明白,这肯定不是什么巧合。 谢沛和李彦锦看到七爷这番举动,显然也明白了过来。 谢沛轻轻拍了下李彦锦,做了个直上直下的动作,李某人立刻心领神会。 李长奎转过脸来,也看到了谢沛的手势,不禁就想拍自己脑袋一下。 旁人没有树,看不到墙内,可他们却根本不需要啊! 以自己三人的功力,跳起来看就是了! 片刻之后,杨家墙外忽然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三条黑影恍如三个飞僵一般,在暗夜中,上蹿下跳、此起彼伏…… 作者有话要说: 诶嘿嘿嘿~~~突然变鬼故事啦,哇咔咔! 第105章 最好的自保 三只“飞僵”蹦达了几下后,就凑到一起交换起各自的所得。 谢沛跳得极高, 于是, 她就看到了杨家在墙根种了一排很眼熟的东西。 那是在北方才有的一种刺灌木, 约半人高。灌木的枝条上还密布着弯钩形尖刺,人从旁边经过时,极容易被勾破衣衫。 杨家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 竟然在江南把这种刺灌木养活了。而且, 谢沛刚才还隐约看见, 这些灌木内竟然还有小小的金属反光。看那轮廓,应该是一些细小的铃铛。 “贴着墙种……”李长奎低语道:“这要是贸贸然翻进去, 还真容易被勾到衣物, 从而还会触动铃铛。果然是平三门的调调!表面上看着寻常, 内里却暗藏乾坤……” 李彦锦皱眉小声道:“我不是很有把握, 但我发现这杨家的房子有点特别。屋瓦看着比普通人家要薄了三分之二,且最容易藏身的屋檐似乎也做得有些古怪。” 李长奎点头道:“你应该没看错……”他话未说完,忽听侧前方有些声响。 三人猛地抬头, 不禁都是一愣。 夜色中, 一对泛着金红色光芒的大圆眼突然出现在他们身旁的柳树上。 谢沛和李彦锦还有些懵圈的时候,李长奎却突然爆起, 直冲那对金红色大眼抓去。 几乎就是眨眼之间, 李长奎手里就抓住了一只黑乎乎的大鸟。 “好险,差点忘记了,平三门还有个养犬枭的习惯。”李长奎不知掐住了那只大鸟的什么位置,竟让这家伙一点都不敢乱动。 “弄几根绳子, 先把这家伙的嘴和翅膀捆上。”李长奎对李彦锦说道。 李彦锦闻言立刻摸出一根细绳,一截两段后,凑上去,把这只大夜枭的尖勾子嘴巴给捆了个严严实实。 捆完鸟嘴后,李长奎就腾出手来了。他接过绳子,又把大鸟的翅膀和双脚都捆了起来。 李长奎一边捆,一边说道:“平三门的人不养狗,那不方便他们做事,也容易暴露行踪。但据说,有些平三门的高手,会把夜枭训成看家护院的犬枭。犬枭一旦训成了,不但比狗更隐秘,容易让人忽视。而且它们的命也长,活个三十来年也很寻常,几乎就能当个人用了。” “哎哟,说得我都动心了,难怪七爷没下死手呢!”李彦锦好笑道。 李长奎一默,低语道:“这家伙留着还有用,先藏这里。”说罢就把大鸟挂在了树杈上。 谢沛和李彦锦看着这英武不凡的大鸟,此刻却被捆得如同即将下锅的老母鸡一般,都有些忍俊不止。 三人避开了墙角的刺灌木,也没有去踩那薄瓦和房檐,悄无声息地在杨家院子里搜寻了起来。 这一找,李彦锦立刻就发现了,杨家用的门锁都很特别。 以他现在的开锁技能,一时之间竟然有点摸不着头绪。 谢沛在一旁看了,打着手势问了两句,就明白了李彦锦的为难。 于是,她轻拍了下李彦锦的肩膀,然后一伸手就握住了那把青铜挂锁。 只见二娘的手指略一收紧,那把青铜挂锁就被直接捏断,拿了下来。 李彦锦憋着笑,对着谢沛一抱拳,做了个“佩服”的口型。 谢二娘挥了挥手,收下了这片狗腿状的浮云。 三人在院子里转了一会,倒是把杨金守一家给找到了。不过这四人都睡得踏实,提供不了什么线索。 李长奎低头回忆了下,带着夫妻俩,朝白天听到动静的方位摸去。 结果,他们找到了两间空屋子。只是,这屋子里应该是还住着人的。床榻上的被窝正呈现出一种,刚被掀开的模样。 三人迟疑片刻,就朝最后一处没搜过的地方找去。 那是在院子的西南角落,有两间木屋,仿佛是放杂物用的。 刚一走近,三人就听到了其中一间木屋中有人正在说话。 一个男子语调阴森地说道:“怎么,心疼了?也是啊……你这两个哥哥对你真是不错呐,明明自己都能跑了,竟是为了你又乖乖回来了,哈哈哈~” 他笑得难听又jian诈,笑过后,沉默了一会,才继续道:“其实,我也是为了他们好啊……练功哪儿能不苦呢?以前就是他们太懒了,这才会偷点东西都被人逮着。这要是让道上的人知道了,我杨大的脸还要不要了?!” 随着他厉声说出最后一句,就听一个少女带着点哭音,说道:“杨老大,您别生气,哥哥他们以后会好好练的。今晚练了这么久,您、您也累了……不如,不如让他们明儿再、再练吧……” “呵呵,小丫头,还挺会说了。不错,跟着杨爷也算是有点长进。小然宝啊,既然你开这个口了,干爹就卖你个面子。不过,干爹今天心情不好。你呢,要是能把干爹伺候舒服了,干爹就立马放了下面那俩小子……呵呵呵……” “杨、杨老大,你不是说,说,我年纪还小,不能、不能用吗?”少女强忍着恐惧,哆嗦着说道。 “十岁啊……是早了点。等再过三年,干爹就教你正经的媚功,待你十五岁时,就能给干爹做……事了!”男子越说,语气越是yin/邪。 少女似乎松了口气,道:“还、还有三年,到时候,小然一定好好跟您学!今晚,您要不就早点休息,让哥哥他们明天……” “诶,急什么?!我费这么大劲可不光是为了那俩小子。小然啊,今儿干爹也要教教你。这女人呐,妙处多得很!想让男人快活,法子可不少。你看,你这白嫩小手、樱桃小口都是很有用的。若是练得好了,就连小脚丫也是……诶嘿嘿嘿!来来来,把干爹伺候好,就放你两个哥哥出来!”男子说得不堪,似乎还动手去拉扯少女。 “不!不要!杨老大,我还小!你、你别急!呜呜呜……”少女再坚强,此时也慌了神。她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呜呜哭泣。 李彦锦听得冒火,一不留神就磨了下牙齿。 这磨牙之声极其轻微,但屋内原本正在拉扯少女的男人却顿了一下。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谢沛和李长奎毫不犹豫地破门而入。既然惊动了敌人,那就不能再等了! 然而,两人还是迟了一步。屋里此刻只剩下一个衣衫微乱的少女,正一脸愣怔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陌生人。 “人呢?”谢沛一看屋里再无别人,就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