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可是没有想到下一秒，麻仓叶王手中的纸扇就“啪”的一声顶在了坂田银时的额头上。

    抬头看去, 坂田银时就看到这位阴阳师正眼神很不妙地看着自己，嘴角的笑容更是好像要吃了他一样。

    “小子，你说谁是你师母？”

    虽然说被这么一把看起来普通的纸扇顶着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害怕，但是下一秒坂田银时就看到纸扇上的龙形暗纹竟然亮了起来，然后龙形的火焰就这么缠绕着纸扇向自己袭来！

    在立刻后退了一步之后，坂田银时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陷入了一种最为危险的情况，不仅有自家老师正拿着那本可怕的小本本看着他，就连他以为是保护墙的“师母”也正打算攻击自己。

    而新八和神乐两个家伙完全就在旁边看好戏！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这个时候的坂田银时，就连身后正准备登场的各位人气偶像们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在头脑第一次转速如此之快的情况下，坂田银时的智商在短时间之内得到了飞跃，并且脱口而出说——

    “牧老师，这家伙明显就对“师母”这个称呼非常不爽啊！”

    原本正准备下笔让坂田银时穿女装游街的牧唯，在听到坂田银时的话之后竟然就这样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牧唯抬头看向麻仓叶王的方向饶有意味地说：“银时说的有道理，如果你这么不喜欢这样的称呼，又何必紧追不舍？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不就好了？”

    麻仓叶王手上的动作也顿住了，只不过纸扇上的火龙却在没来得及制止的情况下向着坂田银时的方向飞袭而去。

    就在坂田银时准备向旁边躲去的时候，一个身影已经先他一步飞到了火龙的前方，黑色的羽翼扇动，狂风在直播厅中刮起，被影响的不只是人气偶像们的裙摆，还有麻仓叶王纸扇上的那两条火龙也被扇向了反方向。

    当火龙向着麻仓叶王自己席卷而去的时候，他却并没有躲开，而是这么眼睁睁看着火龙从他的肩膀处擦过，使得原本端正整洁的狩衣直接被火烧毁了一大片。

    如果不是因为身旁的天后帮忙引来水流灭火的话，也许麻仓叶王整个人都会因此燃烧起来。

    “为什么不躲？”落地之后的牧唯再次变回了书翁的姿态，“打不回手可不是大阴阳师麻仓叶王的作态。”

    “因为我突然觉得牧唯你说的很有道理。”麻仓叶王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说，“师母这个称呼确实挺好的，我能收下吗？”

    “……”见证了大阴阳师新一轮的堕落之后，牧唯能做的只是长叹了一口气，“你在做的只是在追逐一个永远停不下来的人而已，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在我看来，我就好像是追着太阳跑的人，根本不知道尽头会是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死去。而叶王你……无论你多么强大，也终究只是一个人类而已。”

    “如果有一天，我依旧在各个不同的世界之中不断穿越，你却已经老去甚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那么留下来的我该怎么办？”牧唯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向麻仓叶王。

    从一开始牧唯最讨厌的就是孤独，如果说有一个人能在这几乎无尽的时光中永远陪伴他，也许他会受不了诱惑点头同意。

    但麻仓叶王只是人类，如果百年之后麻仓叶王死去，他还是会回到一个人孤独的姿态。

    面对那很有可能到来的更大的痛苦，牧唯选择逃避。

    “不会有那一天的。”麻仓叶王却同样严肃地回应说，“当初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在等到你回来之前我就已经死去这件事情。所以我得到了逃避死亡的方法，即使堕落成魔，也不会抛下你一个人。”

    泰山府君祭，是麻仓叶王与那个家伙一同追寻多年的秘法，可以将人类带往永生。

    虽然说一开始发现泰山府君祭的时候，这一秘法存在着许多缺陷，在通往永生的路上不仅需要太多的祭品，而且可能会产生许多并不愿意见到的后遗症。

    所以为了改良这一秘法，又花费了麻仓叶王几十年的时间，最终得到了最后的成品。

    如今拥有了十二式神的帮助，以及式神所在幻想界的支撑，只要在幻想界的天空城池中施展秘法，麻仓叶王即使不使用任何祭品，也能够承担不死所需要的能量。

    虽然因为泰山府君祭不可避免的后遗症，麻仓叶王也不知道自己如今究竟是人是妖抑或是魔，但他更不愿意的是牧唯独自一个人就在一个个世界之中。

    “就让我陪着你吧？”

    “想跟，就跟着吧。”与麻仓叶王的双眼对视，牧唯终究还是点了头，“不过在这个世界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牧唯说着就转过身去，准备和坂田银时交代一些事情。不过，刚刚还处于临危状态的银时，这会儿已经对着直播厅舞台上来自各个星球的人气偶像流口水了。

    “银时。”虽然在牧唯唤了一声之后并没有看到坂田银时回头，但他却知道这家伙一定在听，“晋助的下落我无法得知，而且他估计也不会愿意与我好好说话。桂那个孩子虽然可爱，却终究还是你最令老师放心。”

    “在我离开之前，松阳交给了我一件东西，说是对于地球而言至关重要的存在。”牧唯将一直随身携带的那块石头从袖中取了出来，虽然已经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但是那块石头本身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依旧普普通通，但却让牧唯觉得有些烫手，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

    坂田银时先是诧异地回过头来，然后就看到了牧唯手中……和路边捡的没啥两样的那块石头。

    “牧老师……”

    “我真的不是在开玩笑。”看到坂田银时此刻的表情，牧唯就想起了自己当年第一次看到这石头的时候，于是满脸认真地说，“虽然不知道松阳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问，但是我相信这块石头与其留在我的手中，也许他会更愿意见到自己长大后的弟子来保存它。”

    虽然眼睛里有些嫌弃，但是坂田银时还是小心翼翼地将石头接了过去。

    “松阳说，当一切希望灭绝，当面临绝望的时候，就是这颗种子发芽的时机。”牧唯想了想，还是加入了自己的理解，“也许是世界末日的时候吧，毕竟松阳曾经说过拯救可以世界的种子。”

    “世界末日吗？”坂田银时看着舞台上正在逐个走秀的人气偶像们，近乎喃喃地说，“就算世界末日真的到了，也可以选择到别的星球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离开这个星球这种事情，终究还是做不到啊！”

    坂田银时不禁看向神乐所在的方向，别看这个小丫头如今正无比欢快地吃着自助餐，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银时偶然间听她提起过，夜兔族人所以原本身处的星球被毁了，所以他们只能在各个星球之间颠沛流离，无论是地球还是哪里，对他们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难道说终究有一天，地球上的人类也不得不面对这样的命运吗？

    紧紧握住手中的石头，坂田银时更希望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玩笑，然后就可以更愉快的欣赏着近在咫尺的这些外星美女们。

    如果说吉田松阳还能再出现的话，也许就会笑着告诉他们，这是一颗阿尔塔纳的种子。

    阿尔塔纳，被称为是龙脉，是维系着星球生命的根源能量。

    如果有一天地球被某个突然降临的大魔王毁灭，那就意味着地球上的阿尔塔纳已经耗尽，或者说被大魔王毁灭。

    到了那个时候，能够给地球带来最后一次希望的，就是这一刻阿尔塔纳的种子。

    牧唯并不知道这些，但他却知道在自己无法长久留在这个地球的情况下，将这块石头交给坂田银时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六合传来的消息。”这时，麻仓叶王突然走到牧唯的身边，然后低声说道，“你不是说过曾经在某个世界留下了遗憾吗？而且那只被你叫做哩可的仙人掌留在了那里？六合找到了回去的方法，甚至是回到了一切开始之前的方法。”

    “一切开始之前？”牧唯的双眼睁大，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麻仓叶王，“真的可以做到吗？”

    牧唯至今记得暴风雨来临的那一天，就是那三个微不足道的妖怪，让曾经平静的三隅山变成了血海。

    “可以一试。”麻仓叶王向着牧唯的方向伸出手，“准备好提前离开的话，就得跟我一起走。”

    没有多做犹豫，牧唯握住了眼前的手。

    “走吧。”

    第67章 回来

    一直进行到深夜的狂欢结束之后，三隅山上的妖怪们安排夏目贵志, 以及他们刚认识的“雨神”牧唯住进布置好的山洞, 就接着和斑一起喝酒狂欢。

    在刚刚下过雨拜托了闷热的三隅山，这样的夜晚惬意而舒适, 可以说是中级妖怪们阔别已久的节日。

    等到连斑都醉醺醺地走不动路的时候，如同球一样圆滚滚的斑肚子朝上看着星空，却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

    迷迷糊糊地仰头向后我望去, 却看到撑着一把红白色纸伞的牧唯正对自己微笑。

    怎么回事？

    斑迷迷糊糊地记得牧唯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熟睡了, 为什么还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因为自己喝醉了所以才会烟花？

    迷糊间, 斑只看见牧唯收起纸伞向着山洞走去，他的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些什么人, 红红白白的看起来有些热闹。

    斑所看到的，自然就是和麻仓叶王一起，直接从江户来到三隅山的牧唯, 利用六合所安排的法阵, 他们可以奇迹一般地到达三隅山的中级妖怪们被杀死的前一个夜晚。

    因为牧唯所穿越的各个世界都不相同, 而且每次停留的时间也都非常短暂，所以就算对这一天进行改变也不会影响到什么。

    当牧唯走进山洞的时候, 里面就只有夏目贵志一个人而已, 帮这位老朋友压了压被角之后, 牧唯就再次转身离开, 和麻仓叶王他们一起去寻找那三个妖怪的下落。

    在这一次同行的式神当中，有占卜师六合在，所以寻找三个妖怪这样的事情并不算难, 只是如今的他们和这三个妖怪并没有任何接触，所以需要耗费一些时间来占卜星象。

    “哩可呢？”原本以为一回来就能看到某个小式神的牧唯显得有些失望。

    “利用六合的法阵，我们以那只仙人掌为坐标，和他互换了位置，所以他现在应该好好地回到平安京了。”虽然对于牧唯一到达这里就追问仙人掌的举动有些吃味，但麻仓叶王知道如今已经算是最好的发展了。

    天刚刚亮的时候，因为六合已经成功找到了三个妖怪藏身的地点，所以牧唯和麻仓叶王就提前回到了夏目贵志休息的那个山洞里。

    等牧唯他们到达的时候，夏目贵志已经起身，所以看到跟在牧唯身后的麻仓叶王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非常明显的疑惑表情。

    “牧唯，这位是……”如果夏目贵志没有记错的话，牧唯似乎是来这里旅行，而且除了他之外应该没有什么熟人才对。

    “是同样来这里旅游的朋友，叫做麻仓叶王，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巧就遇见了。”虽然夏目贵志可以看得见妖怪，但牧唯却还是不打算让他知道太多，“因为他也是一个人出来旅行，所以就在这里汇合了。”

    除了麻仓叶王之外，朱雀和六合他们则是已经到达了那三个妖怪所在的居所。

    “对了！”牧唯看了看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对他形影不离的麻仓叶王，又看了看之前似乎约定过一起行动的夏目贵志，心生一计，“夏目你先帮我照顾一下叶王，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忘了做，等回头我就去你现在住的地方和你们汇合。”

    说着，牧唯就对麻仓叶王示意了一个眼神，让他拖住夏目贵志，然后挥了挥手转身而去，看起来倒也确实非常焦急的样子。

    接下来的事情，牧唯想要一个人去做，更希望做得无声无息，不被夏目贵志以及其他的中级妖怪们所知道。

    而麻仓叶王则负责稳住夏目贵志和斑，让他们不至于像之前的晚上一样因为担心而追踪牧唯的痕迹。

    “可是……”看着牧唯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夏目贵志还是觉得有些疑惑，总觉得牧唯身上有一些东西与昨天见到的时候不一样了。

    “放心吧，如果牧唯遇到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可以用这个联系。”麻仓叶王顺着牧唯的意思拦住了夏目贵志，并且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台腾蛇为他准备的手机。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生活于现代世界，看夏目贵志就是有一种对方与手中的手机格格不入的感觉，就连之前的牧唯也给了他相同的感觉。

    当牧唯顺利独自一人离开三隅山之后，原本为了不让夏目贵志起疑而使用的“雨女”姿态立刻卸下，紫色缀花的和服被束腰紧紧缠绕，比起其他那种及地的和服要更短更方便行动。

    长长的黑发束起，使得牧唯看上去极为干练，手中更是拿着一把半身高的长刀，没有刀鞘，只有血色的长刃在初现的阳光中闪过光芒。

    如果说上一次牧唯是为了与夏目贵志叙旧而来，那么这一次牧唯则是为了杀戮而来。

    那样血色的世界，不需要中级妖怪和夏目贵志的涉足，只需要让他一个人来解决就可以了。

    在跟着夏目贵志回到藤原家之后，麻仓叶王就受到了藤原夫妇的热情招待。

    因为麻仓叶王看起来至少是已经成年了的模样，所以比起曾经牧唯所受到的待遇，麻仓叶王可以说是受到了更为全面的照顾。

    “没有想到贵志竟然会有麻仓先生这样成熟的朋友。”塔子阿姨在和麻仓叶王聊了一段时间之后，原本心里的担心也放了下来。

    虽然说用词和举止都有些奇怪，就好像并非是这个时代的人一样，但是麻仓叶王在陌生人面前所表现出来的谦逊和礼节，让表面上身为长辈的塔子阿姨和滋叔叔都暗自点头。

    “不知道麻仓先生现在在做些什么工作呢？”滋叔叔则比较关心类似的话题。

    “就是四处走走，画画……”符之类的。麻仓叶王也知道自己所处的时代与平安京完全不同，所以自然不可能据实回答，但也不知道究竟应该编个什么职业才好，只希望能够含含糊糊地混过去。

    “原来是画家。”塔子阿姨显然误会了麻仓叶王所说的话，然后继续问道，“结婚了吗？”

    “……”第一次受到如此攻势，麻仓叶王感觉自己似乎遇到了比魑魅魍魉更可怕的情况，“尚未，不过应该可以说是已经有了婚约者。”

    “原来是有个未婚妻吗？真是恭喜了！”听到叶王所说的“好消息”，塔子阿姨是真心为他高兴。

    “还是不要让那人听见这样的称呼比较好。”麻仓叶王无奈地笑了笑。

    “看样子是遇到一些麻烦。”塔子阿姨一脸过来人的表情看着麻仓叶王，“不如想办法送她一点礼物，给她一些惊喜怎么样？”

    “礼物？”

    麻仓叶王显然并没有想过这方面，毕竟他可以给牧唯所有他所拥有的东西，如果说哪一天牧唯愿意连他也当做礼物收下的话，也许麻仓叶王会更开心一些。

    “其实不需要太过贵重，比如说一束花，或者说亲自下厨折腾的一桌小菜，都是能够让人感动的惊喜。”塔子阿姨说着瞥了一眼旁边的滋叔叔，“可不要像某些人一样，连纪念日到了都没有任何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