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杜大师也不客气，直接坐在缝纫机后面，开始了她的动作。 缝纫机有一定的局限性，就是在缝纫之前必须穿针引线，这一点与传统的刺绣方法相比还是稍显笨拙了一些，因为现代的缝纫机多是用于缝衣服，所以全程下来都不需要换颜色，可是如果是要正儿八经刺绣，只用缝纫机却不太可行。 陆斯羽认真看着杜大师的动作，这人之前想是也已经接触过缝纫机，所以动作十分利索。 可是他看了很久，都看不出杜大师到底在缝什么。 不止是他，周围的围观群众大多也看不出杜大师到底在忙什么，但是他们跟陆斯羽不同，他们对缝纫机本身就十分陌生，所以只是看着杜大师脚下踩几下，上面滑动几下，就出现一溜溜的缝纫痕迹，都忍不住露出赞叹的神色。 “这是什么东西，太神奇了吧？” “就是，要是家里有这东西就好了。” “怎么，你家里不是有婆娘么？” “我婆娘的手艺，唉，还是别提了……” “我家那位也是，干活倒是勤快，就是缝衣服不行，可愁死我了。” “你们就别想了，这东西我们能买的起么。” “没准以后就买得起了，谁说的准呢。” “就是就是。” 陆斯羽周围的人开始侃侃而谈。 陆斯羽也想到了自己最初缝棉马甲时的情形，他当初可是尝试了很久，浪费了不少布料才终于做好的，最后的成品能够勉强见人，这都要感谢他那时手里有一个小型缝纫机。 要是没有那台小型缝纫机，做出来的衣服大概更加不能看。 一边胡思乱想，他一边看着台上杜大师的动作，就这么一会儿，杜大师已经让人换了好几种颜色，只不过每一次都不需要他自己动手就是了。 不过看了一会儿，他还是看不出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唯一能看出的就是杜大师的动作确实麻利，只能说不愧是刺绣大师，换成别人，绝对没有那么容易上手。 “你能看出杜大师绣的是什么吗？”庄锦寒突然问道。 陆斯羽回神，无奈摇头：“目前还看不出来，但是杜大师的水平确实高，小舅今天能够请到杜大师，绝对请对了。” “小舅的经商能力连先皇都大加赞赏，你当初能碰到小舅，运气也很不错了。”庄锦寒说道，其实即使陆斯羽没有遇到宋珏，他也会为二人介绍一番，只是没想到宋珏竟然主动找上了陆斯羽，而且还在他到达之前就已经开始谈合作事宜了。 “小舅确实厉害，我自愧不如。”陆斯羽认真道。 即使是身怀淘宝的他，也比不上宋珏的能力，要是没有宋珏，自行车和缝纫机这两样东西绝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进入大家的视线。 其实最初陆斯羽的想法是将缝纫机介绍给之前布庄的老板，一台缝纫机卖几两银子，他相信布庄的老板一定愿意购买。 不过这样一来有几个劣势，一是每一个县的布庄可能只有那么几家，他推广了这几家之后再想往外扩张，需要另费心思；二就是利润问题，他的推广能力有限，又没有人脉，最多就是赚个几两银子，想要赚大钱很难。 之所以还要让人打造缝纫机，其实也是想让陆斯月轻松一些，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宋珏，不仅推广了缝纫机，还推广了自行车。 这两样东西落在宋珏手里比在陆斯羽自己手里要好不少，宋珏是个真正出色的商人。 “快了快了，好像有东西出现了。” “看不清啊，杜大师的动作太快了。” “再看看，很快就能绣好了。” 听着大家的声音，陆斯羽也看向台上，只等杜大师绣好的那一刻。 用缝纫机刺绣已经是独一无二了，他真的很期待看到这位杜大师到底能用缝纫机绣出什么东西。 第54章 卖八千两 杜大师的动作不可谓不快，很多时候人们才看清楚这里的动作，杜大师就已经开始下一步了。 最早的时候，因为画作还未成型，所以很多人都在闲聊，但是看到后面，大家的目光开始长时间在画作上停留，试图从哪些已经描绘好的轮廓上看出画作的真面目。 几乎每看一次，都会有新的惊喜，每一次看去，这幅刺绣都会变得更加鲜明，看着那些多出了风景，心里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传统的刺绣方法都必须要用一针一线进行刺绣，速度很慢，有的时候一幅刺绣可能要十天半月，甚至几个月一年，刺绣师们每一天每一刻都必须用一针一线进行描绘，这个过程十分枯燥，即使是刺绣的人都有可能坚持不下来，更何况是旁观者。 绝大部分旁观者在见到刺绣画真面目的时候，要么是刚刚开始，要么就是已经完成，他们惊叹于最后画作成型时的美轮美奂，也会感慨刺绣的人辛苦，可是整个刺绣过错，基本没有人有兴致全程观看。 可是这次不一样，杜大师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很多人眼睛都跟不上，看到那幅已经有了大体轮廓的刺绣作品，他们更加感慨杜大师的神。 不仅如此，大概是因为这幅绣品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完成的，所以看着成品慢慢形成，许多围观群众的心底也隐隐有了几分成就感，仿佛这幅绣品的成形跟他们也有几分关系似的。 就连陆斯羽，看着绣品的成形也有些惊叹，心底又一次感慨宋珏的厉害，他还以为在经过花样自行车之后现在的氛围会沉寂下来，可是没想到用缝纫机进行刺绣这一举动不仅没有让周围的人变少，还隐隐有增加的趋势。 不仅如此，由于之前花样自行车的动作比较大，所以很多人即使是大老远也能见到。 可这次的刺绣就不同了，距离看台越近，就越能看清看台上的情况，所以外面的人开始不停往里挤，试图再近一些，能够看得更清楚。 陆斯羽跟庄锦寒来的比较早，这会儿被外面的人挤着，变得愈加往里面走去，但即便这样，他还是有好几次感觉到了从外面涌进来的压力。 陆斯羽的身体一向不太好，之前那段时间即使几乎天天都会跑步锻炼，但身体还是弱，这会儿被挤了几下，好几次都差点站不稳，好在有庄锦寒在，在他站不稳的时候拉住他，好歹让他可以继续坚持住。 但是随着刺绣开始成形，从外面涌进来的压力更大了。 他紧紧抓着庄锦寒的手。 就在这时，一股猛烈的冲击撞了过来。 陆斯羽的身形一晃，连踉跄一下的时间都没有，直挺挺往前倒去。 “哎～～”陆斯羽闭上眼睛，做好了倒地的准备。 与此同时，他身旁也多了一重力气，突然把他拉起。 陆斯羽的脑袋在一个rou乎乎的地方撞了一下，突然觉得周围的拥挤全部消失了，睁开眼睛却看到了眼前的……竹叶。 竹叶？ 陆斯羽抬头，才发现自己现在正在庄锦寒身前，腰上多出来的那只手将他紧紧箍住。 换句话说，他是被庄锦寒紧紧抱着。 陆斯羽难免有些尴尬，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跟外人这么亲密过，即使是跟他的父母，也只有在小的时候才抱过，长大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拥抱过了，可是他现在却被庄锦寒抱着。 “庄哥……” “不想摔就好好呆着。”庄锦寒严肃道，手上的动作紧了紧。 “哦……”陆斯羽应了一声，又觉得自己是不是给庄锦寒惹麻烦了，连忙加了一句，“对不起，早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一开始应该跟小舅说一声，或许能找到一个不那么拥挤的位置。” 今天的活动是由宋珏主办的，既然他是主办方，就一定能找到合适的观看位置。 陆斯羽这么想着，但这个时候再要挤出去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只能等画作完成，大家过足眼瘾，才能从看台边走开。 “无事，刺绣要完成了，我在你身后，羽弟不必再担心摔着。”庄锦寒看着陆斯羽微微一笑，其实心里说不出的紧张，他也不知道今天的自己怎么回事，就是忍不住想要多靠近一些。 陆斯羽抬头看到庄锦寒的表情，心里松了口气，眯着眼笑了：“那我看了？反正我矮，也不会挡住你的视线。” “你真是……”庄锦寒这次是真的情不自禁微笑，揉了揉陆斯羽的头发，示意他转身看着看台。 陆斯羽笑着转了身，背部靠在庄锦寒胸前，虽然身后还是有一丝压迫感，但他知道这个压迫感不会像之前人挤人一样把他撞到，心情比之前放松很多，也有了心情认真欣赏杜大师刺绣画作。 而庄锦寒站在陆斯羽背后，手臂仍然落在陆斯羽的腰间。 为了避免陆斯羽的怀疑，他还掩耳盗铃似的加了一句。 “这样一来，要是旁边再有人撞过来，你也不会摔了。” “嗯，”陆斯羽点头，又回头看着庄锦寒，“谢谢庄哥。” “不客气，你继续看画吧。”庄锦寒连忙道，这话说着他自己心里也多少有些心虚，只要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也落在台上。 台上的刺绣已经接近尾声，不少人已经看出了刺绣的内容，纷纷开始讨论。 “这是江南水乡吗？可真好看。” “是啊，这才多久，就绣出了这么一幅作品，不愧是杜大师。”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画出来的呢，杜大师实在是太厉害了。” 陆斯羽看着，心里除了佩服还是佩服，不说别的，就说刺绣技术，在现代也基本没有多少人会，缝纫机倒是八九十年代家家户户的必需品，据说也有用缝纫机绣花的技术，可是又有几个人会呢？ 杜大师的技术不仅仅是用缝纫机绣花，而且她在一开始的时候根本在布料上进行勾勒，这才短短几天时间，杜大师就能熟练地用缝纫机绣出一幅江南水乡图，这还真是因为她的技术惊人。 看到这里，陆斯羽几乎已经可以断定缝纫机包括自行车的存在在第二天一定会传遍整个京城，他只是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从杜大师手里出来的画作是什么样的。 就在大家期盼的视线中，杜大师cao作缝纫机的动作渐渐慢了起来。 不少人开始吞咽口水，当然不是因为馋的，而是因为紧张的。 陆斯羽也有些紧张，下意识抓住了在他腰前的手臂，因为紧张，也忽视了在他抓住手臂的同时，身后之人身形僵硬了一些。 不一会儿，杜大师把绣作从缝纫机上拿了下来，然后身旁很快有人递上了已经穿好线的针。 绣作已经基本完成，还有一些简单的点缀，这些点缀比较少，所以也不需要用到缝纫机，杜大师索性直接用针线开始绣。 这一点，即使是那些完全不懂刺绣的人都能够看懂。 这一步很快，很快，杜大师就放下了针线，招呼人上前，把手里的作品交给他们之后，自己站到了不远处。 上台的人稍微整理了一下，就将刺绣作品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原先因为杜大师一直都在工作，周围看的人只知道这幅刺绣画作上多了很多东西，却不知道到底有多长，直到如今被完全展开，大家才发现只是这么一会儿，杜大师竟然已经完成了这么多工作。 大概长约两米，宽约半米的刺绣作品，从左至右，有小桥流水，有临河的精致木屋，河里有几条乌篷船，船夫或站在船头，或站在岸边，河岸边站着不少人，有人端着木棚，有人正在洗衣服，也有人坐在树下休息。 一棵大大的桃树种在桥头，桃花盛开，点缀着朵朵粉色。 带着绿意的河水水波粼粼，仿佛是被微风吹起的一阵涟漪。 相对来说，用缝纫机缝出来的刺绣作品会比较粗劣，批量的工作肯定比不上一针一线来的精致，但这幅刺绣作品的时间虽短，画境和画意却都已达到，陆斯羽看着，甚至觉得这样的作品即使是许多人用一针一线来刺绣，都达不到这样的水平。 不止是他，周围许多人在看到画作真面目的时候，都发出了一阵阵赞叹的声音，一方面觉得杜大师技艺高超，另一方面又觉得缝纫机确实是很神奇的存在。 如果按照传统的方式进行刺绣，这幅刺绣作品确实可以绣的更好，但无论是从时间还是从用心的角度来说，传统方法太过费时费力，所以眼前的这幅作品同样堪称精品。 “诸位，这幅作品是第一幅用缝纫机绣制的作品，或许也是杜大师的唯一一幅作品，现将这幅江南水乡绣图现场拍卖，起拍价一百两，请诸位出价。”宋珏在台上说道。 陆斯羽看的目瞪口呆，这就卖了，不需要选个“良辰吉日”？ 还没等他惊吓完，已经有人开始出价了。 先是一百两一百两往上加，到后面上千之后，则开始一千两一次往上加，直到有人叫价八千两，这轮竞争激烈的叫价才停了下来。 陆斯羽往叫价的位置看去，却只看到一个很普通的人站在那里，应该只是小厮一类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