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我……”甘却猝不及防被他的话噎到,尔后舔了舔唇,凑前去吻了一下他的侧脸。 张存夜如她所愿笑开,眼角眉梢都有笑意溢出来。 “我就说嘛,你笑起来很好看!” “不笑也好看。” “噢……”虽然是事实,但她还是喜欢看他笑。 这些年过去,再次走在他身侧,甘却发现自己跟他的身高差距又拉大了。 “对啦,五年里,你都跑哪儿去啦?一直在中国吗?”两人的脚步几乎同时落到一楼平地,甘却随口问着,“我就是、从荷兰回来中国后,就没有离开过。” 他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问了她一句:“喜欢中国吗?” “唔……没什么感觉的样子。重点是,跟谁在一起呀。”说着又歪过脑袋来看他,眼睛晶亮晶亮的。 张存夜瞥她一眼,抿了抿唇,“花言巧语。” “哪有!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他不理她,拐出安全出口,就是公司一楼大厅。两人的距离拉开了点。 甘却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正不可控制地涌上失落。冷不防他转身看过来。 “等会儿司机送你回去,”张存夜看着她,微眯了双眼,“晚安,麻雀。” “啊?那你……”甘却还没反应过来,见他已经转过身,边往前走边低首查看手机。 一楼大厅里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进出,前台也有两位工作人员。 她不敢跟他走太近,跟在他身后好几步远,出了正门。 台阶下果然停着上回那辆车,还有他的司机,依旧站在车外等她。 甘却再转头搜寻他的身影,只来得及看见他跨上另一辆银色的车子,车门一关上,他就离开了。 夜色深,公司门外商务气息浓烈。她踩着石阶走下去跟司机问好。 坐在车上稍一回想,仍觉得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他总是像梦一样出现,又总是像梦一样消失。 5 甘却在自己的舒适区内,活脱脱的就是一个话唠体质,安静没多久,就开始跟他司机聊了起来。 “陈司机,你知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呀?”她想听听,‘张存夜’这个名字,是不是为她所独有的。 “你指的是先生吗?” “是呀。” “他就是先生。” “啊?不是,不是称呼,是名字。” “先生。” “………”她心想:这司机一定是受过特殊训练的。 “那你在他身边待了多久了呀?” “我没有在先生身边待过。先生身边还没人。” “………”是她的表述不太正确吗?甘却觉得这对话很难进行下去。 五年而已,抛开上周初次重逢的那种眩晕般的感受,仔细一想,她觉得张存夜变了很多。 可到底是哪里变了,她又无法准确指出来。 若是他永远不想让她知道,那甘却可能永远都无法准确指出他到底哪里变了。 6 下了车,关上车门,她才猛拍脑门。 “咋又忘了问他要联系方式!” “我的天,莫非我真的是一只笨鸟?” “啊心好痛!明天不用上班,又要犯一天相思病了吗……” “云雀,我看你是已经犯病了。”裴穗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在她后背拍了一下。 甘却被吓得半死,“你出现之前就不能先提醒一下我吗!人吓人,会吓死人哒你知不知道!” 裴穗“哦”了一声,“意思是我吓你之前,还得提醒你一声,说,喂,我来吓你了!这样?” 她一说完,自己就先笑得弯下腰。甘却郁闷得直抓头发。 “我刚刚听你在说相思病呐,怎么,这是要谈恋爱了?”裴穗穿了一身睡衣,是下楼来倒垃圾的。 “嗯……没有,”她摇着头,又侧过去看她,“穗穗,我问你哦。” “嗨?还真有情况?来,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 “坐什么坐呀,不上去吗?” “上去没氛围。”裴穗拉着她往公寓树下的石凳子坐下。 路灯昏黄,两个女孩子并排坐着,仿佛谈一席话就能把所有问题解决了一样。 “穗穗,如果有一个人,从来没说过喜欢你,也不跟你约会,嗯……也从来不跟你做一些、实质性的、情侣之间的事,而且,无论出现还是消失,他都不会告诉你……” “嗯,然后呢?” “但是吧,”甘却用手撑着脑袋,尽力传达出自己的感受,“每次跟他在一起,他就对你很霸道,唔……也说不上是很在意你,但就是让人觉得,挺暧昧的。” “有时候他一开心吧,就跟你很亲近。不对、”她摸了摸额角,蹙着眉说,“他在你面前,情绪会特别不稳定,好像有时候他难过了,也会跟你很亲近。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疏离的,靠不近的。” “这样的人,有没有一点感觉,是喜欢你的呀?”甘却把脚放上石凳,双手环膝。 静静听完的裴穗,满脸匪夷所思,用手摸了一下她额头,“你这孩子,莫不是发烧了吧?” “没有!你不是说要谈心吗?我很认真哎!” “行,那要认真来说的话,”裴穗想了想,“这可能是个社会分裂出来的新型混蛋?” “哈?这什么?你跑题啦!” “我没跑题啊,他这种,就是明显的:既不想负实际责任,又不舍得放开玩物。这不是混蛋是什么?” 裴穗说完,转头看她,“你喜欢上了这样一个人?” 甘却没听到她这句问话,还在思索她上一句话,“玩物?” 原来在他眼里,她很有可能被归为玩物。 “走神了?”裴穗碰了碰她肩膀,“虽然说饮食男女紫陌红尘,但能少受点伤害,就尽量避免吧。” “嗯?”甘却眨了眨眼,“会受伤吗?” “你试试咯。” 7 周六晚上,于尽让人搬了一箱东西进张存夜的套房。 他正坐在沙发上敲东西,面前放着macbook和一盘樱桃。 抬眸瞥了来人一眼,“你最好已经准备好了措辞,否则就摆好姿势,带着你的东西一起滚。” 于尽“嘿嘿”地笑,关上门,抱着箱子往冰箱走。 “我想着,我还得在北京待上一段日子,总不能每次来你这儿都喝白开水。” “没人请你来。” 他把一瓶瓶啤酒放进去,“中间这一层是我的哈,你丫别给我清空了。” “看心情。” “咦,”关上冰箱门之前,于尽瞅了一圈他冰箱,“你的番茄呢?被你吞了?” “你吞一个我看看?”他语气幽凉,严重怀疑此人缺乏生活常识。 “那跑哪儿去了?”于尽关上冰箱,“我一直就觉得,你一个大男人,独自住在这样一间什么都有却唯独没有厨房的酒店套房,放几个番茄在冰箱里,简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于尽,”沙发上的人叫了他一声,“转过来,别眨眼。” “怎么,你要飞镖射·杀我吗?” 转过来的于尽,双臂环在身前,看他想搞什么。 然后就看到他端起电脑旁边一杯喝了一半的鲜红色的东西,白皙长指搭在剔透玻璃杯外面,仰头悠悠喝完,滚动的喉结无声吞咽,性感如斯。 放下杯子抬眼看他时,唇边还沾了红稠的液体,唇色变得更红,不可避免染上妖娆。 尽管跟他经常碰面,尽管也是阅人无数的人,于尽还是会在某些瞬间,被这人的精致眉眼和举止动作所迷惑。 “你特么有·毒!”他觉得渴。 “我故意的。”张存夜笑了笑,抽了纸巾擦唇角。 “不是……你知不知道民国时期,国·民·党的地下·组织中有训练女间·谍的?我强烈怀疑你一定是那时候的某位教官给穿越过来的。” 于尽拉开一瓶啤酒,喝了一口,镇下躁动,“要不你特么就是,副业干了些高级会所里的高级服务之类的。” 他走过去,言之凿凿地总结道:“反正就是练过的。” “一派胡言,”张存夜盖上笔电,拿着樱桃在吃,“有人说我脸长得好看,天生的,不用练。” 于尽“切”了一声,“脸长得好看的人多了去了,勾人我就服你。” “勾你头,”他把纸巾盒砸过去,“我只是让某个缺乏生活常识的人看看番茄的用途之一。” “哦,榨成番茄汁,很了不起哦?” “比起生吞,确实很了不起。” “好好好,你有理,”于尽环顾他的主厅,没看见酒柜,“我带来的红酒该放哪儿?” “下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