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张存夜从口袋里拿出耳机,线是白色的,塞在她两耳,然后低头在播放器里找歌。 红灯消失,人行道的绿灯亮起,人群往前,甘却重新圈住他左手手腕,跟着他往前走。 这时音乐声在她耳朵里响起,充斥她的整个世界。 “…there is going to be another way out. i h□□e been stu a cage with my doubt. i h□□e tried forever getting out on my own …” “… but every time i do this my way. i get caught in the lies of the enemy. i lay my troubles down i am ready for you now…” “…i do not wanna be inplete. i remember what you said to me:i do not h□□e to fight alone…” 行人步伐匆忙,这座城繁华忙碌。 他们走在人群中,一高一矮,粉色羽绒,黑色夹克,白色耳机。 甘却近乎小跑地跟着他,一开心就露出牙齿上的小红rou。 “张张,歌里面一直在重复的那句‘breaki’是什么意思呀?” “救我出去。” “噢!所以你是在告诉我,你刚刚救了我吗?” “闭嘴。” “刚刚我明明没在吵了,是你先开始说英语的。” “我不是在跟你说。” “我怎么知道嘛!” “因为你蠢。” ☆、第八章 谁会偷心术,谁飞蛾扑火。 如果有人笨拙触碰,我就慢慢退缩,退到角落时伸手把她拉入怀里。 我一闭上眼,就会变成一个混蛋,专门偷走别人的天真。 给你梦幻,给你伤痛,给你无光的夜,给你一喝就醉的酒。 破灭了别疼,疼了也别哭,哭了也不要来找我。 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会死在哪里,会消失在哪一天。 人若能自封心识,大约也能自甘堕落。 城不夜,路不明,孤独看不透。 也许你遇到了一个坏男孩。 2 站在旅馆下等她的时候,张存夜从口袋里找出另外一幅黑色耳机塞上。 他发现自己在这座城市买了最多次的东西,就是耳机。上面出现一丁点脏东西他都难以忍受,更别说让别人用过的再度触碰到自己的皮肤。 生理上的轻微洁癖尚有解决的办法,心理上的重度洁癖永远无解。 从前有人形容过他这个毛病,像冬天的北极光,不了解的人只看见它的美丽与不可思议,了解的人却知道那必须用漂浮、毁灭甚至消逝来换取。 喜欢极光的人,多吗? 永远不会少。 3 甘却的确没什么行李,只有几套衣服和日常小用品。她本来就是孤零零一个人从福利院逃出来的。 抱着一个小收纳箱,她边走向他,边说:“我找到你留的便签纸啦,但是你只写了三个字呀!” “不够?”他摘下耳机,简单反问。 “够是够啦。”木纹便签纸被她捏在手里,有点变形。 「九点回」三个字很短,很明确,很霸道,包含了一切误以为自己被抛弃的人所需要的信息量和安全感,还带着暧昧的熟络与理所当然。 是他惯用的手法,是他擅长的方式,也是他无声的主导。 “可是你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去看画呀?你可以叫醒我嘛。” “我习惯独自看。” “噢……那我们现在去哪呀?” “鹿特丹。” 荷兰的三大城市之一,古老、自由、放纵、混乱,艺术。白天是人间;夜里是天堂,也是地狱。 4 从海牙市到鹿特丹,乘坐火车最方便。 甘却两手抱着她的收纳盒跟在他身后,发现前面的人一身轻。 “张张,你的行李呢?” “寄走了。” “啊?为什么不随身带呀?” “方便。” 流浪的人,没有行李。 不重要的东西,为什么要费力气随身携带? 5 他不知要带她去哪,一直步行,不停下也不打车。 在路边随手买了两把遮阳伞,又买了口罩和遮阳帽,扔给她,“戴上。” “哦。”甘却胡乱折腾地摆弄,戴好之后,脖子以上只露出一双滴溜溜的黑色眼睛。 路过男士服装店时,张存夜还进去挑了件中长外套,扔给她,“穿上。” “啊?” “嗯。” 是黑色的,风格偏朋克。甘却穿上之后,笑着问他:“我这样是不是跟你一样酷呀?” “等会儿告诉你。” 她弯了双眼,小碎步跟在他身侧。 俩人站在西餐厅的暗色玻璃窗前时,张存夜看着她的镜像,问:“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你跟我,两个人。” “观察力不错,”他屈指轻蹭鼻尖,神情一本正经,“但以你的‘天赋’,还可以再深入一点。” “深入一点……那就是、两个穿黑色衣服的人。” “你就不能准确说出标准答案吗?” “我不知道呀,”她侧脸看他,“那、标准答案是什么?” “很酷的我和一点也不酷的你。”他说完就继续往前走。 “……” 甘却重新戴了一次帽子,把齐刘海全部藏进遮阳帽里,再看了一眼玻璃窗。 黑衣黑帽黑色口罩,外套有点宽大,显得她身体娇小;怀里还端端正正地抱着一个米色收纳箱。 她对着玻璃窗自言自语:“真的一点也不酷吗?” 6 “张张,我为什么要裹成这样呀?” “超级英雄干大事之前不都得换装变身吗?” “哇……所以、所以我们是要去———” “对。”张存夜以打断她话的方式肯定她,表情毫无变化。 甘却兴致勃勃,心里的小鸟都开始歌唱了,小跑跟上他。 张存夜带着她拐进一条老旧的巷子,刚进去就撑开遮阳伞,让她也打开手里的伞。 她不太明白了,边打着伞边小声说:“晒晒太阳多好呀,你为———” “闭嘴。” “噢……” 谁知道两边矮小的楼阁窗户里,有没有依靠卖人的信息为生的人? 办完事情出来的路上,他也不跟她交谈。 甘却憋得慌,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为什么要拍她照片,为什么那间屋子里有那么多讲英语的华人…… 但他不让人说话的时候,只有等到他解除‘禁言令’,甘却才敢说话。 乘上出租车往火车站方向去时,张存夜翻看着手里的小册子,突然出声:“怎么不说话?” 她懵了,“是你让我闭嘴的呀。” “那只是在当时的情境下,”他挑眉看了她一眼,“我有让你一直别说话吗?” “可你也没告诉我什么时候能说话呀。” “迟钝。” 他把册子扔给她,“以后经常要用到,别弄丢了。” “哦,好。”甘却捧在手里,学着他刚刚的样子,翻开来看。 他又看了她一眼,歪了歪身子,倾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你的护照,临时伪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