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姜家获罪于天，是咎由自取。因为姜家有人，与天抗衡，强行召来了一个人的魂魄，让他逃离六道，不受轮回之苦，年年岁岁，永生不灭。” ☆、第126章 126 来幕后竟然有这样的推手。 姜樗说完这话，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没有说话, 第一个回过神的人是杭睿, 停忽然想到了什么, 立刻跟慕安晟说：“快, 快去阻止他们, 把摩耶带到这里来，这个事情一定跟他有关系。” 然而慕安晟抬头看了看上方, 正打得不可开交, 却又都留有余地没痛下杀手的应宸和摩耶，觉得他们与其说是在决一死战, 反而更像是在试探对方的底线。 “我觉得我可能叫不下来他们。”慕安晟指了指围绕在上方的黑雾, “那些东西不会让我轻易过去的。而且，万一这个事情跟摩耶没有关系呢？那他要是以为我们是骗他的，到时候后果不是更严重？” 杭睿听完这话冷静了下来, 想了想，也是，世界这么大，总有好多离奇的事情，不见得就一定是自己正在想的那一桩。 不过…… 杭睿抬头看向半空中, 雷鸣电闪间穿梭的两个身影，不禁很是担心，两人的法术都从对方的身侧掠过，一个不小心就会伤着对方，看起来非常惊心动魄, 要不是答应了应宸死也不离开这个保护圈，杭睿一定会想办法上去阻止。 慕安晟看出了杭睿的担心，安慰他道：“别担心，那两人都不傻，就算摩耶失去理智了，应宸绝对不会让你陷入危险之中，背后有人在算计，他不会大意的。” 对于这一点，杭睿倒是很有信心，几千年的风风雨雨都走过来了，还有什么是应宸做不到的呢？ 慕安晟见杭睿神色恢复如常，就把注意力转会到了姜樗的身上，将手里捏着的那个小木人举到他面前说：“现在，你可以跟们说一下这东西的由来了。” 姜樗很犹豫，就算他要说，按照祖训，他也只能告诉姜芫一个人而已。 可偏偏姜芫不知道这件事情，只听到偶像的追问，就着急忙慌的拽着姜樗的衣摆，说：“说吧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快好奇死了！” 姜樗看了看在场的人，一个是满身灵气，一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躲过了今日，也不能永远躲下去，现在不同以往，想要在现代社会找到一个人，对于常人来说都是简单的事情，何况这些都不是普通人。 这个秘密他们家族藏了千年，今日怕也是藏不住了，姜樗知道迟早都会有被发现的一天。毕竟当年是他们的祖辈逆天而行，还将这件事隐瞒了起来。 姜樗想起上次他还在中心上班的时候，忽然接到通知要去见应宸，当时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事情败露了，虽然最后并不是他担心的这个事情。 然而或许他们姜氏一族都在等待，等待着某个人，或者某个契机，让他们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毕竟撒谎的滋味并不好受，饱受良心谴责的同时，还要时刻担心被人发现。 能隐藏到今天，已经是上天给了他们，作为炎帝后人的福泽了。 想到这里，姜樗叹了口气，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 “我们天水郡姜氏一族，是炎帝的后人，秉承祖训，以绝对的公正监管这个凡间，若有暴君乱世，就用秘术取其性命，助贤德之人顺应天命。”姜樗严肃的说，“听起来特别厉害，但实际上并不轻松。怎么判断君王是否德行有亏很容易，但如何选择贤德之人接任帝位，这才是最难的事情。” 中华文明上下五千年，杭睿脑子里从三皇五帝，到封建社会的结束，想到这其中每一次改朝换代，都是姜氏一族在引导，觉得自己的三观都快碎裂了，这还真是……做梦都没想到的事情，原来幕后竟然有这样的推手！ “这期间，当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姜樗苦笑道，“虽然我们是炎帝的后人，但实际上却并不是每一个族人都具备神力，除了族长之外，一代中也不过寥寥数人能有所成就。尤其是后来……所以，到我们这一辈，仅有我一人能在中心任职，其他人都融入到了普通人的生活中。” 说到这里，姜樗忽然笑了，这个清俊的男人，远比他的年龄看起来更年轻，这一笑像是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我们全族都很感谢君上，”姜樗朝着半空中一拱手，“自从上次君上为我们解除了惩罚，族里的人都喜笑颜开，之前很多族人知道自己活不久就放弃了努力奋斗，现在都想要重新振作，才不辜负这来之不易的后半辈子。”说到这里，姜樗一转身，看着杭睿说，“可能我没有机会对君上亲口说这些话，但请您如果有机会，能替我姜氏一族感谢君上，他救的不仅仅是我们族人的以后，更是现在。” 杭睿很不好意思，挠挠头，说：“这话你可以日后找机会亲口告诉他。” 姜樗笑得高深莫测，说：“告诉您相信也是一样的。” 杭睿瞬间脸红，难道说，他跟应宸的事情已经传得这么快了吗？ 事实上，在很久之前，应宸就已经通过寅风给人间特别中心打过招呼，让他们在凡间多照顾杭睿，遇到危险或者困难的时候，中心能出面帮忙，毕竟有些时候“上面有人”比妖魔鬼怪的恐吓更管用。 姜樗作为中心的一员自然也接到了这个指令，所以对杭睿的资料还是比较了解的。 然而姜樗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说到重点。 姜芫听得着急，不满意这讲故事的人，中途忽然就开始插播其他内容，于是催促道：“你还没说重点，这个小木人是怎么回事，那个秘密又是什么？” 讲完了心里话的姜樗将注意力转了回来，说：“我们姜氏一族一直秉持着这个使命，却又不过多的参与其中。但祖上有一位天赋极高的族长，他从出生之日就与众不同，听闻当时是寒冬，但满池睡莲逆时盛开，还有仙鹤落入凡间。所以这位族长从小就被寄予厚望。当然，他也没有让长辈们失望，成长过程中，展露出来的全是惊人的天赋，可以这么说，姜氏一族，除了炎帝之外，就只是这位族长了。” 姜樗伸手指了指慕安晟手里的那个小木人，说：“包括这个问灵探路的小木人，都是那位族长发明的，能指明族长想要找寻的魂魄方位，这个小木人要启动，必须用族长的鲜血为引，如果要寻找的魂魄不是常态，这个小木人就会有不同的反应。” 杭睿想起刚才姜樗来的时候那惊慌失措的样子，下意识的问：“所以刚才那小木人……” “您的猜想没错。”姜樗说，“围着族长打转，说明问询的这个魂魄，就藏在我姜族，那是只有族长才能见到的人，就连我都没有资格。” “我？”姜芫听得入神，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又成故事的主角了，有些懵地问，“什么人只有我能见？” “我姜氏一族当年受到惩罚，是因为那位族长，不仅用了□□，强行留住了一个应该转世轮回的魂魄，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强行更改命数，让那人长生不老。试想一下，一个永不磨灭的灵魂和永生不死的**，这是多么不容于世间的存在。所以上天不仅仅是惩罚了我们族人，让全族上下为了那个族长的一意孤行付出代价，更对那个人下了紧致，一百年才能醒过来一次，醒来之后，会忘记此前所有的事情，如同新生婴儿一般，听从族长的命令，为姜家效命至那任族长离开人间，然后再次沉睡百年。” 杭睿听完忽然明白了之前应宸的顾虑，为什么不肯告诉自己他的打算，因为这永生永世的生命，如果不是心甘情愿，不是有人相伴，就是一场永远没有尽头的噩梦，永远醒不过来，更走不出去，陷在其中，最终变成行尸走rou。 “这也太惨了……”姜芫听得都快哭了，“那个人也太倒霉了……好端端的人，说不让人家投胎就把人家留下了，还消除了记忆，连前尘往事都给剥夺了，那个族长……做得太过分了。”姜芫把到了嘴边的另一个形容词给吞了回去，纵然心里很不满意，但那也是自己的祖上，不能开口诋毁和侮辱，“这么想来，我们姜家世代都活不过四十岁，真是活该，欠了这么一个命债，没有被灭族已经是老天宽容了。” 显然姜樗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历代以来，这个秘密只有族长和长老能知道，可以说是对那个人最后的保护，这些事他没办法如实告诉族人，一方面是不想让他们迁怒于一个已故的人，也不想那个人会因此遭遇不测。 “那，就没有办法……杀了他呢？”姜芫问出口自己都愣了，她居然会觉得杀了那人才是最好的解脱。 “没有。”姜樗说，“之前也有族长也曾像你一样，想要替他结束这噩梦一般都生活，但试过了各种方法，却都不能伤他分毫，最后只能选择放弃。” 姜芫瞬间泄气，这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永生，不知道那个族长到底是想害他，还是爱他了…… 杭睿也觉得奇怪，虽然除了摩耶之外，没有人证能证明那个倒了八辈子血霉的人，就是摩耶要找的人，但杭睿却隐隐觉得十有□□一定是他。 只有这样不在六道轮回之中的人，才能永不入地府，让摩耶永远都找不到他。 ☆、第127章 127 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想到这里，杭睿立刻问姜樗：“能把那个人带到这里来吗？有些事情, 可能需要确认一下。” 姜樗面露难色, 说：“他还没醒, 按照祖上传下来的时间来看, 在除夕夜的时候, 新旧更迭的那一刻，他才会醒过来。而且他一直都沉睡在姜家的老宅地下冰库里, 我也不知道把他带出来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这要是万一……” 这种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 杭睿觉得就不能轻举妄动了, 这后果可不是他们能承担的，恐怕摩耶也承受不起又一次的失去了。 为今之计，只能让摩耶亲自去看一眼, 确认那个是不是就是他要找的人。 然而，杭睿抬头看了看还正在头顶上打得不可开交的应宸和摩耶，恐怕想让他们休战，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杭睿刚想开口请慕安晟帮忙，结果胸口一热, 口中漫上一股铁锈的味，还来不及思考那是什么，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杭睿！”慕安晟看见杭睿直愣愣地倒了下去，吓得他大惊失色，顿时想要冲过去看看情况, 但应宸设下的保护圈实在是太过厉害，让他冲不过去，只能眼睁睁看着杭睿躺倒在地上，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生气。 杭睿觉得自己的脑子是清醒的，但身体不受控制，他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开不了口，躺在地上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在云层里穿梭的那条淡金色的巨龙，杭睿舍不得闭眼，但心里也确认了一件事情，生性狡诈的梼杌，根本不相信自己会履行承诺，所以他要先下手为强。 杭睿用尽全身力气，抬眼看着被隔绝在保护圈外面的慕安晟，和那一摊留在保护圈外的贤旭，杭睿动了动手指，试图让慕安晟注意到那些鲜血。 但慕安晟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杭睿的脸上，根本没有注意到杭睿手指上细微的动作，就算是看见了也只会当作是抽搐而忽视。 “杭睿，你怎么样了！”慕安晟知道杭睿对于应宸的意义，如今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心上人倒在地上，自己却无能为力，慕安晟也是很崩溃，“该死！” 慕安晟抬头看着上方聚集了一层电闪雷鸣的战局，如果自己贸然冲上去，势必会伤筋动骨好几十天，可是此时此刻他也找不到其他帮手，中心的下属部门全员出动，围捕在人间乱窜的厉鬼，就算是慕安晟想要联系唯一的熟人苍羽，此时此刻恐怕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可是回头再看杭睿已经陷入了昏迷，闭上眼睛，只剩下了微弱的呼吸。 “算了，死就死吧！”慕安晟站起身，变出一根翎羽，跟姜樗和姜芫说，“绝对不要离开这里，如果有任何异常，就把这个翎羽绕在手上，它会带你飞到我身边。” 姜樗刚准备伸手接过，就被姜芫抢了先。 姜芫一边抹眼泪，一边想，我偶像的东西，肯定是给我的！ 慕安晟可想不到姜芫的脑内活动，回头看了杭睿一眼，确定他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立刻不再犹豫，朝着半空中飞去。 “啊！”姜芫忽然叫了一声，然后就把那根翎羽藏进了怀里，“下雨了！” 姜樗也感觉到，转头就看见保护圈里的杭睿，阵阵雨点落保护圈上，一颗颗都被弹开了，姜樗松了一口气，转身就跟姜芫说：“把那根翎羽给我，你去找个地方躲雨吧。” 姜芫愣了一下，问：“那你呢？” “我当然是留在这里守着啊。”姜樗说完又看了一眼杭睿，跟姜芫说，“我在想，人间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可能都跟这个人有关系。看刚刚慕安晟那么紧张的态度，就足以说明这个人有多重要。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谁知道那个保护圈能保护他多久。” 姜芫点点头，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在学校里老老实实上课的她，根本不知道姜樗说的“很多事”都是什么事，但姜芫了解自己这个侄子，如果不是事情已经到了危急关头，他是绝对不会露出这样凝重的表情。 于是姜芫说：“我留在这里吧，大不了得一场重感冒。” 姜樗莫可奈何：“别胡闹。” “我是你姑姑，又是族长，你得听我的！”姜芫小手一挥，“行了，就这么定了！” 姜樗是真的很想把姜芫打晕啦送回去，但目前状况不允许，也只能放任她一次了。 就在两个人争执不下的时候，天空中淅淅沥沥落下的雨水，已经混在了杭睿吐出的那摊血里，顺着大厦楼顶的排水系统，缓缓流走。 慕安晟在半空中幻化成原型，身为一只仙鹤，以矫健的身姿穿越了一道道闪电，迎着风雨终于来到了应宸和摩耶的站圈之外。 没办法更进一步，用身体阻挡两个人的攻击，慕安晟只能停在原处，思考着该如何开口。 问题应该是处在摩耶身上，不管理由是什么，十方厉鬼都是他放出来的，应宸不过是被动应战而已，所以想要制止，就必须让摩耶冷静下来。 “阎王大人，你要找的人，我们已经找到了！” 慕安晟这句话一落地，摩耶攻击的动作就一滞，应宸也跟着停了下来，然而也只是一瞬，摩耶便朝着慕安晟动了手，幸亏应宸反应迅速挡下了这一击。 摩耶冷笑一声，说：“我找了千年都找不到人，就这么巧被你们找到了？你自己信吗？” “是真的！”慕安晟忽然觉得还是凡人更可爱，至少自己要是用这么诚恳的语气跟粉丝讲话，她们是一定会信的，绝对不会像阎王大人这么油盐不进。“我怎么可能拿这个事情来骗你！” 摩耶心里有些松动，但还是没有停下手上动作。 应宸一边抵挡，一边在心里想慕安晟这句话的真伪，如果这是个谎言，杭睿一定不会同意，因为应宸了解杭睿，也从杭睿身上知道了这种从希望到绝望，从天堂到地狱会有多么痛苦，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这件事情，要么是慕安晟自作主张，要么就是真的这么巧，被他们找到了。 于是应宸开口问：“你们怎么找到的？” “应宸带来了姜家的族长，就是那个天水郡的族长！”慕安晟一边扇动着翅膀，一边着急的说，“想请她帮忙查一查阎王大人要找的那个魂魄，结果就是，那个魂魄在姜家！” 这个结果就算是应宸也绝对没有想到过，更别论摩耶了。 “天水郡，姜家？” 摩耶手上的攻击缓了下来，阴阳锥上的光芒都褪去了几分，不再那样盛气凌人。 慕安晟一看有戏，立刻说：“是的，就是那个炎帝的后代，天水郡姜家。” 摩耶犹豫着没有再动手，应宸本想着上去抢过摩耶的阴阳锥，减少他的攻击力，但又担心自己贸然出手会让摩耶以为自己跟慕安晟串通好了来骗他，到时候真的也变成了假的，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摩耶只好正面对着摩耶，挡在了慕安晟的深浅，谨防摩耶再次突然出手。 慕安晟也看见了摩耶的反应，立刻说：“他们姜家千年来，背地里藏着一个秘密。他们在老家的地下冰窖里，藏了一个人，这个人一百年才会醒一次，醒来之后会忘记了前尘往事。” 听到这里，应宸几乎已经确定，就是这么巧，在这个关头，真的找到了摩耶失踪已久的爱人，便收起了龙牙刀，对摩耶说：“他不是不在了，也不是故意不来找你，是他忘了。” “他忘了……”摩耶说了三个字就哽咽住了喉头，眼泪止不住的落下，“他竟然忘了……” 慕安晟还想再加几句，但又怕说多了之后，把仇恨都拉在了姜家人的身上，那危机也还是没有转移，何况凭着摩耶的能力，要灭掉姜家所有人，都不是什么难事。 慕安晟觉得姜家的人还挺可爱的，自然不会引火烧到他们，想了想，换了个角度说：“您找了他这么多年，再多苦都忍过来了，现在他就在那里等着，您不想见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