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
梼杌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强加在杭睿身上的酷刑，纵然知道梼杌的目的不单纯，却也无法否认那些话对自己的打击。 “杭睿，或者该叫你灵止。”梼杌的语气忽然一变，“你还记得楮柏吗？” “楮柏……” 杭睿睁开了眼睛就是猛地一惊，自己已经不在电梯轿厢中，而是在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房间里，他曾经来过这里，在梦里，他看见过……这里，是楮柏的寝殿。 “灵止……”楮柏站在杭睿面前，沧桑的容貌鬓白的华发，只有眼里的桀骜一如往昔，“你回来了……” “我……” 不对，这是幻觉，杭睿再一次握紧拳头，迫使那钻心的刺痛感提醒自己保持清醒，这不是真的楮柏，是梼杌搞的鬼，不能相信他。 “我一直想再见你一面，就那样等啊等啊，一直等了三千年。”楮柏眼里的桀骜不见，被无尽的泪水取代，“终于等到了你……我想跟你道歉，你能原谅我吗？” 杭睿看着眼前的楮柏，脑海中想到的是灵止在高台上那凄美却轻灵的身姿。 杭睿很想问楮柏，当灵止甘愿舍弃生命，用魂魄消亡来弥补你的错误，成全你的时候，你可有一丝后悔？ 但最终，杭睿却没有开口。 因为没有意义了，灵止已经不在了，彻底在这世间消失了，自己不是灵止，无法代替他说原谅。 “楮柏用自己的魂魄与我做交换，让我换你回来。为此，他受了三千年的苦，每一日都如同身在炼狱，无穷无尽的经历着万虫噬骨之痛，但现在，只要你能原谅他，便能赐予自由，你可愿意？” 梼杌的声音幽幽如迷蛊，飘飘渺渺传入耳朵里，像是催人入眠的咒文，让杭睿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遵从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楮柏，是灵止愿意放弃生命，也要庇护的君主，如果灵止知道，楮柏为他受了这么多苦，心里一定会非常难过，如果只是一句原谅就能换楮柏自由，那么…… “我……愿……” “杭睿！” 作者有话要说： 我忏悔，（??д｀）在家反而变懒了，肆意眷恋着懒惰的温床！ 我要振作！不能输给空调西瓜和沙发这些敌人！！ ☆、第113章 113 我不恨他。 那一声呼唤就像是从虚空而来的幻觉，杭睿转身寻找, 却没有看到应宸的身影, 然而这一声呼唤, 却将杭睿从恍惚中唤醒。 虽然不知道自己明明是在电梯里, 为什么又会忽然到了楮柏的寝殿, 但杭睿知道一件事情，有梼杌参与的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杭睿重新打起精神, 他低头看着左手腕上那根金光闪闪的龙筋, 下意识的就想去拽一下，让应宸来救自己。 但…… 在伸出手的那一刻, 杭睿却犹豫了。 杭睿知道自己的心态发生了问题, 已经不能再那么理所当然地将应宸当成自己的所有物，既然梼杌是冲着自己来的，那就不要总想着向别人求救, 杭睿知道这样做有些太过自大，但他真的很想弄明白，梼杌到底想干什么。 杭睿看着眼前这个已经白发苍苍的楮柏，心情很是复杂，这是灵止的君王, 却也是简介要了他命的人，却又赋予了自己生命，这几种关系夹杂在一起，让杭睿无法做出选择。 “你不想救他。”梼杌在虚空中看出了杭睿的犹豫，于是他就像是站在陷阱前的诱饵, 巧言令色，“你恨他，所以你不想救他。” “我不恨他。”杭睿很清楚灵止的心情，即便是当年灵止为了弥补楮柏的谎言，牺牲了自己的姓名，但到死，灵止对楮柏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恨意，所以现在，杭睿也不恨楮柏，有些事情不是对与错这么简单就能说清楚的。 “我不恨楮柏，可我也不信你。” 杭睿从有手中忽然变出金色的权杖，对着楮柏横杆挥去，击散的只是一团黑色的云雾，那不是真正的楮柏，而是梼杌制造出来的幻象，目的就是为了引他答应什么。 经过这么多事，杭睿早就知道梼杌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所以出手没有丝毫留情。 “没想到，竟然养虎为患了。”梼杌的语气轻松，跟说出口的话，并不是同一种态度，“看惯了以前你躲在应宸身后怯懦的样子，这次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杭睿握紧手里的权杖，抬起头寻找梼杌声音的来源：“出来吧，既然你想找我，那就出来把话一次说清楚。” 话音一落，宫殿的幻象一瞬间消失，周围一片漆黑，杭睿仅能看见自己身边的景象。 梼杌显出真身，从黑暗中一步步走到杭睿的面前。 杭睿也没料到失去了“杨正轩”的皮囊，梼杌竟然会是这么恐怖的模样，这可比动物园的狮子老虎打得多也难看得多了，即便知道梼杌留着自己还有用，不会一口生吞了自己，但遵从内心本能，杭睿看着张牙舞爪的梼杌，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我要你把太平阵打开。”梼杌在距离杭睿两米远的地方，绕着他转圈，很是防备的样子，“之后就没你什么事了。” 杭睿已经知道，那个阵只有自己能打开，即便是梼杌拿着灵止的骨头，也不见的就能深入核心，彻底破阵，所以除了谛珀那次之外，梼杌都只能把自己引过去，借自己的手来破阵。 这么一想，杭睿心里反而有了底，将握着权杖的手放在身前呈防备的姿态，转身看着不停变换位置的梼杌说：“平白无故，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我有条件！” “呵，口气还不小。”梼杌俯身一跃冲到杭睿面前，与他隔着不过五厘米的距离，说，“信不信，我吃了你。” “没了我，谁能破阵？”杭睿将权杖杵在地上支撑着自己，让自己不要胆怯，“现在是你有求于我，有来有往，这有什么不对？” 梼杌慢慢地往后退开一点，眼睛死死盯着杭睿，好半天才开口：“什么条件，说！” “两个条件。”杭睿毫不客气的说，“你留着灵止的三块骨头，已经被你用掉了一个，把另外两个还给我。然后放了楮柏的魂魄。” 梼杌讥笑着说：“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竟然猜到了那是你的骨头。”梼杌说罢上下打量了下杭睿，然后说，“东西我不会给你，万一你反悔了，我还能用那东西开阵。” 杭睿也知道梼杌不会答应，所以他才给了两个选择，两者相较择其轻，杭睿赌的就是梼杌会答应第二个条件。 “不过，”梼杌慢悠悠的开口，“那个魂魄，我留着没什么用，倒是可以给你。” 杭睿忍住了没有喜形于色，故意说：“两个条件，你都得答应。” 只有继续得寸进尺，才不会让生性多疑的梼杌觉察到自己的真实意图，不能让他发现自己上当了。 “嗷～哼～”梼杌昂头咆哮，“只给魂魄，爱要不要！不要我也能逼你开阵！” “要！”杭睿捂着差点被震聋的耳朵，“放了楮柏，我答应你的条件！” 梼杌转头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杭睿，绕在他身边走了好几圈，好半天没有讲话。 杭睿内心也是忐忑，不确定梼杌会不会如自己所愿的中计，只好再次开口说：“他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用，我也不想欠他什么，放了他，我答应你开阵。” 梼杌的四个利爪划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好，你打开下一个阵脚的时候，我放他自由！” “你！”杭睿没想到梼杌竟然防备心理这么重，到了这种地步都没有松口。 “三日内，我要你亲自开阵，否则，我就一脚踏碎他的魂魄，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梼杌说完这句话，没等杭睿再讨价还价，一步步往后退，快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杭睿！你有没有受伤！” 眼前的黑暗退去，明亮的光线刺得杭睿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电梯轿厢里，眼前站着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应宸。 应宸刚刚感觉到了杭睿，却没有找到他的位置，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小指上的龙筋有任何反应，害得他一度以为杭睿失去了行动能力，此时看到完好无损的杭睿，也是欣喜万分。 “梼杌对你动手了吗？”应宸拉着杭睿上上下下仔细检查，“让我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杭睿往后退了一步，有些不自然地松开了应宸的手，低着头，不看他，只说：“我没事，我现在要出去一趟。” 应宸在杭睿松开手的一瞬间就皱紧了眉头，杭睿的反应很不对劲，若是以前杭睿一定会像只受到惊吓的小猫扑进自己怀里，但现在的杭睿居然想逃开自己身边。 应宸觉得，这要不是自己的眼睛瞎了脑子坏了，就是发生了什么事，也可能是梼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才会让杭睿如此反常。 对于这样的状况，应宸二话不说就强硬的拉着杭睿，直接回了家。 “你……” 应宸没听杭睿想说什么，而是对坐在他家沙发上，等着看好戏的摩耶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王素素下了逐客令：“都走，我有事要跟杭睿单独说。” 王素素立马起身，一秒就提着包走出了房门。 而后摩耶才放下手里的茶杯，慢悠悠站起来说：“有话好好说，就算感情散了，大家也还是朋友嘛！” “滚！”应宸冷着脸，丝毫不客气的将摩耶赶了出去，关上了房门，设下了锁。 而后应宸才一转身，将杭睿一步步逼到了墙角，把杭睿困在自己的胸当与冰冷的墙壁之间，束住杭睿的双手，迫使他看着自己，才开口说：“小睿，你有没有话想跟我说。” 杭睿欲言又止，他很想直到真相，但他又害怕知道真相，如果真的问出口，他是否能选择相信应宸的话，或者有勇气面对。 “没有。”杭睿头一次羡慕鸵鸟这种生物，如果逃避真的有用的话，他也想试试。 然而这招显然对应宸没有效果。 应宸手一抬，将杭睿的双手固定在了头顶上方，另一只手钳住杭睿的下巴，毫不客气的吻了上去，搅得杭睿嘴里那柔软的小舌头无处可躲。 “现在想说了吗？”应宸看着呼吸急促的杭睿，凑近了在他耳边，小声说，“如果不想说，我不介意用其他方法让你开口，你自己也知道，在床上某些时候，你诚实得惊人。” 应宸的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木香，尤其是靠近拥抱的时候，这种香味会随着应宸的动作和心情变得浓郁。 杭睿贪恋这种味道，耳边每个字都带着暧昧，让杭睿不受控的感觉到从背脊窜上来一阵酥麻感。 杭睿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是一句话的事情，偏偏像小女生闹别扭一样，就是不愿意开口，二十多年都活得坦荡的杭睿，忽然明白了“矫情”两个字怎么写，太过于在乎，所以不敢面对，甚至连探求真相的勇气都没有，仿佛偷来了相爱的一秒就拥有了一世深情。 “没什么需要说的，等……”杭睿本想说等事情全部结束了，妭儿被救出来之后，让应宸自己做选择，但想到那时候可能的结果，杭睿就没有勇气说完，说出口的话也就变成了，“我现在赶着出门，等我回来，再说吧。” 说完杭睿就要挣开，但应宸却更加重了力道。 “去哪里？” “去……去买点东西。” 应宸不再继续接着说，这借口的拙劣程度，让杭睿的反常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他再继续问下去，除了把杭睿吓到之外，不会有任何效果。 既然杭睿不想说，自然有想说的人。 应宸伸手一指，门上的锁便自动开了，应宸连头都没回，说：“进来！” 王素素和摩耶的脑袋一前一后从门缝里探出来，露出两双眼睛警觉得看着屋内的情况，身体已经做好了偷听被发现随时能跑路的准备。 “杭睿不想说，那就你们俩来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_▼应宸：我媳妇是没错的，有错都是被你们吓的，这锅你俩谁背！ 摩耶ㄟ( ▔, ▔ )ㄏ：我什么都没说就走了，有我什么事呢？ 王素素(」゜ロ゜)」：我仿佛失忆了……谁敲了我的头！！ ☆、第114章 114 这世上，谁还没失过恋啊！ 应宸紧紧抓着杭睿的手不放，杭睿想抽出来, 却被应宸强迫着与他十指紧扣, 摆明了不会轻易放过他。 这么多年, 摩耶只见过一次这样的应宸。 那时候应宸以为被自己藏起来的杭睿魂魄下落不明, 就如同此刻一样, 表面上看起来正常无比，眼睛里却满是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