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禀皇上,此事由臣去办不妥,不如交由皇上身边的人。”王修晋觉得此事应该交人亲随去做,他现在太过张扬了一些,相必已经让不少人看不顺眼,适当的时候,需要让人将他看低一些。 皇上挑了挑眉,看了看身边的人,沉思了一会儿后,像是明白了王修晋的意思,随即大笑,“此事便有肖亲随去做。”肖亲随忙上前行礼,应诺。皇上又看了看王修晋,“若遇到什么事,便去寻杂货铺的米掌柜,若不在,再去寻他。”皇上点了点王修晋,肖亲随忙向王修晋行礼。 王修晋微微避开,“臣不才,不能为皇上解忧。” “即是这样,便闭门思过好了。”皇上笑着开口。 王修晋被皇上罚闭门思过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朝野,大家都在猜测,王修晋的皇商之位是不是不保,甚至还有人猜测,王大人是不是失了皇上的信任。不管大家如何猜测,王修晋这会儿正美滋滋的在家里涮火锅,同桌的还有李菻善和宋弘毅。 宋弘毅是被夫人派过来问问什么情况,李菻善则在被罚当日就知道,且皇上的用意为何也猜得出,估计过两天传的不是皇商名头不保,而是肯定会被拿下,那会儿,京城怕是又将会引起一阵血雨风腥。宋弘毅见王修晋一点儿没有失意的样子,还相当开心,便知没啥事,也就放心了,把话题扯到了其他的事上,像是京城里哪出了个名角,哪家茶馆子里说书的不错。 王修晋还没正经的听过一场古人如何说书,突然想去听听,但想想此时不能出门,便有些怨念,皇上罚闭门,罚也就罚了,可也得说个罚几天的准日子,天天在家里呆着是不错,也时间久了,也会长毛。 送走了宋弘毅,李菻善便把从商铺和工坊带过来的账簿摆在桌上。王修晋看着账簿无声的叹了口气,其实他在家里一点儿都不闲,要做的事太多,早晨父亲还给他留了课业,这会儿又有账簿上桌,刚吃过火锅的好心情全没。 朝堂上,皇上提起建工坊的事后,文官们就差没跳着脚喊反对,一个个不管官职几何,全都列着队的引圣言劝诫皇上,不能重武。武官们悄悄撸起袖子,非常想要冲上去揍人。李老将军淡定的像是没听到文官又是跪,又是哭着反对的声音,也像是没看到几位想要冲向柱子寻死的人,朝堂上的闹剧,不止一人在看,坐在皇椅上的天子也在看,只是十分糟心。 文官并不是所有人都没了理智冲出去劝诫皇上,一些聪明人望着王大人稳稳而立的身影,便默默的向后靠了靠,再偷瞄上面那位,他们替出言之人在心里默哀。皇上提出来,自然不是问他们的意见,怕是早就有了决定,这些却非跟猴子似的跳出去耍闹一番,其后果绝对不是像猴子那样得了赏钱,反倒有可能把命送了。 思及此,文官们心里一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皇上在朝堂上说的话变成了发令,而非听从朝臣们的意见,而皇上对贪腐的惩戒也越来越下狠手。冷汗从一些人的额前流下,偷偷的打量王大人,再瞄了瞄上位的天子,他们似乎得要改变才行,不能再用以前应付先皇的招式,应付大殿之上的那位,若再不改变,等待他们的必然是死路一条。 今上喜欢能办实事的人,不喜阿谀奉承之辈,更不喜欢天天跳着脚谏一些无作之言的人。想通的人,握了握拳出列,“臣以为工坊可建。”有一个出列转变话风,便会有第二个,之前嚷嚷着反对的人,被出来说赞同的人气得脸都黑了,他是傻吗?同意出征,那叫迫不得已,但是建工坊已然触及了他们的利益点,居然还有人出来说可建,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出列之人对上一些人的怒视,却是十分的淡定,开口便引了引经据典,比那些引圣言的文官不差半分,皇上挑眉看了一眼出列的人,心里暗暗记下。心思已经有了变动官员自然不会错过表现的机会,也纷纷出列,文官之内很快划分成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没出列的武官们,有些发傻,之前还变着法打压他们的文官,这么一会儿的功会,就起了内讧,完全不用他们撸起袖子干一架。武官们默默的看着文官们吵得欢,心里清楚,那些出来赞同皇上的人,不是对武官改变了看法,而是为了讨好皇上。 皇上看够了热闹,便让亲随传旨,亲随走上前,也没管正吵着的两方,直接叫了一句,“听旨。”正吵的立刻闭了嘴,文武跪满堂。亲随很快把旨意念了一遍,文官,武官都有些傻眼,这,即将要建的工坊由皇上身边的亲随打理,他们是不是听错了?便是要建工坊也应该由武官打理,再不济也应该文武两边的官员共同管,甚至由皇商打理,怎么也没想到,皇上把此等大事交给了亲随。 朝堂上瞬间安静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皇上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怎么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朕原本想从文官之中挑选一位能者,为朕打理工坊。”皇上看向跪在地上的文武,毫不愧疚的扯着谎。 第207章 不管听到皇上开口的大臣们如何懊恼, 工坊顺利的开始进行建设,文官们悔得不行, 可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工坊一点一点儿开始置办。慢慢发现后悔也没啥作用之后,有人便提出了疑问, 为何此次工坊皇上没提皇商的事, 反倒是说要让文官打理?虽说咱们不屑与商争利, 可用亲随而不用皇商?难不成皇商彻底失了圣心?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只一位, 于是王修晋又被推到风口浪尖,而被议论的主角,则安心的呆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过着宅男的小日子。 王大人对同僚的议论就如耳边之风,吹过便消散, 哪里会过脑。至于都察院的人, 没一人信那些传闻,如今的都察院,可是和以前完全不同,以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 现在都察院里是上下一心, 全力以赴的挖着官员们的账簿,如果有人给他们送钱, 甭管多少,立刻上交,送钱的那位便倒了霉。都察院的官员将人关了, 还会踩上一脚。像是,爷有的是钱,还都是能说得清来路的钱,这钱,爷花得心安。或是,爷的钱多得上交朝廷,以充国库,会看得上你那点小钱。等等,几次之后,满朝文武都知,都察院是清廉之地,还tmd特别有钱。 如今只要是都察院说缺人,那是让一些虾兵们挤破头也要试一试,只可惜,都察院从王大人接手之后,一共就要了两次人,第一次的清账人员中,有几位已经升了官,钱袋子也装得满满。第二次要人,只收了十人。之后就再也没见都察院提过缺人之事,如今都察院里的人出去,是让人又怕又恨又嫉。 都察院相当忙碌,每天有人从京城出发,去往大梁各地,也会有人带着厚重的新账回来,记录之后收入架上,回来的人,少有不是押人进京,扯出来的大官小员不少,也让都察院的人感慨一番,他们虽得着银钱,可也随着实事的越做越多,变得愤世,他们会想,如果没有贪财之人,个个都为百姓办实事,哪怕他们只拿着朝廷发放的俸禄,也比现在抬着一箱箱银子回来好。银子从哪里来的?不是从百姓身上榨取来的,就是从国库流出的,国库的钱哪里来的?仍是百姓身上的出来的。也因此,都察院里的人把户部恨上了,今年,他们的目标是,把户部拖下水,好好查查里面的水有多深。 传言的速度,远比人类运动轨迹要快,便是在皇宫的皇上也有些耳闻,御书房里的皇帝称赞了几句王修晋,身边的亲随个个精明,自然明白外面的传闻不可信,并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和王修晋打好交道,谁知他会不会再有什么念头,弄个什么的需要人管,又甩手不愿参与,到时他们也有机会如同肖亲随那般。 王修晋可不知被宫里的亲随惦记着,还在家里等着皇上解禁的皇命。王修晋是不出门,但其名下的产业,却个个正常运作中,也没有人敢插手,或是下绊子。便是王修晋倒了,其父还在,而和李、宋两家的联姻还在,文官们再冲动,也得掂量着,抢了王修晋的东西后,躲过这些人。不过,他们还是会动一些心思,比如挖墙角,抢生意。可惜招数想得挺足,却没一个成功的。 王修晋还真没觉得他有什么个人魅力,或者是多经营有道,让下面的员工对他死心塌地,生意兴隆。其实,他反倒是非常佩服古人的智慧,比如说在京城开涮锅馆的,就非常的成功,那位老板如今已经带着人去了秋城,据说同行的,还有一位非常有名的大夫。而这么做的原因便是听说,以辣去湿,而南边的气候湿是相当有名。 “这是今天的账簿。”李菻善带着账簿进来,便看着王修晋在神游,“听说你要参加科举?” “谁说的?我已有官身,还参加什么科举,脑子又没病。”王修晋立刻跳起来反驳,不就是这些日子写了些酸词,便被一些人夸成大材,都是一些拍马屁的,他写的那些东西,若是说是哪个小厮写的,估计会被骂死。 李菻善看着王修晋的样子,颇有些无奈,“还不想出去?” “又没有皇命下来,我若出去,肯定会有人去参本,还是老实的在家里呆着,等着过段时间风波过去,再说吧!”王修晋耸肩,他清楚皇上一直没下令,一来是想收拾朝中的一些人,二来也是要护着他,为士兵特意建个大工坊肯定得罪一大部分人,这些人怕是早就看他不顺眼,若是知此事与他有关,恐怕就不是现在传传小流言那么简单。“办点实事咋就那么难?” 李菻善握紧王修晋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会好起来的,听祖父讲,现在朝堂上的风气与以前大不同,虽仍有谏来谏去,谏些无用事之人,但更多的人已经开始偏向做实事。” “我也听父亲提起过,一脸欣慰的样子,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倒也是件好事,就怕要只撑个几天,又故态复萌。”当官员的贪念已经形成,想让他不贪,难。若没有触及他们的利益线,他们会愿意帮些实事,若一旦触碰到他们的利益,这些人啊!哪管对方是谁,便是皇帝老儿,他们也能对抗着来。 “那些不是你头疼的事,做好自己的事,无愧于心便好。”李菻善觉得王修晋想得太多。“等天好些,你能出门了,去郊外的庄子上走走,看看羊有多肥了。” “我的羊现在可不杀,不用惦记了。”王修晋斜了一眼李菻善,这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惦记他的羊了。“我还等着入夏后让羊多出些毛呢!” 李菻善略无语,不就是提过两次,说庄上的羊rou比外面的好,怎么就被王修晋认定他是惦记羊了。“去外面走走,我给你打野兔吃。” “吃什么野兔,这个时候的兔子有rou吗?”王修晋白了一眼李菻善,“还是去庄子好了,正好我要问问养羊的人,会不会养草原上的牛,若是能养就引进过来,以后就可以吃到牛rou,还不违反大梁的律令,不过,还是得先贿赂皇上才行。” 李菻善无奈,也不知是谁成天惦记着吃,看着王修晋的样子,李菻善觉得特别有趣,想想刚刚王修晋说的话,便记在心中,如果庄子里的人不会养牛,那么就从边关寻个会养的人回来,而牛就不要王修晋cao心了,他帮忙弄回来一些就是。 李菻善每次到王家都会呆到晚饭前离开,开始的时候王夫人留过几次,起初李菻善不好意思拒绝,便留了下来,只是每次都不敢吃太多,他清楚自己的饭量有多大,虽说和王修晋亲事已定,可也不好在人家面前显露饭量,于是回家之后还要再吃。王修晋也清楚李菻善的饭量,见面想吃又不敢多吃的样子,便跟母亲提了提,之后,王夫人便没留客。王夫人觉得李菻善太害羞了,早晚都是一家人,有什么的。 送走李菻善后,王修晋伸着个懒腰,还没等走到院子,便见管家过来,说是王掌柜来了。王修晋想了想,正好他也有事寻王掌柜,便让管家请掌柜到他的院子。 王掌柜这次过来是原由的,他发现一些粮铺里也出现了蟹田米,而且价格比他们家便宜很多。王修晋听完王掌柜的来意之后,嘴角弯弯,“没事,他们卖他们的,回去后你让粮铺打出个标语,就说,庆丰蟹田米只在王家粮铺售卖,其他铺子里的蟹田米与本铺无关,吃出什么问题,概不负责。” 王修晋想过,早晚会有人也想到此法赚钱,也早就做了打算,反正他们的品牌打出来了,大家要吃蟹田米第一个会想到的便是王家的粮铺。大梁的百姓那么多,多出几家铺子,也不会影响到他们的销售。“不过,还是要防着一些人借此捣乱。” 王掌柜连连应是,“你安排人去趟秋城,寻到当地会弄梯田的师傅,看看秋城的几个山寨能不能开梯田,对了,年前过来学习的管事如何了?若是差不多了,就让他一道回去,让另外一个抓紧时间过来学习学习,还有过去的人,看看工坊建得如何,一定要挑机灵点的。” “开了梯田后,东家还要种蟹田稻?” “不是蟹,而是黄膳。”王修晋眯起眼睛,“此事先不用说,把梯田修起来后再谈,人定好后,告诉我一声。” 王掌柜忙应下,又汇报了一些粮铺的事,然后才告辞离开。王修晋眯起眼睛,靠坐在椅子上,还真当他被皇上抛开了,居然沾上了蟹米田,还是说就因为有贡粮之名,才这么做?就不怕惹怒龙威?胆子那么大,不怕得结石? 第208章 去秋城的人很快便定了下来, 王修晋看了一眼,是个机灵会办事的人, 且还值得信任,把准备好的给秋城知府的信交到对方手里, 又嘱咐了一番。伙计起程去往秋城时, 王修晋并没有去送行, 一来是还没有被皇上批准可出门, 二来,也是不想因为他的出面,而让伙计一路不平静。 王修晋的悠闲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 在工坊快速建成,并开始生产之后, 已经无力阻止的一些文官们摩拳擦掌要把王修晋的产业慢慢吞食时, 皇上口谕传出,王修晋的闭门思过结束了,且,王修晋的学堂, 成为皇室一部子孙指定学堂, 这些子孙前面都挂了一个“庶”字,可即便是“庶”, 他们的身份也是高贵的,而王修晋的学堂里除去王家的孩子,李家的庶子, 宋家的嫡子之外,余下的可都是罪臣之后,怎能和身份高贵的皇室子孙在一个屋檐下学习,更别提里面的先生,都是罪臣。文官们又寻到了机会,纷纷上折子,哪知这些折子看都没看,直接用折子胡他们脸上,还没有多余的话,被打脸的文官心里又惊又恨。 得以出门的王修晋,其实也被皇上的口谕吓得半死,皇上到底是想要护着他,还是想害他。王大人却觉得此乃好事,而新楼学堂里的先生也傻了,这,这,这不是把他们架在火上烤。 随后皇上又做了一连串的举措,之前把手伸到蟹田米的粮商全数以假冒贡米之名查封,而这些粮商背后的人,也都在不同承诺上被敲打一番,甚至还有人直接被下了牢房。之前还跳着脚针对学堂的一部分人,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他们现在只盼着这股风快些过去,而另外一部分人,因为官员品级不够,便是想折腾,也起不了什么浪花。王大人更是在朝堂辩称到,便是前为罪臣又如何,他们如今的身分乃王家的家仆。而有才学者,不当论其出身。 不管怎样,新楼学堂再一次入了众人的眼,而在进一步了解学堂如何授业之后,一些人认为不过是养纨绔之地,一些人则想尽办法想要把孩子送去读书,倒不是他们觉得学堂有多好,而是想让孩子去攀附权贵。 在口谕传出之后,王修晋不得不去和学堂里的先生沟通一番,学堂如今是独门独院,且还是两层小楼,一层为先生办公,一层为孩子上课所用。两人此次沟通的内容就是分班,两人就此问题展开了非常深刻的沟通之后,王修晋败北。以王修晋的意思是就以年龄划分就好,别搞什么特殊,他们到学堂来上课,又不是到学堂来享受,他的学堂可没有特殊待遇。而先生的意思则是,便是以年龄分开授课,也要把身份区分开,然后两人便争执了许久,最后王修晋不得不听从先生的,谁让现在不是讲究人人平等的社会,而是等级区分非常苛刻的封建时期。但,便是败了,王修晋仍是提出,便是对身份非同一般的学生,也不能放松,必须严管。 当第一批有着皇室血统的孩子入了学堂后,不少人伸着脖子等着看热闹,不要觉得是庶子,就以为个个是低调的人,身在皇室中,又有哪个能是真正的简单的人物,不,应该说是身在大家族。可惜,想看热闹的人,全都摔断了脖子,一个个都乖的跟孙子似的,别说是热闹,就是传出小道的不合群消息都没有,一个个特别上进,特别的团结有爱。 王修晋对此很满意,皇室各家对此很开心,深宫中的皇上对此十分欣慰,而待看热闹的人则对此相当的不愤,他们想要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是真是假,他们绝不相信有人能把这些学生教好。文官们惯用的手段,自然就是比试,他要看看里面到底是授业,还是哄着这帮祖宗。 学堂里的先生们,还真有些看不上那些文官,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家里没祸罪前,哪个不是位高权重,那帮跳着脚的文官,见到他们就跟见到祖宗似的,哪有什么文人所谓的傲骨,现在一个个摆着高高在上的姿态,还真是让人看不上。对于来自于他们的挑衅,先生们也纷纷摩拳擦掌,想要给对方一个好笑,王修晋自然也不会拒绝,不过如何比,可不是挑衅的说得算。 皇上也想看看学堂的如何,自然乐得看看热闹,便同意在一个月后比试一番,至于如何比,即不是文官们说得算,也不是学堂那边说得算,考什么则由皇上决定。文官们有些拿不准皇上会不会偏心学堂,却不敢当面说出来。而王修晋则一点儿都不担心,这事皇上愿意揽去也好。 在学堂即将要比试之时,王修晋和学堂里的先生却带着学生们去春游,李菻善接到王修晋让他一起去的信时,相当无奈,但仍跟着一同前往。春游的地方在离王修晋庄子很近一处山坡上,出发之前王修晋便跟那些高门子弟们讲了,谁也不能带仆人,所有的事全要靠自己动手,若哪个想要带着仆人,想让别人服侍,那么可以不参加此次的春游。王修晋的话扔出后,却没有人拒绝,今儿全数都到了集合点,然后一种溜溜达达的出了城,每人还都带着小布包,里面装刷子和酱料,不有人背着弓箭。这么一个大长队伍,可是让百姓围观了一段时间。公子哥们却完全不在意,一心想着到了地方后要如何耍。 李菻善和王修晋走在队伍的末尾,一路上李菻善问了几次王修晋是怎么想的,这会儿不是应该要带着这帮子公子哥好好看书以应对比试。王修晋每次都是是笑而不语,其实真没啥特别的想法,就是和先生提了一句,先生们也应下了,然后就成行了,且这次春游是在比试之前就已经定下的,为了君子一言,此次就必将成行,还以为不许服侍,需自己动手等条件,能压这些人主动提出不去,没想这些人反倒跃跃欲试,王修晋觉得,他完全不能理解学生们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没有得到答案的李菻善,自动的脑补了一些,认定王修晋是对此次比试相当有信心,才会带着学生们出来游玩。连李菻善都这么认为,更别提是要和学堂比试的一众人,一个个对王修晋那叫个咬牙切齿,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他们就是再说什么,到了皇上那,皇上也不会说什么,反而还上一句,到比试的日子了吗?没到?没到人家去哪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打发走了告状的人,皇上也乐,心想王修晋也太自信了,定好了比试的日子,居然还有心思带人出去玩。 王修晋对会引起什么样的风波已经淡定了,带着学生们到了庄子附近的山坡,说是山坡,其实挺夸大,按王修晋的说法,就是个比土坡高一点的,土坡。此时正值三月末,四月初,遍地绿草,野花,树上也泛着绿,山坡附近有条小溪,小溪旁有几棵垂柳,随着风摇曳,远看似画,近看,也就是那么回事,非常适合春游。 到地点,王修晋做了简单的分配之后,便带着人去庄子里借锅,这么多人出来,总不能全靠烤的填肚子,怎么着也得来些汤水才行。去打猎的,由李菻善和武师傅带着人,去检柴的,由四皇子带着人。 早晨王修晋引起风波后就有人去宫里告状,正好四皇子也在,一听王修晋去春游了,便动了心思,能父皇告了假后,骑着快马追了上来,然后就被王修晋抓了壮丁,至于四皇子知不知什么是柴,这是个好问题。 锅抬回聚集的地方,很快架了起来,头一次干活的一帮小公子,大公子们都觉得有趣,纷纷的追问,还要做什么,王修晋无奈,这些公子哥们不是应该十指不沾春阳水,怎么抢着干起活来。不过,仍是给他们派了些事做。 没一会儿打猎的和捡柴的都回来了,武师傅带着学生去剥皮,猎到兔子几人,纷纷表示要把皮毛留下,回去送人。李菻善看了一眼王修晋,又看了看猎回来的三只兔子,下手剥皮的时候,十分的认真,动作很是仔细,没一会儿三张完整的皮毛扒下,把兔子交给一旁准备烤rou的学生,李修晋拿着皮毛去清洗,也不知够不够做衣领和袖口。 学生打回来的不只是兔子,还有数只野鸡,和一头傻了吧唧跑出来的野猪。这个季节还能遇到野猪,王修晋表示猎到猪的人,人品值绝对很高。便是有这么多东西,王修晋仍是贡献了一只羊和几只庄子里养的鸭子。野猪的内脏被王修晋清理的干净,放到一旁,准备回去的时候给刘姐送去,可以添上一道菜。 第209章 玩的不亦乐乎的学生们, 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过这样的活动, 次数不能太多,美美的饱餐了一顿, 味道如何就不提了, 大家的情绪仍是十分高昂, 王修晋便提意玩个游戏, 得到了学生们热情的捧场。说来,古人玩游戏的花样也不少,什么投壶啊,马球啊, 黑白棋等等,王修晋提议的自然不是这些, 而是击鼓传花, 没有鼓,可以用很多方式代替,比如说,背文章, 吟诗。既然是游戏就会有输赢, 拿着花的人,便要起身做一件拿手的事。当然王修晋是不会让他们唱歌跳舞之类的, 而是应景赋诗词,最差也要耍套拳。 学生们自然没有反对,一位先生不知从哪里翻出笔墨纸, 就等着把学生们的好诗好词好文章记下,游戏开始之后,学生们热情高涨,个个摩拳擦掌想要一试,第一个背文章的便是王修晋,背对着大家开始背起论语。论语在这里并没有,不过在新楼学堂却是有,不过并不全。原由简单,王修晋的论语水平并不高,能记住的也不多。 背诵的声音抑扬顿挫,还给自己配着拍掌的声音,待停顿时,传花的学生还在继续,等反应过来,大家都乐了。王修晋一头的黑线,看来背诵是不行,便改成用两个木棒互击。这回是能玩起来了,接到花的人,也不扭捏,起身便能吟诗,甭管是自己做的,还是背先人的,绝对不会让场面冷下去。击鼓传花也就玩个新鲜劲,之后也不是吟诗背诵了,干脆改成一问一答,答错的便被罚跑圈。便是如此,大家也玩得不亦乐乎,四皇子全程没有离开。 一直到了日渐西斜,王修晋和先生组织大家返城,学生们极其不舍,却也知深浅,一边走一边回头望,王修晋看着这帮孩子,决定,以后每年春季组织春游,秋季则要举办运动会。 王修晋的想法并没有跟学堂先生讲,而是和李菻善提了提。在了解何为运动会后,李菻善觉得主意相当不错,可以实行,不过要换成别的学堂,恐怕就难以实现。别看王修晋的学堂里的阶级差别大,但他们之间并没什么利益牵扯。被外面念着罪臣子弟的孩子们,成人后,只要不出差错,就会进入王修晋专门用来查账的部门,当然,他们也是有机会在学堂做先生的。而皇室的子孙,他们日后是做米虫还是精英,全看他们自己怎么决定了。此时,王修晋大概不会想到,从他的学堂走出去的人,没有一人在家吃白饭,在各行各业里或大或小都有些建树。 四皇子回宫后把今日的事向父皇汇报一番,皇上觉得有趣,“朕若是年轻些,也想偷偷溜出宫,去看看王修晋弄出的学堂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特别之处。” 回到京城,李菻善把三张皮子给了王修晋。王修晋听完李菻善的意思后,乐了,他虽不缺这东西,但因是李菻善的心意,便欣然收下,想着入秋后做两副手套,他和李菻善一人一副。 比试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文官一方出了两名文官,还有一些在京城里颇有些名声的才俊。学堂里这边却没做什么精心挑选,随随便便挑了几人,还以小孩子居多,让文官一方参加比试的人脸色都非常难看,赢了,会说他们胜子不伍,输了,便是连小孩子都不如。 学堂这边负责带队的人看着对方的脸色,面上虽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心想对方此次愉是要摔了个大跟斗,也不想想他们学堂实际情况,就吵着要比试,注定要吃亏。新楼学堂以小孩子居多,也不能说没有年长一些学生,只是孩子的比率占优的情况下,有小孩子出战便非常自然。 皇上看向新楼领队的先生,示意亲随去问问什么情况。亲随去的快回来的也快,把学堂的情况一说,皇上看向文官的眼神就变得不一样了,这帮子文官真真是脑子装的是杂碎,跳着嗷嗷和一个全是未成年学堂比试,他们也不觉得丢人。 王修晋并没有出现此次比试现场,倒不是他对学生有多自信,而是觉得输赢无所谓了,反正丢人丢名声的又不会是学堂。 比试当天可是引来不少朝臣围观,看着两方的阵容后,没有参与此事的文官们就差没拿块布遮羞,武官们则乐呵呵的看着,他们可是听说这所学堂不一样,不说个个文武全才,却也都习武,强身。 在外面忙碌的王修晋连想都没想比试的事,这次下去清账的人回来的很快,到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让王修晋很满意。另一边到杂货铺清账的人回来,只说觉得他们去的地方奇怪。因为杂货铺遍布的地方太多,而陈年旧账更是压积的有此字都看不清,于是米掌柜便想每年清理一处到两处省府,这样不会耽误王修晋的事,杂货铺这边也可以一点一点的盘查完。 去杂货铺清账的人给米掌柜只是账册,并没讲其他的事,到了王修晋这,他们便会把觉得奇怪的地方说出来。正巧李菻善也在,两人听完之后,王修晋只觉得哪里不对,李菻善的脸上虽没啥大变化,可还是让王修晋查觉到不对。“可是哪里不对?” “杂货铺里武夫是正常,但是若人人皆能武,便不正常,而听他们刚刚讲,当地人都十分健壮,难不成人人皆习武还有非官役的队伍,他们想做什么?据我所知,并没有听说有这样的地方。”李菻善在心里转了转当地知府是何许人后,越发的觉得不对,那位知府是典型的文人做派,怎么可能大肆兴武。 “此事回去之后,问问长辈再做定夺。”王修晋也明白哪里不对了,现在是古代,而非现代,什么跆拳道,截拳道班遍地,公园里多得是打太极,耍鞭的。古代虽不忌武,却也不会允许有一座全民皆武的城存在,皇上会无法入眠的。 李菻善点点头,之后两人皆有些心不在焉,便干脆出门走走。集市上看着人来人往很是热闹的街道,王修晋不由得叹气,希望是他们想太多,不会引起什么事端。对外的战争,他是全力支持的,内战则是他不忍看到的。“希望这样平和的生活不要被打破。” “不会的。”李菻善握紧王修晋的手,也许是他们想多了。 在集市里走了一圈,王修晋给两侄子买了面人,许是两人心里有事,没有多转。出了集市后,李菻善把王修晋先送回了家,正准备回家时,便见有急匆匆的往这边来,李菻善停下脚步,来者正是今天进宫参加比试的先生,先生的脸上难俺喜悦。还未进家门的王修晋挑了挑眉,“赢了?” “赢了。”先生说话的声音带着颤音,完全没有宫里时的淡定。 “没什么可值得高兴的。”王修晋相当的淡定,“快些把学生们的情绪压下去,尽快恢复以前的学习气氛。” 先生点了点头,觉得自己还不如王修晋来得有沉稳,回去后得好好反思。先生本就是过来报喜的,自然不会多呆。在先生离开之后,王修晋脸上才露出得意的表情,“赢了!让那帮人没事找事,明儿就满城皆知一帮子大人输给了小娃娃。” 李菻善看着王修晋的反应,眼里满满的笑意,学堂赢不是意料之中的事,若不然他也不会在比试之前带着学生去春游。“不要高兴太早,以后想要去学堂的人怕是会挤破头,你家的门坎不知会不会被他们踩平。” 王修晋一想便觉得头疼,小声的念叨着,“还不如不赢。”颇为不爽的进了家门,李菻善见人进门之后,也转身往家走。 归家的王修晋见父亲不在,便和母亲闲扯了一会儿,没多久王大人带着俩孙子回来,脸上难得露出得意的表情,本打算和儿子说说学堂的事,见儿子一脸正色的说要和他去书房,王大人收起脸上的表情。 “可是出了什么?”王大人进了书房之后,便见儿子把门关严,挑了挑眉。 王修晋便把今儿的事复述了一遍,王大人听完之后眉头紧锁。另一边,李家老将军的书房里,老将军的眉头也拧到了一起。就在老将军和王大人纠结如何处理此事时,有人来报,李将军带兵已经进了到草原最北端,到达哈密河的源头。俘获蛮子的哈德王及其六个儿子。 皇上听闻大喜,连赞数个“好”。李老将军和王大人互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早朝前商量的事不宜在朝堂上说了。前一日文官败于学堂孩童的事,也因战事之故,躲了过去,文官们纷纷盛赞李将军骁勇。皇上发现文官的意图后,也睁只眼闭只眼,不过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如何换人,用一帮不如孩童的官员,他都觉得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