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刚刚聊天时,父亲讲着他退居于王村,到再回到京城,直至今日整个过程里的心情。当听到父亲曾经还盼着有人能造反时,他要去追随时,王修晋差点没吓尿。之后父亲的一点点心理转变,却又不好意思和子女道歉,有心想要帮衬家里,又因之前的拒绝,再开口失了脸面,而羞愧。再之后得了皇上门匾,他才有底气做一些事。 之后皇上亲到王村,父亲心里的惶恐的,又有些期盼,当皇上提出让他回京时,他却拒绝了,并不是因为不想回,而是他觉得皇上邀他回京,是因为小儿子为皇上办工坊,同时,他也不知回京要做什么。从那之后,父亲便从皇上送来的信中了解朝堂的变迁。第二次皇上再请他回京时,相谈了许久,也明说了看中父亲的清廉,希望他能回京帮忙肃清朝堂上的贪腐之风,王大人答应了。 回到京城之后,父亲便开始积极的投身到都察院,从不了解,到全方面的掌握,甚至还跟着学习查账,父亲也有迷茫过,也有退缩过,只是这一切在左相即将入牢房之时全部消失,父亲坚定了清理朝堂贪官的道路。 抱着被子翻个身,王修晋嘴角带着笑的入睡。 第193章 清晨, 王修晋去前院问安,见到父亲有些奇怪, 他以为今天的早朝不太可能早早便散了,怎么着收拾并不是容易的事, 最早也得到午时, 哪想父亲这么早就出现在家中, 两个娃娃乖巧的回答着祖父的提问。王大人很是满意, 脸上的笑容挺轻松的,难道说左相很容易的被抓了?没有跳出来帮左相说话?王修晋不停的脑补,早饭之后才得了答案,今儿父亲抱恙, 没去上朝。王修晋看着一脸红润的父亲,怎么看都不像是抱恙的样子。 早饭刚过, 长姐便带着孩子风风火火的来了, 脸上满是关切,可眼里却没有啥关心的急切感,张嘴便问父亲的身体如何? 王修晋嘴角扯了扯,只让长姐亲自去看。随后, 李家, 春家也纷纷派人过来,询问王大人的身体如何, 再之后,便是午时过后,早朝散去, 不少大人打着看望病人的旗号上门,想要探探王大人的口气,只是,谁也没有见到王大人,不知哪个猜测,王大人是不是被人下了毒手……于是一夜之间“王大人因得罪了某人而遭毒手命危矣”的传闻在京城里传开了。 一些人想上门看望王大人,想要看看王大人是否真的遭毒手,奈何前一天还打开的王家大门,今日却是紧闭,连孩子都没有去学堂,而常往外面的跑的皇商,也没出门,这便让人有种坐实传闻的猜想。王家大门进不去,想要探听到口风的人便只能从王家的三家姻亲着手,宋家李家的门不好进,春家则不同,虽说也是大户人家,但在一些为官者看来仍是低一级的商户而已。甭管自己是几品的官,只要是官,就比商户大一级。一时间,春家的大门差点没被踩平。 春家的二老爷相当无奈,却也不能将人拒之门外,他们又不王修晋那样,有皇商的名衔,还真担心被这些官员穿小鞋,只是任凭他们怎么说,也没有人相信,王大人没遭暗算,只是前段时间过劳,需要休息。从早晨说到晚上,春二老爷说得嘴皮子都薄了,最后也懒得解释了,任凭他们随便猜。 至于王修晋和两娃子,一个是自己给自己放假,两娃子没去学堂的原因更简单,赶巧学堂休息,自从搬进单独的小院之后,就有了九日休一的规定。有一些人一但把猜测当成了真之后,即便是遇到了巧合之事,也不会相信,非坚信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把阴谋论当真,左相一派人便猜想着是谁动的手,王大人倒了,左相的事会不会不了了之,这些人却没去想皇上的态度,没有去想王大人倒下了,会不会还有李大人,刘大人,赵大人等等的人继续做着王大人的事,或许他们有想过,只是一闪因为更大的利益,而把闪过的念头压下或是忽略。 还有一些人摩拳擦掌的,把心思打到了都察院的头上,王大人倒下了,空出的位置归谁?是左右都察史其中之一,还是……随着春二老爷家的门坎被踩平后,左右都察史家的门差点没被敲坏,只可惜,两位大人都不在府上,至于人在哪?当然是在刑部,正在听左相如何自辩,没错,左相已经被下了大牢。至于外面疯传王大人倒下的话,在刑部内的人完全不知,便是知道,也不会有人相信。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人,连夜写着参本,意图让下了大牢的左相不再有反身的可能,将莫须有的谋害一事直接扣到了左相余党的头上,目的便是能拉下一人是一人,到时正好可以由他们的人补上。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王家里一片乐融融,一家子坐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王琇芸说着宋家的一些事,还说了说宋弘毅寄回家信里提到的一些各地风情,王夫人听得有趣,连王老爷也会追问一些,只是王琇芸并没有去过,无法回答父母的话,王老爷只是感叹,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王修晋带着三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耍,对孩子讨食,也不会拒绝,大手一挥就往厨房去,他不会做自然有会做的人。 一家人空闲了一天,外面传的疯言疯语,听听笑笑便抛开,没必要去较真。王琇芸在娘家住了三天,回到宋家,一些听到外面风声的人,见着王琇芸一点儿没有悲伤的样子,还道王琇芸不孝,冷漠,王琇芸听了后哭笑不得,待被老太太唤去,听了一些不三不四的话,王琇芸嘴角还泛着笑,反问,“谁说家父亡故,家父得了皇上的允,休几天而已,明日便会上朝,之后也会到衙门办差。” 老太太一脸讪讪的表情,其他人也都是一脸的尴尬,他们还想着趁着王琇芸娘家爹去了,没了依靠把王琇芸手里的生意抢过去,哪想王大人还活得好好的。 宋夫人看着屋子里的人冷笑,这些人打什么心思,她会不知道,王家的情况如何,她也清楚,只不是想提醒这些异想天开的人,看着这些人被儿媳妇打脸,宋夫人心里那叫一个爽。 这事,也就是在宋家打了个浪花,都察院里没有一人会信王大人出信,也没有人对外解释,包括之前这个那个的眼线,若是有人打听,他们只会说不清楚,他们也已经几天没见王大人了,这话一点儿都不假,自打王大人休息后,可不就是几天没见着。 去新楼那边,想看看王家的两位公子有没有去学堂,他们连新楼的第一道大门都进不去,更别说里面的学堂的一道门。跑去王修晋的铺子,更是没有人理,买东西行,问东家的事,不论是掌柜还是伙计都会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他们可不想因妄议东家而丢了工。 待王大人在早朝前出现时,不少人被吓得不行,差点没喊出“鬼”字,脸上的恐惧却是骗不了人的,要知道这些他们可是折腾不少事出来,不论是人是鬼,都够吓破胆。 京城的城门开启,一辆马车从京城出发,一路向南。马车中,王修晋靠在李菻善肩膀上,不停的打着哈欠。马车后还跟着十几位骑马的身着寻常百姓衣服的士兵,此行目地的便是前藩王属地。 此次出行计划是临时得到旨意,王修晋连点准备都没有,只能连夜准备,又是起大早就出发,王修晋困得不行不行的。李菻善拍了拍王修晋的肩膀,“车里地方够大,躺着睡舒服一些。”王修晋摇了摇头,虽说路修得不错,可仍是颠簸,便是躺着也睡不好,把带上马车的浓茶找出来,倒了一杯喝下,希望能让自己清醒一些。 李菻善仍是希望王修晋能够小睡一会儿,便在王修晋倒茶的时候,把被子铺了丙层,“不睡,躺着也比坐着舒服。”王修晋无奈,喝了茶之后,便躺下。一坐一躺的两人便开始说起这次出行的事,之前皇上便提出到那边办油坊和纺织工坊,王修晋以为怎么着也得等些日子,哪想皇上突然传了旨,让他即日启程,还让李菻善带人一路护送,让王修晋心里觉得怪怪的。 王修晋外出,最为担心的就是家中,以前还能拜托李菻善照看一二,现在只能请春家和李家多来往,至于长姐,王修晋没有告知,外嫁女子常会娘家会引起一些非议,王修晋不想给长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交好的四皇子,王修晋没想指望,四皇子虽也常出宫走走,但住在宫里,有个什么事真等他出宫解决,估计也晚了。 出发没多久,王修晋便迷迷糊糊睡着了,李菻善盯着王修晋的脸看了许久,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勾起笑,只是嘴角勾起后,比平着脸还要吓人,睡着的王修晋自然没有看到这一幕。 因为赶路,不论是马车还是骑马之人,速度都不算慢,王修晋睡了一会儿,便被颠醒,心情非常不美丽。黑着一张脸。李菻善递上水果,王修晋狠狠的咬上一大口,“大热天的赶路,便是有冰也不舒服。” “总比入了冬好。”李菻善是在冬天赶过路的,便是有王修晋特意送的非常厚实的保暖行头,赶路时仍会觉得风往衣服里灌。 “也是,春秋之时,也各有各的劣处,说来还是在家里好。”王修晋经常跑来跑去,仍是不喜欢古人的出行方式,常常怀念后世的汽车、高铁和飞机。 “现在还算是好的,车里放些冰便能降些温度,不会太闷热,若是秋后出行,便是有风,也会觉得身上全是汗。”李菻善安慰着脸色不好的王修晋。“你若觉得热,便换上短褡,左右是在车里,待出外面时于换上长衫就好。” “换来换去的,又是一身的汗,还是算了吧!”王修晋摇头,“只盼着能早些到,也不知那边的天气如何,会不会更热。” 第194章 今年的雨不少, 但南边的气温着实不低,梧县说是南方, 和藩王的属地比起来,那都算是北边。王村的天气相对来说, 还是非常适中的, 虽说也有湿气, 但还算是好的。此去藩王的属地, 并没有路过梧县,也没有特意拐过去看一眼,王修晋想着待回京时再回王村看看,现在还是赶路要紧。 一路上没不能称为日夜兼程, 也可说是快马加鞭,便是这样, 到达滇黔一带的秋城时, 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抵达驻守的军营之后,王修晋觉得整个人都快散架子了,哪里还顾得上身份, 仪态, 一边走一边揉着身上酸疼的地方,只希望能减少疼痛。见到李二老爷, 王修晋行了晚辈礼,便直问什么时候吃饭,然后他需要休息, 明日再在城时走走,之后再去此处的官衙看看。建立工坊的事,可不是今天到这儿,明天就是拍板的。 李二老爷倒没觉得王修晋失礼,都是一家人,还是直来直往的好,没事总绕圈圈,太累。吩咐厨房把饭菜准备好,再让人打来水,让一行人先洗洗,换身衣服。 王修晋梳洗一番后,整个人舒服多了,这边也没有想像的那么热,甚至还要比京城凉爽一些,让王修晋十分惊讶。虽然气温低一些,但是湿度却一点儿都不低,但仍是觉得舒服及了。王修晋让仆人把熏虫子的香点上,免得晚上入睡时,招蚊虫袭击。 出了屋后,王修晋便在院子里转了转,但毕竟是军营内,王修晋也不敢乱走,只能在附近看看,然后就回了院子,有人过来引着去了吃饭的厅堂,王修晋想着他到此处估计不可能一天两天就会离开,应该租个院子,毕竟住在军营里到底是不方便的。此事在吃饭时,便向李二老爷提起,李二老爷也没有拒绝,“租好房子后,我派些人过去,这里不是京城,有本地的人帮衬,行事也方便些。” 王修晋自然不会拒绝,就是普通话普及的后世,他到云贵川等地时,仍是听不懂当地的语言,更别提说了,有个得利人帮衬着自然是好事。饭后,王修晋和李菻善说了想法,当然也没忘记问李菻善一行人住在哪里,李菻善想都没想的决定带着两人跟着王修晋搬出去,至于其他人,就留在军营。王修晋对李菻善的安排没有疑议,在院子里散散步后,王修晋哈欠连连,便和李菻善分开,回去睡觉。 一夜好眠,王修晋伸了个懒腰,在院子里甩了甩胳膊,踢了踢脚,让仆人叫上李菻善,他准备出去溜达溜达,看看有没有早点卖,尝尝这边的小吃味道好不好。没一会儿,李修晋就过来了,两人问清了市场的位置,便出了门。 各地的市场都是大同小异,没啥特别大的区别,早晨人来人往不少,吆喝声不断,可惜的是两人听不懂吆喝的是什么,转了一圈,倒也见着一些卖吃食的摊子,可两人看着,怎么也提不起胃口,只能默默的打道回府。 李二老爷听着两人出去一圈的经历后,大乐,“这些本地的吃食别说是你们第一次见提不起胃口,便是我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也无法适应。”不能适应,不是因为吃食不干净,而是吃食里有很多蛋白质很高的小动物。 在军营里吃了正常的食物之后,王修晋和李菻善便带着李二老爷派给们的人出了门。先去了寻官牙。王修晋和李菻善商量,租了房子后,三餐仍回军营吃,李菻善点头同意。他们虽不至于呆几天就走,但也不会呆的时间过长,收拾屋子的事,办给一路从京城路过来的睿文便可,至于厨子,两人都没想请,主要便是因为当地吃食让他们无法接受,若请个会做京味的厨子,他们倒是不差钱,可也没有必要。 由当地人跟着,租处院子不难,一上午便搞定,位置离军营还不远,两人都十分满意。两人也注意到前藩王府也在租售之列,两人也进去转了一圈,地方倒是不小,可若是想要建工坊仍是小了些。到底是藩王府邸,在皇上没正式发话之前,便是对外挂牌,有人心动,也不敢做什么,谁也不敢猜测皇上脑子里想什么。 两人从藩王府出来,对府里的奢侈装扮有点砸舌,两人一个不差钱,一个家里有实权,可和藩王府比起来,差得不是一点儿半点,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王修晋感叹一方之王着实不同,就跟土皇帝似的,便是下了圣旨,有巡抚过来,估计也是石头打水,沉入底,起不到什么作用,所谓的天高皇帝远,便是如此。 租好了房子,王修晋也不着急整工坊的事,得先看看城里的情况,不论是油坊还是纺织工坊,都要的地方都不小,动迁的钱款如何发放,还有如何划地,如何安置搬走的人,都是问题。钱,不是问题,王修晋此行带了不少现银,随意的装箱,没有过多的谨慎表现,便也没有引起注意,自然也就没被人“顺”走。除了钱之外的最大问题就是四皇子的建筑队什么时候能到。 花了些钱请人把房子里做了清理,王修晋和李菻善带着人搬了过去,带的东西并不多,只是简单的衣物,至于其他都留在了军营。 “多买些rou回来,如果有兔子,也买回来几只。”王修晋觉得在军营里打扰了一晚,又有东西要托付李二老爷,总得请人吃顿好的做为报答,便给当地的仆人拿了些钱,让他跑趟腿。 李菻善听完王修晋的吩咐之后,便猜出王修晋的意思,“可是要烤rou?要不我带人上山一趟?可有什么想吃的?” “这会上的是哪门子山,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是老实些吃现成的。”王修晋翻了个白眼,能够用钱买到的东西,何苦冒险进山,平添麻烦。“这边的山林不比北边,谁知里面是不是毒蛇泛滥,还是买现成的。” 李菻善只能点头,没再提上山之事,“买现成的怕也不够军营里那么多人吃的,每人都不见得能分上一块。” “这……”王修晋知道李菻善说的是事实,只是总觉得这边的山太危险。 “军营里的人肯定有时不时上山摸个兔子的,打个野猪的人,让他们跑一趟就是。”军营管得再严,靠着山边,总会有几个刺头干些出格的事,现在虽说不缺粮食,但在rou类上总不可能天天供,顿顿供,受不住的汉子偷摸出去摸只兔子回来打牙祭,并不是什么太出格的事,上司也会睁一眼闭一眼。 “这个可以有,是我去说,还是你去说?”这事还得打个招呼才是。王修晋也不等李菻善回答,又接了一句,“还是我去吧!你过去把事说了,搞不好还会被李将军批评一顿。” 李菻善勾了勾王修晋的手指,眼里满满都是笑意,他特别喜欢看着王修晋为他想这想那的样子。 王修晋去寻李二老爷,把要请大家吃顿烤rou的事说了,顺带说了难处,然后便问李二老爷能不能让人去猎些野味回来。李二老爷听完直乐,然后点头同意,还表示非常希望晚上的烤rou。 秋城正在为烤rou准备着,而京城里,之前被下进大牢的左相,也审得差不多,牵扯出命案十数余,买卖官案上百件,甚至还扯进了宫里的宫女亲随等等的变动,天子听闻后,一连数日没能入睡,也不知是被吓了,还是气的。除此两项罪外,还有贪银近千万两,从左相府里搬出来的银子,能堆成小山。 都察院内的清账人员天天扒拉着算盘子,清算着自己能分多少钱,一个个眼里都冒着金光。一些之前跟左相牵扯的人,原本还担心自己会不会也受到牵连,全都是小心翼翼的,还有人偷偷摸摸的去寻王大人,想以捐家产保住现在的位置。王大人自然不会给准话,当然也不会放走这些人,只不过他现在不会说,让这些人心里先急着好了。没有得到准话,一个个心中不安,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京城因为左相的事,对进京的藩王完全忽略了,被扣在宫里的长公子心里那叫一个急,两儿子到了京城,皇太后便派人告诉她,长公主的心就担了起来,而之后,她便再也没有两儿子的消息。想到被她害了的小儿子,长公主的心,纠纠的痛,却什么也不能做,成天以泪洗面。 皇上哪有心思管什么藩王不藩王的,左右也是削了藩,没直接斩了,便已经彰显了他的仁慈。天子现在忧心的是,左相的余党有没有都抓干净,尤其是宫里的。左相的手伸的太长了,难道他想造反?若不是刑部和都察院的人都想要再从左相那里问出些什么,他十分想立即下旨,斩立决。 第195章 天渐暗的时候, 睿文把从京城带来的酱料搬了出来,一大坛子的酱料引得不少人侧目, 军将们都以为那一大坛子是上等的好酒,已经很酒没有闻到酒香的军将门, 一个个试图从空气中闻到酒香, 哪想用力的吸吸气, 也没闻到, 这让他们觉得十分的奇怪,难道说,他们的鼻子失灵了?还是说,坛子上的布太厚, 隔住了酒香。 睿文把酱坛子放下,让人把清理好的野猪和山羊架好, 然后又回去取刷料的刷子和油。睿文转身离开, 就有绕着坛子转,还有人把鼻子贴到坛子的红布上闻闻,只闻到一股子的辣味,却没有酒香, 难不成酒酿坏了?围着坛子的人略有些遗憾的摇头。有人见睿文回来, 围着坛子的人立刻散了去,去没有离开太远。 睿文不在这帮子军汉的动作, 把拿回来的东西一一摆开,没一会儿王修晋便和李菻善一同过来,王修晋换了一身短褡, 拿起刷子,先把羊身上刷了刷油,撒了盐,让人把火引上,接着又去往野猪的身上刷油撒盐。之后的事,猎到的兔子也都串好,王修晋和睿文蹲在地上,一个负责刷油,一个负责撒盐。王修晋打趣的说着,如果等哪天没钱了,他可以在路边摆摊卖烧rou串。 之前一直围观的军汉们看着王修晋的样子,愣了半晌没反应过来,王修晋第一天到的时候,他们就注意到了,那是个精致的公子哥,哪想对方换上短褡后,仍是精致,可做事和粗汉子没啥区别,还主动动手烤rou,他们可是知道这些猎到的rou是大伙晚上的加餐。一个富家的公子,身着短褡给一帮糙汉子做吃食,军汉们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复杂。 王修晋可没管那么多,虽说是他请大家吃东西,可他真正做的事并不多,食物是大家出力打回来的,虽然他也有出钱买一些回来,他能做的,其实也就是往食物上涮涮油撒撒盐,抹抹酱。 军汉里不知哪个说起王修晋,然后就提起了油坊,大家看着王修晋的眼神就变了,因为有王修晋的存在,他们不再担心在战场上丢了胳膊少条腿后,只能等死,他们还有可以做工的地方,还可以靠自己赚一份工钱。正在火堆旁弄酱料的王修晋没法感受到大家眼神的变化,抹了把汗,王修晋让李菻善拿刀把rou划开几个口,让rou能够更入味。 王修晋和李菻善忙得汗不停,军汉们回过神后,纷纷自动上前搭把手。没一会儿,cao练场上香气四溢,军营里的将领们也都围了过来。有人稍稍的同李二老爷说,这位皇商还真是别具一格,他可没见过哪个有地位的文人,做粗使活。李二老爷嘴边勾着笑,“见识太少。” 李二老爷最烦那种自认高人一等的人,不管刚刚说话的人有没有这个意思,他都不爱听。李二老爷觉得王修晋的行为没啥不妥,甚至有时想想王修晋为士兵所做的一切,他都觉得自愧不如,便是李家都不如王修晋做得多。 大家伙一起干活,场面十分的热闹,还节省了不少时间,一帮子人吆喝着要这个,用那个,伴着香气,还有吧嗒嘴的声音,cao练场上的气氛那叫一个热火朝天,没一会儿将领们由李二老爷带头也跟着混进了热闹的人群中。 在场的都是男人,也就没啥顾忌,等到rou熟了,直接上刀往下划rou,这卸一块,那拆一条腿的,一整只猪没一会儿不被分得差不多,一边吃一边感慨若有酒就更好了。大家正吃着,睿文端着一大盘子爆肚,后面还跟着两人,一人手里端着溜肥肠,一人端着爆羊腰。 野猪拆分干净之后,便是整只的羊,王修晋分了一块羊rou,用刀切了一点,余下的给了李菻善,他可是知道李菻善有多能吃。兔子架上火后,王修晋便围坐在火堆边烤青菜,一帮壮汉看着王修晋烤青菜吃,一个个都带着善意的笑,没有人会说嘲讽的话,对于王修晋,他们从心里尊重。王修晋也不在意别人的怎么看,甚至是随意,还把烤好的青菜分给李菻善,单吃rou会觉得腻得慌,配着青菜吃,还能多吃一些,不过,以李菻善的实力,就是没有青菜,也不会少吃。 不知哪个,吃得心情美丽了,高唱起山歌,一个人起了头,便有跟上的,带着非常浓的当地口声,唱的是什么内容,打京城过来的人听不懂,不过却能从歌声中,听出唱歌人的喜悦。这天晚上一直闹到很晚才散去,李菻善和王修晋带着人离开军营,搬进了新家。 第二天,王修晋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便是这样还不停的打着哈欠。伸了懒腰,让自己更清醒些,睿文送上了洗脸水后,小声的向少爷禀报,秋城府衙派人过来,被李大少爷了打发走了。王修晋点了点头,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猜衙门口的人会过来,却没想到会拖到今天,他以为他落脚后,就会寻上门的。看来,他皇商的名头,还是有些小。 王修晋却忘记了,他落脚的地方是哪里,文武官员可以说是势不两立,他进了城便直奔军营,让文官以为他看不上他们文官,若不是还记得王大人那张利嘴,他们怕是要递折子,暗讽王修晋一番。当然,王修晋就算是知道,也不会在意的,在他看来,古代的文人一个个都是假清高,真沽名钓誉,反正他是和文人处不来,他更喜欢和直肠子的军汉相处。 吃过午饭,府衙又有人过来,得知王修晋此时正在府上,便请帮忙传个话,他过来是受知府差遣,送拜贴的。 王修晋没有为难来者,接了拜贴,看到贴子上的时间,王修晋乐了,如果没记错,拜贴上的日子正是今天,可上面的时辰却已然过了。这写贴子的人,和送贴子的人也都够毛躁的。 送贴子的人见王修晋收了拜贴后松了口气,可见到对方打开贴子后,脸上的笑容,还有看过来的眼神,送贴人有种非常不好预感,待王修晋开了口,送贴子的人在心里大骂写贴人,尼码,也不知知道改个时辰。 王修晋开口把贴子上的日期和时辰说了一遍,便见到来者变了脸,王修晋觉得好笑,“贴子还劳烦送回去,也不用再送拜贴,今日在下都有时间,若知府有事,直接过来便是。” 来者连连说着告罪的话,然后便告辞离开,回到府衙,便把王修晋的原话转了一遍,顺便把拜贴的事说了一下,写拜贴的人乃知府的小舅子,知府自然不会说小舅子有错,便骂了一番送贴之人,怪罪他怎么送之前怎么不看看有没有问题。送贴人差点没气出内伤,贴子是他可随意翻看的吗? 当然府衙里发生的事,王修晋是不知道的,就算是知道,也不会替受屈的出头,他又不是毛头小子,看什么不顺眼就会仗义直言,但是他现在有身份有地位,可他站着的地方,却不是他的一亩三分地,还是低调些的好。 知府来的速度一点儿都不慢,之前削藩时,便有建工坊的传闻,知府大人早就有了心里的盘算,如果此次过来的人是四皇子领头,他便装装孙子,如果是旁人,知府便打算从中抽些份子,谁让这里的油水太少,他想贪些钱都难。奈何万万没想到,此次是皇商王修晋带人过来,若说只是皇商的名头,知府还不怕,但怕就怕王修晋的爹,知府在贪与不贪之间左右为难。知府的小舅子出了个主意,先探探王修晋的口风,商人都重利,便是顶着"皇"字,也是要赚取钱财的,他打听过其他几地建工坊的方式,其中可是大大的有利可图。 见到知府,王修晋就乐了,不管对方说什么,王修晋都是打太极般的应应声,谁让知府的头上明晃晃的写着三个大字……不做为。身为一方官员,被扣上“不做为”三个字,都不如贪官,至少贪官为了贪钱,还会搞搞经济,弄些成绩出来。滴水不漏的送走了知府,王修晋摇了摇头,“能不能请李将军帮忙,查查这位知府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可不想把钱扔在这里,连响都听不到。” 李菻善想都没想的点头,然后便去了一趟军营,没多久便带回一个消息,知府没啥大能耐,处理事务多半靠的是他小舅子。 王修晋挑了挑眉,一个靠着小舅子爬上知府位置的人,是有能耐呢?还是太幸运?或是背后有什么靠山?不管是哪个,得先见见知府的小舅子,看看他头顶上是个什么介绍。 “知府是长公主身边的大丫鬟的夫君。”李菻善又扔出一条消息,“而知府身边的小舅子,却不是大丫鬟的弟弟。” “可真是有趣了,呵。” 第196章 小舅子不是夫人的弟弟, 那么这位到底是个什么身份,王修晋觉得挺有意思的, “长公主的大丫鬟是在京城?还是在此处?” “已是嫁出门的人,自然是在此处。”李菻善奇怪的看了一眼王修晋, 王修晋则摸了摸鼻子, 他对下人的婚配之后去向不清楚, 自然顺嘴问了一句, 若在秋城,身为知府夫人便看着别人的弟弟出风头?王修晋不相信。 “我记得知府是四品官吧,可允许有平妻?”王修晋挑了挑眉,望向李菻善, 李菻善摇头。王修晋眯起眼睛,“一个不允许有平妻的人, 却有着夫人娘家之外的小舅子, 可真是好大的胆子。若吓上一吓,不知这位知府会是什么反应?”李菻善眼里带着笑意,算是同意王修晋的想法。王修晋摸了摸下巴,“我好歹也是二品官, 明儿把官服穿上, 我要去府衙转转,好好会一会知府, 的小舅子。” “你若想见,便让他滚过来便是,何苦自己跑一趟。”李菻善不太同意王修晋去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