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锦瑟叹道:“小青,你哪里懂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 锦瑟与素衣是标准的古代版的先结婚后恋爱的典范,也因此,此时正是她的热恋期,却被人忽冷忽热地凉着了,自然只有乖乖上钩的份。 小青朝天翻个白眼:“我的亲王啊,您若真的寂寞了,正君和侍君都可以服侍,便是偏院也还有一票您没宠幸过的美姬呢。想要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不必了,最难消受美人恩。”她说着,犹有余悸地表情,估计是想到了一些陈年旧事,“况且这么晚了,大家都睡了,就不必麻烦了。” 小青几乎要急得跺脚,这王爷是真傻还是装傻呢?若是能被锦瑟召幸,谁会不乐意?谁会介意是半夜还是白天? 锦瑟忙活了大半夜,有些疲累,可是在走入房内的一瞬间,却还是轻轻地咦了一声。 只见秦若临正静静地站在桌前,一袭素色,清泠如水,透着微微的凉意。长发只是轻轻挽着,斜插一支白玉簪子,素净而淡雅。 她显然是怔了怔:“若临,你怎么……还没睡?”她本想说,你怎么在这里?却怕他多心,于是话到嘴边便临时换了句。 一抬眼,两人视线相对,若临嫣然一笑,笑意温润,只是那总是清亮的眸子似是薄薄的蒙上了一层雾:“亲王,都是您的夫君,您出门前会记挂素衣,却为何……不记得若临?” 那话里的酸涩与苦意再明显不过,锦瑟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应。 就见小青偷偷一笑,掩嘴挥手让身后的人全部退下,自己则蹑手蹑脚地带上了外间厢房的门,想必此时若有个锁链,她也许毫不犹豫地也会把门都给锁了。 若临一步步走近锦瑟,看着后者微微退后,几乎有要调头逃跑的趋势,不由脚步一顿,声音中带着无限的委屈:“亲王,您就如此不待见若临吗?” “若临,这么晚了,你不该还等我。”见他泫然欲泣,锦瑟脚步顿了顿。 慢慢的向锦瑟走去,若临嘴角含笑,眼波流转之间,那一泓幽暗似乎隐带深意。但只一瞬,倏然清澈透明,又变得如往日一般的墨玉和纯粹。 “若临知道亲王是去青楼了,这一身的香气还没散去呢。”他不答反问,果然成功地转移了锦瑟的注意力,后者微微皱眉,条件反射地便低头抬袖闻了闻。 “还好吧。”她并没过多允许旁人近身,毕竟她自己可比谁都害怕那男人的脂粉气,方说完,就看见若临已在近在咫尺处,一双水漾的眼中带着nongnong的哀愁:“亲王还是脱了这身衣服吧,否则若是被素衣哥哥瞧见也是不好。” “我知道……”她微微侧脸,想避开若临此时的灼灼注视,奇怪,往日里比她还害羞的小白兔怎的今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天色不早了,若临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若临不答,却忽然整个人都朝锦瑟怀中靠去,他虽然还是个少年,却身姿修长,腰身纤细,锦瑟的背后恰是桌子,她猝不及防没有料到若临忽然如此主动,无意识地顺势抱住了,下一瞬若临的眸中闪过一丝光芒,趁着这机会,竟然直接吻上了她,锦瑟脑中轰的一下,想要朝后避去,却不料原本该是靠近她怀里的若临伸手直接揽过她的腰身,将她搂近贴向自己,反而更加深了这个吻,唇舌相缠。 “够了若临……”锦瑟费了一些力气才气喘吁吁地挣扎开来,却发现眼前的少年一反方才的哀怨忧伤的神情,反而唇角勾起浅浅的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锦瑟,这却让她怔住了。 “您还是那么害羞呢。不过若临已经很满足了,即使,现在亲王能给予的也许只是如此。”他长叹一声。 锦瑟忽然觉得有必要和他说清楚:“若临,你知道我如今心里只有素衣……” “没关系!”若临微笑着打断她,他一身从容轩然,如玉树碧竹,缓若轻风地微笑着,“若临也会长大,有一天也会和素衣哥哥一样……而现在,您只要记得偶尔,看我一眼便好……” 锦瑟傻住了,眼前的人仿佛是若临,却又仿佛不是,本以为那样直白的拒绝的话出口,虽然会伤了他却也会终止他的痴想,却不料他竟还是如此有自信。 这人真的是若临吗?那天夜里,当若临离开后,锦瑟翻来覆去的居然失眠了。 只因为这一夜,可怜的大周国亲王玉锦瑟始终有种挥之不去的被人调戏的挫败感。 作者有话要说: 到目前为止,虽然大家有很多意见, 不过原本的情节思路还是照样在继续。 第90章 第九十章 正如当日寒朝羽在醉乡楼中所言,五日后,君傲国皇长女素鸣叶及其随侍便浩浩荡荡地抵达了大周京城。 与子雁和其他王爷们不同,锦瑟从不关心朝政和国家大事,基本上属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型的“上班族”,毕竟这辈子她投胎的运气不错进入了统治阶级,而且又是个以女人为主的世界,基本上不存在战乱和皇室内斗等情况,百姓也是安居乐业,知足常乐(这或许也是女权世界的基本观念造成的)。而且自从素衣怀孕却又避而不见后,她的心里就再也搁不下其他事情,浑浑噩噩的就是个陷入热恋中的小女人。也因此,她自然不会关心到朝政,等宫中的宴席令官到了王府请她的时候,她还迷惑地问道,素鸣叶是哪根葱? 这个时候,林素衣已近临产期,如斯时刻,锦瑟简直恨不得寸步不离守在他的身边,又怎么肯出府接待什么劳什子君傲皇女,然而刘忠和小青却知道其中的重要性,他国皇长女来朝,且安澜又如此重视设宴在宫中款待,锦瑟若是寻常王爷便也罢了,偏偏她如今已是大周朝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下,即使她吊儿郎当地自被封以来连上朝理政都经常请假,而安澜和子雁也睁眼闭眼地让她吊儿郎当的过了段逍遥日子,可如今这种重大场合,她与殷亲王两人都是绝不可以缺席的。锦瑟平时从不是个任性的人,奈何恋爱中的女人几乎都没什么智商这一句话在她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因此,刘忠和小青从早上劝到下午,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锦瑟却还是漠视她们,始终不肯应晚上的宴席,直到阖府上下事情闹到连林素衣都知道了亦来相劝时,锦瑟方才一副jian计得逞的得意样,立即精神振奋地梳妆打扮,那情形貌似幽会情人,恐怕连入宫赴宴都未必能使她这般用心装扮,等把自己的弄得美美的后遂屁颠屁颠的朝素衣的院子赶去了。 此时她满心满脑都是——我家亲亲素衣终于肯见我啦。浑然未觉身后众人满头的黑线和内心的哀嚎,完了完了,亲王再这样下去,和夫奴有什么两样? 锦瑟来到侧君院中的时候,所有见到她的人都愣了愣,只见那一身素白锦通袖宫袍,剔透的嵌翡翠玉带,真正是白衣如雪,黑发似墨,那瑰姿逸态本是绝世品貌,奈何她开口第一句却是对着隔着帘子方肯见她的林素衣委屈道:“素衣,我今天可是特地用心打扮了来见你的,你却是隔着帘子做什么!”众人闻言都憋笑不已,连帘后的素衣都是一怔,然后就见锦瑟毫不理会的一把掀开帘子,一脸惊喜交加地看着多日不见的素衣,直至看到他依旧精致俊美的脸上在见到自己所流露的那一缕流动的暖色与温和,终于忍不住激动地上前扑到他的怀里,此时素衣是坐着的,而锦瑟则是直奔过去,这简直和飞扑差不多的姿态顿时把所有人都给吓出了一声冷汗,唯有素衣镇定如故,他微微一笑,张开双手,好整以暇地让自家亲王顺利地扑入自己的怀里,双手顺势揽上了她的腰,只见此时这让世人惊才绝艳的大周第一美女半是撒娇半是埋怨地正在这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夫耳边嘟囔道:“素衣,你真是好狠的心,居然不见我,我今儿就是要打扮的美美的迷死你,看你以后还舍不舍得不见我……哼!!” 此时素衣自然是抱着玉锦瑟极力安抚,可锦瑟身后的小青还是控制不住面部的微微抽搐,趁着锦瑟还没说出更多让人笑话的话来,赶紧的清场,让所有的人都腾出地儿来让自家的亲王rou麻个够。 锦瑟腻歪在素衣怀里好半晌,享受着他轻抚着自己的温馨时刻,好久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委实压着他了,遂慌忙起身问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方才没压到你吧……” 素衣的目光刹那间柔和下来,唇角,一丝笑意如涟漪般轻轻泛起:“无妨。” 锦瑟舒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手盖上他的腹部,认真道,“素衣,以后我们不生孩子了,省得你又不见我了,其实只是大了点肚子嘛,我家素衣永远是姿色第一,我哪里会在意。”言罢,颇有几分赌气的色彩,其实素衣知道她心思亦是玲珑,怎会不解自己如此做的深意,只是如今三言两语故意的装傻,为他先前的任性与别扭举动开脱,更是暗暗表明了她弱水三千只饮一瓢的决心。顿时心头一热,却已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锦瑟仿似没有感觉到他周身微微一颤,她将头靠在素衣的肩膀上,抓着他的手又笑道:“其实我知道今日这为君傲皇长女接风宴席的重要性,我是故意耍性子,想着你若是肯亲自劝我,我便可以趁机见你,你若是这样都狠心不见我,就让我被皇姐骂死算了,谁知道,你果然还是舍不得我。”言罢,得意地一笑。 这一点,素衣却是没有想到,不由怔了一怔,一缕阳光透过纱窗,映在素衣此时明净如玉的脸上,衬得他墨色长眉玉色容颜,略略少了几分原先的少年青涩,却温柔得像一波春水,波光潋滟。淡淡一笑,他垂下眼,轻轻道:“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让我舍不下,岂不知,你这样的身份,是注定不可以只有我一个夫君…… 锦瑟抬眼看他,脸上绽放出淡淡甜而暖的笑容:“素衣你可要有心理准备,我就是这样的人,就想要天天缠着你,你也是,可不许以后多看其他美女一眼,否则的话本王可是会生气的,本王若是生气了,就只有天天把你绑在身边,寸步不离,让你没功夫红杏出墙。” 素衣不由失笑,又见她郑重其事地哀怨道:“你这些日子不见我,我又不敢逼你见面,只好天天担心你。你倒好,只言片语都不肯给我,幸好我知道你平日里都守在院子里不出,否则我真要怀疑你移情别恋,始乱终弃了。” 这话一出,饶是一向清冷的林家公子也是呆住了,他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脸煞有介事的模样,忽而长声灿笑,这一笑,终于将他心中郁结多日的烦扰扫的一干二净,他笑完后看着眼前的女子仍是目光盈盈地专注地看着他,那么专注和认真,看得他心里阵阵发紧,顿时自己也是痴了。 他终于收敛了笑意,伸手抚上她的脸,而锦瑟的手也轻柔地覆上他正抚在自己脸上的右手。 “锦儿,我曾以为你这般人物,永不会真正为谁动心。” “谁说的,难道我是庙里的姑子不成?” 素衣摇摇头,依旧淡雅而笑,眼神柔和:“宫中也好,徐州也好,天下美人如云,你见得也是不少……” “什么美人?哪里美?莫非你说的是那些粉涂的比城墙还厚的人?”锦瑟一脸困惑地看着他,好像他说的是个笑话,“再说如今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其他人再美又和我有什么关系?素衣,我比你年岁还大,只怕将来也老得比你快,我倒是担心你以后看上其他女人……” 她说着说着,居然还当真愁眉苦脸起来。 素衣轻轻叹口气,心头感动,亦是感慨,看来,他永远也说不过玉锦瑟。他静静地注视着她,带着一种半明半昧的眼神,仿若最深最稠的湖水,将她温柔的包围。 其实即使聪明高傲如素衣,也以为锦瑟这些话不过是故意反说,让他安心罢了。却不知道玉锦瑟实实在在还是被高看了。 两人这般你浓我浓了好久,小青在外面用咳嗽提醒得嗓子都哑了,这才把心不甘情不愿的锦瑟给唤了出来。 “干什么这么偷偷摸摸的,除非天塌下来,否则别烦我。” “亲王大人啊,宫宴啊,您不是想赖账吧,如今侧君你都已经见着了,就请你乖乖上轿去宫里吧,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不理会小青的唠叨,锦瑟立马转身对着房内的素衣大声道:“素衣,我去宫里了,你可千万等我啊……或者实在太晚了就不必等了,明天我再来看你……” 说着她还站在门口静静地等素衣应了,这才喜笑颜开地离开。 看得小青对天直翻白眼……亲王,幸好您是个女人,就您这腻歪样,要真是男人谁敢娶您啊! 此时宫里早就是一排热闹景象,衣香鬓影,歌舞升平。 那素鸣叶乃是君傲国皇长女,按照女尊世界的传长不传幼的制度来说,她也注定是君傲国的皇太女,只见那一身皇女正装,通身的贵不可言,行至正殿时,即使对着安澜依旧微笑颔首,那气度尊贵从容,实非寻常人等。 寒暄了两句后,安澜请她及使臣们就坐,而她谢过后,却并未急着入座,目光扫过席上诸位玉家王爷们,竟忽然淡淡一笑,言道:“我来京时便听说,国富民强,以骁勇善战而闻名天下的大周国的王爷们皆是相貌不下男子们的小白脸,如今看来,大周皇族专出美女的传闻还真是名不虚传呢,哈哈哈哈。” 她身后的几个使臣闻言,也随声哈哈大笑起来。 玉家女子们本就各个生得俊美,偏向文雅白皙一路,不似其他大周女子的那种粗狂或是强壮的俊朗,更不如君傲西塘等地的女子彪悍威武,也因此在不少人眼里,都觉得她们过于孱弱,没有女儿家们的英气。 然而身为堂堂一国使臣,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过于放肆,顿时人人都面色一变,几个忍不住的几乎要当堂发作,尤其是清絮,一张脸涨得通红,若非灵冰一旁死死拉住,她恐怕早就直接冲上前去揍人了。 其实论外貌,素鸣叶的俊美未必就逊色于玉家女子,只是她过于清冷高傲,狭长的凤目开阖间凌然有光,薄唇微抿,身形远比玉家女子们更加欣长挺拔,这是一种绝不等同于玉家女子们的清隽纤秀的另一种大开大阖的俊朗,带着应属于这个时代女子的自傲与风华,好似一把闪烁着银光的绝世宝剑,摄魂夺魄中带着冰冷。 安澜亦是面色一冷,心中不豫,然而她身为一国女帝,轻易不可喜形于色,何况这素鸣叶此言并非是对着她而道,若是直接对着女帝说出这番话来可算是羞辱,可她是谢过后走到下方的客席处对着其他玉家王爷们以状似玩笑的方式说出来的,如此一来,便叫人无法以此直接指摘她。而几个被挑衅的王爷们若是按捺不住上前动了手或者失了分寸,倒反而会先落下个不是。 此时作为大周女帝的后宫而列宴的众男子们亦是心中思绪万千,面色大变,有易怒的如陪着文柳一同在席的文夏咏是最气愤不过的,想要说话却被自家哥哥一个眼神给逼退了回去。毕竟这种场合可轮不到他一个小小的文家公子出声,而几个最能明白安澜心思的如莫如焉和宋润之流,则不愧是宫中一方主位,他们两个是唯一两个可说是完全不动声色之人,甚至还连给安澜倒酒也依然稳如泰山,手都没有抖过一下。 这素鸣叶显然也很知道玉家皇女们的顾忌,她笑过后袍袖一挥,便潇洒地预备在主客位上落座了。 只是还未完全坐下,便听得一声清朗的招呼声从大殿门口传来。 “诸位,请恕锦瑟迟来之罪。” 那声音柔而缓,却拖着微带迷离之气的尾音,隐约带着盛世浮华般的妖娆,每一字都令人心醉神迷。 素鸣叶也从未想过一介女子声音也可如此美丽,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绝色佳人施施然走了进来,她身披黑色大氅,进殿时由身边的宫侍解下,露出里面白色的紧身云烟夹袄锦袍,足蹬黑色丝靴,那周身最简洁的黑白两色更衬得乌墨一般的长发如锦缎一般柔亮。 只见那眉若春山,目似点漆,唇如含丹。肤色莹若脂玉,一双眼睛璀璨光华,流转间神韵如水,滟滟千里。只见她美目流转,众人感觉到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滑过时那一霎那的光华竟如皎皎明月。顿时那几个从未见过锦瑟的君傲国使臣都不禁在心中赞叹,好一个绝色美人。 锦瑟在众人凝视的目光中曼然踱近,那步履无限潇洒,薄薄的黑底色镶边的飘带四散于风中,如蝴蝶般飞舞,但见衣袖微垂,静水春风般从人群中走过,那姿态犹如一曲余音迤逦的绝妙清歌,或是一卷读至佳处正当击节的绝顶好词,一举一动,满目华光。真真天上谪仙,绝色倾城。 她一路走到安澜的面前,优雅行礼,此时她因为与素衣一见,解了多日的相思之苦,故而心情大好,便改了平日里过于低调的习惯,满堂瞩目中,就见她一举一动皆如一弯明月俯瞰碧水,动静间都是辉光,只需远远看着,便让人觉心神宁静,天地远阔。 而所有君傲国的人在她走过自己身边的时候,都对她的容貌忍不住多加注目,其实不仅仅是素鸣叶和君傲的使臣们,此时便是宋润,莫如焉之流也早已正眼看她,莫如焉眉眼含笑,宋润则是微微注目便偏过头去,而文夏咏早已看得玉面微红,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紧张地连呼吸都开始不顺畅了,锦瑟朝安澜行了礼后,仿似感觉到文小公子的注视,突然偏了偏头,给了他一个打招呼式的微笑。 文夏咏顿时羞得头都快低到桌子底下去,就见他抿着嘴,一双小手绞啊绞,将裙子边垂下的宫绦几乎捻断。 “平身,落座吧,今日君傲贵客在此,朕也就不计较你的迟来之罪,安福,让宴席开始吧。”安澜一声吩咐,一旁的总管安福即朝后一个手势,鱼贯而入的宫侍们即手捧着精美的佳肴入内端上座席,乐师则开始奏乐,随着第一节 清脆的编钟被敲响,笙乐与琴声同时在大殿内幽幽环伺。 这时尚是宴席的初始,伴舞的少年们还在鱼贯入内,预备先拜见女帝。清絮等众王爷则朝退下大殿台阶的锦瑟招手,示意她入座,却不料,锦瑟却好像没有看见,直直地朝一旁的君傲国使臣席塌处走去。 只见她步子轻捷,行走间行云流水,衣袖飘拂,一个身姿几乎也可成一阙精美的佳词,她这样走近他们,室内的光芒照在她的脸上,一时五官纤毫地都出现在众人眼中。 此时那几个君傲的使臣见她走来,居然骤然寂静,个别几个甚至因为脑袋不知不觉跟着转得太狠,而扭了脖子。而她只是对他们笑了笑,然后,就看见他们齐齐震了震,更有小厮在替自家主人倒酒早已满溢都没发现,而一个使臣连口中含的一块水晶肘拖着银丝掉落也不自知,简直是丑态百出。 她径直走到那素鸣叶的面前,绽开一个纯净而明朗的笑容,即使是高傲如素鸣叶的眼中此时也毫不掩饰地闪过惊艳,毕竟锦瑟本就国色天香,今日又如此盛装打扮(为了见素衣),以至于初见之人少有不被迷惑。此时她见玉锦瑟亲自前来,目中光华流转,笑意盈盈,不由一呆,稍顷,脸上淡淡竟然飞上两抹红霞。 “太女殿下觉得我如何?”那声音清风淡雅,令人周身舒爽。 顿时素鸣叶身体都酥了,几乎都没有注意到她说的什么,只是应道:“美,美。” 锦瑟微微笑了笑,缓缓说道:“原来如此,看来君傲泱泱大国,却贫瘠到连一个像样的美人都没有,以至于让太女殿下和各位使臣们对着我一个女子失态,那也难怪在殿下的眼中,我们大周盛产美人了,实在是在下与大周的罪过。” 她说完,朗声一笑,施施然走开,这才闲闲来到对面的玉家王爷处落座。。 原来方才锦瑟入殿前正好听到了素鸣叶的这句话,于是有心为自家的姐妹们报一箭之仇,便临时起意,故意使出色/诱的招数。 气氛登时陷入片刻宁静,全场黑线,直到子雁咳嗽了一声,一票玉家王爷们顿时都哈哈大笑起来。宋润淡淡瞥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仿佛压根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而莫如焉则微微抿唇垂目而笑,唯一一个最单纯的就是文小公子了,只见他险些没从座位上起身直接跑过来,却最终考虑到场合不对故而忍着,只是那眼睛却是直愣愣地朝锦瑟这里瞟来,想来就是傻子都知道他此时心理想的是什么了。 清絮更是对着她连连拍肩,“高,高,这一手实在是高啊。!” 清絮是个简单的人,高兴起来就有点失控,用力实在太大,拍的锦瑟一张玉面都垮了下来,可又无法光明正大的抱怨,只得看她一眼连连叹气。 而那素鸣叶虽然面色一变,居然很快地便冷静了下来,此时看着对面正被得意的清絮拍得苦不堪言的玉锦瑟,居然笑了,她笑了却不语,看她被乐得手舞足蹈的清虚拍得皱眉时,终于低低一笑,朝她遥遥扬眉祝酒。 这下轮到锦瑟愣住了,其实像她这样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女人,其他的优点没有,但是辨认这个世界男女的本事却是绝对不差,什么女人家的气度风华对她来说就是狗屁,不管你是男扮女装,还是女扮男装,都逃不过她这双活过两世的眼睛,就如杨昊,即使他的气质和扮相可以迷惑世间人,却绝对逃不过玉锦瑟的眼睛,眼前的素鸣叶也是,若他不是个身材堪比现代模特儿的男人,她玉锦瑟就把眼前的桌子连带椅子一起吃下去。其实想想也是,除了玉锦瑟,恐怕这里没有人会相信这个身材以现代人看来将近一米九,气势凌然又是一国皇长女的家伙会是个男人,不过正因为锦瑟确认了他是男人,她才会有那么几分把握可以使他中计乃至羞辱他。只是如今看他一脸坦然微笑,并无任何被羞辱或是伪装坚强之意对着她遥遥举杯,倒显得自己方才的举动似乎有点小家子气了。其实他是男是女和自己都没有关系,锦瑟也完全没有打算说破甚至让他知道自己慧眼金睛。 只是之后,即使锦瑟时常发呆和开小差地想着自家的夫君,却还是能隐约感觉到这素鸣叶的目光正若有似无的围着她打转。其实不单单是素鸣叶,这里还有几个人,即使目光没有直接扫在她的身上,然而注意力却没有一分半点减少地关注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的确艳遇很多,男人很多。没法子的事,因为她在这个世界的确是显得很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