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那么如此看来，这名单上面的最后一名嫌疑人，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无头混尸案凶手。

    刘琅是名单上面的第三名嫌疑人，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像是裹着羊皮的狼，他带着金丝眼镜，外表看上去非常温文尔雅，但是他的笑容当中，透着阴冷，令我想起了十字纹连环杀手齐倾。

    我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错不了，这就是所谓刑警的直觉。

    郎剑飞给我递了一个眼神，表明他与我有着相同的想法，于是我问刘琅，有没有去过废弃厂矿那边？

    刘琅说他完全不知道荒山市还有一个废弃厂矿，更不知道那里有什么流浪汉居住的窝棚去，说他从来都没有去过废弃厂矿那里。

    在还未发生无头混尸案之前，我也不知道荒山市有一个废弃厂矿，因为那个废弃厂矿，已经荒废有三十多个年头了，在我们还没出生之前，便早已经名存实亡，几乎不复存在了。

    郎剑飞显然对于刘琅的回答十分不满意，冷眼问刘琅，是不是真的没有去过废弃厂矿那边？

    刘琅说他不知道警方因为什么事情怀疑到他的头上，但是他可以肯定的回答，他在我们来找他之前，完全不知道什么废弃厂矿的存在。说完，他便表示自己很忙，一会儿还有手术要做，如果我们没有问题，他就要去工作了。

    而这时，我忽然意识一个问题，那就是，即使刘琅是凶手，我们也根本没有可以指控他的证据。

    因为发现的尸块高度腐烂，只能推断出大致的死亡日期，无法给出具体的死亡时间。而尸体都被肢解后又混在一起剁碎，根本没有残留下任何有用的证据，现在我们虽然几乎可以肯定刘琅就是凶手，但是，却没有办法将他逮捕归案，就连扣押超过二十四小时都不行。

    离开医院后，我问郎剑飞，是怎样调查到刘琅头上的，可有刘琅犯案的证据？

    郎剑飞摇头，我不知他为何一直对我们隐瞒他的调查手段。但是我相信，他若是有直接的证据能够将刘琅丢进监狱，绝对不会不会对我们讲明。

    没有证据，就只能用“测谎仪”，但是得出的结果并不能作为定案的证据。

    三分队愁眉不展之际，我又发现一个雪上加霜的问题，就是郎剑飞变得有些不太正常，我有点担心，他会私下对刘琅进行审判。于是我独自一人请他喝酒，以很美国的方式找他进行了一次坦诚不公的聊天，对他说出了我的担心。

    第242章 内在的危机

    郎剑飞对于打击罪恶过于执着，嫉恶如仇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再贴切不过了。所以他以前才会因为对待凶犯过于暴力，而被降级。

    郎剑飞对于我找他谈话一开始感到有些错愕，他知道我不是很欣赏他这种喜欢单打独斗，没有团队精神的人。但是他发现我担心的问题和他想的不一样，在喝了一杯酒沉吟了很久之后对我说：“刑警是执行正义的人，不是行刑的刽子手，这点，我很清楚。”

    我闻听此言终于松了一口气，郎剑飞声音低沉的对我说了一句感谢，他说他的意志确实动摇过，非常感谢我这一次能够找他谈心，这令他；冷静了下来。

    没想到郎剑飞真的有想要扮演正义清道夫的角色，我感觉自己脖子后面忽然冒出一层的冷汗，如果我没有心胸广阔，放下成见的找郎剑飞谈话，那么我们三分队，有可能出现一个连环杀手也说不定。很久没有感觉我这个队长的身份有这么沉重了，郎剑飞这个定时炸弹，有能够令人一直保持紧张谨慎的效果，时刻提醒我，刑警队长，不是那么轻松的一个身份。

    郎剑飞是那种有话直说，不顾别人目光的人，他在听完我的担心后，也对我说出了他的担心。

    他从别人那里听说了关于我和李茜的事情，也知道新分配到三分队的吴沁是李茜的meimei，而且和李茜长得非常像。他说他看出来吴沁看我的目光有些不寻常，也听闻我情商有些低，他对此表示有些担心，担心我会因为这些情感纠葛，妨碍我的工作。

    我听闻郎剑飞还没有结婚，他全心全意的将所有时间和精力，都花费到了工作身上，对于他的担心，我能够理解。

    吴沁确实是一个问题，比郎剑飞的问题比起来，棘手多了。现在 郎剑飞的问题解决了，吴沁那边也不能放着不管。

    不过，她并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想要将她从三分队弄出去，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是根本不可能。

    我现在感觉自己的脑袋上面，悬着两把利剑，一把是郎剑飞，一把是吴沁。这两把剑若是我不能牢牢的握在手中，早晚得将我自己刺得遍体鳞伤。

    我告诉郎剑飞，不用为我和吴沁的事情担心，我们眼下，要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侦破案件上面。然后我直言表白，很欣赏郎剑飞的能力，表示不会插手他调查的方式，但是有一点他必须得记住，就是不能运用任何违法、暴力的方式进行侦案。

    郎剑飞盯着我看了许久后点头，说他不会再犯以前的错误，让我放心。

    队伍内，郎剑飞这个隐藏的危机暂时解除了，我想起那个消瘦乞丐当初给我出的主意，便去救助站和片区居委会进行核对，发现失踪的流浪汉不止两名。

    于是，我们开始对这些忽然消失的流浪汉进行调查，结果就在调查当中，刘琅工作的医院，忽然到地方派出所报案，说刘琅在夜晚回家的时候，被不明身份的男子挟持并打伤，地方派出所知道我们正在调查的案件涉及到刘琅，便将此事上报到了总署这里。

    刘琅被人挟持打伤，这事情有些蹊跷，我便让徐荣将这起伤人案件的资料调过来，看过后才晓得，原来刘琅在昨天下班后回家的时候，突然被不明身份的男子挟持，在与对方搏斗的时候，他受了一点儿伤。

    负责此案的警员问刘琅可认识对方的时候，他迟疑了很久，后来表明，他确实认识对方，也知道对方为何袭击他。

    刘琅前一阵子负责的一名黄姓女患者，看上了刘琅，美丽女病号恋上儒雅医师这种剧情，不止存在于电视剧本或是言情小说中，现实中，也会发生这样的罗曼史。

    二人眉来眼去，日久生情，一来二去就好上了。可是，这个女病号原本与男朋友，在知道女朋友与刘琅日久生情之后，十分生气，便私下里威胁刘琅离开他女朋友，否则让他好看。

    那名女病号告诉刘琅，她已经和男友分手了，让他不要介意，刘琅觉得既然女子已经是单身，就不存在道德问题，便没有理会男子的警告。

    结果，没想到那名威胁他的前男友，真的做出了过分的事情，拿着刀子挟持威胁他，放弃黄姓女子。

    刘琅面对威胁，仍旧没有妥协，在与对方搏斗的时候，便受伤了。

    这件事情，刘琅本来予以隐瞒，但是他因为受伤耽误了手术，院方对此感到十分的气愤，就报警要惩治那个挟持伤害刘琅的男人。

    派出所将黄姓女子的前男友带到警局，那男子说他感到十分的冤枉，他之前确实有威胁过刘琅，但是并没有真的想要伤害刘琅，都是因为那天刘琅突然对他无端挑衅，他才一激动，伤了刘琅。但是他矢口否认有持刀威胁刘琅，还对办案的民警说，其实他很害怕刘琅，因为他觉得刘琅那个人很恐怖，看人的眼神就跟看尸体一样。还有，他觉得刘琅在医院对他女朋友的示好来得太过突然，先前没有一点儿征兆，他完全不觉得刘琅是真的看上他女朋友了。

    这起伤人事件，与我们侦办的案件，存在着间接关系。就是，如果刘琅为了黄姓女子争风吃醋，那么就代表，他并非是同性恋者，这与我们测写出来的混尸案凶手不符合。

    但是，从黄姓女子前男友的阐述中，可以看出疑点。就是刘琅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向黄姓女子示好，这也许，是他放出的一个烟雾弹，目的是为了迷惑警方。也许，他已经知道，我们之所以会找上他，是与他的性取向有关。

    如果，刘琅是一个能够猜到警方侦案步骤和方向的人，他将是一个极难缠的对手，我们想要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看来是不太可能了。只能希望，小眼镜那边的挖掘工作进展顺利，给我们带来至关重要的线索。

    第243章 坚持能够缔造奇迹

    主持坍塌矿洞挖掘工作的小眼镜忽然给我打来电话，说他们已经挖通了矿洞前方坍塌的通道，也发现了埋在下方的尸骸，问我要不要过去查看，我立刻同三分队的众人赶往挖掘现场。

    矿洞的外面停着几辆挖土机，清理出来的矿洞内，假设了照明灯光，我看到那个宽敞的矿洞内，到处都闪动着白色的身影，法医室的所有人都出动了。

    小眼镜说他们在矿洞内，发现了五处埋尸地，整整十具骸骨！

    法医室的人在进行拾取骸骨的时候，我让三分队的所有人，在矿洞内进行地毯式的搜索。我希望，能够在这个埋了十具尸体的矿洞内，找到可以指证刘琅的证据。

    胖子看着被不断装进袋子内的风干枯骨，咒骂凶手太过残忍变态，完全已经丧失了人性，根本不配为人。

    圣昊也皱着眉头感叹，到底是怎样凶残的人，才会做出这种恐怖的事情！

    大家虽然都很震惊，但手脚都没有停下，在布满尘土的矿洞内，进行搜寻工作。

    一筐筐石块尘土，被运出矿洞，可是我们的搜索工作，却进展得非常不顺利。坍塌的矿洞内，除了大量的石块和尘土，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小眼镜那边拾取尸体残骸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胖子显得有些焦急起来，他担心充满希望的我们，最后会白忙一场。

    不止他，满脸尘土，浑身是汗的三分队所有人，都有这种担心，包括我在内。

    现场勘查若是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就只能通过那些残缺不全的骨头，来进行分析。但那难度超乎想象，很有可能，令这混尸案，成为悬案。

    我心情有些烦闷，胖子控制不住情绪的开始低声咒骂，郎剑飞告诉胖子有咒骂的功夫，不如多翻一块儿地，说不定就能找到有用的证物了。

    胖子声音在喉咙内发闷的低吼了一句：“老子就不信那个邪了”，说完，他忽然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枚大钱握在手心处，然后双手合十，闭上眼后口中念念有词：“各位往生的逝者，为了将凶手绳之于法，你们就显显灵吧！”

    说完，他摊开合十的双手，将手心处的大钱朝天上一扔，接着便立刻瞪大眼镜，紧盯落向地面的大钱。

    胖子这个家伙非常迷信，非常相信那些传说中未破解的神秘灵异案件，都是真实存在的。但是，他在办案的时候，从来没有搞过这些封建迷信的把戏。看来这一次，他是真的有些急了。

    从胖子手中抛出的大钱，在地上朝着入口的方向滚动起来，大家都将他有些荒唐的行为当作是笑话来看，很多人都觉得胖子有些不可理喻，继续专心在工作，根本没有看胖子的鬼把戏一眼。

    而一些好奇心重的人，便同胖子一起盯着向洞口滚动的大钱。大钱在胖子手中脱离后，朝着洞口笔直的滚过去，结果，就在大钱即将滚出洞口的时候，它忽然猛地停止，然后十分诡异的向右转弯，呈现出完全不可能的九十度折角，笔直的朝着矿洞东侧的方向滚去。

    这一幕，我也看到了，以为是因为矿洞内的灯光影响，才会出现了视觉偏差。

    但是，那枚原本朝着北侧通道口滚动的大钱，确实十分离奇的在矿洞东侧的土壁近前停止了滚动。

    胖子这个当事人也十分错愕的愣了半晌，然后立刻兴冲冲的跑到大钱停止的位置，其他刚才看到那诡谲一幕的人，全都朝着胖子围了过去。

    胖子手拿一个小铲子，开始在大钱停止的地方进行挖掘，在挖了将近二十公分深的土坑后，仍旧没有任何的发现。围在他身边的人，不由得开始觉得有些荒唐，一些人开始纷纷离去，觉得刚才那诡谲的一幕，不过是因为矿洞内存在异能力的磁场，或是有磁石的关系，才会令大钱神奇的笔直转弯。

    不过胖子仍旧坚持进行挖掘，我没有阻止，因为我们现在的工作，就是要寻找证据，我已经做好了要将这个矿洞掘地三尺的心理准备。

    小眼镜那边的尸骨拾取工作彻底结束了，我开始在尸骨被埋地的周围仔细的寻找线索，结果就在众人全都在为找线索忙得浑身是汗的时候，胖子忽然喊道：“有发现。”

    胖子真的在将地面掘地三尺的时候，发现了线索，是一个名牌，上面写着“刘琅”两个字。

    矿洞内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我看着被我们挖得好似月球表面的矿洞地面，认为这不管是真的上天有灵，还是功夫不负有心人，都和大家不懈的努力脱不了干系。不懈的坚持，能够缔造奇迹！

    之前死活不承认自己有来过废弃厂矿的刘琅，他别在胸口处的医师名牌，竟然出现在了埋着十具尸体的矿洞内，对此，他无法再继续抵赖了。

    小眼镜那边对十具尸骨进行了dna提取，然后又对在矿洞内找到的刘琅医师名牌进行了鲁米诺检查，发现名牌上面有血液后，将其提取，与埋在矿洞内的十具尸骨一一进行了对比。

    足可以定罪的证据出现了，写着刘琅名字的医师名牌上面，有其中两名被害人的血液。刘琅在铁证如山面前，无法再继续装成是一只绵羊，他恶狼的本性露了出来，面孔狰狞的承认了他就是无头混尸案的凶手，而他之所以会杀人，也和我们侧写的一样。

    因为医生这个身份，他无法公开，也无法原谅自己的性取向有问题。在繁重工作的压力下，他出现了医疗事故。而这令他高傲，却又十分不健康的心理决堤了，情绪的发泄令他将救人的手术刀，当成了杀人的武器，从杀害肢解被害人，再将两具尸体一起混合剁碎的过程中，他得到了彻底的情绪宣泄，并体会到了至高无上的性欲满足。

    刘琅在认罪的时候，将他的杀人过程讲得津津有味，巨细靡遗，他在让我们感受他当时的心理。

    第244章 一切皆有因果

    我面无表情的听着刘琅讲述他犯罪的经过，忽然领悟到，那些从书本上学来的犯罪心理知识，估计就是从这些真实案例中，对凶手的讲述进行倾听后分析出来的结果。所以，经验真的是一个十分宝贵的东西。

    刘琅这个变态杀人狂讲述完了他所有杀人过程中的感受，然后十分坦然的表明，他现在心理十分轻松，他感到了超然的解脱。我让圣昊和胖子将他押出审讯室，结果刘琅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一脸邪魅的回过头对我说：“贾斯文警官，你觉得，你们已经找到了所有被害人的尸体了吗？”

    刘琅这个杀人魔，竟然残害的被害人不止十二个人。但是，他却怎么都不肯开口，说其他的被害人，被他埋在了哪里。

    三分队就这个问题，开会进行了讨论，我们都一致认为，无头混尸案，还存在其他的被害人。

    刘琅就这个问题不肯再开口，如果我们要找到其他的被害人，就不能对他立即执行死刑。

    但是，我们将这个怀疑结果上交之后，上面给出的结论是，这是刘琅为了想要免除死刑，趁机搏得终身监禁的手段。

    上头的这种怀疑非常有可能，以刘琅的狡诈心机，很有可能想要以此方式，令自己不被立即执行死刑。

    上方没有相信刘琅的说辞，他没多久就被执行了死刑，至于是否真的还有没被发现的被害人，就无从得知晓了。说不定，真的会有一天，某个人或某些人，在偶然的情况下，发现被埋在一个坑内，两具无头的碎尸。

    案件侦办结束后，法医小眼镜那边将所有被害人的dna资料都整理出来，徐荣在失踪人口资料库里面进行了对比，一些人的身份被核实了。但是，还有一些骸骨的身份，无法核查。这些尸骨，只能以“无名氏”加上数字的代号方式，存进资料库内。

    能够破获无头混尸案，胖子在功劳簿上面又添了一笔，胖子问我们，在矿洞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大钱诡异改变滚动方向的事情？

    我看到了，圣昊也看到了，其他人并没有看到那诡异离奇的一幕。

    吴沁和她jiejie李茜一样，是彻彻底底的无神论者，根本不相信牛鬼蛇神的那一套。她和大多数人的想法一样，就是矿洞内存在着磁场，影响了大钱滚动的方向。

    胖子对此不以为然，说若是矿洞内存在异常的磁场，那他的手表在矿洞里面为什么没有停？

    圣昊也觉得，这世上有很多无法解释的神秘事情，那天在矿洞内，很像是有鬼魂显灵的情况。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作恶多端的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就像是老人们长说的那句话：“千万不要做坏事，因为，神明都在上面看着哪！”

    我曾经在矿洞内，看到两个恶鬼朝胖子扑过去，因此救了胖子一命。

    但是，我更愿意相信，我们能够破案，是因为邪恶无法战胜正义，而正义，永远站在好人这一边。

    无头混尸案令大家心力憔悴，很是辛苦，我便请大家下班后一起聚餐。而我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郎剑飞来到三分队也有一些时间了，因为我之前心里对他有些排除，所以大家之间出现了隔阂，我希望借此机会，能够将这种隔阂彻底的打破。还有就是，我既然一时半会儿无法将吴沁弄走，就只能对她表示欢迎，然后以三分队队长的身份，提点她一下，希望她能够心无旁贷的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

    男人之间解决问题非常简单，三两杯酒水下肚后，大家就痛快的都将话说开了。

    郎剑飞还是想要坚持自己偶尔消失去独自查线索的侦案方式，我原本就十分提倡队伍成员在侦案时，抱持着不同的思路、意见，所以并没有表示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