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根据林祥的口供，白萍是在昨天下午四点左右离开的医院，尸体是在第二天早上才被发现。在这期间，应该是有人将其劫持，然后带到海边溺死。 尸体若是沉于40米以下的深水底部，因为过低的温度，尸体不易腐败，很难推测落水溺亡时间。不过白萍在浅水区溺亡，死时尸体就沉溺在岸滩边上，虽然海水带走了大量的证据，但是查明具体的死亡时间并不难！ 事发当天晚上的气温为26摄氏度，水温20摄氏度左右，较于夏日白天的平均气温较低。白萍尸体的眼角膜呈现中度浑浊，皮肤肿胀皱缩的程度，结合高度发展的尸僵，指压尸斑完全退色，胃内全部食物清空的情况来看，死亡时间应该在解剖时的十二小时前后左右。 第43章 又一具溺亡尸体 我从法医小眼镜手中接过验尸报告，在离开法医解剖室之时，忽然看到一个浑身淤泥，缠着大量水草的水鬼，正双手搭在白萍尸体的颈部，然后瞪着一双死鱼眼目送我们离开。 又来了，又开始看到那些不明原因的幻影了，我的太阳xue又开始一蹦一蹦的跳动，我习惯性的用手按压太阳xue，李茜见此，担心的问我是不是不舒服？ 胖子在一旁插嘴道：“就刚才那解剖尸体的情景，谁看了都会感到不舒服。” 这是我们第一次在一旁观看整个检验尸体的解剖过程，我虽然不是因为观看解剖尸体而感到不舒服，但我并没有进行辩解。 胖子和李茜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虽然此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但是二人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听说我要去食堂吃饭，他们俩就好似看怪物一般盯着我看了半天。 陪我坐在食堂的李茜和胖子，一脸厌恶的看着我啃着鸡腿，还像他俩介绍今天的麻婆豆腐很好吃。 胖子说他实在理解不了我的精神世界有多强大，李茜则是表示不要浪费时间，她打算用空出来的午饭时间，对白萍的案件进行侧写。 胖子看着吃饭的我，便问我没有关系吗？ 我一边啃着酱汁排骨，一边点头表示没有关系，李茜没有开口，则是递给我一张餐巾纸，让我擦擦嘴上的油。但是我一手拿着鸡腿，一手拿着排骨，她便只好直接伸手帮我擦掉了嘴上的油渍。 我向她道了一声谢谢，胖子忍不住翻白眼道：“大庭广众之下，注意点影响好不好。还有，可怜一下我这个单身汪行不！” 李茜没理胖子，让我慢点吃小心噎到，然后还给我要了一杯果汁，我对她还以一个感激的微笑。 胖子翻着白眼问道：“还能不能开始了。我先说说对不明凶手的看法。” 胖子觉得白萍的头被人反复按压到水中，有被施虐的迹象，若不是虐待性杀手，就是对她怀有一定的怨恨，不排除白萍死于仇杀的可能。而能够将白萍挟持到海边，还能不停将挣扎的白萍按压进海水中，直至白萍溺亡，由此推断，凶犯应该是个身强体壮的男性。 李茜说白萍忽然得了恐水症的契机是关键，她一定经历什么，才会忽然出现了心理问题。很有可能，在林祥不知道的情况下，白萍在海边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又或是看到别人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才会对海边产生畏惧心理。如果是看到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有可能是目击了另外一起凶杀案，那么白萍的死亡就是被人杀人灭口。 一般的凶手，并不会大费周章的将白萍挟持到海边，再将其反复按入水中使其溺亡。所以，胖子所说的仇杀，有较大的可能性。 白萍一定是亲身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才会对海水产生恐惧，也许，她在海边被抢劫了，又或是被强暴了。所以她也有可能在回到海边克服心理创伤和恐惧的时候，被不明身份的嫌疑人杀害了。 胖子的侧写是仇杀，李茜则是偏向于白萍死于不明嫌疑人，我则是一直在思索，白萍口中那个水鬼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我吃完饭子之后，我们前往林祥经常会陪上司一家玩耍的海滩，也就是白萍被发现陈尸的海滩。 荒山区三面临山，只有南面与南海相邻，这一片的海滩很大，周围有很多酒店和度假村，未开发的地方有很多，大多为礁石险峻地貌。 白萍陈尸的地方在未开地区附近的“礁石岩”，这里有一大片好似岩壁一样的礁石而得名，距离林祥他们经常来海边入住的酒店并不远，而从白萍入住的医院到海滩附近，也就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白萍陈尸的海滩附近，并没有发现车痕，因为海水和海风的冲刷，可以辨别的足迹也没有留下，更没有任何的遗留物。 水是最好洗刷毁灭证据的方法，所以从尸体和案发现场很难找到可用的证据，在确定了白萍陈尸地就是她生前溺亡的案发现场之后，我让所有人散开，扩大搜索范围，找寻任何可疑的物品，包括生活垃圾。 案发现场两边有低矮的黑色礁石，虽然周围很少有人来，但是因为这些礁石的关系，很多垃圾都被卡在礁石附近，从数量众多的东西之中寻找犯人或是白萍遗留下的线索，无疑如同数夜空上繁星一般难。 很快，警员们就收集了大量可疑的遗留物品，我让徐荣和诸葛老巡警将东西全都带回警署内查看归类，然后便带着胖子和李茜，前往距离事发地点海滩最近的度假村打探线索。 度假村内距离海边最近的一家西餐厅内，一个小胡子男服务员，说他听闻了昨天海滩发现死人的事情，但是具体什么情况，他就不知晓了。 我问小胡子男服务员，有没有听说之前海边这里有发生类似的溺亡案件？ 他说海滩这边有救生员，一般来此游玩的客人，都会在安全的游泳区域和有海上娱乐设施的地方游玩，并不会去那些人迹罕至，又布满礁石的危险地方。不过一些喜欢裸泳，或是喜欢在沙滩上面搞一些别样刺激，或是喜欢宁静的人，还是会去那边。 小胡子男服务员说道别样刺激的时候，竟然拿眼睛色眯眯的偷瞄李茜，结果换来李茜恶狠狠的瞪视。 胖子的侧写将事件定位为仇杀，一般这样的凶手，大部分会将被害者用某种特定的方法进行杀害，这样才能平复他们心中的怨恨和怒气。也就是说，白萍一定在出事地点发生过什么，才会导致她的死亡，两者之间存在着一定的联系，很有可能是因果关系。所以调查海边这里之前有发生过什么非常重要，一定能够得出重要的线索。 我们离开度假村西餐厅的时候，我看到那个小胡子男服务员站在窗口看我们，我觉得，他似乎对我们有所隐瞒。 第44章 掩盖真相 既然白萍在海边发生过可怖的事情，而林祥又不知道，那么她很有可能在林祥不知道的情况下去了海边。但是她是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家庭主妇，根本不允许她有太长的时间离开家，独自一人到海边玩耍。所以，她应该是有带着两个孩子一同去海边的。 我打电话给林祥，说要问他孩子几个问题，让他抽一个时间陪同孩子与我们见一面。 提到孩子，林祥变得十分紧张，我告诉他，白萍有可能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有领着孩子去海边玩耍，只是想要同孩子们确认一下，并不是什么值得担心的问题。 林祥闻听此言，语气缓和了不少，说他现在就在家里，我们随时都可以过去找他。 来到林祥的家，他的女儿看上去只有四五岁，略大一点的儿子也就只有六七岁的年纪，全都蜷缩在林祥的怀中，在陌生人的面前，显得过分的依赖父亲。面对我们的问题，兄妹俩更是一问三不知，并且出现了“对立违抗障碍”现象，明显有说谎的痕迹，而林祥眼神游离，一直不敢与我们接触。我觉得，刚才在挂断电话之后，林祥一定对兄妹俩进行了询问，而在得知一些事情之后，命令两个孩子守口如瓶。 李茜见此，想要单独与小男孩谈一谈，但是男孩一直缩在林祥的怀中拒不配合，我便站起身向林祥告辞。 林祥将我们送出门外，没有给我们任何单独与小孩相处的机会，关上门之后，胖子对我说：“头儿，那家伙到底在隐瞒什么？难不成，他就是杀害自己老婆的凶手？” 报案人是凶手的案件屡见不鲜，若林祥就是凶手，那么他的演技不次于专业演员的水准。 白萍的案件扑朔迷离，似乎与案件相关的所有人，都在隐瞒着一些秘密。难不成，真的只能从白萍恐惧的水鬼身上查起了！ 我们回到了警局，诸葛老前辈他们清理出来一些东西让我们过目，我看到有天鹅形状的手机链装饰品，还有漏气的游泳圈，原子笔，相机盖，游泳帽，棒球帽，还有屏幕摔碎的手表手机等可能是游客遗留物，又可能是犯人或是被害人遗留下来的东西。 案件毫无头绪，一无进展，就在大家不知该从何处开始下手的时候，警局忽然接到另外一起疑似他杀的溺亡案件。 当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溺亡的人，竟然是之前我们在西餐厅进行问话的小胡子男服务员，而出事的地点，就在白萍尸体发现的海滩上面，死亡原因初步断定为石头击打头部致死，手臂处有防御创伤。 小胡子服务员应该就是白萍死亡事件的目击者，结果被杀人灭口了。 凶器没有留在现场，是海滩礁石岩处随手可得的石头，现场因为海水的冲刷，加上沙滩上面的足迹被破坏，可以说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的可用线索。不过，眼尖的李茜，在小胡子男服务员的手中，发现了半个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蓝色塑料制品，应该是在与凶手搏斗的时候，被他扯下的凶手物品。 我们在尸体被抬走之后，前往小胡子男服务上班的餐厅进行调查，得知他叫胡明，事发之前，刚好是他下班的时间，西餐厅店内的监控视频，有拍到他一边给人打电话，一边走出餐厅的画面。 我急忙给徐荣打电话，问被害人的遗留物之中，有没有手机？ 徐荣说没有，那么这表示，胡明的手机，有可能被凶犯拿走了，而他之前，应该就是在打电话同凶手约见面。而杀害他的凶手，应该就是杀害白萍的嫌疑犯，胡明是想要对其进行勒索，没想到却赔上了一条性命。 我让徐荣调查一下胡明手机最后的通话记录是打给谁？ 很快徐荣那边便传来消息，说是与胡明进行最后通话的人，是一个姓刘的中年妇女的手机号，并把电话号码和刘女士的住址都一并发给我。 三分队多了一个精通电脑的人才确实效率快了很多，胖子笑着称赞徐荣办事还真利索，竟然这么快就连电话主人的住址都查到了。 我笑着回他：“强将底下无弱兵。” 胖子问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不谦虚了！ 来到刘女士的家的门口，我示意李茜和胖子小心，如果刘女士是凶手，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说不定会作出伤人的举动。 胖子准备抽出配枪，但发现是在闹区，附近有很多商户居民，便只好作罢。 李茜上前一步，按响了门铃，然后站在门口左侧，胖子站在右侧的位置，我面对房门，将可能逃窜的路径全都封死。 一个中年女士为我们开了门，正是刘女士本人，她对于我们的到来感到非常的诧异。我们在说明情况之后，她说那个电话号码她早就不用了，也不记得是给别人还是欠费停机了。 刘女士真挚的样子并不像是说谎，我们意识到白跑一趟，正准备离开。刘女士忽然开口问我道：“有我儿子的消息了吗？” 原来刘女士的儿子孟瑞失踪一个月了，她还说自己儿子绝对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绝对不会做出那种离家出走的出格事情。 胖子说失踪案不归我们管，我们是刑警，刘女士立刻露出失望的表情。 我问刘女士她儿子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她回答是夏初五月十五号的时候，而这个时间，刚好也是白萍开始出现恐水状况的时候。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回到车上，李茜问我：“你不觉得，刘女士的儿子失踪，与白萍患恐水症的时间有些太过巧合吗？” 我打电话让徐荣查一下林祥孩子上学的地方，我打算避开林祥，对孩子进行询问，说不定，能够得到意想不到的答案。 第45章 一对儿天鹅 法医小眼镜打来电话，说胡明死于钝器击打头部致死，并非和白萍一样是溺亡，两个案件是两种不同手法，但并不代表不是同一凶犯所为。 胖子说白萍的死，明显是仇杀；胡明的死，从随手拾起的石头当武器上面来看，更像是冲动型犯罪。如果小胡子服务员是白萍溺亡案件的目击人，那么说明这两起案件的凶犯，肯定是同一个人。 侧写永远只是帮助破案的手法，却不能成为定案的证据，我们手中的证据太少了，无论是物证还是人证，乞求赶紧出来一个吧！ 赶往林祥儿子学校的途中，李茜从口袋内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胡明凶杀案唯一的证物，她在紧盯看了许久之后，忽然对我说：“你有没有觉得这半块塑料很眼熟？” 我有速读的习惯，所以阅读文字非常快，而且很善于记忆背诵，虽然谈不上过目不忘，但是记忆力算是非常好的。但是，李茜手中的证物，我却完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而且只有残缺的半块，我很难在脑袋之中勾勒出它原本的样子。 李茜是个左撇子，她对于图形非常的敏锐，空间判断也非常明确，她在观看了手中的证物一会儿之后，复又问我：“你觉不得觉得，这个东西很像是半只天鹅？” 天鹅？经过李茜这么一说，我觉这半块蓝色的塑料，很像是鸭子或是天鹅一类动物的下半身，我记得在白萍陈尸地点收集到的遗留物之中，有一个天鹅吊饰，急忙打电话给徐荣，让他将遗留物的照片拍下来发给我。 果然，遗留物之中有一个粉色的天鹅吊饰，拿来同半块蓝色塑料制品进行对比，确定是同一款的手机吊饰，只是天鹅身躯的朝向不同，所以我之前并没有联想到一起去。 李茜说这是一款天鹅情侣手机吊饰，两只天鹅是相对的样子，所以身体并非是朝着同一方向。 原来如此，我的手机上面没有挂任何的装饰，钥匙扣上面也只有房门一把钥匙，我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装饰品，也不喜欢什么情侣物件，觉得很幼稚。 李茜敏锐的发现小胡子尸体手中的证物，和白萍案发现场的遗留物有相似之处，这令一直毫无头绪的我们不由得眼前一亮。胖子不由得夸赞李茜说：“女人就是心细。” 李茜十分不满的说夸奖她的时候，能不能直接点，不要扯上她是女人的关系，听上去有性别歧视和讥讽的味道！ 胖子翻了一个白眼道：“行，算我没说。” 接着胖子问说：“既然是情侣款手机链，那么是不是代表凶犯有两个人，所以也就出现了两种不同手法的杀人方式？” 我觉得不无可能，胖子说这条线索完全就是将案件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捉摸不透。 我扭头看向车窗外，望着车水马龙的街：“所以林祥的儿子很关键，他说不定就能够帮我们理清这复杂混乱的头绪。” 林祥的儿子在上小学一年级，我找到了他的班主任，在她的陪同下，与林祥的儿子进行了谈话。 林祥的儿子一开始显得很慌张拘谨，在班主任的开导下，他渐渐开始对我们坦言相待。 原来在今年初夏的一个周末，白萍执拗不过一直吵嚷要去海边玩耍的兄妹俩，便没有通知值班的林祥一声，独自一人带着兄妹俩去海边玩耍。 周末的海滩上面全都是前来避暑的人，人潮都快要赶上大海的浪潮了。林太太带着两个小孩，怕被人群挤散，便带着两个孩子走到距离酒店很远，非常偏僻，几乎没有什么人的一处寂静岸边。 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可想而知白萍有多么累，她找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安静地方，就让孩子在沙滩上面堆沙子玩儿，然后她一个人躺在防水布上面睡着了。 林祥的儿子正是讨狗嫌的年纪，他说要去给meimei抓鱼，便自己一个人跑到了海里面，结果就被海浪给冲跑了。他被吓坏了，拼命的喊救命，但是因为被冲离了海滩，他mama根本没有听到。 林祥的儿子说到这里，忆起了过往可怕的经历，身体开始颤抖起来，他的班主任将他搂在怀里，安慰他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要再害怕了，告诉警察叔叔，后来发生了什么？” 林祥的儿子得到老师的鼓励，便继续说道：“后来，有一位大哥哥跳下海来救我，但是他好像不是很会游泳，搂着我游了很久都没有靠岸，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等我醒来，就躺在医院内了，mama告诉我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爸爸。后来爸爸在知道这件事情后，又让我不要对别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