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不过她也入乡随俗,并不打算和这人接触。毕竟这个年代特殊,她自己处境也不咋样,还要照顾小满,可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两人都很有默契的不打招呼。那人就在那埋头干活。 猪粪被挑动了,味道更臭了。许南南有些想吐,捂着鼻子躲到休息室里面去。 说是休息室,其实就搭的一个简易的茅草棚,遮风挡雨用的。许南南怀疑,要真是下大雨了,这茅草屋估计不顶事。 唉,看来这工作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啊。 也是,在村里不管怎么样都逃脱不了体力活的。还是得离开村里啊,她可不想一辈子真的在这地方待着了。 “咦,这是什么书?”许南南正琢磨以后的事情,突然发现桌上放着一本书,封面很陈旧,应该有些年头了。许南南仔细一看,发现竟然是一本外文书。 这时候的村里竟然还有人认识外文。显然这本书是外面那位‘坏分子’的。 只是这时候老百姓能看外文书吗?许南南有些奇怪,她以前看过这个年代的电视,似乎建国初那些年,国内一直很敏感,说是连在海外有亲戚的都要省查,就担心是敌特份子。 许南南好奇归好奇,还是没碰触那本书的。只是对外那位的身份有些好奇了。 还没等许南南出去,外面那位就进来了。似乎是紧张桌上的书,进门后看都没看许南南一眼,就直接将桌上的书给包好了,放到了自己怀里揣着。 许南南顿时有些尴尬,“我没动你的书。没经人允许,我不会动的。”不管咋样,她也不能让人怀疑她的品质啊。 “我知道你没动。”这人总算说话了,“你也最好别动,要不然会有麻烦。”这人用的还是普通话。许南南就更惊讶了。 而且她听出他话里的自嘲,显然他也知道,自己也是躲避他的人群中的一员。 许南南觉得有些尴尬。虽然是入乡随俗,可她内心深处,对什么成分不成分的,还真是没那种觉悟。 所以她忍不住道,“大叔,我怎么称呼您?”用的也是普通话。 兴许是因为这个,这人回头看着她,带着几分打量,“和我接触,不担心被人定义为坏分子” “咱这在一块工作,总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能连称呼都不知道吧。再说了,谁也不能因为一句称呼就把我定义成别的份子了。” 这人看了看许南南,似乎是觉得挺新鲜的,脸上笑了一下,“小姑娘,我叫贺秋生。” “贺大叔,我叫许南南。南边的南。” 贺秋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还是不要和这小姑娘多接触了,要不然以后给人添麻烦。这年头好人太少了,不能祸害好人。 许南南没有再主动叫住贺秋生,在她看来,知道对方怎么称呼,只是一种礼貌习惯而已。至于更多的,她也不敢了。 一上午的工作很快就过去了。 许南南觉得,这份工作臭是臭了一点儿,但是相对来说,确实轻松不少,连时间都过的快了一些。她把淘宝店的货物盘店了几遍,就到了下工的时间了。 许南南赶紧回去吃午饭。 一回到家里,许南南就觉得整个家的气氛不大好。 全家人都下工回来了,没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聊天,而是都跑堂屋里坐着了。老太太坐在堂屋正上方,脸色发青的看着大门口。见到许南南进屋了,手里的棍子狠狠的敲打了一下地面,“你个败家玩意儿,还不赶紧把自己做的事情交代清楚。赔钱货,不给家里挣钱,还让家里倒贴,你胆子啥时候这么大了?” 许南南压根就没想到会有这么一遭。明明昨天许建生走了之后,到今天早上,老太太还是挺平静的啊,这又是抽风了? 一出一出的,老太太累不累啊。 “咋了,我又咋了,奶你要是不满意,直接说,别打哑谜。”许南南不耐烦道。 见她这个态度,老太太气的鼻孔都要冒烟了,“你还敢顶嘴呢,你这个败家玩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给许根生家里好处了,要不然人家能给你换个工,说,你爸给你多少好东西了,今天不说明白,我非得打死你这个死丫头。” 老太太说着,心里一边rou疼啊。今天要不是老三媳妇回来和她说了二丫这死丫头换工的事情,她都不知道老大竟然给了好东西给这丫头。 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家里啥光景啊,自家吃都不够的,还给人家送好东西。这不是祸害全家吗。 “我爸能给我啥子好东西,我爸不是把东西都给奶了吗。家里的情况奶是最清楚的,我爸哪儿还有多余的东西给我。再说了,根生叔给我安排工作,那是人家看我可怜,年纪太小,不想让我跟着大人一起干活。要是奶不信,就去问根生叔和我爸爸去。” 反正许根生是不会承认这事儿的,至于许建生,呵呵呵,那是真的没给东西她。 老太太被她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些不确定了。 老大身上的钱,确实是被她掏干净了。 可这没好处,许根生能这么照顾着死丫头? 张翠琴见老太太没说话,眼珠子转了转,“妈,咱这村子这么大,谁家不可怜,咋许根生就没给被人安排工作,就给二丫安排了。这也太奇怪了。” 许建海听自己媳妇又添油加醋的,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倒不是心疼许南南这个侄女,只是觉得自己媳妇这样冲在前面,以后招人恨。没看人家刘巧回来只是在妈面前不经意的提了一嘴,后面就啥事也不管了吗。以后二丫就是恨,也不是恨刘巧,而是恨老太太了。 要是二丫在外面瞎说,自己媳妇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张翠琴可不知道许建海心里的想法,只要是能让许南南不好过的事情,她就乐意做。谁让她是李静的女儿的,哼! 老太太本来觉得没证据,被张翠琴这么一说,也觉得肯定是送东西了,只是没给她发现而已。 这个家里跟外人送礼了,她这个一家之主竟然不知道,这简直是无视她的权威。 “你这个死丫头,我就看你今天嘴到底多硬。”老太太起身就要打。 许南南可不犯傻,直接往外跑。 还不忘了喊,“你打,你敢打,我就敢闹。咱还像上次那样闹,让村里看看,你这做奶的人天天磋磨孙女。” 老太太一听,一口气顿时憋着,不上不下的。 “好,你翅膀硬了,敢和我叫板了。你这么硬气,以后就一口饭都别吃,小满也不许吃!” 许南南冷笑了一下,吃不吃那就由不得老太太说了算了。 经过几次交锋,许南南也发现老太太其实也没啥厉害的地方。她所作为底气的无疑就是曾经帮助过红军,在村里的威望,已经作为许家老太太的辈分。 而这两点,在许南南眼里,啥都不是。 帮助红军的人多着了,别的不说,许建生还参军打过仗呢。你帮红军,人家红军那时候就不是在为了老百姓打仗?用得着拿出来炫耀,甚至作威作福? 至于辈分高,为老不尊,也没什么值得别人尊敬的。 毕竟长辈和老人还是有区别的。 长辈是值得尊敬的长者。老人只是纯粹人变老了罢了。 老太太这显然是后者。 对老太太的威胁充耳不闻,许南南又去房间里交许小满写字,期间还趁着许小满没注意,从柜子里‘拿’出了卤鸡蛋和蛋糕,和许小满吃的津津有味的。 等老太太做好了饭菜之后,她就跑出去趁着老太太没注意,在锅里弄了一大碗糊糊,拿了两个窝窝头就跑房间里关门了。 吃了蛋糕和卤蛋,许小满已经饱了。许南南自己喝掉了糊糊,把窝窝头和许小满一人一个。 “待会下午饿了再吃。”这是她干活应得的,可不会便宜那些人。 老太太很快就发现了许南南的行为,在外面发火,还气的使劲的敲打小屋的门。 这屋子以前是放柴火的屋子,土培的,破破烂烂的,小门更是摇摇欲坠,被老太太这么一敲打,像是随时都要倒了一样。 许小满吓得直哭。 许南南抱着她,心里想着,一定要离开,离开这里! 老太太到底没舍得把自家的门给敲坏了,发xiele一下之后,就回堂屋吃饭。 不过因为许南南这一遭,老太太心情一直很不好。张翠琴道,“妈,这还是得让大哥来管,大哥是她老子,打死了也不碍事。要不找个机会,让大哥带着孩子们回来一趟?” 张翠琴这是想孩子了。这个月许建生回家,没带孩子回来,她心里有些不得劲。一直惦记着呢,正好趁着这机会让许建生再回来一次。 老太太是个明白人,没好气道,“回来一趟,路上不花钱呢,你给掏钱啊!” 张翠琴连忙低着头不敢吭声。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吃饭的声音,和老太太生气的哼哼声。 这死丫头,是得好好治治了。 许南南不知道老太太心里的想法,只是奇怪,几天下来,家里竟然很平静,似乎对她换工作的事情也没有再追究了。 许南南觉得奇怪,但是也找不出哪里不对劲。 不过日子能这么平静也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她现在在山上养殖场这边工作,平时比较自由,干完活之后,还能在山里转悠。偶尔也会和贺秋生聊聊天。 虽然贺秋生避免和她接触,不过通过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许南南发现,贺秋生竟然很博学。 她怀疑贺秋生在挑大粪之前,应该是从事教育类的工作。而且应该是教外文的。 第9章 许南南很好奇贺秋生以前到底是干啥的,不过贺秋生什么都不说,连说话都是避着外人的。 许南南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知道贺秋生是为了避嫌,不愿意连累她,所以她在外人面前也没和贺秋生说话。 “南南,在养殖场干的咋样?” 下工的路上,许南南碰到了从地里下工的大人们。宋桂花看到她了,立马跑过来问道。 看到宋桂花,许南南还是很感激的,如果不是宋桂花提醒她,她现在还在地里干活呢。本来也想拿点东西给宋桂花的,可是宋桂花很清楚她家里的情况,她也不敢随便的拿东西,免得到时候又闹腾。 “婶儿,我挺好呢。这事情还得谢谢你。” “谢啥,就动了个嘴皮子罢了,还是靠你自己。南南,你可得好好干,以后机会就多了。” “哼,二丫,还说是呢,还不回家吃饭呢。”张翠琴凑了过来。 自从许南南去山上上工之后,张翠琴就没机会磋磨她了,而且老太太最近也很奇怪,竟然也没再生气了,还整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死丫头。也不知道老太太在想什么。 看到张翠琴过来了,宋桂花的脸一冷,“谁没往家走呢,就你事多。我和南南说话咋了,碍着你了?” 宋桂花可不怕张翠琴,在她眼里,这娘们就是个没事找事的。 张翠琴被下了脸子,心里很不得劲。狠狠的瞪了眼许南南,“死丫头,有你好看的。” 说完就气匆匆的走了。她打算回家和老太太再唠叨几句,给二丫好看。 “南南,你瞧见没,对付这种人,就不能软着来。你现在就很好,她都不敢惹你了。你以前啊,太顺着了。”宋桂花教导着许南南。她觉得做人就不能太软了,要不然谁都要叮一口。现在又不是过去那年代了,她可不信老许家还真能把南南姐妹两咋样了。只要南南硬气点就行。 许南南深以为然。 到家门口,许南南还以为中午又要闹的吃饭不安生了,结果张翠琴竟然老老实实的帮着老太太端饭碗,竟然什么都没说的样子。老太太也是一脸平静,看到她之后,就让她吃饭。 张翠琴得意的哼哼两声。 现在先让这死丫头得意几天,等到时候嫁出去了,有她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