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节
“哥哥。”阿梨在床上一个翻身,直接跳下来, “哥哥没事吧?” 小蛮奴带人围殴堂兄弟的英姿到现在还在阿梨的小脑袋里头浮现,不过阿梨也不蠢, 知道小蛮奴这么把人给揍了, 回头是要挨罚的。 “没事, 没事。叔公没罚我。”小蛮奴说着展开双臂,在清漪和阿梨面前学着那些胡人转了一个旋。 清漪一把拉住他,“你这样子, 我倒是该给你派个人教学舞了。”阿梨在一旁吃吃笑,“哥哥要跳舞咯!” “跳就跳, 这又算甚么?我们鲜卑人原本就会跳舞。不会才是傻瓜。”小蛮奴说着,对着清漪又转了两下,双臂张开,脚上一旋, 还真有些味道。 鲜卑原本就是胡人,一开始魏国拓跋也胡风鼎盛,太皇太后过寿诞,皇帝和宗室正装下场,给太皇太后跳舞看。 清漪也不觉得有什么,小孩子多才多艺,脑子也能聪明点儿。 “跳的好看,谁教你的?你阿爷应该没让人教你吧?”清漪说着,心底对慕容定跳舞有了几分期待。 到现在,她看过慕容定各种样子,但是从没有见过他跳舞。也不知道他跳起来是个什么样儿。 “阿爷才没有叫人教我呢。”小蛮奴哼哼两声,他眼睛看向阿梨,“哥哥跳的好不好?” “好。”阿梨拍拍手,“我也要!” 阿梨要小蛮奴教她,小蛮奴这两下还是从那些胡人身上学的,教meimei一下就教完了。顿时两个孩子在房间里头转圈,阿梨一口气转了十下,头晕目眩,一头扎进清漪怀里,“阿娘,头晕!我不跳了!” “这就晕了,听说那些胡人,能一口气转个百下呢。”小蛮奴道。 阿梨不高兴了,脸在清漪怀里蹭了蹭,盯着小蛮奴,细声细气,“哥哥坏,阿娘!” 两小孩拌嘴,清漪看的好笑,她摸了摸阿梨的头,“要是觉得累了,睡会?” 阿梨吸了吸鼻子,乖巧的点了点头,在外头和人打雪仗,又和人打了一架。回来又和小蛮奴玩,这么下来,阿梨也累了。她打了个哈欠,如同一只小猫,柔柔的靠在她的臂弯里睡了。 开始还闹腾的小蛮奴安静下来,瞧着meimei睡熟了,他小声提议,“阿娘,把阿梨放到床上去吧?” 清漪点头,把阿梨放到了床上。 才给阿梨盖好被子,外头侍女来了,“巨鹿公夫人来了,说是要给娘子赔罪。” 清漪眉梢微扬,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带着小蛮奴出去,朱娥已经带着阿胡在那里等着了。朱娥见着清漪和小蛮奴来了,立刻站起来,清漪的目光从阿胡青了的眼圈上转开,“巨鹿公夫人有事么?” 要是没事,谁也不会犯贱过来啊。朱娥腹诽。 她不情不愿的把儿子往清漪那边推了推,“小孩子胡闹,不小心伤着阿梨了,所以带这孩子过来给弟妹赔罪。”说着,她低头看向阿胡,“去,去给你婶母赔不是。” “不是他伤着的。”小蛮奴突然道。 朱娥一呆,她看向已经通红着眼睛的儿子。那几个一块玩的男孩说是阿胡把阿梨给打了,阿胡嚷嚷着说不是他,但是朱娥想着是儿子怕被大人骂,所以才狡辩。而且慕容谐那边也不好交代,所以说了儿子几句,就匆匆带过来了。 被小蛮奴这么一提,巨大的尴尬如同潮水,铺头盖脸的打了过来,将朱娥淹没。 阿胡之前被朱娥训斥了几句,心里委屈没话说,听之前还和自己打架的蛮奴竟然给自己说话,一时没忍住,哭了。 阿爷不喜欢他,阿娘又不信他的话,倒是蛮奴给自己说话了。 “这……”朱娥尴尬的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头,她带着宝贝儿子过来赔罪,结果自己还弄错了? “阿娘,真不是阿胡,阿胡那会被我按着打呢。哪里还有力气去找阿梨的麻烦,打阿梨的那个小子,已经被我带人打的连他爷娘都认不出来了。”小蛮奴拉了拉清漪的袖子,可是说出来的话叫朱娥面色紫涨。 “蛮奴可真懂事,小小年纪知道替兄弟隐瞒了。”朱娥咬牙笑道,“这孩子和蛮奴打上,说到底还是不对。”说着在儿子肩膀上推了一把,“去,给你婶母还有堂兄,道个不是。” 阿胡满脸委屈,他方才哭了两声,就生生止住了,被母亲这么一推,心灰意懒,他垂着脑袋,“婶母,对不起。” “小孩子玩闹,只要不出大事,那就没甚么。”清漪瞧着阿胡脑袋都快要垂到胸前,阿胡是慕容延的儿子,但这孩子到底还小,而且和他们家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她实在是做不到要拿个孩子来敲打对方。 清漪冲阿胡笑笑,抬头正色对朱娥道,“而且蛮奴也说了,欺负阿梨的不是他。蛮奴不至于连人都认错。既然孩子没做过,那就算了。”清漪原本想说,既然没做过,就不要逼着他去认。但转念一想,这孩子是朱娥的儿子,她这个外人,不好说多了。 阿胡抬头看了看清漪,面前的年轻妇人貌美端庄,察觉到他的目光,看了过来,柔柔一笑。 朱娥一愣,而后内心巨大的愤怒翻涌而上,自己逼着儿子认错,不过就是想要全了自己的脸面,但是清漪却告诉她,孩子没做过的就不要逼他认? 要不是现在这女人家里得势,她至于么?! 朱娥心里愤怒难当,脸上僵硬一下,拉过阿胡,“弟妹可真体贴。” 清漪送走朱娥,朱娥的脸变得有些快,以前遇见她,哪怕在外头已经装的贤良,但是在她面前,必定要露出几丝本性。到了现在可不得了,既然会忍了。 “阿娘,婶母的脸色变来变去的。”小蛮奴等朱娥一走,拉住清漪,兴致勃勃的,“我都看着她脸色变了三回了!” 变来变去的,就算是来自蜀地的那些献艺的优伶都没有这份本事。 “好了,这话可不能说出去叫人知道。”清漪拍了一下小蛮奴的脑袋。 朱娥气冲冲的回了院子,她拉住阿胡的手,脚下走的飞快,阿胡跟不上,险些趔趄摔一跤。 “快点跟上!”朱娥没好气的训斥声,阿胡听出她话语里头的不耐和烦躁,拼力跟上她。到了院子里头,朱娥直接把阿胡丢给乳母,要乳母带着阿胡去换衣洗脸。她坐在屋子里头狠狠生了场气。 她看到手边有拜帖,拿起来看了看,是卫将军夫人杨清湄叫人送来的,她看了一眼,“这女人也真是命大,寒天腊月的掉到湖里头,竟然也没冻死。” 卫将军夫人被南阳王妃给推到湖水里头一事,长安贵妇就没有不知道的。事后这位杨夫人病了一场,南阳王遣人赔礼道歉,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看来贺拔盛对这个妻子是真不上心,不然怎么着也该弄得南阳王夫妇脱掉一层皮。 朱娥甩了甩手里的拜帖,眼里的讥讽越发浓厚。当初杨清湄不过是她看中的一颗棋子,极其潦倒,困在尼姑庵里头,不见天日,她不过是叫人试探。杨清湄和条狗似得恨不得舔她的脚了,那时正好贺拔盛从东边西逃到长安,她就把贺拔盛给引到了杨清湄那里。 对贺拔盛来说,长久旅途的困乏需要个女人来安抚他,而且这个女人出身名门,曾经是王妃的时候,就格外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