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节目录制完毕之后，姜唐退到后台，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间洗脸，为了舞台效果，电视台坚持给他化了点妆，以加深五官的轮廓，姜唐从未化妆，所以不习惯脸上有东西，这会儿巴不得洗个脸。罗逊让李昂去取飞船，自己在洗手间外面等他。 姜唐弯着腰捧水用力洗脸，突然瞥到身后多了双脚，他下意识地扭头去看，结果被一双从身后伸出来的手掐住了脖子。姜唐用手死命抓住对方如铁钳一般的手，拼命想叫出声：“罗——”但是喉咙被扼住了，他觉得呼吸艰难，只得拼尽全力，抬起脚用力蹬在洗手池上，对方被这份冲力撞得往后一倒，“嘭”一下撞在了洗手间的门上。 下一秒，等在洗手间外的罗逊抬脚一踹，将洗手间的门踹开了：“姜唐！”他一个飞身冲过来，抬起拳头一抡，砸在了对方的太阳xue上，打得对方猛地往墙上撞去，手里的力度也无意间松了一些，姜唐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他拼命掰开对方的手，从对方的钳制下挣脱开来。罗逊抬起的拳头却没有砸下去第二拳，他看着歹徒愣住了，眼眶瞪得仿佛要撕裂了，难以置信地说：“艾伦？！” 姜唐猛咳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正常起来，他扭头看向罗逊，以为罗逊已经将对方制服了，却发现歹徒正抬起拳头朝罗逊脸上砸过去，歹徒的动作并不快，但奇怪的是，罗逊并没有躲开，那一拳结结实实砸在了脸上，直到被砸中，罗逊才反应过来似的，抡起拳头，一拳砸中了对方的左下颌。对方似乎也不弱，在罗逊这一拳砸过来的时候，已经抬腿踹向了他的肚子，罗逊抬腿去格挡，两人打成了一团。 姜唐想上去帮忙，但是洗手间里的空间有限，两个高大的男人扭打就已经显得很局促了，他上去只会添乱，于是他赶紧拉开洗手间的门，朝外面喊：“快来人啊，有刺客！” 外面的人一听见有刺客，都纷纷跑过来帮忙，姜唐转身回来的时候，罗逊已经将人给制住了，那人身上挂了不少彩，但是罗逊身上也没好看到哪里去。这还是姜唐第一次见到罗逊跟人格斗的时候这么狼狈，看样子刺客的能力很强。 电视台的工作人员都涌了过来：“姜先生，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姜唐的脖子上被掐得已经出现了瘀痕，喉咙也有些肿胀发痛，他摇头说：“我没事，快去帮我的朋友。” 大家涌上去，七手八脚的将歹徒制住了，打电话说要送警察局。罗逊突然说：“这人要袭击姜唐，可不可以交给我们去处理？” 姜唐有些意外地看着罗逊，这事他要自己处理吗，不过他没有问出来。电视台的人都看着姜唐，征询他的意思，姜唐不解地看着罗逊，罗逊朝他点了一下头，姜唐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也还是答应了：“我们自己带去交给警察。” 这个要求有些不寻常，但电视台并没有拒绝，姜唐在电视台里遇袭，就已经算是他们工作的失误了，如果追究起来，他们的责任就大了，幸亏姜唐没有出大问题。现在他要求自己处理，也就是不打算将事情闹大，所以他们肯定不会有异议的。 罗逊找来了绳子，将歹徒五花大绑绑起来，连嘴都给堵上了，然后带回了他们的小飞船，李昂见到他们带了一个上了绑的人上来，皱眉问：“怎么回事？” 姜唐说：“这人偷袭我。是个刺客。” 李昂脸色一变，赶紧抓住姜唐检查：“姜唐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罗逊来得很及时。” 李昂差点要扑上去揍那个歹徒：“你怎么不把他交给警察，还带回去做什么？” 一直没有说话的罗逊突然说：“他是艾伦。” 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坐在前排的姜唐如遭雷击，猛地扭过头来，看着被五花大绑起来的男人，仔细看他的脸，又将他嘴里塞的布团扯掉，仔细一看，确实有些面熟，他曾经在暗影号上见到过他的照片，确实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可、可是艾伦不是已经——”姜唐不由得有些结巴起来，艾伦没死？他知道自己和罗逊在一起，所以要杀了自己？ 罗逊面无表情地说：“艾伦肯定已经死了。这人多半是跟李昂一样的。” 姜唐过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眼前这个艾伦是个克隆人？他问歹徒：“你是艾伦吗？” 歹徒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不说话。 李昂听见罗逊那么一说，扭头看了歹徒一眼，说：“克隆体是没有记忆的，都是靠后天学习的。” 姜唐心里隐隐有些放松下来，这也就意味着，他只是有着艾伦的模样，并不具有艾伦的记忆和灵魂，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不是艾伦。姜唐又扭头看了一眼罗逊，罗逊正扭着头，冷冷地盯着那个“艾伦”看，“艾伦”则满脸的戾气，表情有些狰狞，跟姜唐在照片上看到的那个阳光明朗的艾伦截然不同。姜唐心想：罗逊此刻在想什么？他一直都没去追究他和艾伦的关系，因为他们相处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艾伦存在的痕迹，姜唐就当艾伦并没有存在过。况且艾伦已经死了，就算他们是曾经的恋人，他知道了对自己也并没有好处，跟一个死人竞争，本来就是毫无胜算的事。但是此刻“艾伦”活了，姜唐不能不计较，罗逊打算怎么样？ 第112章 杀手 没有人再说话，小飞船中的气氛一下子沉重了起来。李昂不知道艾伦是谁，但是作为克}隆人，遇见自己的同类，心情难免五味杂陈，他什么都没说，专心致志地开飞船。姜唐木然地望着某处出神，心里乱麻成了一团麻。罗逊则一直冷冷地看着“艾伦”，不知道在想什么。“艾伦”则始终一言不发，让人甚至怀疑他会说话。 飞船在欧宅的庭院里停了下来，欧尚农看见他们带了个五花大绑的人回来，觉得分外惊奇：“这人是谁？怎么绑起来了？” 姜唐看一眼“艾伦”，对欧尚农说：“今天偷袭我的刺客，被罗逊抓住了，带了回来。” “你没事吧？”欧尚农顿时紧张起来，抓住姜唐的胳膊仔细检查，这萨恩星真是不能待了，怎么到处都是刺客。 姜唐掩饰地用手挡了一下脖子：“没事，罗逊来得很及时，没有危险。”天知道当时的情况多危险，稍微晚一会儿，估计他就已经交代掉了。 欧尚农恶狠狠地看着“艾伦”：“怎么不交给警察？带回来做什么？” 姜唐说：“罗逊想从他嘴里打听些有用的消息。” 罗逊的脸色终于正常些了，伸出手抬着姜唐的下巴检查了一下脖子：“你先去找点药擦一下，散一下淤血。我跟这人谈一下。” 姜唐摆摆手，说：“我没事，我可以跟你一起吗？” 罗逊没有犹豫地点了一下头：“也行。”他将艾伦带到一个空房间里，然后将人扔在一边，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来：“坐吧，聊聊。” 这话显然是跟“艾伦”说的，“艾伦”没有动弹，姜唐则在罗逊旁边坐下了，他一直关注着“艾伦”的神情，似乎从一开始，他就满脸的不耐烦和不在乎。 “你会说话吗？”姜唐问。 “艾伦”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姜唐：“当然。” 姜唐说：“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杀我？” 罗逊死死盯着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然而却有着说不出来的陌生感：“你认识我吗？”罗逊的脸做过一些伪装，主要是为了不引起帝国政府的注意，但是熟悉的人还是能够认得出来的。 “艾伦”目中没有温度地看了罗逊一眼，没有说话，但眼中的漠然绝对不会是认识罗逊的样子。 姜唐对罗逊说：“他已经不是艾伦了。” 罗逊用力抹了一把脸：“是的。但是看着这么熟悉的面孔，却是个陌生人，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更何况这人还差点杀了姜唐，刚才打架时的招数，招招都是致命的，要不是电视台有着严格的安全检查，不允许人带任何武器入内，那必定是你死我活的场面了。 “艾伦”的话很少，就算是罗逊和姜唐问他，他也很少开口，绝口不提自己的名字和来历，这让罗逊非常挫败，有好几次想冲过去揍人，但是看着对方那么熟悉的脸，又有些下不去手。 姜唐说：“要是闻笛在就好了，可以替他检查一下他脑中是不是也有芯片。” 这话提醒了罗逊，他将李昂叫了进来：“克|隆人是不是全都有芯片的？” 李昂说：“我知道的都有，这是为了方便控制，也是为了以示与正常人的区别，大概就相当于身份芯片。” 罗逊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艾伦”身边，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突然又伸出手去捏对方的耳朵瞅了一眼，耳廓后面没有他熟悉的疤痕，他松开手，冷冷地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到底要干什么？你要是还装死，那我就把你人道毁灭了，反正你是克|隆人，失踪了也不会有人追问你的下落。” “艾伦”的眼睛终于眨了一下，恶狠狠地瞪着姜唐：“我要他死！” 姜唐被那一眼看得背脊有些发凉，他控制住往上升腾的恶寒感：“你认识我吗？我跟你有什么冤仇，你要杀了我？” “艾伦”说：“你破坏秩序，所以必须死！” 这话让姜唐觉得“艾伦”不是个人，而是个机器，他没有像李昂这样的七情六欲，似乎只为某种目的而被制造出来的，姜唐意识到一件事，会不会有很多的艾伦？想到这里，他头皮发麻，扭头看向罗逊，罗逊也正在看他，两人似乎想到同一件事上去了。 “那天在贝克餐厅袭击我们的人也是你？”罗逊冷冷地问，他终于可以肯定，不是自己眼花，当时是真的看见了艾伦。 “艾伦”冷哼了一声，哼得罗逊心烦，抬起拳头狠狠地砸在对方肚子上，“艾伦”疼得闷哼一声，以仇视的目光盯着罗逊，就像一个记仇的小孩。罗逊突然间觉得什么劲都没有了，他这么激动做什么呢，这人根本就不是他的故人，仅仅是一个顶了熟人脸的仇人，罗逊冷冷地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艾伦不做声。面对这样的硬骨头，姜唐看得都不耐烦了，他说：“算了吧，罗逊，多半是帝国政府搞的鬼，要我死的人，不就是他们吗。” 罗逊没有再说话，他起身出去了，找到欧尚农，让他帮忙找医生来给“艾伦”做检查，顺便将他的克|隆芯片取出来，没准能够找到一点线索。 欧尚农这才知道，原来带回来的刺客是个克|隆人，而且被克|隆的对象还是罗逊已经死去的老朋友。他很快就帮罗逊请来了医生，在自己的别墅里做起了检查。 “艾伦”带回来了，审也审了，但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姜唐心情好不起来，有些郁郁的，总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不吐不快，一时间却又找不到合适的倾吐对象，要是丹尼尔他们在就好了。 自打医生到了之后，罗逊就一直陪着医生给“艾伦”做检查。姜唐只好去做饭，因为心情不好，做饭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甚至还打翻了酱油瓶，酱油从流理台上流下来，滴在了在姜唐脚边打转的托比身上，在它米分色的毛皮上染出了一团酱色，托比觉得背上凉凉的，便扭过脖子去舔，无奈脖子太短，舔不到，便只好抖动了一下身体，结果酱油四溅，落到了地板上，也落到了棉花糖身上，棉花糖有些不满地“叽——”叫了一声，舔了一下腿上的酱油，发现有点咸味，咂摸一下，味道不错，开始使劲舔起酱油来。 欧尚农从外面进来，问姜唐：“你做什么吃的？怎么放那么多酱油？” 姜唐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将扶起的酱油瓶子拿在手里，往自己准备腌的rou里倒，酱油多得都漫过rou了：“呀，倒多了。”姜唐手忙脚乱地将碗里的酱油倒出来，还用水冲洗了一下rou，将过多酱油给冲掉，以免太咸。 欧尚农关切地看着儿子：“你自打回来，脸色就没好看过，脖子上的瘀伤也该去搽搽药了，要不饭就算了吧，不做了，赶紧去休息一下，我们随便吃点就好了。” 姜唐摇了一下头，使自己清醒一点：“没事，我就随便做点，不管怎样也是要吃饭的。对了，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欧尚农说：“还没有。那个克|隆人是罗逊的朋友，是不是帝国政府知道他还活着，所以克|隆了他的朋友来杀他？” 姜唐舔了一下唇：“我也不知道，不排除这个可能。”帝国政府肯定知道罗逊没死，因为换回去的伊丽莎白号上的俘虏都知道罗逊没死，但是罗逊也从未正式出面表明过自己还活着，帝国政府估计也很乐意将这个事实继续掩盖下去，私下里，帝国政府应该还是想除掉罗逊，不过这两次袭击事件明显都是冲着自己来的，也可能只是巧合？ 罗逊推开厨房门，从外面进来了，姜唐赶紧问：“怎么样？” 罗逊叹了口气：“颅内确实有个芯片在，是克|隆人。不过手术现在做不了，医生人手不够，欧先生家里也不适合做这种大手术。我想将人带回去，让闻笛给做手术。” 姜唐有些担心地说：“这样行吗？这里不是纳特星，我们出去都是要经过严格检查的。”就算是个克|隆人，也是个大活人啊，不能当成行李带走。 罗逊看着欧尚农：“欧先生，这事还得麻烦您，让你的朋友多请几个人来，咱们在你家做手术吧。花多少钱我来出。” 欧尚农点头答应了。 姜唐见欧尚农出去了，终于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如果芯片取出来了，你打算将他带走吗？” 罗逊叹气说：“不了，他的目的就是杀你，我怎么可能带着这么大的家伙在身边。” 姜唐听见这话，不由得有些高兴起来，这起码说明，对罗逊来说，自己比那个“艾伦”重要：“那依然将他留在这里吗？” 罗逊咬牙切齿地说：“我也不知道，可能会去找一下波恩家的人。我怀疑艾伦被制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人，帝国政府简直是太可恶了，他们怎么能够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姜唐听见这话，满脸震惊，还有比这更丧心病狂的事吗？ 第113章 烽火 晚上睡觉的时候，姜唐早早洗漱好上了床，躺在床上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出神，罗逊忙完之后也上了床，躺在姜唐身边，两人都没心思温存，各怀心事无声地瞪着天花板。良久，两人突然异口同声出声：“你……”然后又同时停下来，罗逊说：“你先说。” 姜唐迟疑了许久，终于将埋藏在心里许久的那个问题问出来了：“你和艾伦曾经是恋人吗？” 罗逊猛地扭过头看着姜唐，然后坐了起来，低头认真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想？” 姜唐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是不是？” 罗逊突然笑了：“你说呢？” 姜唐没心思跟他玩猜谜语，他有些烦躁地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什么好猜的。给个爽快话。” 罗逊伸出手，胡撸着姜唐的脑袋：“你今天心情不太好，晚上做的菜不是咸了就是过火了，是不是因为艾伦的原因？” 姜唐抓着他的手扔开，叹了口气，要是个大活人，还能正大光明地竞争，可是这个本来已经死了的人突然又活了，这要怎么算？ 罗逊见他不说话，便说：“不是。艾伦是我最好的朋友、兄弟。” 姜唐控制不住内心的欢喜，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真的啊？” “真的。”罗逊看他眼神都有了光彩，补充说，“不过艾伦喜欢过我。” “哦。”姜唐淡淡地应了一声，反正罗逊和艾伦不是恋人就好，他就不用那么纠结了。 罗逊重新躺了下来，伸出手抓住姜唐的手，与他十指紧扣：“我十岁的时候被艾伦的父亲收养，和艾伦一起长大，他比我小两岁，感情比亲兄弟还亲。我们很少分开行动，只有出事那一次，我们分开了，艾伦被帝国军舰围攻，飞船被击沉，船上所有人都牺牲了，我连他的尸骨都没找到。现在看来，是帝国政府将他带走了，并且还用来制造克|隆人，简直是太丧心病狂了。我不能任由艾伦这样被他们糟践。” 姜唐用力回握了一下罗逊的手：“帝国政府简直是人性泯灭，连死人都不放过，我们一定要把这件事披露出来。” “对。”罗逊拿着他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那次我听到风声，说艾伦被克|隆了，才到萨恩星去找他，结果中了对方的埋伏。” “原来如此。”姜唐恍然大悟。 姜唐不知道，罗逊始终对艾伦心怀愧疚，那次他们会分开，是因为他们吵了一架，艾伦赌气出去执行任务，不知道怎么就泄露了行踪，被帝国军舰围攻，再也没有回来，所以当他听到有艾伦的消息时，便奋不顾身地去萨恩星找他，结果那只是个陷阱。如今见到艾伦的克|隆体，才确定那件事的真实性。罗逊不能任由艾伦的尊严如这样被践踏，所以他才执意要为这个克|隆体做手术。 然而第二天，他们发现了那个“艾伦”已经死了，死相非常惨，双目怒瞪，七窍流血，面目狰狞。李昂说是他颅内芯片的毁灭程序被启动了。罗逊看着“艾伦”的惨状，眼眶都要瞪裂了，手指甲掐进手心里，掐得满手都是鲜血。 姜唐忍不住眼眶都红了，帝国政府真是恶毒得令人发指，把人克|隆出来，却只当个工具，半点尊严也没有，做这种事的人简直就是一帮猪狗不如的畜生！ 欧尚农的医生朋友替死者做了解剖，取出了颅内的芯片，罗逊和李昂抓紧时间破译了芯片，发现芯片里除了毁灭程序外，还有一个序号——“艾003”。这个序号看得罗逊和姜唐背脊发凉，帝国政府到底克|隆了多少个艾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