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于是安潇潇有些胆怯的走到乔寻的半米开外，小声地问对方“乔寻，你怎么了？”

    乔寻不搭理安潇潇，先是拿起桌子上面的啤酒仰头灌了一口，凶狠地扔到桌子上面之后，从匕首下面找到本花边杂志，手一扬甩到了安潇潇的身上“你自己看！”

    安潇潇愣了一下，随后从地上捡起那本八卦杂志，看见封面上赫然印着自己和赢珏出席那日五周年庆典时，在现场激吻的图片。而封面的下面，是几个红红的大字：沪上富商情恋无名少女，各路单身女纷纷点蜡。

    沉默地攥着手里的杂志，安潇潇消化许久，终究还是选择尽量逃避“你应该少看些这种东西，多画画。”

    乔寻转头望向安潇潇，眼睛里面充斥着因为疲惫和气愤而激起的血丝，青筋在太阳xue处鼓动着，仿佛随时都会爆发“你不是说过，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放下梁辰，你会和我在一起的吗？”

    安潇潇跪坐在地上，低着头，看起来好像一副忧郁的少女雕像“我上次和你说，我收回那些话。”

    “所以你收回那些话，是因为这个人吗？你是喜欢他了吗？你和梁辰分开了，又喜欢上这个人？你可以喜欢上这样的人，就是不会选择我吗？是因为钱吗？还是因为···”

    “不是！”乔寻越说越激动，最后终于被安潇潇的一句喝止而停下。她此刻满脸泪水，不知觉涌起了无数委屈“我根本不喜欢他，我也没有想要和他在一起，你根本不懂。”

    “那是为什么呢？你给我一个理由！否则我现在死给你看！”乔寻说着，也开始忍不住痛哭起来，一只手已经有些失去理智地拿起了桌上的匕首。

    安潇潇看见乔寻哭，反倒忍住不哭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不管为什么原因，总是心里面有个想法，那就是尽量的在脆弱的人面前表现强大“我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所以你不要问了，我是个坏人。”安潇潇把头别到别处，颤抖着把自己咬到嘴唇发白。

    扔掉手里的匕首，乔寻从沙发上站起来，颓废地走到安潇潇身边又像是摔倒一般躺在了地上“告诉我，我要知道。”

    安潇潇望着一脸坚定的乔寻，抬手有些心疼地抹了抹对方的泪水。片刻沉默之后，安潇潇淡淡吸了口气“我看见梁辰，闭上眼睛就能看见，我好爱他，可是他就是不肯让我安心地爱着他，他用另一个女人伤我的心，所以我想，我也可以用另外一个人来伤他的心。乔寻，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不能利用你，所以···”

    “所以你就利用了赢珏？”乔寻淡淡眯了下眼睛，神情忧郁失措地恍惚了一会儿，突然极其讽刺地蹦出一个冷笑“哼！我看···你是因为觉得我的存在根本伤不了梁辰才去找赢珏的吧？”

    “你说什么？”安潇潇被乔寻突然冷淡下去的语气吓到，泪水瞬间凝结。

    “安潇潇，我早就知道，你根本就是这样的人，可是我为什么要爱上你，真是傻，真是蠢，真是贱！”乔寻嘶吼着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安潇潇摇晃了好久，又突然坐回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崩溃倒去。

    安潇潇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从地上站起来质问对方“你在说些什么？你什么意思？我是什么样的人？从头到尾，一直受着折磨的人是我好吗？你以为利用赢珏我很开心吗？”

    乔寻从沙发上愤然站起来，和面前一脸视死如归的安潇潇对峙“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知道吗？你绝情，你利用别人达到你自己的目的，然后不顾其他人的后果，只要你自己开心就好了！你当年利用我去伤害你讨厌的人，高中时候的马欣怡，大学时候你的舍友，还有现在，你用不到我了，你就又找了一个赢珏，因为梁辰不知道你对这个赢珏真实的心思不是吗？安潇潇你就是这样的人！你这个贱人！”乔寻用力对着安潇潇吼着，最后被安潇潇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到一边。

    看着面前乔寻绝望扯过去的脸，安潇潇抽搐着。她崩溃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往后退去，直到整个人不堪地撞到墙上。

    她一句话也骂不出来，因为她虽然生气，却不得不承认，乔寻说的，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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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她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只是做过那些小小的坏事而已，她是逼不得已才会想要伤害他人，而不是因为，自己已经受到了伤害，她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她一直以为她不是很过分的，可是没有想到，自己在乔寻的眼里，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贱人。

    原来自己的人生，一直处在不可自拔的黑化状态。

    安潇潇颓废地跪到了地上，虽然默默认可了乔寻的话，可是一双眼睛，已然充斥出了难以抑制的仇恨。

    过去，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突然之间对面前的这个人这么的恨。

    原来，自身的恶性被暴露在阳光下的感觉，是这么的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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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世界，高楼巨厦，摩天大楼，一时间全部都像是被海水淹没一般，无数的寂静在一条敞着白肚皮的巨鲸游过之后，发出巨大的沉寂声。那种沉寂的声音剧烈且令人恐慌。让安潇潇觉得，自己此刻就是一条破落千年的沉船，在被一个巨大的砝码坠落之后，把自己砸的四分五裂，悄无声息。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的时间，安潇潇才终于又恢复了意识。抬头望了望远处窗口处的一片漆黑，才意识到此刻已经将近子夜。她轻叹一口气，第一个念头掏出手机，看见赢珏给自己打了五六个电话。心突然安稳了一些，未名心境的抬眼看向如同石雕一般坐在地上的乔寻，开口，声音是一种令人心疼的酸楚“我要先走了。”

    乔寻的肩膀活跃的动了一下，头却还是低着“我们完了是吗？我们···彻底完了对吗？”

    彼此之间的关系，从高中到大学，再到毕业的这些年，一路陪伴，一切的一切，在安潇潇打了那一巴掌之后，好像一切都不再了。

    安潇潇不说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尽管对乔寻再如何气，她也还是不可否认，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抛弃乔寻的。他是自己最好的，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朋友。

    她以前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交不到很多的朋友，为什么自己不能够拥有很多很多的朋友，她明明对‘朋友’这个东西是那么那么的渴望。可是从小到大，她却只是在高中的时候，才遇到乔寻。

    而后来，因为乔寻，她渐渐明白。因为她对朋友这种关系太过于渴望并且喜爱，所以她对于朋友的要求也高的厉害。如果对方有一刻忽略了敏感的自己，那么对方便永远不能在自己的心中占有任何一个位置。所以，这么多年来，只有乔寻一个人，是百分百爱着自己，而且永远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那个人。只是安潇潇不知道，乔寻做这一切，不过都是因为另一方面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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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多么讽刺又美好。

    乔寻永远记得，安潇潇高中毕业那天和自己坐在学校的门庭前，蔷薇花遍地欲滴，乔寻望着前方，认真地听安潇潇多愁善感地倾诉自己三年来的感触，到了最后，安潇潇很认真地和自己说“乔寻，你知道么？我就你这一个朋友，所以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乔寻的身子立的直直，心跳的厉害。以为马上就要和安潇潇走到那一步了，虽然他之前没有想过，但是他却可以肯定，他是无比愿意，和安潇潇相爱的。然而话音未落，安潇潇继续说“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故事就这么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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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潇潇和乔寻的脑子里，此刻同时怀念着过往的一切一切。

    最后，安潇潇从地上站起来，擦干了眼角的泪水，神情落寞“我要先走了，等我们之间沉淀下来之后，再见面吧。”安潇潇说着走到门口，在幽暗的走廊里面驻足良久，又隔着门对乔寻说了句“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

    她不能确定乔寻究竟能不能听见。

    第27章

    将近凌晨一点半的时候，安潇潇才拖着自己疲惫地身子回到檀宫别墅。

    客厅里寂静一片，安潇潇估摸着，赢珏给自己打那么多的电话自己都不接，那家伙定是生气了。

    于是她便轻手轻脚地走过客厅，刚准备上楼的时候，就听见沙发处传出一个冷峻透骨的声音。

    安潇潇讶异地转过头去，看见窝在沙发里面的赢珏还穿着那件白天时的西服，头发有些松垮地搭在额头上，眼睛被夜光衬得熠熠生光。

    不知道为什么，安潇潇看着此刻的赢珏，总是觉得，他哪个地方不一样了。而产生这种感觉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他耷拉下来的那碎长刘海。

    赢珏从沙发上起来，走到安潇潇面前“回来了？”

    安潇潇点点头，对赢珏如此自然的态度感到奇怪，却还是忍不住疲惫地叹了口气“没什么事我先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