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古诚靠在团部的办公室外，侧着耳朵听着小李传达给团长的话，大概的意思是，演习之前，不能出去，这还得了，他不出去，那童素怎么办？！刚确定关系，还是需要稳固关系的，说起来，还是童扒皮，用心险恶，哼！

    “好的，请转告首长，我一定看好古诚！”他的团长老丁，保证的铿锵有力，古诚躲在门外，气的无声的咬牙，他早就知道老丁看他，早就不顺眼，别以为他没有看出来，老丁对于这一段他请假出去的事儿，最不满意，他直接怀疑，这次在后面打报告，举报的他的人，绝壁是老丁，不会有别人！

    “那行！”小李的声音也很愉悦“那团长您忙着，我这就回去了，首长还等着呢！”

    “好的，我送你”老丁站起身往外走，古诚从墙根下闪开，往一边躲，老丁把小李送到门口回去，古诚顺着小李的步伐往前走，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古诚往前抢了两步，从后面揽住小李的脖子，拖着小李进小树林。

    小李反应过来吓坏了，被摔在地上，趴在地上抬头看叉着腰站着的古诚，小李捂着脖子咳嗽的两眼是泪“古，古连长，您，您这是干嘛啊！”

    “干嘛！”古诚叉着腰，余怒未消“你还有脸问我，你这个人也太不地道了，你收了我的烟，居然不替我办事，怎么，你想黑吃黑啊，我该诉你李小毛，黑吃黑我还没有怕过谁，你小心我办了你！”

    “哎哟我哪敢啊！”小李从地上站起来，讨好着开口“您看，我这不是帮您办着呢吗？！但是您出去的也太勤了，这几天您看都回来都不回来了，我想帮您兜着，也兜不住了啊，古连长，您心里也得有个谱是不是！”

    “我不管你这么多！”古诚气急败坏的摆手，是他出去的有点勤，那不是为了终身大事吗？！再说，他也是被逼的，请假童志成会批吗，非常时期，非常对待，也没什么错啊！

    “你去军部给我拿一张作战图去！”古诚叉着腰，咄咄逼人的看着古诚“我知道你有办法，我告诉你李小毛，你要是给我拿不出来，我就把受贿我两包烟的事儿捅到军部纪检委去，我让你好看，我让你下部队，不信你试试！”

    “您看，您看—”小李真的怂了，这个古诚无赖，没有他不敢干的事儿，他的嚣张从新兵开始都是远近驰名的，到现在也是这样，脾气秉性一点没有收敛，哎，也是可惜了军长家如花似玉的大闺女了，长的多好啊，多漂亮啊，居然找了这么个货！

    “别废话快点！”古诚上前踢了小李一脚，推着小李往外走“赶紧的，别墨迹，我今天晚上要用的，还有你别人我不知道，您跟红二连的三连长是亲戚，他手里的作战图都是你偷的，你装什么装，赶紧给我去——”

    “不不不！”小李吓得摆手“我，我可没有，没有啊，您可不能乱说啊，那是首长指示我才敢做的！”

    “那你就让首长指示给我拿一张！”狠狠地推着小李出树林，古诚站在树林里对着小李扬起拳头“你最好快点，否则，哼哼哼——”

    “哎！”一声叹息，小李认命般的往回跑，几乎是越跑越流泪。

    古诚这个混蛋，以后别说送烟，送金条他都不收……。

    上班铃声响起，童素从睡梦中惊喜，拿起手机，收拾好折叠床，走进内室洗漱，整理着办公桌，准备下午的工作，出去拉开门的时候，她看到王婉急匆匆的身影跑向电梯，心里一阵无奈，童素低声叹气，转身回到办公桌后。

    古诚说帮助王婉接近沈嘉辰，现在看，比她去说明白，更重要的就是患难见真情了，弄得她一直很矛盾，她一直在考虑，沈嘉辰那边是去还是不去。

    作为同事是应该去看看沈嘉辰，毕竟现在是沈医生最困难的时候，但是，有那一层关系在，她现在去……。

    哎，再次无声的低叹，童素低头写着病例，犹豫再三，还是拿不定主意。

    门外有人敲门，有病患进来，童素换上笑容，工作再次开始，一下午的忙碌。

    晚上下班的时候，她跟着所有人的脚步，走向会议室，她到的时候，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中间的大荧幕前，院长已经来了，在低头写着笔记，在第二排的位置坐下，跟身边的医生寒暄着，童素拿出了笔记本，写着注意事项，前面第一排是各科室各大主任，都拿着笔记本记录着。

    满员的提示铃声响起，院长抬起头，对着话筒敲了敲“喂，喂，喂，大家注意一下，安静一下，我们现在准备开会。”

    会议室陷入了安静，院长拿起稿子，翻了几页，对着话筒开口“今天开会的主要议题就是关于神经外科跟急诊科主任职位空缺的问题，神经外科卢主任提早离休，安度晚年，在此，我代表全院，对卢主任多年来对我们医院的贡献，表示感谢，还有就急诊科的侯主任，多年来兢兢业业，从没有半点懈怠，因此上，累出了身体的问题，不得不离开热爱的岗位，在此，我们一样表示感谢，至此，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最热烈的感谢，感谢两位主任对我们帮助，对我们的贡献，我们医院的面页上，将为两位老主任，永远的画上一笔！”

    浓烈的鼓掌声响起，童素也跟着鼓掌，抬头看身边的同事，大家都神色各异，其实对于今天要宣布的事儿，大家心里都存着一杆秤，虽然都不说，但是心里都不是很舒服。

    “还有一个人事调动要说一下！”院长低着头，手里的书页翻了几翻，郑重的对着话筒开口“本院经研究决定，绝对革除沈嘉辰副教授职称——”

    只是一句话，整个会议室一片哗然，多数人都跟童素一样瞪大了眼睛，不置信的看着主席台上的院长大人，谁能相信，多少人来，在沈家门下的院长，会在今天做出这样的一个决定，童素，包括在座所有人的意识里，就算沈家落败，就算任何人会落井下石，院长是不会的，可以这么说，院长今天的一切都是沈老院士给的。

    想当初，院长从一个山村来的穷小子，被沈老院士爱才，一步一步的拱上了这万众瞩目，政协代表，全国百强，市十大优秀院长，到现在顶级三甲中的院长，可以说，这一切的起始点，都是沈老院士给的，所以，这次沈家出事伊始，所有人都持观望态度，也是觉得院长会扛起这面大旗，不说徇私枉法，但是给沈家最后的尊严，给沈老院士最后的脸面，跟沈嘉辰最后的饭碗，这一点，院长是绝对能做到的。

    但是今天看，这一切都是空谈，沈嘉辰都被做了撸去副教授职称，那沈家的颜面，也可以说已经撂到了尘埃里。

    “我觉得不公平院长！”在所有人惊讶过后的静默中，院长刚要说话，后排的人群中，发出一个响亮的女声，童素跟着所有人回头，看着王婉倔强的站着，一脸的凝重看着院长，握着笔的双手交叉握紧，显示出了王婉的紧张。

    医生群中发出一阵低低的哀叹，包括童素在内，看到王婉站起身，都无奈的转过头，低头无声的做着笔记。

    院长的决定已经下了，人事想必也已经发了，现在就是前面第一排二十几个主任一起联名都不一定保得住沈嘉辰，何况一个护士长，王婉这个时候站起来说话，起不了任何作用不说，当面反驳院长的后果，现在立刻开除的几率，也不是没有！

    “小王！”果然，院长的脸色落了下来，其实完全是可以想象中的，这么重要的人事会议上，全院开会的大会上，都是院长说，哪有别人接话的，而且还是奔着伸张抗议来的，这无疑是给院长一记无声的耳光，这个，院长能不能忍得了……。

    “你坐下！”院长冷着脸再次开口，童素做着笔记，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好在院长今天的心情还好，要不然……。

    “院长！”王婉并没有坐下，而是在所有人的惊讶里，哽咽着开口“沈医生的副教授职称虽说是院里往上送评职的，但是说到底也是沈医生自己靠着自己的努力来的，院长，其实我们都知道，这次卢主任走的时候，属意的接班人是沈医生，这个我们神外都知道的，但是现在，沈医生的主任职位没有了，这也就算了，现在连这个副教授职称也要夺去，那敢问院长，下一步呢，下一步是不是要夺了沈医生的医生职位，把沈医生从医院赶出去！”

    伴着王婉愤怒的声音落下，整个会议室到了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的地步，前面一面的各大主任全部低着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的做着笔记，第二排的医生们同样的不抬头，后面的医生更是不敢抬头，各大科室的护士长们，几乎大气都不敢出，整个会议室回荡着王婉激动过后的喘息声，跟浅浅的哽咽声。

    院长的脸上早已青红一片，坐在那里抬着头，冷眼看着王婉，而王婉毫不怯场的跟院长对视，眼底有泪花，但是没有流出来，身边的有医生轻轻地撞了撞童素的胳膊，童素低着头看过去，有一张纸条传过来，上面写着一行字：保沈嘉辰，愿意请签字传递。

    上面签着从左边过来医生们的签字，童素拿过来，快速的签字，低着头，若无其事的递给手边的同事，那个医生愣了一下，展开后，快速的签字，传递给下一个。

    坐在主位上，童素深深地出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院长，院长的脸色现在几次变幻后，已经恢复了平静，抬起手指了指王婉“王护士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坐下来，好好开会！”

    “院长！”显然王婉不打算听院长的，而是再次开口，声音带着决绝“您一直是我最敬佩的人，我18岁从卫校毕业进入医院，今年我31岁，我来13年了，十多年里，我一直兢兢业业，多苦多累的活我没有推辞过，院长说打硬仗，我可以通宵在病人门口守着，院长说，咱们时期艰难，自己克服，我带着所有的护士连夜拖地迎接检查，多少年了，我没有找院里为我自己要过一次职称评定，我没有找您要过一次工资升迁，福利待遇，因为我从心里相信，院长您是公正的，您是公平的，您看得到每一个人的努力……”

    王婉哽咽的说不下去，整个会议室静悄悄的，只能听到王婉的抽泣声。

    “可是我错了！”王婉呜咽出声，泪水像开闸了一样，倾泻不止“事实并不是这样，您的公平正直，原来是有衡量的，我辛辛苦苦十年才评上护士长，原来是真的我没有背景，原来沈医生年纪轻轻提副教授，真的是因为有背景，我应该感到高兴，没错，我应该感到高兴，虽然我十年才评上护士长，起码我不会因为背景撸下来，沈医生再怎么威风，再怎么努力，靠着背景上去是会被撸下来的，但是院长……我就想问一句，难道您真的认为，沈医生这个副教授的职称，真的是靠背景上去的吗？！”

    “王婉……”坐在王婉身边的林晓楠，抹着眼泪拉了拉王婉，轻声劝着“坐下吧，什么事儿以后说！”

    “……”王婉呜咽着，用手腕堵住眼，平复着哽咽，感谢的拉了拉林晓楠的手，抹了一把眼泪，环视着整个会议室，吸了吸鼻子继续开口“这多年了，这么多年了，同事们，沈医生23岁毕业进入这个医院实习，到今天33岁，10年的时间，沈医生工作是怎么样的，对人是怎么样的，人品是怎么样的，我们心里都是有数，试问，这个世界上，人的这一辈子，谁的人生一帆风顺，谁能一路没有波折，难道有波折，就得把人一竿子打死吗？！大家，于心何忍，各位主任，各位主刀医生，各位医生，求你们说句话，不要把沈医生这样赶尽杀绝——呜呜呜——”

    “坐下吧坐下吧！”周静跟林晓楠哽咽着，拉着王婉“王护士长，你坐下，坐下吧！”

    “把王婉拉出去！”院长静默了许久之后做了最后的决定，所有人都扬起了头，门口的安保听到话也愣了一下，院长顿时就火了，重重的拍着桌子，声音都喊直了“把王婉拉出去，不想做护士长就别做了，不想在医院待着，也别待了，我随时接受辞职——”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吓得一哆嗦，安保看到情况不对，也硬着头皮上前去拉王婉，王婉的哭声响起，悲声一片，童素忍着心里的痛，抬头看一二三排低着头的人群，几次隐忍后，还是没有忍住，最终还是开了口。

    “院长！”童素开口，立刻成了所有人的焦点，在大家的注视里，童素站起了身，转头看着被两个安保架着胳膊的王婉，又看了看整个会议室低着头的人们，再次转向主席台，看着脸色极其难看的院长。

    “其实大家不知道一件事！”童素开口，低头看了看本子上的笔记“就在前几天，沈瑶出事的时候，我的父亲来了大家都知道，想必是闹的很大，我也不怕丢人了，当时沈老爷子，被我爸爸将了一军，因为当时沈瑶闹事的时候，说，从此以后，输了，沈家人不再进医院，当时听到这个消息，院长的第一反应，就是保着沈医生，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院长这么做，是有院长自己的考量的！”

    院长坐着看着童素，神色动了动，童素看着院长的神色，暗暗的松了口气，只要平复了情绪就好办。

    “不过话说回来！”童素对着院长笑“院长，您也别生王护士长的气，都说，关心则乱，今天王护士长的所做的一切，其实从侧面看，恰恰说明，王护士长，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其实我们想想啊，王护士长，在我们医院，这一个地方，可以做13年，这已经说明一切，这说明，王护士长，不但对沈医生有情有义，对我们医院那真的是非常的有情有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