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这是奴家的职责，能来丞相府老奴三生有幸呢！皇上和皇后娘娘也是夫人赞赏有加，颇为喜爱呢！”江总管对着二夫人奉承着，一番话说下来阴气十足，惹得姜雨婷在心里不知翻了多少个白眼了，这古代的公公还真是名不虚传，说这几句话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多谢公公了。”二夫人听了这番话倒是笑得合不拢嘴，对着这些做作的场景姜雨婷简直就无语了。 “嗯，管家，送公公出府。”姜敖停止了寒暄，对着张管家吩咐道。 “是，老爷。”管家在一旁恭敬地答道。“公公，这边请。” 江总管后面的小公公们也将手里的各色赏赐转交到了下人手上，跟在江总管的后面出了丞相府。 此时，有不少下面的姨娘庶女些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满脸震惊与不甘，脸白一阵青一阵的，好生好看。好不容易府里没了压制她们的人，可二夫人竟然还咸鱼翻身卷土重来不说，还直接登上正室的宝座了，如何能叫她们不气不甘！ 其余的下人的震惊程度比这些人也丝毫不逊色，他们不知道为何前段时间还是谋害大夫人五小姐的凶手瞬间就翻身一跃成为丞相府的主人了！况且大夫人这才去世不足一月，尸骨未寒，皇上就封赏了二夫人，这也太奇怪了吧，让礼义廉耻放在何种地位！ 二夫人卫琬的福气自是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卫琬趾高气扬的望着众人，走到那些赏赐面前，手指一一滑过各种名贵的珠宝首饰。 她收回了手转身对着姜雨婷一笑，眼里是母亲对着女儿的那种温柔神色，轻轻开口：“如今jiejie去了，我与jiejie情同姐妹，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娘亲……”她顿时声音有些哽咽，对着身边的丫鬟浅桃吩咐道，“将这些赏赐都送到五小姐房里去。”她的手对着几个小匣子就是一指。 人群中传出几声小声的惊呼，没想到这二夫人将大半的赏赐都给了那五小姐去，当真是大方啊，这二夫人什么时候转了性子，这么好了，她不是最恨大夫人的吗？ 卫琬满意的扫过他们脸上惊讶的表情，她就是要表现自己的大度让这些人仔细瞧瞧，其实她还有别的用意呢！这小贱人怎么能骑到自己头上去呢，她就是先让她享受享受，后面还有更大的礼等着她呢！ 姜雨婷明眸顾盼见到卫琬的作秀，心里轻嗤一声，这卫氏还真是时刻都在表现着她自己呐！只是她平时不都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今天这不按常理出牌还让姜雨婷有些疑惑，难道卫琬只是想要向自己炫耀？ 姜雨婷见姜敖早就离开，不管这卫氏有什么阴谋，自己现在也懒得与她纷争，她才不想被当小丑让这些人围观，她们怕是巴不得自己与卫氏掐起架，好坐收鱼翁之力。 姜雨婷柳眉弯弯看不出心中在做何利念想，噙着笑意道：“多谢夫人厚爱，我有些累了，就此告退了。”说完不待卫琬同意就让流花桃香带着赏赐回了院子。 弄得卫琬在那里一愣一愣的，气得直跺脚，一腔怒火无处可发，看着那些女眷厉声道：“还愣在这里干什么！一个个的都没事情做了是不是！”她把火全发在这些人身上，转身带着自己的婢女也回了。 回到凝香苑，木门吱嘎一声关上，在耳中听得也不那么刺耳，屋里桃香点上了些许的沉水香，淡淡的香气在屋里缓缓蔓延开来，驱散了些昨日下雨后留下的潮湿之气。 流花在外面轻轻叩了门，得姜雨婷的允许后推门而入，在桌上放上了些茶水糕点，就敛眉小心的站在了一旁。 姜雨婷端起那杯茶来，轻轻一嗅，温润的果茶香味飘散开来，当真是一绝啊。虽说关小悦是穿越过来的，可她的礼数确丁点儿也不少，举手投足间有说不出的优雅，好像她天生就该是生活在这里的人。 她素手掀起茶盖，一片热气水雾袭来，显得她的目光氤氲，她低头浅抿了一口，没有言语。 “小姐……”流花小心翼翼试探般的开口，一面抬头悄悄盯了一眼姜雨婷的神色，她现在是真的发自内心里的恐惧姜雨婷，甚至比见着姜敖时还害怕。 姜雨婷捧了茶盏在手小尝一口，终于开了口，“又有何事？”语气充满了漫不经心。 “夫人她说……”流花又抬头迟疑的望了姜雨婷一眼，见她听到夫人二字神色如常，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夫人让小姐你好生打扮，晚上会有个宴会。” 姜雨婷在流花说的时候不经意间瞧了眼她，方才她的迟疑看得仔细，想来流花还以为我是该恨卫琬的罢，其实自己根本没把卫琬那个女人放在眼里，自己好歹两世为人加起来也三四十岁了，还斗不过一个养在深闺的人？ 姜雨婷撂下手中杯盏，搭着桃香的手借力起身，“大夫人尸骨未寒，卫夫人就想着举办宴会恭祝她自己了？好一个情同姐妹。”她含了几分笑，声音在房里徐徐响起，她就是要流花把话传到姜敖耳朵里去，提醒提醒他，他是个多么恶心的人。 她随即理也没理流花，径直走向书桌前面，吩咐桃香铺出一张素白的宣纸。前世自己最爱的便是写字与画画，有段时间为了接触一个高官，那高官最爱这些闲情逸致的事情，还专门请教了这方面的专家学了一个月的山水画，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没事时就在家里写写画画。 她始终觉得只有在练字画画时才能找到真正的自己，思绪才能得到沉淀。桃香在一旁小心地研着墨，一圈又一圈，动作娴熟。虽说姜璎珞实在是一个善妒的人，可她也是个正正经经的大家闺秀，这方面也是经常做的。 姜雨婷看着那几只上好的狼毫笔，果然这有钱人家的人就是不一样，更何况是在文官之家，对这些用度更是极为挑剔。 她素手执笔，手腕在洁白的宣纸上游动，墨水也跟着倾泻而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的停顿。 第二十九章 破绽百出 一旁研墨的桃香看得眼睛都直了，她没想到小姐画画就跟跳舞一样，优美婉转，动作流畅自如，就算姜璎珞被封为才女，都没有这样好看的姿态。 只消半个时辰，姜雨婷就缓缓收回了笔，一副山水图就这样轻松而出，线条流畅无比，山势磅礴，水势秀丽，还有几户人家坐落在山脚下，几行炊烟袅袅，磅礴气势瞬间与安详宁和没有违和感的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桃香看着这幅画简直美不胜收，在她的印象里只有大小姐姜璎珞才是从小名家指点，而五小姐从来没有请过先生，难道五小姐真的天赋异禀？ “桃香，跟我说说二夫人倒底是何出身？”站着的姜雨婷一边盯着自己的画卷，一边出声问了个与现在八竿子打不着的一句话。 正在疑惑的桃香被这句话弄得摸不着头脑，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答道：“二夫人一直这么受老爷重视是因为……二夫人的义兄是卫将军，二夫人曾救过卫将军一次，加上又是同姓，就认作了兄妹。卫将军当真是宠二夫人宠得紧，加上近几年卫将军战功赫赫，更是深受皇上宠爱，二夫人便愈发……有时，连老爷的面子也能拂了去。” “卫将军……”姜雨婷嘴里小声念着这三个字，脑海也在飞速的运转，她忽然想起先前在客栈时几个人在大声的谈论着青丘国来战一事。 她唇角勾起冷笑，难怪姜敖会带卫琬回来，难怪皇上会不顾大夫人刚逝世就封赏卫琬，难怪……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卫大将军，皇上现在需要他，南陵国也需要他，姜敖更是需要他，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笼络罢了。 待晾干了桌上的画，桃香仔仔细细的将图卷了起来，好生的收着了。 彼时，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天空被一块深蓝的幕布所罩。京都的繁华之处仍还是莺歌燕舞、脂粉俗香，灯火如白昼。静默之处仍祥和之态、意欲入夜。 万家灯火欲灭时，此时的丞相府中却是热闹一片，一月前的悲伤此时在丞相府里消失得一点也没有痕迹。今日，就只是为了迎接新主人的盛宴，那过往的一切都被众人抛之在脑后。 虽说这次宴会姜敖已经力求一再的低调，但是卫琬却不像这样认为，她就是要闹得全天下皆知她卫琬从今以后不再是妾氏，而是光明正大的丞相府夫人了。 加上她有自己的义兄卫将军无条件的支持，她底气愈发的足，把这个临时举办的宴会弄得豪华无比。 大多来贺的人此时脸上都堆满了谄媚的笑，口中说的无非是什么阿谀奉承的话。只盼丞相或者江卓江大将军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只要稍加提携，自己便可平步青云、光耀门楣。鲜少有真心祝贺之人，那些真正的世家大族更是对此是嗤之以鼻的，一个妾室扶正，还是在这个时候。 姜敖今日身着深蓝色便服，看上去仍器宇轩昂，丝毫不见岁月对他无情的刻薄。 许是保养得当，让他显得只有年方三十上下。只是眼中所流露出的锐气，如鹰般慑人，与他这副皮囊所不符。毕竟在朝堂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即使是其中不乏徐家的鼎力相助，但他自己也受过不少挫。 但如今也已老成，学会了八面玲珑，他更是为人极其冷血。他在文武百官面前对于他们的奉承或嘲讽都处理的游刃有余。 卫卓却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周围的冷气让人不敢靠近，一脸的不可一世，但他也有这个本事，对着皇上有时都不给面子。 而目光放到大厅中间，只看见有一个临时搭建的中央舞台。舞台上，是一群舞动的女子，窈窕的身影在薄纱的若隐若现下，夺人心魄，魅惑众生。座位上的官员，大多脸上挂着令人发呕的笑，眼神在女子凹凸有致的身形上流转，一副猥琐之态不觉流出，充斥着大厅里每一处角落，透着歌舞升平的放纵。 偌大的丞相府中坐落了不少院落。然而此时，在凝香苑，只有几抹月光洒下的碎片，反射着寥寥的光，安静得不像话。与前厅的觥筹交错、鼓瑟应和不同。屋内，点着几盏烛火，姜雨婷安安静静的斜卧在榻上，读着一本《山河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