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不如,我去求王爷先送郡主回大数。”唐近想,这些令人忧烦的事情不该由浔阳去费心神,如果可以,他愿意为她承受一切。 浔阳取了一勺五福布袋,听着唐近的话先将勺子放在碗中,言道:“莫再因我给父亲添烦了,你若有心,便多想想如何解决诺格的事。” 唐近一头雾水:“不是已经可以为诺格王子洗刷冤屈了吗?” 原来他以为救出诺格便万事大吉了,浔阳摇头:“诺格是救出来了,可是害他的引刚还在。不除引刚,你能救诺格几次?” 唐近沉吟片刻,复又点头。浔阳以为他是开了窍,却听他说道:“郡主所言甚是。引刚王子受利欲熏心蒙蔽善根,若不渡他向善迟早再踏罪潭。” 引刚便是淹死浔阳也只会拍手称快,唐近这慈悲心真非常人所能领会。浔阳寻思着该如何令唐近明白过来,发奋图强灭引刚,眉头不由又凑到了一起。 唐近也皱了眉,暗责自己没有法子令浔阳开怀。 “郡主宽心,我这便去劝引刚王子放下屠刀。” 言罢起身离席,走到门口却又顿了片刻。折返从袖中取出了一盒胭脂放下,低着头不发一语离去。 浔阳怔怔看着已合上的门,倒是从未见唐近动作如此利落过。 第38章 烧酒 引刚斜睨着那个凭御赐令牌进了他府中的大数使臣,不满地打了个酒嗝。好好一场歌舞宴被这半僧给搅了,真真是倒人胃口。 “王子,能否随我走一趟?” “否!”引刚扶着额头,朝侍卫吼道,“送客!” “且慢。”唐近不卑不亢,甩了衣袍就地盘腿坐下,“王子不随我走我便不走。国王陛下赐我通行令牌,王子驱我不得。” 引刚如今还没能继承王位,尚要看宗族里那几个老不死的脸色,暂时不能无视这块小小青铜,但还是可以无视唐近的。 引刚下令,歌舞继续。 几名衣着暴露的舞姬闻令起舞,唐近坐在殿中央,舞姬们围着他妖娆摆动腰肢纤臂。唐近闭着眼,丝竹入耳,脑中却是浔阳的嫣然巧笑。 引刚看着底下别扭的歌舞,只觉心烦更甚,挥手把人遣了下去。 “唐近,你到底想干什么!” 唐近缓缓睁眼,明亮的烛光有些刺眼:“想请王子随我走一趟穆则王子的府邸。” “不去!”那是他亲手杀死弟弟的地方,引刚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进去。 “那我便不走。”唐近又闭上了眼,“王子去哪我便去哪,夜里就寝,我也在榻边守着。” 这人真是比冤鬼还难缠,引刚气愤掷杯,琉璃盏碎落在唐近膝前,唐近纹丝不动。 引刚的近侍凑到他耳边私语了数句,引刚阴邪一笑,吩咐近侍依计行事。 驿馆里正收拾着碗筷的浔阳被“请”到了引刚府里。早料到是唐近惹下的祸,只不知几时她竟成了用以胁迫唐近的软肋了。 唐近听见了浔阳的脚步声便再也不能镇定了,两个凶神恶煞的侍卫一左一右押着浔阳入殿。 浔阳步伐从容,神色自若。其实她心里怕得很,在这乌兰国里谁也保不住她。可是她也清楚,恐惧是世间最无用的情绪,与其惧怕,不如用镇定去换取和敌人谈判的机会。 “请王子放了她!”浔阳再从容也好,唐近做不到。二十几年的修行,几日便可消磨。 把玩着酒杯的引刚见唐近失了镇静,笑得得意:“你刚才不挺嚣张的吗?现在知道求我了?” “王子放了她,我走便是。”什么渡人向善,什么国家大业,都及不上浔阳的一缕青丝。 引刚越发得意,唐近要还是当年那个六根清净的小和尚或许引刚还真拿他没办法了,可惜,一入红尘即困于红尘。 这场要挟与反要挟浔阳看明白了个大概,虽不知唐近想如何渡化引刚,但存着唐近能化解此事的希望。 引刚正要让侍卫放人,却被浔阳的笑声截住。 纤弱的浔阳被两个壮汉所挟,人为刀俎她为鱼rou,这笑声难免令人不解。引刚纳闷地看着这个来自大数的姑娘,那双乌黑的眸子比星光还更明亮。 “引刚王子,唐公子若不肯走,你又能奈我何?” 这一问倒把引刚怔住了,还没等他把乌兰国的酷刑罗列出来,浔阳先道:“王子莫要忘了,如今,你还只是个王子。肆意劫掳妇孺、滥用私刑,这些罪名王族宗室可会轻饶?” 国王昏迷、诺格入狱,乌兰国中能钳制引刚的也只有宗室了。 浔阳一语戳中要害,引刚一时语塞。如今是他谋夺王位的关键时机,若是惹恼了宗室,即便有柔然可汗撑腰,百姓也不会认他这个国君。 引刚攥着拳头,堂堂王子被一个女子鄙视,心中甚为不快:“我是乌兰的摄政王,是国王唯一的王子。” “摄政王大还是国王大?”浔阳逼视引刚,“你是王子,却不是国王所出。宗室能让你当王子,自然也能再选别人。” 浔阳言语伶俐,引刚毫无辩驳之力。转而一想,何必与一届女流逞口舌之快,又坐回了他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宝座。 趁着两个侍卫走神,浔阳抽回了自己几乎要脱臼的胳膊。唐近忙过来关切,浔阳回以微笑。 引刚厌烦地看着底下的两只鸳鸯,来了一个唐近也就罢了,自己还把浔阳请来了。越想越是生气,愤而踹了方才出主意的近侍一脚。 “你们两个是打算在我这儿赖下了吗!” 浔阳朝前走了两步:“王子不乐意我们待这儿,那便随我们走一遭吧。” “不走!”引刚气恼,捧起酒坛掷下,洒了一地红色葡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