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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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朗:“自动驾驶呢,我说,这么久不见,你口是心非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黑色的轿跑已经把大门和那个人甩在了后面,天空还在下雨。薛眠拿出手机,仔细看他才发现在那五十通未接来电里有八通是陆嘉阳的,跟褚瓷混乱的打法不同,从七点半起陆嘉阳每隔半个小时就给他打一通电话。 薛眠点开剧组的微信群,七点二十八分林少东在群里发了一条微信,问有没有人见过薛眠,他一晚上都没回酒店。 薛眠点开陆嘉阳的微信,他给陆嘉阳的备注是蓝buff。薛眠在对话框打了一行字。 【我没事,昨晚宫朗回国,我去机场接他了】。 他的手指已经放到了发送键上,最后一秒薛眠删掉了所有话。 他退出了微信。 第22章 眠于花下 2 翌日, 《落水鸟》拍摄现场。 副导带着投资商进来时演员们正在化妆,除了薛眠和陆嘉阳, 还有另外几个演员一会儿也要入镜。陆嘉阳被陈导叫去交流, 薛眠边等化妆师补口红边玩手机。听见那边传来动静,薛眠抬头看过去。 跟在副导旁边的男人五官深刻,混血儿的骨架令他肩膀宽厚。韩易延穿着一身手工裁剪的西装,不输明星的面容和身段在片场也分外瞩目, 跟薛眠一同补妆的李萱娜小声花痴:“大老板好帅啊。” 薛眠:“嗯。” 不谈别的,韩家兄弟的外表的确都非常出挑。 李萱娜:“我怎么感觉他在看这边?……哎!他真的在看这边, 我的天啊我脸上遮瑕还没抹开!” 薛眠:“不怕,你是最美的。” 李萱娜:“不行!眠!快把我的斩男色口红给我!” 薛眠:“……” 李萱娜手忙脚乱, 韩易延却收回了目光。他跟着副导走向了片场的另一头,薛眠松了口气。虽然这么说有些自恋, 但他总觉韩易延来这儿同自己多多少少脱不了关系。半小时后陈导喊了集合:“大家都加把劲啊,争取早点收工。韩先生说今晚请大家在鹤归楼吃饭。” 鹤归楼是首都首屈一指的汉菜餐厅,装潢古香古色,消费高得令人咂舌。薛眠也只在薛父生日那天去过一次。大老板一出手就如此阔绰,在场几个小艺人眼睛都亮了起来。韩易延还有工作,他在片场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李萱娜见他长腿一抬上了一辆迈巴赫,豪车配美男, 杀伤力成倍叠加:“眠,我好像恋爱了。” 薛眠:“不要你的影帝哥哥了?” 李萱娜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啊啊啊啊!长那么帅还那么有钱,天使一样的男人!” 似乎因为一顿鹤归楼,下午大家拍摄时都分外有干劲, 平常可能九点多才拍完的戏六点左右就结束了。韩易延在鹤归楼订了两个包厢,一个是打通的大包、一个是豪包,主创团队和主演坐豪包,其他人都在大包。薛眠到时只剩下一个位置,他走过去坐在韩易延旁边。 他原本以为韩易延吃饭时会和他保持礼貌距离,想不到当着一屋子人的面韩大公子直接道:“拍摄累不累?” 薛眠:“不累。” 韩易延:“这么久没来看你,是我不对。” 薛眠打哈哈:“哪儿的话,您不是大忙人吗?” 导助和副导彼此心照不宣交换了眼神。尽管薛眠前几天刚和卫熙宣布是情侣,但娱乐圈里这种捆绑炒作实在太过常见。按照大老板这种表面柔怀实则兴师问罪的架势这位看来才是正主。韩易延垂下眼:“抱歉,以后会多陪你。” 韩易延这句话直接曲解了薛眠的意思,偏偏由他这样一个世家公子说出来体贴又温情,薛眠反倒成了无理取闹的那个。薛眠一口血憋在喉咙里不上不下,韩易延夹了块兔丁放进薛眠碗里:“多吃点,你都瘦了。” 在场大多数人都看出来韩易延请吃饭醉翁之意不在酒,薛眠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拂他面子,只能埋头苦吃。所幸鹤归楼的汉菜味道和卖相都是一流。无意中薛眠同正对面的陆嘉阳四目相对,他才意识到自吃饭起陆嘉阳一句话都没说。 不仅是这顿饭,他回片场后他们已经一天没说话了。想起昨日在宫朗家门口偶遇的那一幕,薛眠突然觉得眼前色香味俱全的汉菜索然无味。 如果他是陆嘉阳,从七点半起就找人找了一上午,找到后那人却对他视而不见、甚至还同别人一起开他的玩笑,他不把对方吊起来抽都是好的。薛眠努力让自己别代入陆嘉阳的角色,也许人家压根就不在意呢?可能他只是恰好路过…… 越想越烦,薛眠自欺欺人不下去了,他说了句去厕所后离开了豪包。放完水薛眠拿了根烟,他摸半天没在身上找到打火机,一声清脆的擦响后一缕火光于他眼前燃起。 韩易延举着火示意他点烟。薛眠道:“谢谢。” 韩易延:“心情不好?” 薛眠:“没。” 半晌沉默,韩易延道:“我妈看见新闻了,我跟她说那只是经纪公司炒作。她不信,她说等你什么时候有空开个小家宴,她想把你介绍给其他人。” 薛眠一愣。韩家和宫家是世交,如果开家宴宫家人势必会到场,到时候还不得翻天?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韩易延说:“我帮你找了个借口拒绝了。” 明明是韩易延惹的麻烦,这么一说,薛眠居然觉得他挺为自己着想:“谢了。” 韩易延应了一声又道:“今天晚上跟我们一起吃饭的beta,是电影的另一个主演?” 薛眠:“是。” 韩易延:“听说你和他拍了床戏,陈导对你们的表现赞不绝口?” 薛眠:“……” 陈导真是太不厚道了!从来不当着面夸他,居然在韩易延面前夸他和陆嘉阳床戏拍的好?薛眠简直想打人。他干笑几声没接话。 韩易延:“他和你好像还是大学同学?这么早就认识,挺有缘的。” 薛眠听到这儿隐约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如果韩易延没有调查过陆嘉阳,他不会知道陆嘉阳和他同为a大毕业生:“我也很意外能和他一个组。” 韩易延:“吃晚饭的时候你一直在看他,很在意他?” 薛眠心里咯噔一下,他都不知道在他看陆嘉阳时韩易延居然也在打量他。薛眠睁着眼说瞎话:“我觉得他多多少少对我有好感,可能是因为你在吧,他今天情绪不怎么高。好奇就多看了几眼。” 韩易延瞥了眼薛眠身后的走廊,他莞尔:“听你这么说,你不喜欢他?” “做朋友挺好的。他人很好、也帮了我很多。其他还是算了。” 韩易延:“为什么?” 薛眠笑了一下,方型挂灯的阴影投落在他的眼里,灯下些微摇摆的流苏成了薛眠瞳孔中小小的漩涡。韩易延看着他目光流淌的模样,只觉得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薛眠说:“他没钱啊。我一件衣服抵他现在半个月的片酬,他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算上你的话,我身边有这么多条件好的alpha,我为什么要去喜欢他?” 为了把陆嘉阳撇干净,薛眠说话尽可能的决绝。话出口时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婊出新高度,想不到韩易延居然听笑了:“很有道理。” 薛眠正觉得今晚韩易延的表现有些奇怪,他就朝他身后道:“陆先生,你也来上洗手间?” 薛眠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血液仿佛在指尖凝固,大脑发出嗡嗡声响,他成了韩易延手里的提线木偶。随着韩大公子唇边那抹笑意僵硬地转过身子。 陆嘉阳没有看薛眠,一双漆黑凤目清清冷冷,其中寒星缭绕。陆嘉阳朝韩易延点了点头算打招呼,旋即径直走向了卫生间。韩易延对有些呆滞的薛眠道:“看来下次说别人坏话要小心点,你猜他听见了多少?” 薛眠不说话,韩易延轻笑:“不过电影也要杀青了,以后你和他大概没什么交集,听见了就听见吧。” 回到餐桌边薛眠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陆嘉阳就坐在他的斜对侧。薛眠都不敢抬头同陆嘉阳四目相对。倒是韩易延执起勃艮第杯冲陆嘉阳笑道:“陆先生,我敬你一杯。” 陆嘉阳是个新人,豪包里除了陈导和薛眠跟他相熟,其他人基本同他没什么交集。陈导不可能向陆嘉阳敬酒、薛眠也不会去敬他。换句话说,韩易延这一敬是陆嘉阳今晚喝的第一杯酒。 一秒、两秒、三秒…… 气氛有些尴尬,陆嘉阳站了起来,他手握红酒杯的姿势很漂亮,见他想自己倒酒,韩大公子风度翩翩地替他将酒斟上:“最先听说导演组招了个新人我还有些担心,看了陆先生的表演才觉得陈导的夸赞名副其实,陆先生以后必会大有所成,祝星途坦荡。” 韩易延这一番话说得无可挑剔、脸上的神情也温文尔雅。但薛眠总觉得他说话做事都带着刺。陆嘉阳谢过后道:“韩总客气了,您才是当之无愧的青年才俊,能得您欣赏是我的荣幸。” 陆嘉阳说完浅浅抿了一口杯中酒。韩易延坐下后他才坐下。过了一会儿侍应生替他们走菜,女侍应生不小心碰了碰陆嘉阳的酒杯,薛眠一直注意着那边,他能肯定女侍应生那一下绝对没用多少力气,酒杯却刺啦一声碎成了碎片。 “不好意思先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那只勃艮第杯碎得很有艺术感,杯肚支离破碎,剩下完好无损的杯把和杯脚直挺挺地立在桌上。陆嘉阳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自己碎掉的酒杯,他说:“没关系。” 离开鹤归楼时薛眠上了韩易延的车。林少东替他新租了公寓,韩易延送他回家。路上薛眠点开了好几次微信的界面,他想要解释,一把字打进输入框他又再三踌躇。 让陆嘉阳误会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这样他会离他远一些。想到这儿,薛眠删掉了对话。关掉手机薛眠才发现车已经不知不觉开到了自己住的小区门边,宫朗的电话在这时拨了进来,韩易延见他盯着手机不接随口道:“谁?” 薛眠:“宫朗。” 韩易延:“你不接?” 薛眠:“我接电话时你不要说话。” 韩易延点头。 按下接听后宫朗的声音从那端传来:“在哪儿呢?打了八百个电话都不接。” 薛眠:“快到家了,刚和剧组吃完饭。” 宫朗:“我就在你家楼下,是昨天那个小区吧?你换住处后我还没来过,正好你带我看看。” 如果宫朗看见他坐韩易延的迈巴赫回来画面一定很精彩。薛眠说:“这么晚了,你来我家楼下干嘛?” 他边说边拼命朝韩易延使眼色,后者像是没听到一般将车开进了小区,远远看见宫朗的车薛眠都快抓狂了。他没办法,只能伸出手不轻不重掐了韩易延一下,同时口里道:“我路上堵车,可能回来得比较晚。” 韩易延抓住薛眠使坏的手,他在薛眠掌心上一划,指腹下的皮肤温暖细腻。等玩够了韩易延才慢慢悠悠让车停了下来。他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如果宫朗看见我们在一起,他会怎么做?】 薛眠拼命摇头。 韩易延:【你还真是怕他】。 薛眠摸不准他的心思,只能求饶般握住韩易延的手晃了晃,韩易延执起他们相握的手在薛眠的指背上轻轻一吻。alpha的气息让薛眠一瞬间触电般想要甩开,韩易延却将他握得更紧。 电话那端的宫朗这时道:“我小叔打电话了,我切一下,眠眠你别挂。” 薛眠:“嗯。” 听见手机切掉通话的提示薛眠才松了口气。想着韩易延故意把车开进小区逗自己,薛眠说话有些冲:“你刚才故意的?” 韩易延好整以暇:“如果我说故意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薛眠:“……” 他好像还真不能把韩易延怎么样。韩大公子见他不说话抬手松了松自己的领带:“薛眠,你今年二十四岁不是十四岁,知不知道成年人说话做事是要负责的?” 薛眠:“?” 韩易延:“比如我说我现在要睡你,那我就真的可以用领带把你绑着,让你头朝宫朗的车躺在后座上。” 薛眠:“你他妈——” 韩易延:“你既然不能把我怎么样,就别惹我生气。别用对敌人的语气和我说话,也别随随便便甩开我的手。” 他笑了笑:“我们这样的人很少会对其他人伸手,机会错过了就难得再有下一次。” 薛眠一愣,手机在这时切了回来,韩易延示意他听电话。 “家里出了点急事,”宫朗的口吻略显急躁:“小叔让我先回去,抱歉,改个时间我再来找你。” 薛眠巴不得他赶快走:“没关系,你忙吧。” 宫朗:“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薛眠:“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