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干推销的主治医师
林知逸背对着赵一安，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握紧了手，又松开，赵一安问这个问题的意图，他好像知道，但赵一安没明说，他也不想多问。 他转过头，“真的假的，对你来说很重要？” 赵一安勾出一抹笑，“是啊，很重要，是的话，我要考虑考虑是不是该给你们封个红包，虽然你们不一定会要。” 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她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后面半句，她没说，林知逸也没给她机会说。 他冷眼看向她，“放心，有你这句话，送帖子的时候，一定给你一张，你、一、定、记、得、来。” 一字一句，说的咬牙切齿。 看着林知逸头也不回的消失在电梯口，赵一安突然想骂自己作。 如果林知逸真的给她散了帖子，她是去还是不去？ 去了吧，自己难受，不去吧，自己也难受。 她蹲下身子，抱起端坐着的安宝，进了屋子，关门前，她又看了眼电梯。 最后做了决定。 礼要送。 但她不去。 嗯，打死也不去。 林知逸上了楼没直接回01，而是去了02，到了02门口，他才发现，刚刚自己走得急，竟然没锁门，幸好森林在里面，不至于让人进了来。 他将门带上，外面天色已经暗了，里面又没开灯，窗帘也拉着，路灯不知何时已经亮起，将窗帘上的花纹印在墙壁上，森林趴在地板上，他看不清，一脚踩在森林身上，不知道踩到了哪里，森林在屋子嚎叫了好久，他晃了晃神，森林嚎叫声已经开始弱下去，他才想起去找开关开灯。 打开灯，森林窝在墙角，瑟缩着不敢靠近他，他揉了揉眉心，放下手，只觉满满的无力感，他招了招手，“过来，踩着哪里了？让我看看。” 森林迟疑着走到他身边，他蹲下身子，将森林从头摸到尾，没发现哪里有问题，也没发现摸到哪个地方的时候森林又嚎叫起来，他猜测应该问题不大，他抬手摸了摸森林的下巴，“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森林呜咽两声，听起来委屈极了。 林知逸看了他两眼，“你想不想……赵一安？” 森林终于从被踩的疼痛中反应过来，它站起身子，甩了甩嘴巴，走到房间里。 林知逸视线跟着它过去，勾了勾唇，也不知道是苦笑还是什么。 房间是余靖秋之前看到的那间，门口正对着02的大门，02的门如果没关的话，可以直接看到里面。 里面的一面墙上满满的都是赵一安。 大学时候的赵一安。 森林就在那些照片下面坐着，看一眼照片，再看一眼他。 他叹了口气，“你说她当初怎么就忍心这么丢下我们了？”他冷笑一声，“她丢下我们也就算了，我们怎么……还这么……念着她？” 森林歪着头。 林知逸笑了笑，“我真是糊涂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又听不懂。” 他将森林带出了02，这一次他没忘记关上门，确认锁好后，再回到01，叶欢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桌子倒是收拾的很干净。 反而是余靖秋在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余靖秋瞧见他带着森林，便知道，他又去了02。 她垂下眼睛。 想起之前问他的话。 她赵一安真就那么好，值得你林知逸这么些年念念不忘。 其实重要的不是赵一安好不好，重要的是，她赵一安哪怕不好，他林知逸也心心念念这么多年。 好不好不重要，是谁才重要。 她勾了勾唇角，抬起头看林知逸，没有半分刚刚叶欢在的时候狰狞的模样，又恢复成了镜头前温婉大方的余大经纪人，森林已经趴在了自己的小床上，懒得抬眼看面前的两个人。 她倒了杯水递给林知逸，林知逸迟疑了下，还是接过了，“我刚刚说话不好听，你别介意，我只是……见不得，你……重蹈覆辙。” 林知逸喝水的动作一顿。 重蹈覆辙这个词……用的真好啊。 她是不是在暗示自己，如果再和赵一安纠缠不清，将来的某一天，她依旧会不告而别。 也许一次，也许很多次……也许会回来，也会再也不会回来。 那个时候，他要怎么办？ 赵一安将安宝抱回家，给它的食盆倒了点狗粮，做了一天的手术，她不太想动，就掏出手机点了个外卖。 林知逸的电子病历还停留在手机后台，她突然想起还没告诉林知逸，他的主治医师换人了。 主治医师换人什么的，其实要先征求患者同意的，但实在是她和林知逸的病情特殊，医院做了越过患者的直接调整，但患者本人还是应该知道。 她摸了摸吃的正欢快的安宝，“我上去一趟，你在家里好好的，别乱跑。” 安宝低着头，吃的正欢，也不知道听到了没，她拿了钥匙，换了双外穿的拖鞋就出了门。 林知逸端着水坐在余靖秋对面，他没说话，看着手里的水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靖秋也没说话，但气氛却没有尴尬，听到门铃声，林知逸回过神，将水杯放在桌子上，看了余靖秋一眼，起身去开门。 打开见到是赵一安他还有些惊讶，但因为演技好，被他很好的掩饰过去。 林知逸态度说不上多热络，赵一安摸了摸鼻子，试图缓解尴尬，“郝于涛说，让我担任你的主治医师，如果你不愿意，可以……” “还有其他事儿吗？”林知逸皱着眉打断她。 她一愣，摇头。 “换主治医师什么的，你们决定就好，以后这些事通知叶欢。说完了吗？” 赵一安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都被林知逸的态度呛得不知道从何说起，她点了点头。 林知逸面无表情的关上门。 门关上的瞬间，赵一安甚至可以感觉到关门时带过来的风。 她握紧了手。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赵一安！ 离门不远的地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越来越远，再后来，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问：“是谁？” 林知逸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声音全然不是面对她时的冰冷，带了丝温和，似乎还有点笑意。 “没什么，推销的。” 女人似乎愣了一下，“这个时候推销？还有小区，不让推销的人上来吧，他怎么上来的？” 林知逸：“谁知道？” 赵一安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走廊的风吹的她手脚冰凉，她才反应过来，回了家。 林知逸将门带上，在玄关换鞋，他没看猫眼，但他就是感觉赵一安还没走。 他往屋子里走了两步，余靖秋突然出来，问他，“是谁啊？” 他没看身后紧闭的门，眼睛都没眨一下，睁眼说瞎话，“没什么，推销的，被我打发走了。” 余靖秋没觉得他骗她，闻言只是愣了愣，半晌才开口，“推销的？这么晚？”她看向墙壁上挂着的钟摆，指针指向八点，林知逸已经走远，她自言自语，“这个小区不让推销的人进来吧？他怎么上来的？” 林知逸闻言，回过头，看了眼紧闭的门。 赵一安应该走了。 他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郝于涛将自己衣服整理好。 吃饭的地方是孙添定的，是上次他带赵一安去的那家私房菜馆，听说地方是孙箬选的，他好像知道了孙箬的用意。 本来说是孙箬接他，可孙箬说临时有事，让他自己过来，他应了，本来孙箬若是真的来了，他还要找借口拒绝，如今这样子正好。 抵达私房菜馆的时候刚八点，很多吃饭的人都已经吃了大半，他将车子交给泊车小弟，进了私房菜馆。 来迎接他的是五叔，五叔和他们父亲辈的人是朋友，孙添是他们爷爷辈的人，自然是要更尊敬的。 他来的算是迟了，听五叔说，孙添已经在包厢里等了有一会儿了，孙箬不知怎么回事，一向守时的人，竟然也有迟到的时候。 孙箬还没来，倒确实是让他惊讶的。 他还以为，他是最后一个来的，多少会有些尴尬呢。 推开门，菜已经点了，但是还没上，孙添坐在那里品茶，茶喝了快一半的时候，他抬手接过孙添手中的茶盅。 五叔喜收茶，好茶一般不拿出来，也就只有孙添这个地位的，才值得他拿出好茶来。 手中的茶盅突然被人抢了，孙添睁开眼睛看，见是郝于涛，先是愣了一愣，然后才扬起笑，细细打量郝于涛。 眉眼温和，不争不抢，孙添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的孙女确实很有眼光。 郝于涛倒茶的手法很专业，大拇指抵住紫砂壶盖，食指及中指穿过壶柄捏住，另一只手轻轻搭在紫砂壶盖上，手腕微微倾斜，壶口出水顺畅，断水也不拖泥带水。 倒完后，他双手捧上，递给孙添。 孙添抬手接过，轻轻抿了几口，才赞叹道，“你小子也不知道哪里学来这一门好手艺，这手茶泡的确实可口。日后没了你，喝不到这手好茶，叫我老头子去哪里找哦。” 郝于涛笑了笑，他知道孙添的意思，无非是借着想一直喝好茶的名义，替他和孙箬做主。 可他……不愿意！ 郝于涛挑了眉，没接着他的话头，“您什么时候想喝，我什么时候给您泡，哪里会喝不到。” 孙添见他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眯了眯眼睛，却也没说什么。 郝于涛背过身去给紫砂壶添水，脸色冷冽了几分。 想让他娶孙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