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画师(2)
热闹的事情过去，日子平淡如水。 转眼时间，郁从萱已经十二岁了，是个大姑娘了。 两年前，和自己心心念念的少年定了亲。 此刻，她心中的少年已经远在京城。 郁从萱的心事更多了。 她的母亲有了身孕呢，也许会是父亲母亲心心念念的弟弟。 本就不怎么好的身子愈发的虚弱了。 可是高龄孕妇的郁母，此时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分给女儿，她自己情况也有点不太妙呢！ 更何况…… “小姐……”乳母担心的唤了一声，“老奴这就去请郎中来……”说着就要出门。 “奶娘，不用了，我没事，没得请了郎中平白叫母亲担心。”少女郁从萱的声音柔柔的，带着一丝沙哑。 “小姐……”乳母很担心，可她到底不过是一个下人，做不了决定。 “奶娘也去休息吧。”郁从萱声音又轻又柔，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是。”乳母无奈的福了福身，轻轻的退了出去，到了门口，还不忘吩咐小丫头们好好照顾小姐。 小姐的身子愈发不好了。这是她亲手奶大的姑娘呦，哪能不心疼的。 房间内，郁从萱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彬哥哥此刻在做什么呢？带着这样的想法，少女进入了梦乡。 直到此刻，郁从萱也没有拿到她想要的、彬哥哥为她作的画。 此刻，郁从萱梦里的那个少年，正在京城的月光下，默默地思念着他的姑娘。 萱萱，等着彬哥哥，彬哥哥马上、马上就可以回去了！ 时光如水，在彼此的思念中缓缓流淌。 转眼又是两年。 郁从萱已经是一个十四岁的大姑娘了，再有两个月，再有两个月，她便及笄了。 彬哥哥说他会赶在她的及笄礼之前回来的！郁从萱这么想着，羞红了脸颊。 可是，她的身体愈发不好了。 两年的时间，很多事情都变了，比如，她的父母如愿以偿拥有了一个血脉相连的儿子，再比如，她的存在感一低再低。 郁从萱开始期待及笄礼了。 及笄礼之后就可以…… 郁从萱很害羞又很期待。 窗外的月光很好，睡不着的郁从萱动作轻巧的起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小心翼翼的开门，没有惊动守夜的小丫头，那孩子，头一点一点的，显然是睡着了。 随手拿上一盏灯，缓缓地出了门。 彬哥哥会不会趁着这月光赶回来呢？ 少女的心事并不是无迹可寻的。 夜晚的渡口很安静，河面在灯笼的映照下竟也显得波光粼粼。 有微风拂过，吹起了少女的裙摆，抚乱了本就不曾打理的青丝。 许久，平静的河面上，不见一丝舟船的影子，等在码头的姑娘有些失望。 慢慢地，静悄悄的走回去了。背影寂寥。 没事，晚上赶路不安全呢！郁从萱默默地安慰自己。 回到房间，守夜的那个小丫头已经从坐着变成了歪着，郁从萱关门不小心弄出了一点点声响，竟也没把她吵醒。 郁从萱看着那个睡着了的小丫头摇了摇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缓缓地褪去衣裙，钻进被窝，良久，终于进入了梦乡。 梦里，有朝思暮想的那个少年在向她招手，她听见他说，“萱萱，快来。” 郁从萱愉快的朝着那个少年飞奔而去，积年累月的思念，让她早已顾不上矜持。 更何况，她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过矜持，不是么？ 可是……那个少年……好远…… 郁从萱跑得很累，可是始终到不了他的面前。 “彬哥哥……”睡梦中的少女呓语。 “小姐，小姐快醒醒！”乳母着急的轻拍着少女，可是少女依然沉浸在那个求而不得的梦中。 “管不了那么多了，小桃，你去请个郎中，小姐发热了！银杏，你去通知看着夫人，就说小姐高热昏迷。”乳母快速的吩咐着下面的小丫头，自己又去少女身边看顾着了，想尽办法让昏睡中的少女体温能降下来一点。 “谭嬷嬷……”银杏很快就回来了，脸色不太好。 “老爷夫人怎么说？”谭嬷嬷也就是乳母心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可到底还抱有希望。 小姐可是老爷夫人的亲生骨rou啊！ “老爷……看着出门谈生意了，不在府里。”银杏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小小的脸蛋儿上浮现出一抹与年纪不符的悲凉颜色。 “夫人……夫人说小少爷哭闹……离……离不得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小小的女孩子几乎落下眼泪来。 谭嬷嬷脸色一下子就晦暗了，可是她的身份又容不得她说什么，挥了挥手，示意银杏下去。 “我可怜的小姐呦……”谭嬷嬷看着床上消瘦，脸色透着不健康绯红的少女，心疼的落下了眼泪。 这个孩子，这个她从小小一团一点点带大的孩子……她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了啊！ 自从有了小少爷，老爷夫人有多久没来看过小姐了呢？ 说什么小姐身子不好，连请安都免了，呵，说的好听，还不是怕小姐对小少爷做出什么事。 小姐那么温柔善良的人儿，怎么可能会…… 十几年的情分，都比不上一个一岁多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么？ 谭嬷嬷脸色有点阴暗，配合着室内并不明亮的光线，无端的让人觉得害怕。 艾久久想，如果床上那个少女出点什么事，她会疯魔的吧？看着这样子，就觉得这人离黑化不远了。 看到这里，艾久久叹了口气，怪不得呢！收回了心里对那美貌少女的不满。 十几年的父女母女感情……看起来似乎很美好，看起来做父母的没有一丝一毫亏待女儿的。可是啊，人是一种感情动物呢，更何况像少女这样敏感多思的人呢！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男孩子的出现，美好的画面就如同泡沫一样，太阳一出来，就全都不见了。 儿子才是期待，是执念，是未来，女儿？不过是意外罢了。 好歹，他们把她长大了不是么？他们并不亏欠她。 艾久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人类向来是一种复杂的生物。 但是，很显然，她对郁家父母全然没了好感。 但是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 期待了十几年，已经成了执念的念头，突然实现了，自然欣喜若狂，吸引了他们全部的注意力。 至于女儿，她都是大姑娘了，可以照顾自己了，而且，不是有那么多下人的么！什么东西也都没缺她的。 郁家父母目前就是这样的心态。 艾久久看的直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