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邱艳记得他说过,下回带阿诺过来,垂眸,看向他身侧的女孩,十二三岁的年纪,眉目秀美,精致如画,肌肤莹白如雪,眼眸流转,说不出的娇憨可人。 邱艳忍不住暗暗将自己与那姑娘比较,一圈下来,心底有些泄气,难怪当日他不肯多看自己一眼,原来家里藏着位更好看的。 转而一想,又为自己的小家子气自惭形秽,那人是他的妹子,怎地自己还吃味了? 脸上臊得厉害,竟忘记要请他们进屋坐了。 莲花红着脸,已从惊艳中回过了神,“你就是沈家哥哥吧,别站在门口赶紧进屋。”莲花伸手,用力拽邱艳袖子,暗道,邱艳心里不乐意也不能当面给人脸色啊,何况,她觉得沈聪长得好看,和邱艳乃天造地设的一对。 换成她,只怕要高兴上天了。 说话间,莲花大步上前,伸手牵沈聪旁边的姑娘,谁知,被沈聪拦住了,莲花不解,见那姑娘往沈聪身后躲,很害怕的样子,她悻悻然抽回了手。 邱艳回过神,红着脸道,“快进屋坐,我爹去地里了,我这就喊他回来。” 莲花人精似的,“艳儿,你陪着沈家哥哥,我去喊邱叔。” 错身时,见沈聪背后的小姑娘抬头望着自己,莲花善意的笑了笑,心想,沈聪和她妹子怎都长得这般好看?她将来的相公能有沈聪一半好看,足以叫她笑得合不拢嘴了。 院子里只剩下三人,邱艳无所适从,手也不知往哪儿搁,反观沈聪,把这儿当做自己家似的,牵着阿诺径直往堂屋走,邱艳跟在他身后,更像个初次上门做客的小媳妇。 ☆、第019章 若是调情 衣角被拧成了麻花邱艳犹不自知,羞红着脸,又使劲搓着衣衫右侧的绳子,然而微微上扬的嘴角仍暴露出她不安,喜悦又焦躁的心情,强制稳了稳情绪,抬起了头,水润的眸子似喜似羞的盯着沈聪看,见他手搭在桌上,邱艳跳脚,仓促留下句,“我去倒水”即转身出了屋子。 沈聪心思都在身侧身子微微打颤的沈芸诺身上,闻言,抬眸扫了眼匆匆离去的邱艳,皱了皱眉,收回视线,垂首温声道,“刚才那人就是邱家姑娘了,你在这边住一晚,明早,哥哥来接你。” 男子声音清冽如泉,端着碗出来的邱艳整个身子好似被雷电闪着了,有片刻的晃神,脑子里想象着男子说这话的神色,眉目舒展,嘴角轻抿,敛去煞气,脸颊挂着清浅的笑,如沐春风,很快,她又摇摇头,很难脑子里的笑脸挪到屋里那人头上。 遐思间,人已到了门口,沈聪坐在左侧凳子上,姿态慵懒随意,两人坐的凳子,因他体型高大,竟显得凳子短了,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点着桌面,面容沉着,而边上的小姑娘,趴在桌上,侧着脑袋,悠悠望着他,纵然看不见,邱艳猜测,小姑娘的一双眼定然是清明澄澈不夹杂丝浊气的。 “喝水吧……”邱艳将两个碗放在二人跟前,直直站在一边,不知该和二人说点什么,往回脑子转得快,和莲花闲扯能扯上一下午,眼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时,憋得满脸通红。 沈芸诺瞪着双迷茫晶亮的眸子,怯生生喊了声jiejie,邱艳直直点头,又觉得不礼貌,脆声道,“嗯,我给你拿吃的。”邱老爹喜欢吃花生下饭,家里一直备着有,很快,她找了出来,一股脑倒在桌上,伸手示意沈芸诺吃。 后者缩了缩脖子,神色害怕,手不安得缩了回去。 “你吓着她了。”男子语气严苛,目似点漆,阴冷的盯着她。 邱艳心里咯噔下,耷拉着耳朵,小袋子里装的花生还是邱老爹算着沈聪上门提亲,炒出来准备当下酒菜的,一直留到现在,她只是想,给他和他meimei尝尝。 沈芸诺抬手,拉了拉沈聪的袖子,沈聪这才神色稍霁,抬眸,锋利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沉默不言,红花上门与他提这门亲事他立即拒绝了,这些日子赌场事儿多,阿诺胆小怕事更是离不得他,对娶妻一事儿,他从未考虑过,阿诺只有他一个亲人了,若娶了个蛇蝎心肠的女子回家,他的阿诺,或许连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没了。 家人,于阿诺来说是苦难,他担心,多个人,多在阿诺心口上补一刀,最后,会要了阿诺的命。 因而,他并没将亲事放在心上,不成想邱老爹会亲自上门和他说,邱艳没了娘,性子软好说话,嫁进门会与他一起照顾阿诺。 “聪子,你一大老爷们照顾妹子终有不便的地方,你每日在外边打打杀杀,可曾想过阿诺一个人在家该是怎样的提心吊胆?阿诺,这般的年纪,不该是如此性子。” 是啊,阿诺从前不是这样子的,她聪慧灵动,小脑袋里装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会绕在他身边求着和他一块出门玩,言笑晏晏的喊她哥哥,什么时候,阿诺连和人说话都不敢了。 抬头,沈聪仔细打量起面前的女子来,新月眉,桃花眼,容貌还算清秀,此时,手足无措的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阿诺胆子小,不喜和生人说话,你先坐。” 声音波澜不惊,邱艳额头却冒出了细密的汗,拘谨的拉开旁边的凳子,脊背笔直,神色肃穆,目光直直望着前方。 就像,他训斥下边做错事儿的一帮兔崽子似的,眼下低眉顺耳,背过身,又照样闹事,沈聪伸出一只手,落在她肩头,轻轻拍了两下。 男子厚实的手掌打在她肩头,邱艳侧目,瞪大了眼。 “记住了,下回……”话说到一半,沈聪顿了顿,她不是场子里的属下,敲打她有何用?抽回手,正欲说点什么,就见她挺了挺胸脯,掷地有声道,“下回,我不会吓着meimei了。” 沈聪一怔,挑了挑眉,转头看向身子放松下来的沈芸诺笑了,他跟着眉目舒展,斜睇邱艳一眼,语气不明道,“你倒是不害臊……” 顿时,邱艳面色通红,他语气夹杂着戏谑,明显不是讥讽,松口气的同时又羞得无地自容,暗道自己怎么就把meimei二字说出了口,沈聪进屋到现在都没介绍过他身侧的小姑娘,而且,即使是沈聪meimei,依着她和沈聪的欢喜,喊一声meimei,终归早了。 加之,又被沈聪揶揄了句,更觉得没脸见人,站起身,捂脸跑了出去。 女子娇俏的背影消失,沈聪扭头,拉起沈芸诺的手,声音有丝怅然,“我瞧着她性子不错,你两该能玩到一块。” 沈芸诺嗫喏的笑笑,挪了挪身子,手撑着脑袋,看向站在院子里,挥着手帕不停扇风的邱艳,眼眶有些湿,咽了两下口水,听着院子外来了人,身子顿时一崩,手滑落,下巴磕在了桌上,慌张的站了起来,到处找地方躲。 沈聪心口一疼,拉着她,轻声哄道,“阿诺,不怕,哥哥在呢,谁都不敢来欺负你。”深沉的眸子,冷意竞显。 沈芸诺情绪有些失控,面色惨白,因着恐惧,瞳仁急剧收缩着,紧紧咬着下唇,眼角落下两行泪。看清是沈聪,她倏然又放松下来,咧着嘴,笑了笑,明明笑靥如花,却如一把刀刺在他胸口,听着院子里,邱艳叫来人小声些走路说话,别吓着人了,沈聪突然想,或许,家里有个人陪着阿诺,有朝一日,她就不会这般害怕了。 邱老爹瞅着屋里的两人了,不由得放轻了脚步,沈芸诺的情形村子里没人不知道的,好好一个姑娘,竟被折磨成这番模样,换做他是沈聪,与沈老头恩断义绝算是轻的了。 莲花在旁边,也轻手轻脚进了屋。 沈聪安抚好沈芸诺,朝邱老爹开门见山道,“家里有些事儿,今日让阿诺过来,明日,我来接她。”手搭在阿诺后背,轻轻顺着,动作闲适流畅,邱艳脸上红潮未褪,又添了一层红。 “阿诺来就是了,家里就我和艳儿两个人,有了阿诺,可不得热闹热闹?”话说得敞亮,邱老爹却放柔了嗓音,友好的叫了声阿诺,莲花站在邱艳旁侧,瞪大了眼,邱老爹这般,不知晓的还以为哄小孩子呢。 沈芸诺眼眶闪着泪花,努力的扬起一抹笑,点了点头,又害怕的躲在了沈聪身后。 邱艳一怔,方才她出门阿诺都还好好的,怎的哭了? 沈聪不欲多做解释,“邱叔忙自己的事情吧,我陪阿诺坐会儿,待会就走。” 女婿上门,邱老爹哪舍得做其他,见桌上有花生,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咱说说话,天色不早了,叫艳儿弄点吃的,吃过午饭后你再走不迟。” 邱艳面色酡红,看了眼神色不明的沈聪,急忙拉着莲花出了屋子,再多看一眼,手脚又找不到地儿放了。 莲花好奇沈芸诺的事儿,凑到她耳边询问,换成其他,邱艳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阿诺是沈聪妹子,爱屋及乌,她也该护着阿诺,娇柔道,“没什么,阿诺平日不怎么爱出门,怕生人,你别大大咧咧吓着她了。” 莲花撇嘴,酸道,“难怪说女大不中留,还没嫁出去了,心就向着自己小姑子了……” 邱艳担心被屋里人听到,忙伸手捂莲花的嘴,传到沈聪耳朵里,她可就丁点脸面都没了,斥道“说什么呢,我要做饭了,你也家去吧,下午再来。”说着,邱艳拉着莲花往外边走,莲花又气又笑,好似明白柳芽成亲后为何不爱出门了,佯装生气道,“好好好,我走,我走成了吧。” 真是胳膊肘往外拐,一个男人罢了,竟为他舍得伤了两人从小一块长大的情谊,出门后,犹觉得心底不痛快,碎碎念不停,余光扫过亮堂的正屋,呼吸一滞,男子侧脸硬朗,鼻若悬胆,冷着脸,也好看的叫人挪不开眼。 摇头,抛开自己心头的想法,使劲拍了拍自己脸,她娘总念叨说亲后脑子就开窍了,她想,她明白这话的含义了,转过身,在小径上飞奔起来,少女身影轻快明媚,暖了一路芳香。 邱艳在灶房折腾了会儿,算了算,四个菜,再蒸一蒸笼馍该是够了,不知为何就觉得不满意,她也说不上来,直到邱老爹让叫她去村头买点rou回来,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少了这个。 村头有间杂货铺子,什么都卖,邱艳买了一条rou,遇着何氏来了,她心下诧异,面上却未表现半分,何家的事儿在村里传开了,她也知道,何仁在外欠的银子还没还清,利滚利,每一天,对何家人来说都是煎熬。 赌,从来都是镇上有钱人家玩的,庄户人家去了那种地儿,哪有不遭殃的? 没料到她也在,何氏面色一僵,她娘过来求她借钱,可她也没法子,两个儿子成了亲,还剩下个儿子和女儿呢,把钱借出去,邱春的聘礼就没了,她哪敢答应? “艳儿买rou呢。” 邱艳手里拎着一条半截手臂长的rou,何氏好奇,“家里来客人了?” ☆、第020章 沈家出事 邱艳面色娇羞,垂下眼睑,轻轻点了下脑袋,何氏明了,黯淡的眸子瞬间一亮,压低了声音道,“聪子来了?”不到农忙,田地事儿不多,她以为沈聪不会来了,伸手拉着邱艳走了两步,见四下无人,何氏抿了抿唇,“家里就和你四弟,忙不过来,待我买点东西,随你一块过去帮忙。” 邱艳挑眉,见何氏神色比邱老爹还高兴,猜着何氏有求于沈聪,委婉道,“三婶忙自己的事儿就好,家里,我忙得过来。”顿了顿,只字不提沈聪和沈芸诺都在。 何氏喜不自胜,整个人如释重负,对邱艳的话置若罔闻,牵着邱艳,快速在铺子里买了一条rou,急急忙回了家,邱艳被她拉着,挣脱不得,进了院子,才知晓,何家来人了。 难怪何氏会去铺子买rou。 元氏坐在堂屋里,该说的都和何氏说过了,奈何儿大不由娘,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氏不听她的话了,邱忠无关痛痒的应付她,绝口不应借钱之事,元氏脸色不耐,已有不悦之色,抬起头,目光在邱艳脸上顿了下,狐疑的和邱忠道,“院子里的是你四弟家的艳儿吧,几年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 邱忠顺着她的视线,也瞧见了邱艳,站起身,笑着朝邱艳招手,“艳儿来了,进屋坐。” “不了,家里还有事儿,我先回了。”说话间,何氏从灶房走了出来,三步并两步到了她跟前,转身朝屋子的元氏道,“娘,您坐着,沈家来人了,我过去帮着做饭,中午不回来了。” 元氏没反应过来,还是经耳边儿媳提醒了句,才清楚,沈家就是邱艳将来的夫家,今日来的人,定然就是那位了,喜上眉梢道,“去吧去吧,这边有你弟妹和宝喜她们,我老婆子也不会无聊了。” 宝喜是何氏大儿媳,也是元氏隔着辈儿的表亲,当初邱荣这门亲,还是元氏从中牵的线,宝喜做事沉稳,何氏不担心家里张罗不开,点了点头,邱艳离去已来不及,没法,只得和何氏一块回了。 邱老爹得知何氏过来帮忙,一脸感激,笑着介绍沈聪边上的沈芸诺,“这是聪子亲meimei,头回见面,三嫂别往心里去。” 沈家的情形何氏听村子里说过,往回了解得片面,这几日,细细打听了番,只觉得唏嘘不已,今早,还听人说杏山村沈家出事了,见沈聪出门都带着妹子,想来不假。 沈聪颔首,淡淡的叫了声婶子,沈芸诺则缩着脖子,紧张的摩挲着手里的花生米,何氏心下叹气,温声道,“你们坐着吧,我和艳儿去灶房弄饭。” 听人说,沈芸诺小时候性子开朗聪慧,逢着人就笑,之后亲娘死了,沈老头娶了寡妇进门,当着面对沈芸诺还好,背地里,将人打得遍体鳞伤,沈芸诺丢过一回,村子里的人以为被人拐子拐走了,后又被送了回来,待在那个家,没有过过一天安生的日子,还是后来,沈聪带着沈芸诺分了家,村子里的人才恍然大悟,那时候,沈芸诺该是受够了,想要自己跑掉的。 说起沈芸诺和沈聪,杏山村的人摇头扼腕,好好的两个孩子,一个被逼着去场子做打手,一个被打成了傻子,沈老头和罗寡妇心思恶毒,分了家,还半夜装鬼吓人,沈聪年纪大了他们不敢,专门挑沈聪不在的时候吓沈芸诺,昨晚,沈聪回来得晚,见院子外有人鬼鬼祟祟,探头探脑,怒吼声吓跑了人,进屋后,才发现沈芸诺躲在床底,吓得身子哆嗦,神志不清。 这事儿,在青禾村传遍了,或许,这些年,沈聪不在家,沈芸诺约莫一直被人恐吓着,还有人传,是罗寡妇的二儿子看上了沈芸诺,专挑沈聪不在家上门欺负人。 见着沈芸诺,何氏就相信后者了,小姑娘年纪不大,生得却是花容月貌,难怪会让罗寡妇儿子动了心思。 想虽想,她却不敢将这番话说给邱艳听,这些日子,邱艳性子大变,待人接物客气又疏冷,邱艳听着了,和她生了罅隙不说,嚷嚷着被屋里的沈聪听着了,她今日可就白忙活了。 菜邱艳备好了,生火蒸馍炒菜就成,灶房多了人帮忙,做什么都快了不少,饭菜弄好,还不到午时。 邱艳和何氏提醒大家吃饭,沈芸诺面上收了恐惧,笑里虽含着生分,邱艳能感受到她的善意,特意坐在了沈芸诺边上,见她没做出丝毫害怕会退缩的神色,心中一喜,得意的瞅了眼沈聪,后者虽依旧冷着脸,余光淡淡瞅着,邱艳却欢喜得想要跳起来。 喜欢一个人,哪怕他只是给你一个眼神,也能让你为之暗暗兴奋激动,这便是她此时的心情。 沈聪在,邱老爹拿出上回买的酒,倒了两杯,桌边搁着许多花生,他一边剥,一边和沈聪寒暄,沈聪吃饭的速度快,邱老爹一碗酒不见底,他已吃得差不多了,面前的酒还是满满一碗,“邱叔,下午还有事儿,我不喝酒。” 他不敢叫自己沉浸在迷迷糊糊中,他必须得时刻保持着惊醒,若时不时喝上两口,他早就没命了。 邱老爹一怔,面上丝毫没有被拒绝后的不快,“也对,你们那行,平日别喝酒。”醉醺醺的出门要债,和人起了冲突终归不好。 何氏瞧准时机,插话道“是这个理,你三叔平时喝两口我也会劝着他,从早到晚做不完的活儿,醉酒成什么样子?”接着,何氏话锋一转,“对了,聪子,三伯母问你个事儿,顺风赌场那边要债的,可有你认识的?” 何仁欠了一两银子,家里砸锅卖铁只凑了七百文出来,本该剩下三百文,可顺风赌场那边不认账,说按着利息来,一天十文,平白无故又多了一百文,元氏气得哭了一场,家里的粮食卖得差不多了,全部卖了,一家人可怎么过日子,若还不上那笔银子,何仁不说有没有命,何家的田地也保不住,元氏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想到她头上。 李氏不将这事儿嚷嚷出来,何氏还能问几个妯娌开口,一家凑一点出来,可如今人尽皆知,严氏聪明,三言两语堵得她说不出话,无地自容,又哪会借银子给她。 何氏想着,沈聪也靠这行吃饭,若能和顺风赌场那边打声招呼,把还钱的期限放到明年秋收,何家该拿得出那么银子了,虽然,之后好些年,日子都不会好过,总好过一直提心吊胆过日子。 沈聪眸色一沉,如鹰似的目光盯着何氏,直到何氏心虚的低下了头,他才意味不明道,“认识……” 何氏高兴,抬起头,还未没说,就听沈聪又冷冷吐出几个字,“迟早是仇人。”顺风赌场在镇上开了不到五年,手底下一帮人不规矩,没事儿找事,前两年,顺风赌场不显,顺心赌场被木老爷买下来后,顺风才露出了头,沈聪在顺意赌场待了好几年了,和顺风顺心赌场两边的人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不是顺心赌场对刀疤下手,他也不会一窝将顺心赌场端了。 没了顺心,顺风渐渐做大,想和他们平起平坐,顺风赌场的人唯卫洪马首是瞻,暗地欺负他下边的人,卫洪不当回事儿,他也懒得管,知会下去了,谁打他们,攒着劲得报复回来,天大的篓子,他在前边挡着,因而,一年多以来,他下边的人并未吃亏,倒是卫洪下边,瘸了好几人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也不是缩头乌龟。 顿时,何氏一脸失落,长长哦了声,想了想,又抬起头问道,“现在,你们关系还算不错吧?” 沈聪不知晓何家的事儿,看在她是邱艳三伯母的份上,即使面色沉着,也耐着神色,“没正式撕破脸。” 邱老爹在旁边,言简意赅将何家的事儿说了,何仁那孩子他也见过,小时候来邱家,羞涩着脸,胆怯得很,不曾想有朝一日,他竟有胆子去那种地方。 “为他好,婶子千万别提起我。”沈聪不冷不热的提醒了句,侧目,见沈芸诺握着筷子,神色专注的吃着碗里的饭菜,一双筷子伸到她碗里,放下一片rou,顺着筷子,沈聪看向那双手,五指纤纤,白皙柔嫩,一看,就是在家不干活的。 瞬间,他便收回了视线,想着沈家的事儿,眼底一片阴霾,他总说会好好保护沈芸诺,不让她受半点惊吓和委屈,每年,都会在他娘的坟头发誓,一年又一年,他以为自己做得好,原来,是他不够心细,罗氏和沈西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溜到院子里吓人,甚至,他不敢想,沈西有没有对沈芸诺动手动脚,还是只是趴在窗户边,单纯的恐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