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古城遗迹（一）
顾念怔怔地想着，她记得那天自己被一个人偷袭，然后陷入深度昏迷，与死神不停唠嗑起来。 可是她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拿到了一袋宋欢属下新研制的毒品，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拿到了奥里希藏在私人卧室保险柜里的资料。 但她却记得，在自己昏迷之际，她嗅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你继续发呆，我就不请了。”亓阳戴上一顶白色的鸭舌帽，冷冷地瞥了一眼那已经发呆许久的女孩。 “请我吃你小时候长吃的东西吧，亓大队长。”顾念起身，撩了撩鬓角的碎发，优雅地走向门口。 “我出身贫困，小时候从狗嘴里抢吃的，还吃腐rou。你出身高贵，娇生惯养，还是吃r国料理吧。”亓阳打开房门，淡淡地说。 “为什么总是带帽子呢？外面阳光很好。”垫脚从帽子上揪下一撮碎毛，顾念轻轻地问。 亓阳开门的动作顿了顿，他压了压帽檐：“在阳光里活久了，会惧怕阳光。就像在黑暗里活久了，会惧怕黑暗一样。我去发动车子，那家料理店生意挺不错，去晚了得排很长的队。” 瞧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局促，顾念抿唇。 他说的挺对，活在黑暗里的人，最怕的，就是黑暗啊。 停车场。 亓阳启动了自己休闲时才开的兰博基尼，他刚坐上驾驶，置于黑屏的手机就突然亮了起来，还伴随着一阵舒缓的欧美铃声——有人给他打电话了。 “喂？”亓阳拿起手机，听对面的人讲完一通话后，淡漠的脸多了一抹沉色。沉吟一会，他淡淡地说，“调动顶级法医去做尸检，我一天后回去。勘察现场的事情，交给十四去做，你找几个脑子灵活点的好好看监控就行。还有一件事，以后在我休息的时候，不要老打电话。” 挂断电话后，亓阳从车子暗格里掏出一根雪茄，点燃后狠狠吸了一大口。他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太阳xue，然后再度抓起被自己丢到一边的手机，拨通了某个号码。 “对不起，不能带你吃三文鱼了。钱我会发到你卡里，想吃什么自己去吃，我现在有急事，下次再请你。”在对方应了一声后，亓阳猛地发动引擎，兰博基尼轰轰作响。那辆大红色的跑车就这么在一众警察羡慕的眼光下疾驰而去。 老大连开车子都那么的霸气。自己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买辆车呢？不说兰博基尼，十几万的小车子也行啊……哎，算了，还是抓紧时间侦破手头的案子吧。警察们如是想着，默默把目光投向身前一沓又一沓的白纸上。 顾念慢悠悠走出警局，一直寂静的耳麦忽然震动了一下——这是顾郁配给她的最新款蓝牙耳机，除了秦若璇和顾郁知道号码她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 “你好。”顾念接通耳麦，挪动着步子，目光四下寻找起包子铺。 亓阳是国际刑警队最年轻的华夏籍警员，也是黑道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不过这个身份只有顾念知道。亓阳的性子，是说到就一定会做到的。他说要转钱，那肯定不是一笔小数目——亓阳从来不小气的，尤其是自己认可的朋友。顾念从来不喜欢欠人情，她刚才说让某人请也只是开个玩笑。等这钱到账，得加点利息还给他，毕竟他是和自己一样，都舔着刀剑上的血过日子。顾念默默地想。 “念念，糟老头子知道你回来了，他叫你回来收拾行礼去j市s区，发掘古城。”秦若璇懒洋洋的声音从耳麦那边传来。 “嗯，我知道了。你似乎没睡好。”顾念走向一家看上去挺火的包子铺，在老板诧异的目光中用手势点了一杯热豆浆。 “分手而已。泡吧泡到差点歇菜。”秦若璇呵欠连天，“行了行了，你知道就赶紧回来吧，我要去补觉了。” “女王陛下，您半个月甩了三十个男士，有认真喜欢过一个吗？”顾念从宽松外套里取出一张红色大钞递给老板，示意他不用找钱，然后接过豆浆，转身走向就近的列车站。 “有啊，不过很可惜，他死了很久了。”秦若璇含含糊糊地说，“我挂了，真的很困。还有，少喝点豆浆，会长胖的。” 耳麦又恢复了寂静。看了看自己手里提着的鲜榨豆浆，顾念耸了耸肩，将之递给一旁跪地讨钱的蓬头垢面的乞丐。 爱德华教授在飞机场等了半个小时，才看到顾念珊珊而来的身影。他疾步上前，凑近顾念悄悄地说：“听说y国内乱，有好多资料被盗走了，爱丽丝你知道吗？” “不知道。不过挺巧的是y国女王大寿那天，她险些被狙杀。”顾念摇摇头。 “那是护卫队和首相该管的事情了。现在爱丽丝最主要的事情，是陪我去挖掘那古城遗迹。我们挖掘了将近一个月，才展现出了它的冰山一角。有爱丽丝的帮忙，我们一定会有不小的收获。”爱德华教授一想到自己后辈无忧的场景，整个人都亢奋起来了。 “教授，如果古墓带着未知的危险，那危险可能会让你致命，你还会选择继续吗？”顾念随着爱德华教授走向一直在等着他们二人的那辆黑色迈巴赫，期间她突然轻轻开口，这么问那个看上去十分慈善，长得有些圆的男子。 “生活如同一锅正在烧的汤，需要你不断地加佐料进去，那样的汤才会有味道。如果汤是平淡的，谁会去品尝它呢？我是一个生活在俗世里的糟老头子，我不像华夏曾经的圣人一样无欲无求。为了我的后辈，我甘愿拿性命为我的汤加入最美味的调味料。”爱德华教授拍了拍顾念的肩膀，“等你以后子孙满堂时，只要你有能力，你也会这么想的。” 顾念默然。 一个小时后，那辆引人注目的迈巴赫缓缓停在了标有“施工重地，闲人免进”的牌子旁。 和那次魂游看到的一模一样呢。下车四目扫视了围栏里面一圈的顾念，心里咂舌一叹。 她忽然想起了那具棺材，还有曾睡在棺材里的红衣灵族少年。 如果这片遗迹真的挖掘了出来，你还会安息吗？棺材里真正的主人，或者说，这古城曾经的守护者。顾念默默地问想。 “爱丽丝，你看，这是我们透过仪器分析出来的古城轮廓。目前我们只开采出了小小一角，大概是这里。”爱德华教授从帐篷里出来，走向顾念并递给她一张大纸，指指某个地方说。 “教授，用炸弹吧。不往地下炸个几十米，是挖不出一座完整的古城的。”顾念看了看纸，然后把目光转向不远处的丘陵。 那里是她和他初见的地方，在这辈子。 “炸弹？不行不行，万一破坏了古城怎么办？”爱德华教授心口一跳，连连摇头否定。 “作为您最得意的门生，我没有点小本事，您又怎么会叫我来帮忙呢。用盗墓专用的炸药，相信我，教授。”顾念温和地看着犹豫的爱德华教授，决定再浇一把油，“您不是想要快些取得最高荣耀么？这么挖的话，可得需要很久的时间。您等不起，您也不会等的，对吗？” 是啊，他等不起。他的身体他自己的知道，他等不了那么久时间。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急急忙忙，这么仓仓促促就想挖掘这片古城遗迹。 “好。”爱德华教授咬了咬牙，取出别在胸口的对讲机，“罗宾，a计划，使用炸弹，炸开土层。”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用炸弹，他就怕把古城遗迹炸坏了，那可是一笔历史的损失。 夜晚，考古队队员来来回回地奔走在密林间，大概地计算爆破范围，然后安置炸弹。 顾念一手捧着一杯热可可，一手端着一盘点心。她忽然觉得有些格格不入，就慢悠悠逛到了丘陵前。 吟唱梵咒，顾念活络了一下脚上筋骨，然后一个纵身跃上几十米高的大树，倚靠着粗壮的树干坐了下来，两条腿悬空，晃悠个不停。 j市的风景还挺好，不愧是有鱼米之乡称呼的。顾念喝着热可可，心里默叹。 “吃这么多高卡路里的东西，会长胖的。”覆满磁性的声音突然从一旁低低传来。 顾念侧目看过去，瞧见了那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侧的红衣少年。 少年眉眼含笑，犹如桃花倾世绽放。皎洁月光下，那缕笑意更显明媚爽朗。如果他是女子的话，一定是属于祸水级别的。顾念腹诽。 “长胖也没关系，再减肥就可以了。人活在世上，就是要享受的。”咬了一口酥酥软软的点心，顾念把盘子递向坐下来的少年，“我自己做的，味道还可以。” 苏柒捏了一块放在嘴中，眼角笑意又深了些。 “下决定要帮你那位教授挖掘古城了吗？”看了看头顶的月光，苏柒问。 “嗯。如果招致灵族仇杀，我来替他。”顾念低吟几句灵诀，召唤出一缕白色的火焰，把手中的热可可和点心燃成灰烬。收回火焰后，她用温和而略带歉意的目光看着苏柒，“如果打扰了你的长眠，我在此替他，替自己对你说一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