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皇后被她逗笑，掐一把她的脸，“就你嘴甜，哄我开心呢。” 柳瑾瑶认真摇头，“不是，小七说的可是实话。”皇后一直保养的极好，再加上她心态比较平和，虽然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却依旧不损她的容颜，反而多了一种经过岁月的沉淀积累下来的智慧与温暖，让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极为舒服，就连长乐宫都带着家的温馨，能让人全身心放松的那种感觉。 端看皇上最近几年总喜欢往长乐宫跑就能窥探一二，皇上也算是过尽千帆，什么样的美人儿都见过一遍之后，如今对后宫倒是愈发的淡了，更愿意来长乐宫坐坐陪着皇后说说话，他们如今倒是有些像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 不过柳瑾瑶还是敏锐的感觉的出来，皇后对皇上的不信任，尽管他最近在长乐宫待的时间最久，越来越少的朝后宫跑，也没有再添什么新人，但是皇后依然做不到全身心的投入和信任，伤害的太深想要一朝忘记谈何容易？ 再说了，哦，你说你年轻容易冲动，经受不住诱惑，所以你尽情的在外面玩，把家里的那个为了你付出一切的原配妻子忽略个彻底，等到你老了，玩不动了，想要收心回来的时候，那个女人就应该在原地等着你时刻给你提供休息的港湾？凭什么啊？这样的傻女人是有，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做到，就柳瑾瑶来看，皇后就不是那样的人！ 不过她一点都不同情皇上，若是没有婉妃的事情兴许皇后的心门关闭的还没有那么彻底，她一向是个大气懂分寸之人，不会以为皇上就能够一直守着她一个女人，就算是心中有芥蒂也不会像今日这般。 偏偏皇上作死刺激到了皇后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也触到了她的底线，所以沦落到如今的地步也只能说一句活该！ 不过柳瑾瑶怀疑，皇上他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爱，让一个一直被人顺从的九五之尊去谈及感情，似乎有些为难他，他的世界里就是发号施令与恭顺巴结，一直以来只有旁人讨好他的份，何时有过他低头讨好旁人的时候？ 所以他应该也不会发现自己的问题，没有见过平凡夫妻的生活，也不会觉得皇后的态度有问题，况且在他的心中皇后她们都是他后宫的女子，都应该是围着他转，怎么可能会有心不在他身上的女人呢？这也算是让两人找到了相处的模式，大家都各自心安，挺好。 柳瑾瑶是真的很喜欢这个皇后姑母，她身上的那种温暖有一种让人忍不住靠近的魔力，当时她在三夫人那里没有感受到母爱之时，倒是在皇后身上感受到了，所以对她一直都有种慕孺之情。 说那些话也不单单是讨好于她，也确实是发自自己内心这么认为，真心假意皇后在宫中这许多年还能看不出来？她喜欢柳瑾瑶也是因为她的赤诚和坦率。 皇后笑着摸摸她的头，又询问了一下老太太和国公府的事情，柳瑾瑶一一作答，之后也不再耽搁，就带着她去坤宁宫给太后请安。 怕她紧张还安慰道：“不要怕，有姑母在呢，不会让人为难于你。” 柳瑾瑶笑着点头应下，知道她是为自己担心。 想到什么就又不放心的叮嘱，“因为你年纪小，而煜哥儿确实不小了，太后可能会有些其他方面的担忧，所以等会儿她要是说了什么关于煜哥儿的事情，若是让你为难的话你就不要直接应下来，推给煜哥儿便是。” 虽然说的比较隐晦，柳瑾瑶也明白是指的哪一方面，比如劝说楚君煜纳妾什么的，不要怀疑，太后她老人家真的做的出来。 不过柳瑾瑶一点都不担心，笑着点头，“我知道，本来我也做不了郡王的主啊。”现在连定亲都没有，她凭什么去管楚君煜？ 皇后闻言倒是笑了起来，微微颔首，“对，煜哥儿想要做什么自是不必经过柳国公府的同意。” 见她想的通透，并没有因为和楚君煜关系的转变而迷失自我，皇后倒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当时其实也挺怕她因为年纪小经历的少，是非分辨能力差，一不小心陷进去就不管不顾，那是一种很危险的处境。 楚君煜年纪摆在那里，让一个皇家的儿郎守身如玉的去等一个大臣的女子，这本身就有一定的难度，楚君煜愿意太后都不会同意。皇后一直觉得楚君煜这两年间娶侧妃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收通房什么的就有些不敢保证。 她自然是希望自己没能得到了一心人能够让心爱的侄女得到，但是这毕竟只是她的心愿，她连自己的儿子收通房都管不住，凭什么去要求侄子这么做？ 太子不用说，未来的一国之君，要求他一心一意的对一个女子本就不现实，况且还有太子妃主动在自己不方便的时候给他安排女人。瑞王虽然夫妻感情也不错，但是照样是收了通房，依旧是王妃给安排的人。 皇后得知之后也唯有叹息，她明白儿媳的想法，与其等着男人在外面被别的女子勾住，不如自己主动安排，既落得一个贤惠的名声，还能保证安排的是自己人，就算她变了心，最起码身契捏在手中，说白了还是没有安全感，没有信心。 女子生活不易，有太多的无奈，她不去主动让儿媳如何，她们却被教导的太好，皇后也是不知该如何说才是，她能够做到的就是叮嘱自己的儿子要好生对待自己的妻子，不论如何正妻的体面一样不能落下。 其实她当时对着两个儿媳都暗示过，只要自己过的舒心，要那个贤惠的名声作甚？忍着心痛去给男人安排女人，又是何必？但是她们终究是不放心，皇后也是无话可说。 皇后就打算慢慢的教导小七，能不委屈自己就不要委屈，看看二房夫妻二人，谁人不羡慕二嫂？尽管外界一直说她善妒，但是只要能够保证自己不委屈，男人又不介意的话，落得个善妒名声又何妨？ 这一点倒是和柳瑾瑶的想法不谋而合，生活是给自己过的，又不是过给旁人看的，在乎的太多反而让自己难受，她一向都不是那大度之人，也做不来这么伟大的牺牲。 说话间就到了坤宁宫，守门的宫女太监通报一声，柳瑾瑶就跟着皇后一起进去，只是令人没想到的是里面竟然还有旁人，也不是别人，正是楚君煜，没想到他竟是比她们还要早。 柳瑾瑶随着皇后给太后请安，太后笑着让人给皇后赐坐，然后就招手让柳瑾瑶到她身边，也不知楚君煜与她说了什么，太后现在心情不错的样子。 楚君煜给皇后请安之后，就被皇后慈爱的询问了一番生活日常，然后就看到他一双眼睛一直随着柳瑾瑶动，皇后看到之后会心一笑，果然煜哥儿是真的对小七上了心，心下倒是欣慰。 而太后虽然拉着柳瑾瑶上前问话，眼睛却也还盯着楚君煜的一举一动呢，一看他这表情忍不住在心中叹息一声，谁能想到他竟是这般重视？早早的等在这里为了个甚不说她也明白，那是生怕自己会委屈了他心中那人，这会儿连一向内敛人都这般沉不住气，她还能说什么？ 若不是打小看着柳瑾瑶长大，她都要好奇一下是谁能有这般手段能够让煜哥儿为之神魂颠倒，心中肯定会觉得是那女子使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才会如此。 但是现在对象是柳瑾瑶，别说人家年纪不大，就是太后的了解也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能够让皇后喜爱到骨子里，一心护着的孩子，连皇上都不吝称赞的女孩，太后如何也说不出她不好来。 所以本来还想要说些什么的太后，这会儿也收起了之前的那一套说辞，只是笑着询问她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柳瑾瑶的回答也是中规中矩，比如看书，学礼仪规矩，弹琴了什么的，听起来就很刻苦。 太后知道她的礼仪是跟着宫中的嬷嬷学习，现在虽然还没有接触到掌家权，不过却把自己的小院子管理的极好，这些方面还真是挑不出搓出来，更关键的是，自己孙子喜欢啊！ 楚君煜是当真不避讳，这会儿正听着她们说话，然后肆无忌惮的拿起果子净手之后开始扒皮，之后还细心的弄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到碟子里，直接推到柳瑾瑶面前，拿起小银勺让她吃。 柳瑾瑶看了他一眼，觉得不大好就没动，结果他倒是像没有发觉太后和皇后都在看他们似的，特别自然的拿起来喂到了她嘴边。 皇后＆太后：……不忍直视！ 柳瑾瑶再次看向他，他却一脸温和，“小七尝尝，可甜！”说罢还鼓励的看着她。 柳瑾瑶：……伸手去接，表示自己动手不用旁人喂，但是却被他给躲过去，倔強的看着她，非要让她吃下他喂过来的。 柳瑾瑶一脸无奈，你是三岁的小孩子吗？太后和皇后这会儿都要扶额了，这还是她们第一次看到楚君煜这样的一面。小的时候他也是宠着柳瑾瑶，可是也没见过这样的，那个时候他做的最多是纵容，就是小七要什么，他都一一满足的那种，现在却不大一样。 眼神里有着宠溺，却也有着他强势的一面，明显的看得出来他是出于支配地位，感觉不一样了，这是一种典型的男人对喜爱女子的表现，绝不会让人错认的那种。 最后柳瑾瑶到底是没有舍得拂了他的面子，张嘴咬到了嘴里，然后赶紧把小银勺夺过来自己吃，楚君煜喂完一块之后也算是满意，虽然还有些遗憾，不过倒是没再为难她。 这一系列的互动看的人心软，而太后和皇后竟然还从中看出来另外一番意思，怎么会有种小七在迁就和纵容煜哥儿的感觉？这怎么可能？ 可是又觉得这种感觉不会错，摇摇头晃掉脑中那不切实际的想法，肯定是错觉，小七明明比煜哥儿小了八岁！ 柳瑾瑶都能感受到太后和皇后看着自己那犹如实质的目光，饶是她脸皮这么厚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低头赶紧吃，但是楚君煜偏偏就不知道消停，遗憾自己不能继续投食，却拿起一个干净的帕子帮她擦嘴！ 柳瑾瑶整个人直接就僵住了，她连小时候都不需要别人这样伺候，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被楚君煜这般照顾，让她各种不自在。看了他一眼，在搞什么鬼？ 楚君煜丝毫不为所动，一脸宠溺的帮她擦，就像是没有看到她的僵硬和闪躲，擦完之后还十分满意的点点头，眼睛里盛满笑意。 柳瑾瑶看着他跟见了鬼似的，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却有些惹怒了楚君煜似的，只见他表情立马变的有些危险，“小七。”语调平平却无端的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柳瑾瑶直接一个哆嗦，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别说皇后，就连太后都有些看不过眼了，直接出声嗔道：“煜哥儿，不要吓着小七！”她这会儿都有些同情这个丫头了，碰上这样一位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楚君煜眼中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闻言看向太后，微笑着道：“是，皇祖母，不过，小七不会害怕对不对？”最后一句是看着柳瑾瑶问的。 柳瑾瑶以一种还处于惊吓中的状态慌忙点头，他则是笑的一脸温和的说了句，“乖！” 太后：……这还不叫吓人？ 最后太后竟然还有些怕柳瑾瑶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赶紧转过头安慰她，“你别怕，煜哥儿他是对你好，打小就疼你，就是有时候表达方式有些，有些不大妥当！” 柳瑾瑶愣愣的点头，这剧情转变有点快，他们突然换剧本不跟我商量就往下演，让我怎么对台词？本以为太后就算是不为难她已经算是最好的了，没想到她竟然反过来安慰起她来了！ 这会儿再看楚君煜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他以往可没有这么神经！得亏自己演技了得，否则这戏就得砸！ 不过心中却十分感动，虽然他一声不吭的就排了这出戏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不过结果是好的就成！ 最后竟然是在太后的安抚中，还带了许多的赏赐出的宫，十分的梦幻，想象中的刁难都不见了，让她准备了许久的东西都毫无用武之地，不知道是该高兴呢，还是该高兴呢？ 楚君煜与她一同出的宫，等柳瑾瑶上了马车之后，他随后跟上，把司琴和知书都赶到了外面去，柳瑾瑶坐下之后就眨着眼睛看他，一脸的惊奇！都忘记了这是自己的马车他竟然跟着上来的事情。 楚君煜笑着伸手捏她的脸，自然不会去提醒，外面一声令下马车已经动起来，观言则是吩咐另外一辆空马车跟着柳国公府的马车一起。 还是柳瑾瑶先开口，“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故意？”他假装听不懂。 柳瑾瑶斜眼看他，用一种你不要再装了，我什么都知道的眼神看着他，“你说呢？在坤宁宫的时候。” 天气有些热，马车里虽然也摆上了冰盆子，到底之前还在外面走了许久，楚君煜抬手每人倒了一杯凉茶，喝一口之后才说道：“其实早就想这么做了！” 合着这还是他一直以来的夙愿了？柳瑾瑶一脸遗憾，“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我故意如此，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楚君煜笑着刮她的鼻子，“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你！” 柳瑾瑶躲了一下倒是笑了起来，见她笑的这般开心，楚君煜也觉得满心的欢喜，他就知道他的丫头是个聪明通透的，倒是让人更加喜欢。 不过笑过之后柳瑾瑶还是表达了一番自己的感动，“其实在看到你早早的等在坤宁宫的时候就很开心了，倒是没有想到后面还有意外之喜。” 楚君煜含笑看着她，“我说过不会再让你委屈，以后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推到我身上，你只要开开心心的便好。” 这话本来很是让人感动，但是柳瑾瑶却摸着下巴喃喃道：“听起来感觉我好废。”特别不识好歹！ 楚君煜拿她没法子的很，捏着她手的手都顿了一下，然后笑着道：“没关系，我厉害就行了！” 她鼓着嘴，“那不行，我也想厉害！” 楚君煜想了一下，“我在外面厉害管着别人，在家里被你管，那不就变成了你最厉害！” 厉害了我的哥，这话说的多有水准啊！柳瑾瑶差点就被感动了，想了想就斜眼看他，然后幽幽的问道：“在谁家里？” “当然是咱们家。”他回答的不假思索。 柳瑾瑶瞪眼，“谁和你咱们家？”占我便宜，哼！这矫情劲！ 然后楚君煜突然做了一个动作，顿时就让她瞪大了眼睛，只见楚君煜拿起她的手放到嘴边吻了一下，柳瑾瑶只觉得浑身像是过了电一般，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把手抽/出来。 指着他一脸控诉，“你，你耍流氓！” 楚君煜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所以你以后只能是我们家的。” 柳瑾瑶：“……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说的出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楚君煜，真是看错你了，退货还来得及不？” 楚君煜摇头，“买定离手，概不退换！” 柳瑾瑶反驳，“你这是强买强卖，我压根就没说要买！” 楚君煜学着她以往的样子一摊手，一副赖定你的架势。 柳瑾瑶：“……可是咱们还没定亲。”她本来是以一种很得意的语气说的。 结果楚君煜偏偏故意朝另外一个方向理解，“你也觉得这事儿拖着不妥吧，我也想早些定下来呢，不如你去与祖母好生说道说道，咱们早些定亲？” 柳瑾瑶一扭头不想搭理他，这人跟换了一个似的还真是有些让人招架不住，竟然比她还不要脸，这，这，这真是太过分了！ 楚君煜笑着凑过来，哄道：“好了，我去说，不让你去。” 柳瑾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外面马车停下来，然后观言的声音响起，“爷，是回府还是去柳国公府？” 楚君煜直接吩咐道：“柳国公府。”语气却有些冷，顿时让观言有些口中发苦，爷好像生气了，难不成是气自己打扰了他？其实他也不想的，可是之前爷也没有说清楚，这眼看着就到了，他只好过来询问一番。 于是观言再也不敢多言，应下一声之后就麻溜的滚蛋，之后继续跟着马车一路来到了柳国公府。 楚君煜先跳下马车，之后把柳瑾瑶扶下来，其实她想说自己可以跳下来的，可惜楚君煜不给她这个机会。 直接送她来到青松院，老太太看着楚君煜送她回来的就笑的一脸开心，又看到柳瑾瑶竟然还带着太后的赏赐心中更是欢喜，本来还怕太后会为难小七呢，现在倒是可以放心了。 笑着招呼他们坐，楚君煜这次没有在柳国公府多做停留，半天的时间都耗在了太后的坤宁宫，这会儿他也该回去处理公务了，否则要来不及。 打过招呼就告辞离开，柳瑾瑶送他出了青松院就被他拦住，“你快进去吧，外面热。” 柳瑾瑶点头，“那你慢走。” 楚君煜笑着离开，等他走远柳瑾瑶才转身回去，然后就是与老太太说起今日进宫的事情。 老太太听完之后对楚君煜观感更好，“他有心了，方方面面都为你想清楚，是个好孩子！” 柳瑾瑶在马车里面对楚君煜的时候各种嫌弃，这会儿在老太太跟前却是满心的欢喜，“他说以后都听我的！”俨然一副陷入爱情对方说什么都相信的傻女人，哪里还有平时的理智在？ 老太太摸摸她的头倒是笑了起来，小七一向懂事极少给人添麻烦，太懂事了就让人心疼，这个时候的表现倒是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楚君煜确实一个好的，即使任由小七这般她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