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世子爷摇摇头，“你也知道父亲偏心，你心中不平，为何自己还要这般作为？”这是指他对待柳瑾瑶的态度。 三老爷刚想说什么就被世子爷瞪了一眼，“外界乱说你就信？那小七之前六个女儿算什么？也是她造成的？她就是为了等你生六个女儿然后自己来终结？回去好好想想吧！”世子夫人时常挂在嘴边说小七可怜，那个孩子确实惹人疼，否则他也不想要这般说弟弟。 三老爷喏喏说不出话，点点头离开书房，究竟听进去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 另外一边国公爷被儿子气的半天缓不过劲来，然后等三老爷走远才叹息一声，这个孩子心中这是恨着他呢，所以就迁怒到了老四身上，但是老四何其无辜？ 想到老四还为着这事儿整日愁眉不展，国公爷就觉得心中万分愧疚，当初为了让老四避其锋芒远走他乡，如今好不容易回京又是这种待遇，他觉得他对不起姜姨娘，他没有保护好他们的孩子，百年之后他有何颜面去见她？ 想到这里国公爷是在书房里哀伤了许久，最后还是想到老四还需要他，然后才打起精神，他不能倒下，他还在的时候就已经这样，若是他不在了，整个国公府就真的没有老四一家的立锥之地了。 他这边想着再为四老爷找门路，那边小姜氏再次进宫去见婉妃，为的都是同一件事情。 不管他们那边如何，青松院里一派喜庆，冬至这天西郊大营果然放假两天让他们回来探亲，消息传到府中二夫人可是念叨了许久，不知道瘦没瘦，军营里生活条件差，夜里会不会着凉？ 世子夫人就笑她，孩子在府中的时候还真没见着二夫人多关心，每日忙着跟二老爷风花雪月，孩子在他们眼中那都是次要的，没想到离开身边了倒是被不停念叨，果然是远的香近的臭！ 柳衡珏回来那楚君煜肯定也要回来，一段时间不见还真是有点想念，不过楚君煜回来也会比较忙，进宫去看太后，回平王府看望平王继妃，怎么都得陪着用一顿膳食吧，然后几乎就没什么时间了。不过有机会柳瑾瑶还是想要见一见楚君煜。 古人认为自冬至开始，天地阳气开始兴作渐强，代表下一个循环开始，乃大吉之日。人们往往会把春节期间的祭祖，家宴等习俗选在冬至这日举行，可见人们对冬至还是比较看重的。 《后汉书》中有这样的记载：“冬至前后，君子安身静体，百官绝事，不听政，择吉辰而后省事。”所以这□□廷上下要放假休息，军队待命，边塞闭关，商旅停业，亲朋各以美食相赠，相互拜访，欢乐地过一个“安身静体”的节日。不但如此，冬至这天皇帝往往会举行祭天大典。 本朝沿袭古人做法，朝廷官员例行放假两天，世子爷要跟随皇帝参加祭天大典，府中也各自忙活，为晚上的家宴做准备。 柳衡珏回府之后就被二夫人拉着好一顿的数落，然后收拾妥当才来见老太太，老太太拉着他也是连说，“瘦了，结实了。” 他话不多，眼神倒是坚毅许多，看样子军营的生活适应良好，精神状态极佳，其实大家都明白，柳衡珏性子耿直是不大适合走官场，军营倒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只是进到军营以后代表着什么，众人心中俱都明白，虽然明明知道这条路是最适合的，但还是忍不住担心，军队里出来的那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挣来的，太过艰辛，谁家都不愿意让自家孩子走这条路，尤其是本就有条件的家族。 柳衡珏实在喜欢，二夫人之前哭过多少次都劝服不过，也是恼怒，人家都是想着法的逃脱，他倒好，自己巴巴的凑上去。 知道他娘是水做的，眼泪一掉就没完，柳衡珏只能向老爹求助，也只有二老爷能够哄住二夫人了。 来到青松院二夫人也还是一个劲的抱怨，“眼看着你今年都十八了亲事还没有半点着落，现在又去那劳什子的军营，你让娘如何不担心？” 这话一出世子夫人也颇有感触，两人顿时就有了共同语言，柳衡璕今年二十，柳衡玮今年也是十八，他比柳衡珏小三个月，如今这两个也是老大难。 国公府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几位少爷相貌人才都是京城贵女追逐的对象，但是偏偏这几个也不知是和谁学的，硬是不愿意早日成亲。 每次说的时候总是把大哥推出来，“反正大哥已经成亲，传宗接代的事情有人完成，他们晚些又有何妨？”世子夫人总是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大少爷柳衡玗柳小将军成亲四载，妻子乃忠勇伯府大小姐赵可馨，如今育有一女，一岁多不到两岁，名唤柳诗雨，还是一个奶娃娃。 赵可馨性子爽朗，颇得世子夫人喜欢，即使只得一个孙女也无任何微词，相反这个小孙女还很得世子夫人欢心，她自己没能生下一个女儿，对孙女就格外宝贝。 今日家宴连小诗雨都被抱了过来，她走路还不稳，又是冬日穿的厚，摇摇晃晃的晃到柳瑾瑶身边，抓着她的衣摆喊姑姑。 小丫头长的粉粉嫩嫩玉雪可爱，柳瑾瑶伸手就想要去抱她，被跟在一旁的奶娘和丫鬟及时阻止，“七小姐可使不得，您力气小还是让奴婢来吧。”其实是怕柳瑾瑶把柳诗雨给摔了。 赵可馨看着她们乐，今日是专门把小诗雨抱过来的，上次沉闷的气氛大家不想要再来一次，就把孩子们都找来转移注意力，毕竟柳诗雨还太小，以往都是走个过场就把人抱下去。 果然有柳诗雨和柳瑾瑶围着老太太，老太太脸上笑容就没断过，不知道是因为受到了打击还是被小姜氏教导过，柳瑾璎全程竟然都安安分分的没有再出幺蛾子，一顿家宴平稳度过。 而且最后还发生了一件喜事，因为冬至这天厨房上还专门去买了些羊rou回来煮羊汤暖身子，大补的东西，每人来上一碗，这个汤一上来就见赵可馨开始皱眉头，一开始还没在意，等到把碗放到她跟前的时候就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开始干呕。 不知道的还担忧不已，在场的过来人却都眼睛一亮，世子夫人直接过去扶着赵可馨，然后一边吩咐让人请大夫，赵可馨连连摆手，“可能是胃受凉了，不碍事儿。”很为自己的行为懊恼，觉得搅和了家宴。 老太太含笑看着，眉眼带着喜色，多子多福，孙子孙女都有好几个，重孙女有了，如今还缺一个重孙子，四世同堂一大家子。 见众人这个态度，赵可馨也有了些想法，只是还有些不大确定，主要是诗雨还太小，她没有朝那个方向上想。 大夫来的极快，此时赵可馨已经被扶到了暖阁里，众人守候在外面，让她躺到榻子上，帷幔拉下，把手伸出来盖上帕子让大夫诊脉。 诊脉的时间有些久，不过最后大夫还是给了一个不大确切的答案，“从脉象上看是滑脉，只是大少奶奶月份尚浅，还不太确定，等过个十天半月再来诊断，那时就可以确定了。” 大夫这样说一般就是了，世子夫人上前道谢，然后着人把大夫送走，二夫人他们就开始纷纷对着世子夫人说恭喜，柳瑾瑶拉着柳诗雨，心想这个大嫂还真厉害，之前与大哥聚少离多，等到成亲两年才怀有第一个孩子，现在是不生则以，一生就是三年抱俩！ 柳诗雨还有些懵懂，拉着柳瑾瑶的手，“姑姑，娘呢？” 柳瑾瑶弯腰与她平视，“你娘要给你生一个弟弟。” 她不是很明白，歪着头重复柳瑾瑶的话，“弟弟？” 柳瑾瑶点头，“小诗雨喜不喜欢？有了弟弟就可以陪你玩了。” 柳诗雨是一个很乖的小丫头，听说弟弟可以陪自己玩就笑的一脸灿烂，“喜欢，弟弟！” 这句话声音有些大，正好传到了世子夫人她们的耳朵里，俱都一脸欢喜的看着柳诗雨，“小诗雨怎么知道是弟弟？” 柳诗雨哪里明白，懵懵懂懂的，柳瑾瑶说什么就是什么，多的话她也说不清，就又重复了一遍，“弟弟。” 世子夫人高兴坏了，上前把她抱起来，觉得这是吉利的征兆，因为一般大家相信小孩子天真懵懂，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说是有一个弟弟，那赵可馨这一胎一准儿就是个男孩。 赵可馨也是一脸喜气，她是长房嫡长媳，压力不可谓不大，即使婆婆开明不催促，她自己心中也着急，尤其是第一胎没能一举得男更是让她心中倍感压力。 现在又怀上一个，都有先开花后结果的说法，若是再生一个儿子，那她以后也就不用再为子嗣发愁。 未满三个月之前还是不要到处宣扬，只是府中众人知道便可，柳衡玗得知自己又要当爹的时候一向不苟言笑的脸上也绽放出一抹笑容来，很是珍视的扶着赵可馨回去，铁血硬汉转眼化身绕指柔，赵可馨红着脸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离开。 等他们走后才想起来，好像落下一个，低头一看，柳诗雨咬着手指头歪头看着她爹娘走远，不哭也不闹，只是有些不明白，转头看了看柳瑾瑶，“姑姑？”好像在问她爹娘为何都不理她了？ 柳瑾瑶哭笑不得，这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拉着她就要走，“走，跟姑姑睡。” 柳诗雨还挺高兴，笑的直流口水，柳瑾瑶停下来把她塞到嘴里的手拿出来，然后用帕子擦干净，“不要把手放进嘴里，不干净。” 小丫头笑着任由柳瑾瑶作为，很高兴的样子，“姑姑？” 柳瑾瑶笑着捏捏她的脸，这小孩比她的心还大呢，都被自己爹娘忘掉了还这么开心！ 不过最后柳诗雨还是被世子夫人给带走了，废话，如今小丫头还在吃奶呢，哪里放心让她跟柳瑾瑶一起。 柳瑾瑶以为自己能够见到楚君煜的时候很可能就是临走之时，没想到第二日早膳过后他就来到了柳国公府，和柳衡珏竟然很合得来，显见的是在军营中两人脾性相投。 一段时日不见，再次看到楚君煜柳瑾瑶竟然感觉他周身的气场都发生了变化，虽然不明显，却也能够感受到。人是瘦了一些，更加精干了，眼神也变的更加坚毅。 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楚君煜的外貌，那就是容貌昳丽，本就是清贵高雅的气质配上那副面容，极易让人见之不忘，但是如今气场发生改变，气势更甚从前，倒是有些让人不敢直视他的容貌。 从一个十三岁的男孩身上感受到男人味是不是她的感觉出了什么问题啊？ 见柳瑾瑶一直看着他，楚君煜还有些紧绷，“小七？”有些不确定的喊了一声。 柳瑾瑶发觉自己打量的时间有些长了，让楚君煜有了不自在，于是就笑着喊了一声，“楚哥哥，你来了！” 还是这么熟悉的声音，还是那个熟悉的态度，让楚君煜浑身放松下来，他还以为这么短的时间小七就把他忘掉了呢，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柳瑾瑶看的有些好笑，“楚哥哥瘦了，是不是很辛苦啊？” 楚君煜听到她关心的话语，立即柔和了表情，“不辛苦。”说完又补充道：“我很喜欢。”他确实喜欢那里的氛围，若说一开始是为了自己快些成长起来而决定到军营锻炼，那么一段时间下来就真的喜欢上了那种生活，很充实，感觉自己在活着的充实。 见他提起军营生活的眼神柳瑾瑶就知道他没有撒谎，于是就坐下道：“那楚哥哥跟我讲一下你在军营里的事情吧。” 楚君煜笑着看向她，“小七也喜欢？” 那种得到认同的兴奋不要太明显，柳瑾瑶直接笑了起来，然后点点头，“只是很好奇，你也知道我大伯，大哥还有三哥都在军营里待过，我也想要知道那里是不是真的那么好！” 楚君煜见她纯然的好奇就捡着有趣的事情给她讲了两件，然后转头问道：“听说你家里又来了两个meimei？” 柳瑾瑶愣了一下，“嗯？你怎么知道的？” 楚君煜：“母妃告诉我的，说你们府上最近很是热闹，小七可有妨碍？” 哦，原来如此，柳瑾瑶摇摇头，“我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话应该换个问法。”见他一脸不解，柳瑾瑶笑的促狭，“你应该问，别人没事吧！”说完自己哈哈笑起来。 楚君煜上去捏捏她的脸，还这么欢快可见是真的没事儿，不过他还是提醒了一句，“听母妃说你们府上的那个四老爷有心想要结交父王，二皇子从中搭线。” 柳瑾瑶皱眉，还真是蛇鼠一窝，二皇子之前和楚安接近，现在又要让四老爷和平王接近，看来婉妃是真的十分看好平王府啊，只是平王他是不是脑子有坑啊？这个时候站队对他有什么好处？ 这些话不是她该说的，楚君煜告诉她就听着就好了，回头转述给老太太，然后那就是大人之间的事情了。 见她皱眉，楚君煜又安慰道：“不过你放心，我父王还没有堕落到去主动结交一个庶子的地步，这事儿估计成不了，只是提个醒。” 柳瑾瑶点点头，“我知道了。”虽然她也很不明白婉妃和二皇子如今是如何想的，不过看样子应该不会太顺利，因为平王他根本就不配和！ 说的也是，婉妃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觉得自己能够掌控所有？把一个国公府的庶子推到平王面前想要让人家照顾交好，她想的倒是很美好！ 其实婉妃也是没法子，小姜氏进宫把情况说了一遍，她在宫中发了一通火，再去找皇上说的时候皇上不但不接茬竟然还用一副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她，最后嗤笑一声，“婉妃，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前朝如何不是你应该关心的！”然后甩袖子离去。 婉妃莫名半天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不过不管如何这事儿是不能再到皇上跟前说了，都已经那般警告了她，她若是再不收敛，等待她的结果一定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虽然不明白皇上的态度为何短短几日发生变化，婉妃也还是及时调整了自己的策略，想到二皇子接近楚安而平王没有丝毫阻拦，就觉得平王是偏向二皇子的，于是就想着把四老爷引荐给平王，就算是看在二皇子和她的面子上到时也能对四老爷关照一二。 四老爷得知情况之后自然十分高兴，一心在府里等待二皇子的消息，谁知道第一次约见面平王就没有出现，这就是冬至之前一天的事儿，平王继妃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得知这事儿。 楚君煜见到平王继妃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会来柳国公府，也对当年国公府的一些事情有所了解，于是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楚君煜，让他给提个醒。 柳瑾瑶表示自己记下了，又说了许多别的话，老太太中午的时候要留膳，楚君煜拒绝了，“母妃还在府中等候，下次吧，下次一定抽空陪您。” 听到这话老太太也不再挽留，“那你回去好好陪陪你母妃，好容易见一面。” 楚君煜笑着点头然后告辞离开，等他走后柳瑾瑶就把刚才的对话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听罢微微一笑，“让他们折腾去，咱们用膳。” 柳瑾瑶就不再多说，反正她现在是啥都做不了，这些事情由大人cao心去吧。 柳衡珏和楚君煜晚上就得走，这一天不知道多少府里为了这事儿闹腾不休呢，吃过苦之后就再也不想去遭那份罪的大有人在，然后就哭天抢地的想逃避，但是军营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军令如山可不是闹着玩的，过期不到一概作逃兵论，逃兵被抓到是要杀头的，不想要命可以不走！ 楚安回到府中见到严侧妃哭的那叫一个惨哟，连平王都对他凄惨的境况心疼不已，更不要说是严侧妃，直接抱着儿子痛哭出声。 “父王，母妃你们一定要救救孩儿，孩儿在里面要活不成了，吃不好住不好，还总是被罚，他们都是故意针对孩儿的，孩儿真的受不住了！” 严侧妃见不得儿子这般，泪眼朦胧的看向平王，“王爷！”企图他能够想到法子让儿子不要再去。 平王也是各种烦躁，“本王能有什么办法？他现在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否则的话等着当逃兵论处！” 知道逃脱不掉，楚安简直要绝望，最后想到了什么就抓住平方的衣摆，“那能不能换一个教头，这个教头他故意针对我，孩儿回去还不知会被他如何对待呢！” 想想也不是不可以，平王勉强点头，“你先去，本王想想办法，尽量找一个人照顾你。” 得到这句话总算是有了些许安慰，楚安这才不情不愿的上路，平王见到楚君煜的时候竟然直接提出让他在军营中好好照顾弟弟，“你是哥哥理应照顾好弟弟，弟弟有困难你却袖手旁观，成何体统？” 这话让一旁的平王继妃看不过眼了，直接嘲讽一笑，“君煜是该好生照顾弟弟，你看安哥儿这一看就是没有好生训练，以后君煜帮帮他，私底下的把那些项目再训练一遍。” 见楚君煜点头，她接着道：“都是平王府出来的怎么也不能丢了平王府的人，哪里做的不好直接管教，长兄如父，如今不在你们父王身边，你就应该提起你兄长的责任，知道了吗？” 楚君煜点头，“是，母妃，孩儿明白了！” 楚安一听这话直接就嚷嚷开了，“谁需要你管教，我也不需要你照顾，你离我远点！” “放肆！”平王继妃疾声厉色，“这就是你对待兄长的态度？”平王继妃一发火，楚安还真是不敢再做声，她却转头看向平王，“王爷也看到了，安哥儿确实需要好生管教，否则出去平王府的脸面都被丢尽！” 平王只觉得头疼欲裂，这话还不能反驳，摆摆手，“赶紧走，赶紧走，自个儿管好自个儿！” 既然平王已经妥协，平王继妃也见好就收，成功把两人送走之后，平王是一刻也不想在府中停留，直接套上马车出门。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四老爷见到了平王，平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