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程梨还站在原地,连帽扣在头上,一动不动。 就好像她没听见一样。 任西安蹙眉。 程梨虽然有时冷淡,但从来知礼节,话有时冷但心会热。 一动不动,她走神? ** 方荪往回走了几步,见程梨没动又小跑几步回去拍了拍程梨的背:“梨姐,李师傅叫我们。” 程梨摘掉口罩回身看她。 方荪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梨姐你在想东西出神了吗?李师傅叫我们,应该是要我们帮忙。” 程梨浅浅的说了声:“好。” 刚刚风大,她一只耳还真是没听到。 方荪也不急了,和程梨并肩往回走,顺便吐了吐舌头:“厨房的东西我都不太懂,梨姐你会吗?” 程梨冷静地说:“锅碗瓢盆们不需要我套近乎。” 方荪笑,想起程梨的职业接口:“那木头肯定需要。” 走了没多远,便看到李师傅和车队携带的一堆“粮食”。 叶连召一只手拿着菜刀,另一只手向外摆了摆:“不用你们,哥几个上手。” 李师傅瞧着叶连召的架势,说:“叶队这架势像那么回事儿。” 叶连召说:“废话,我小时候志向就是当个厨子。” 程梨见他切的蔬菜丝匀称纤细,问:“练过?” 叶连召指指她身后的任西安:“他开始练球的年纪,我真练过这个。” 那就是从五岁起,程梨记得。 程梨侧身,任西安从后面迈了几步走到她身面。 程梨控制住四肢,他靠近时她一动没动,他渐渐走远时她也没跟上去。 任西安拉开其中一个军用大帐的门,进去。 不多时,他又从大帐内出来。 程梨看了眼,他进去是换衣服。 他换了身更为厚重的登山服,深靴。 笔直的腿塞进长靴内,下半身显得更有生气,更为英武。 也更撩人。 程梨呵了声,安安静静地听着任西安跟叶连召交代和frank还有向导霍加一起去不远处的涯壁看看情况。 而后目送他和frank还有霍加上车,驶离营地。 ** 程梨也进了大帐内。 三个军用大帐空间很足,都是两室一厅的格局。 因为空间多余,程梨和方荪被单独分了一个大帐,是夹在两个男人们的军用大帐中间的那一个。 程梨放开睡袋,方荪隔着大帐内分隔两室的布帘问:“梨姐,我能进来吗?” 程梨同意:“随你。” 方荪打开布帘,进了属于程梨的那一方空间。 看到程梨刚放好的双人睡袋,方荪不禁好奇:“梨姐,你怎么不背个单人的来,至少行李轻啊。” 程梨说:“已经有什么就拿什么,懒得买。” 万一睡不开,还得忍这整段路。 方荪又问:“我们车上的路哥说想去拍湖东的传说中的那几个牧民的民居,他主要是搞人文摄影,风景是其次,你要不要一起去?” 程梨直截了当:“你们玩。” 就是说她没有兴趣。 方荪哦了声,又说:“我是想留下些照片,毕竟路哥是专业的,东边的湿地那儿风光要好一些,路哥可以帮我拍。” 程梨理解,但没有兴趣了解。 方荪很快从她的空间内出去。 ** 程梨在军用大帐内待了会儿,无事可做,便也又从大帐内出去。 大帐外此前停放的越野车,四辆只剩下了一辆。 难怪刚才她听到车声,应该是无事可做的人三三两两结伴绕着周围转悠去了。 李师傅和叶连召那里按部就班,程梨插不上手。 她在账外站了没多会儿,路风和方荪一起走向她。 方荪笑呵呵的看着她。 程梨读了下她的眼神,像是此地无银。 程梨一路上没怎么接触过的路风问程梨:“能帮个忙吗?” *** 和路风还有方荪一起上车的时候,程梨有一丝后悔。 她没兴趣。 路风和方荪求的姿态摆出来,她便同意了,这是病。 方荪求她一起去的理由是——人多,更壮胆,毕竟人生地不熟。 路风的更简单,他要带的设备很多,也重。 高原上人的体力不比他们呆惯了的平原地区,负重量变少,路风希望程梨能帮忙分担一点。 路风是司机。 还没到湖东岸,刚看到湿地的影子,路风就做主停了车。 程梨望向车外的土地,满眼都是滩涂上纵横的沟壑。 路风乍停车,便回头对程梨和方荪解释:“这会儿光线还好些,先在这儿给小方拍人像吧。” 程梨没说话。 方荪跟着路风即刻下车。 见方荪和路风在拍摄中离越野车越来越远,程梨心里骂了声也下车。 在高海拔地区直立行走相当于在低海拔地区背负数十斤的重物,太考验人的身体素质。 几日接触,方荪的柔弱显而易见,程梨并不觉得四处蹿适合她。 下车后,程梨的视野之内是已然萧瑟的牧草,张牙舞爪、锋利的碎石。 这片初冬的阿尔金山,如传言那般万物凋零。 风倒是比此前她站在扎营地那里小了些。 程梨眼里的方荪和路风两个人影小小的、黑黑的,说明相隔距离遥远。 程梨站了会儿,听到哗啦啦的声音,类似于水流声。 程梨蹙眉。 湖是死湖,水流声从哪里来? 思考了数秒,程梨想到了一个可能。 有暗河。 她心里又骂了声“cao”。 远处那两个四处走来走去的人是有病吗? 掉进暗河,必然全身覆没,死都不知道尸体冲到哪里去。 程梨小心翼翼听着声踩着脚下的地,离那两人稍近一些,刚要喊,募然听到一声惊呼。 第27章 睡袋(一)修 第二十三章:睡袋(一) 那道惊呼声来自方荪。 更确切的说,那是尖叫。 程梨眸色几变,方荪一脚踏空,掉进水里,但还在她眼前。 方荪掉进的是和湖相连的水坑,幸而不是暗河。 程梨松了口气,但脸色霎时变的很难看。 平日好动的方荪,一滑进水里开始流泪。 这无用的产自方荪眼眶的水激得程梨想要发火。 可眼下最关键的是救人,还不是时候。 初冬已经惨绝人寰的温度,在人身体机能受制的高原,人置身冷水中会冻死。 一旁的路风抱着机器傻了眼,程梨快步上前,边走边脱掉身上束缚她行动的长羽绒服扔在干洁的路上,她走过去即刻跪在方荪趴伏的水坑旁,拽着方荪扒在坑边的手腕,将人往上拉。 这样的高原不比平日待的平原,程梨体力受制,拖拽遇水受惊的方荪并不容易。 凉风透过程梨身上的保暖内衣慢慢往她体内渗,她的神色和此刻高原不断下降的温度一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