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这事儿要叫徐昭星说,还真不是个大事儿,不就是暗示告白失败了嘛! 再接再厉呗!要不和一个人死磕到底,要不再换一个人继续爱情。 可这话现在不能说,毕竟国情不一样。 走一步看一步,反正是今天不能解决的事情。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徐昭星决定放个大招,分一分她的心。 她正色道:“如今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娘也不怕告诉你,上一回咱院里的火便是你大伯找人放的。” 果然,蒋瑶笙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还下意识捂住了嘴巴。 怕当真吓坏了孩子,徐昭星又道:“当然,娘也不是任由他们欺负的,娘也不瞒你,你大伯院里的火便是娘找人放的。所以,这如今啊,咱们得先想着怎么自保才行。” 接下来,徐昭星又向她说明了很多事情。 譬如,编了个自己为了练武,吃苦受累的童年。 再譬如,又编了个为了保持淑女仪态,没敢告诉任何人,自己会点功夫的事情。 蒋瑶笙听的一会儿惊呼,一会儿捂嘴。 徐昭星见效果达到了,才道:“所以,娘决定了,从明日起,教你一些防身的功夫,还要和你一块儿练习骑马射箭。不止你,就连‘珠圆玉润’,还有‘刹那芳华’,八个丫头都得学。季嬷嬷的年纪太大了,就算了。” 都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若真的天下大乱,最危险的就是她们了。 学骑马是为了跑路,学射箭是为了不用直面血腥,只要拉开弓,就能射出箭,比学刀学枪来的稍微容易。 徐昭星想,她能做的,也唯有此而已。 —— 小寒这日,是昭娘三十二岁的生辰。 一早起,慧珠就端来卧了双蛋的寿面。 蒋瑶笙比徐昭星起的早,她才将将穿好了衣裳,蒋瑶笙便兴冲冲地跑到了里屋,先给她行了一个大礼,还没从地上爬起来,便双手呈上自己亲手做的绣花鞋,嘴甜地道:“祝娘青春永驻,寿比南山。” 徐昭星睡眼迷蒙,接过了绣花鞋,一转身,拿了火折子点起了桌案上的油灯,眼睛合上了片刻,再睁开之时,一口将油灯吹灭。 蒋瑶笙笑道:“娘,你该不是睡糊涂了吧?” 徐昭星摇了摇头,而后,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床上。 唉,不足一月,这一年就翻篇了,也意为着她,即将三十三岁。 唉,这是一件何等悲伤的事情。 唉唉唉!她谁都没有告诉,她许了个心愿,愿——世界和平! ☆、第三十三章 昭娘的生辰,樊星汉送来了贺礼。 那是一株红玉镶金的百花灯,足有半人那么高。 还顺带给蒋瑶笙送了些小玩意儿,有金镶玉的珠花,有白琉璃的镯子,还有半匣子粉色的珍珠,就连装这些小玩意儿的梳妆盒子也是金丝楠木雕刻而成。 不可谓不有心。 蒋瑶笙可不记得有这么个叔叔,问她娘:“那个樊爷是谁?” “就是蒋……”慧玉差点儿脱口而出。 徐昭星瞪了她一眼,而后道:“哦,你爹的结义兄弟。” 蒋瑶笙撇嘴:“结义的兄弟竟比亲兄弟还好。” 关于蒋恩和蒋威,徐昭星不作评价,呵呵笑笑,扭头便叫人把那百花灯抬了回去,只留下了给蒋瑶笙的那一匣子小玩意。 拿人的手短,如此的大礼,可是不能要。 再说,要了也没地方放,转手卖了吧,毕竟是别人送的,不太好,就跟烫手的山芋一样。 她这个俗人,只喜欢真金和白银。 —— 因为一些事情,樊星汉离了长安二十多天,不日前才回转。 走前,他让包打听继续打听和那几家有关的消息,进展并不大,不听也罢,他便打发了包打听出去。 宰相夫人的病早就痊愈,宰相的女儿和圣上大婚的时间定在了来年的二月七。 这是不用费力打听,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这下好,宰相不止是圣上的舅舅,还成了圣上的老丈人。 说的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做官的如果权势滔天,迟早要被惦记上。 史书上被皇帝干掉的外戚可不少,但赵器有持无恐,因为他有太后撑腰。 谁让圣上并不是太后的亲儿子呢! 先帝自幼便身子不好,成年后,女人很多,能怀上的很少,能生下来的更是少之又少。 也正是因为女人太多,正值壮年被掏空了身体,死在了女人的身子上。死前是个风流皇帝,死也做了个风流鬼。 先帝没有子嗣,宫内外乱作了一团,就是那个时候,赵家和太后将当今圣上推了出来。 至于当今圣上的来历,说是先帝驾临文贺公主府时,醉酒后幸了一个歌女,据说还有龙佩为证。 中间经历了什么样的博弈,恐怕只有当事人才能知晓。 反正,圣上登基了,赵器的兄长赵广被刺身亡,赵器做了宰相。 谁也不知道最后赢的到底是谁。 樊星汉也不知道。 有时候想想,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 为什么呢? 因为上一辈子死的太早,所以又有了这一辈子略显多余的人生? 樊星汉正惆怅着,门口守着的樊笑道:“爷,去蒋家送礼的魏婆子回来了,说一定要见爷。” 樊星汉道:“叫她进来。” 说起来魏婆子也跟了樊星汉好几年,往各家送东西,尤其是给那些后宅的女人送东西,一向是她出马。 做商贾的就是这样,能巴结上的自然拼了命去巴结。 魏婆子不知樊爷为何要巴结蒋家,却知那蒋二夫人是个不识抬举的,送去的东西,哪能又让抬回来呢! 魏婆子一进了内里就请罪,叩了头道:“樊爷,奴婢的差事没有办好,请爷责罚。那百花灯……蒋二夫人,又让奴婢给抬了回来。” “嗯?”樊星汉一愣。 魏婆子又道:“不过那匣子小玩意儿蒋二夫人倒是留下了,还说蒋三姑娘很喜欢呢。” “哦!” 樊爷的表情不明,魏婆子吓的不敢出大气。 半晌,只听樊爷道:“下去吧!” 魏婆子一出了门,长出一口气。 樊星汉有些不开心,重来的这一世物是人非,到底是何处出了问题? 二夫人变得不爱钱财了,二爷还将她当作了至宝,二人还生了个女儿,这和上一世一点儿都不一样。 上一世里,蒋家二爷一点儿都不喜欢自己的夫人,之所以娶她就是害怕尚主,娶回家也是当作摆设,二爷至死都没有碰过二夫人的身子。 倒是对一个叫樊离的丫头宠爱至深,樊离给他生了个女儿,取名叫瑶笙。 别问樊星汉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只因上一世他的名字就叫蒋福。 上一世,他不明不白地死去,像个黑影子一样在长安城内飘来飘去,他看见了樊离同人勾结,看见了昭娘悬梁自尽,看见了自己的女儿叫旁人爹,一时受不住刺激,竭尽全力,狂吼一声,再睁开眼睛,他就成了遍体鳞伤的蒋伍,是这一世的蒋福救了他。 那种错乱的情绪,让他一度以为自己犯上了癔病。 可没过多久,这一世的蒋福就如他上一世一样,死的不明不白。 而直到如今,他深夜梦醒时,还会忍不住问自己,他到底是谁? 如果他是蒋福的话,那么蒋福又是谁?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他从不主动接近蒋家二房,原以为是自己无情,直到那日昭娘立在了他的跟前,他才不得不正视自己的愧疚之情。 上一世,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昭娘。 至于瑶笙,他说不好自己该怎么对待这个女儿,觉得她不算是自己的女儿,又觉得她就是自己的女儿。 他离开长安二十来日,就是去寻找答案的。 他想,这一世还没出现的樊离,或许可以解开他两世的疑惑。 他去了樊离的故乡。 呵呵,是了,那个女人处心积虑地欺骗他,又怎么可能告诉他她真正的故乡在哪里。 当然是一无所获。 他觉得自己掉进了一张深不可测的网里,越是挣扎便被缚越紧。 想不通,他便总是想起昭娘。 想着上一世第一次见她时的情景,又想着这一世初见她时的模样。或者,真的是年纪大了,人的性格才会改变如此之大。 他愣了会子神,磨了上等的松烟墨,写了张请帖,又让樊笑叫来了魏婆子,命她再去蒋府一趟。 —— “你说,那个樊叔叔要请我和我娘去看戏!” 雪刹伺候着蒋瑶笙换衣裳,给她系好了宫绦,方点了点头,“嗯,慧玉jiejie是这样说的。” “雪刹,你可听过那个樊叔叔?” “奴婢也不曾,但瞧慧玉jiejie那样,想是认识。”她和三姑娘差不多大小,有很多事情因为当时年纪小,并不记在心里。 可她到底是聪慧的,仔细瞧了慧玉提起那樊爷的脸色,应当是旧识无疑。